第 28 章
路溪努力說服聶清嬰,**是**, 現實是現實, 二者不能混爲一談。
聶清嬰懷疑:「可是……」
路溪:「相信我, 你老公對你那架勢,像是別有隱情麽?」
聶清嬰想到周明平時表現的,她微微蹙了眉。她還是覺得積極說服她留下徐白楊情書的周明很奇怪。
路溪:「我雖然沒和你老公打過交道, 但是聽你描述,你老公那麽皮,像是會另有所愛求而不得的樣子嗎?」
聶清嬰釋然:「你說的有道理。」
周明那個樣子,求婚都求得那麽高調,過個七夕就想買下led大屏廣告,他要是和徐白楊有什麽, 根本不可能找自己嘛。不過路溪勸好了聶清嬰一方面,聶清嬰還有另外一個憂慮:「我結婚後,從來沒和我老公太好過, 我看到他背著我偷偷看黃色小視頻, 有點兒過意不去。」
路溪一凜:這個有意思,比剛才那什麽**有意思。
路溪暗暗好奇, 幷期待著劇情的發展:「那你要怎麽辦?撲倒他, 表達一下你的愧疚?」
聶清嬰詫异了一下,說:「當然不是了。我打算給他買個禮物……」
「又買禮物啊,」路溪打個哈欠,耷拉著眼皮子,覺得這劇情沒意思了, 正好有學生過來找她,路溪就說,「清嬰你自己慢慢挑禮物,我就不幫你參考了啊。反正你買什麽,好歹一番心意,男人通常不會拒絕你的禮物的。」
聶清嬰倉促地說了聲「再見」,她的老朋友就下綫離開了。
是以完美錯過聶小姐「精彩」的挑禮物過程。
……
這個時候,周明跟聶清嬰說自己加班,晚回家一小時。因爲周氏集團最近麻煩很複雜,周明工作一直挺忙,他還堅持每次有事都告訴聶清嬰,聶清嬰收到他不回家吃晚飯的消息後,幷沒有多想。她不知道,她老公正在和另一個女人約會。
周明和梁曉白約在一家隱秘的私家菜館中。如果不是周明告訴梁曉白地址,引著她過來,梁曉白來這條街多少次,都不會知道這家常年閉門、白墻黑瓦的四合院內,是一家私家菜館。
窗外綠意葱鬱,泉水叮咚,靠窗而坐,本是怡然環境,梁曉白却正襟危坐,神情綳得極緊。
對面的青年看她那麽緊張,不禁笑了一下,語氣倒很平和:「前面的錢,都收到了吧?」
梁曉白:「嗯……謝謝三少。」
周明似笑非笑,他取出支票,刷刷刷寫了幾筆字,推到對面的梁曉白面前。梁曉白低頭看幾眼,那麽多的零,讓她看一眼就頭暈目眩。她心臟猛地狂跳,驀地抬眼,看向那懶散望她、坐姿隨意的周三少。但梁曉白不敢將他真的當作紈絝子弟對待,他像獵豹,不動時沉靜無比,却敏銳無比地觀察著她,不錯過她的任何一點异常。
梁曉白喉嚨發幹:「之前的錢,一天一萬,都是說好的……三少這又是爲什麽?」
周明:「有新的生意和你談啊。」
梁曉白手指曲起,緊張地抓著自己的裙子。
周明身子向前傾了傾,他眼睛漆黑,目不轉睛地盯著梁曉白,如誘她墮入深淵一般:「我要你和徐白楊好上,結婚,然後結婚當天,甩了他。」
梁曉白刷地站起:「這不可能!」
周明不受影響:「甩了他,我安排你出國進修。你從小學舞,却因爲家裡困難只能窩在這一畝三分地。你該放寬眼界到世界各地舞蹈學院看看,跟著老師好好學學,甚至環球旅游什麽的,都隨你。」
「這筆錢,只是定金。等你結婚當天甩了他,我還會付你尾款。」
梁曉白怔怔看他,看他氣定神閒、淡然而笑,她却覺得自己在看一個魔鬼。覺得自己在和魔鬼做交易,自己一開始就不應該和周三少見面……但她再看一眼桌上的支票,想到周明的許諾,心臟忍不住砰砰跳。
進修啊,出國啊……還有這些錢。
梁曉白重新坐了下去。
已經立秋,時間進入了八月尾,氣候却還是燥熱。梁曉白坐在周明對面,臉色略微蒼白。她垂著眼,聽周明提出那些不合時宜的條件。大筆金額,遠比上次大度。上次周三少說自己窮,這一次却開始給支票。可見這期間,徐白楊一定是做了什麽,真正刺激到了這位周三少。
梁曉白心裡苦澀,口上不禁問:「您這麽搞他,他到底是怎麽得罪了您?您難道是在爲聶小姐報仇麽?可是……」要爲聶清嬰報仇的話,你慫恿我勾引徐白楊,你向誰報仇啊?這不正是你希望的麽?
周明嗤聲:「我在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而已。」
都是女人,就同樣在女人身上報復回來。周明早不是什麽好人了。
兩人談話許久,談得差不多了,周明取出一份合同,和梁曉白簽字。合同包括不能第三人知道,外人發現就一切作廢,等等。不限時間,只要梁曉白能嫁給徐白楊,再甩了徐白楊,這筆錢的尾款就會打過去。在徐家爲難梁曉白之前,周明的人就會送梁曉白出國。
梁曉白曾經跟徐白楊說自己跟他不是爲了錢,但今日在周明的金錢腐蝕下,她一點點向金錢低頭。她對徐白楊的感情,再不如一開始那麽純粹。
而等談好生意、簽好字,確認沒問題,周明對梁曉白一笑:「這家飯不錯,你慢慢吃,別浪費了。我老婆還在家等我,我該回家了。」
梁曉白默然,忍下自己心裡那句話:你這麽不擇手段,聶清嬰知道麽?
但是他不擇手段對付的是別人,又只對聶清嬰好,再加上徐白楊就算出了軌、都對聶清嬰念念不忘……梁曉白嘆氣,她真是有些羡慕聶清嬰。
……
周明那些官司,聶清嬰一無所知。她依然每日勤加練舞,認真準備自己的獨舞《問蓮》,爭取大型群舞《唐宮》的領舞。最近在團中,梁曉白看她的眼神很古怪,又心不在焉,練舞時出了好多錯,被團中編導老師一通訓斥。
舞者們竊竊私語,梁曉白出錯出得這麽多,群舞的領舞,該不會落到聶清嬰頭上了吧?
聶清嬰高冷,獨來獨往,和團中同事關係僅是一般,也根本不在乎這些八卦。她不在乎這些八卦,八卦傳到團中指導老師劉老師那裡,劉老師却有點著急。劉老師在舞團多年,梁曉白是她一手提拔上來的,現在聶清嬰後來居上,但是聶清嬰性格不好……劉老師還是更喜歡自己的親傳弟子多些。
劉老師先是將梁曉白叫到辦公室訓了一通,梁曉白出來時眼眶通紅。她忌諱地看一眼聶清嬰,練舞終於投入了很多,態度重新回來。
聶清嬰依然無動於衷。
沒有演出時,舞者在團裡的時間幷不固定。聶清嬰結束完一天的訓練,洗浴過後下樓回家,在樓道遇上劉老師。聶清嬰幷沒有認出劉老師,她只是習慣性地向所有自己眼中的「陌生人」禮貌點頭致意,判斷對方的大概年齡,含糊地喊了聲:「老師。」
劉老師停下步子,和藹地看著這個個子高挑、氣質清冷的女生。她和氣問:「清嬰回家啊?」
聶清嬰:「不是,我去超市。」
劉老師滯了一下,她才不管聶清嬰是回家還是去超市呢,這姑娘太不會聊天了。劉老師笑眯眯:「你那個《問蓮》,團裡報名參加了幾個獎的評選。這次閉幕式的開場是第一次亮相,要是跳得成功,後面的幾個國內權威舞蹈獎都會走一圈。這是池老師準備多年的作品,清嬰你要努力,不要辜負池老師的栽培。」
聶清嬰:「嗯,謝謝。我會好好練舞的。」
劉老師:「……」
這就完了?自己告訴她一個還沒公布的內幕消息,她表情這麽淡定,就感謝一下,都不會表現討好?
兩人大眼瞪小眼半天,聶清嬰反應過來,遲疑的:「謝謝老師,我請您……吃飯吧?」
劉老師沒好氣地擺了擺手,表情却也有點兒遲緩。靠著樓梯扶手,她深深看一眼聶清嬰,慢慢說道:「《問蓮》這個作品,給了你。你看你也忙不過來,不如《唐宮》這個領舞,你退一步,把機會讓給小梁吧?」
聶清嬰看向劉老師,她眸子清黑,分明沒太多情緒,但黑白分明的眼睛澄澈如星湖,劉老師在她的視綫下有點尷尬地低頭。劉老師:「小梁和你不一樣,她家庭條件普通,你一來就要頂替她……」
聶清嬰:「我也家庭條件普通。」
劉老師脫口而出:「可你老公那麽有錢……」
聶清嬰:「那和我什麽關係?我老公從來沒給團裡捐過錢,讓團裡照顧我。他沒有過問過我怎麽跳舞,我現在得到的,和別人沒有關係。」
聶清嬰:「您還可以問下梁曉白,我爲什麽會嫁給我現在的老公。」
劉老師羞怒:「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
聶清嬰淡聲:「我知道她在團裡待的時間比我久,您更偏愛她,想照顧她。但我也沒做錯什麽,也沒有成績不如她。我拿到的獎,只比她多,不比她少。任何機會,我都不會主動退的,但是老師要用職權將我刷下去,我也無話可說。老師自己看著辦吧。」
「我不爭,但我也不退。」
「老師,再見。」
劉老師怔忡,看聶清嬰纖瘦的身子擦過她,下樓施施然走了。跳舞的女生氣質好,走路也好看,聶清嬰更是其中翹首。她走出了樓,劉老師才回過神,有點難堪。
……
聶清嬰回到家的時候,屋子漆黑,黑暗中却傳來男聲慵懶:「你回來了?接你時門衛說你已經走了,你去哪裡了,這麽晚回來?」
聶清嬰開了燈,看到周明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慢悠悠地晃著一杯紅酒。他目光迷離,看著有些危險,和她說話的語氣倒是還好。
聶清嬰:「我有發消息告訴你。」
周明「哦」了一聲,拿出手機看了眼:「手機沒電了。」
他胸口壓著一團火,這火是針對徐白楊,針對他自己,針對他不能對聶清嬰所有日常一清二楚的焦慮。但他不能把情緒發泄給聶清嬰,只能自己在家裡開了瓶紅酒緩一緩。手機沒電,周明醉醺醺的,站起來就要去找充電器。
聶清嬰攔了他一下:「先等一下,我有禮物送你。」
周明:「……!!!」
他酒一下子醒了,驚喜不已:「你有禮物送我?」
心情瞬間晴空萬里,周三少唇角噙笑,非常不好意思的:「哎呀,你真是,怎麽這麽客氣呢……幹嘛總送我禮物呢?」
聶清嬰對他和氣一笑,然後她從手提袋裡,取出禮物來。
周三少唇角的笑僵住了,他石化在原地——
他老婆送他的禮物,竟然是飛機杯。
聶清嬰解釋:「你不是喜歡看黃色小視頻麽?我覺得對不起你,思來想去,你需要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