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顧眠的世界

　　知道了這一層關係，顔玉雲就讓顧眠和趙德海晚上一起去吃個飯。

　　顧眠和趙德海自然不會拒絕。

　　晚上除了顔玉雲， 還有黃小姐一起。

　　吃飯的時候， 蔣桐童紅著臉扭扭捏捏的坐在了顧眠邊上。

　　顔玉雲看看紅著臉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看的蔣桐童， 又看看淡定的顧眠，端起茶杯掩飾了一下自己嘴角邊意味深長的微笑。

　　「你有什麽不吃的嗎？」顔玉雲問顧眠。

　　「什麽都可以，我不挑食。」顧眠說。

　　「聽到沒有？」顔玉雲拿眼睛瞥蔣桐童：「人家顧眠都不挑食。」

　　蔣桐童的屁股在椅子上挪了挪，終於鼓起勇氣和顧眠說話：「你吃紅蘿蔔嗎？」

　　顧眠點頭。

　　「那鶏肉呢？」

　　顧眠又點頭。

　　「那魚呢？」

　　「我不挑食。」顧眠看著他，認真的說：「只要能吃的， 我都喜歡吃。」

　　她最常吃的肉食是猪肉，兩塊五半斤猪肉， 用青辣椒炒，是她最喜歡吃的菜， 但是也只是偶爾才炒，顧雲嬌最常煮的菜是各種豆腐， 水豆腐老豆腐幹豆腐炸豆腐， 還有就是鶏蛋， 她厨藝有限，豆腐和鶏蛋需要的技術最低， 隨便炒炒或者用水煮了就能吃， 顧眠是一貫不挑食的，更小的時候，還有過吃茶水泡飯的日子，苦日子泡大的日子，哪裡生的出半絲嬌氣？

　　蔣桐童有點羞愧。

　　等菜上上來， 顔玉雲給他夾了個鶏腿的時候，他沒有像平時那樣拒絕。

　　顔玉雲又給顧眠和謝林一人夾了一隻鶏腿。

　　「謝謝阿姨。」顧眠道謝，然後低頭啃鶏腿。

　　蔣桐童偷偷看她，見她吃的很香，皺著小眉頭也啃了塊鶏肉下來，奇怪的是，嘴裡的鶏肉居然沒有他記憶裡那麽難吃了。

　　趙德海沒什麽機會能吃到那麽豐盛的一桌菜，肚子裡也沒什麽油水，好不容易能來這種正兒八經的飯店吃頓飯，頓時就顧不上別的，給顧眠夾了幾筷子菜之後就自己埋頭苦吃。

　　「今天可能要拍到十二點了。」黃小姐說：「拍完今天，明天再拍一天，這個季度就差不多拍完了。」

　　謝林看著顧眠說：「難怪你每天都那麽困，原來你拍這個照片要拍的那麽晚啊！」

　　顔玉雲說：「忙完這幾天就可以休息了，下個季度要等到暑假了。」

　　顧眠咀嚼的動作都放慢了，這對她而言幷不是什麽好消息。

　　趙德海也抬起頭來，嘴裡還塞著一嘴的飯菜，狼吞虎咽的咽下去，驚訝的問：「啊？就明天一天啦？」

　　這對他而言更不是什麽好消息了。

　　「嗯，這個季度的拍攝已經結束了。」顔玉雲說：「明天再拍一天，如果拍不完可能星期一要再拍一點。」

　　顧眠點頭繼續吃飯，富錦連她在內，有七八個小模特，拍起來自然快。

　　她在心裡默默算最後能到手多少錢。

　　趙德海對顔玉雲說：「姐，那以後顧眠也請你多照顧啊，要是有什麽工作，多想著點顧眠。」

　　「放心吧。」顔玉雲爽快的答應下來，拋開趙德海和蔣桐童的關係不說，顧眠本身的條件就十分過關，就衝著這個，她也會多找顧眠。

　　顧眠心裡算著錢，但也沒耽誤吃飯，趙德海同樣。

　　一桌子菜，她和趙德海吃的最多，她吃了整整兩碗飯，她肚子裡油水少，所以胃口大，如果不是想到晚上還要拍，她還能再多吃一點。

　　「沒想到你看著那麽瘦，還挺能吃的。」黃小姐說道。

　　顧眠放下筷子，含蓄的抿唇笑了一下。

　　顔玉雲笑著說：「多虧了你，蔣桐童能多吃一碗飯，還吃了個鶏腿，平時鶏肉他是碰都不會碰的。」

　　蔣桐童又臉紅了。

　　吃完飯就分了兩頭，顔玉雲送蔣桐童和謝林回家，黃小姐開車送顧眠和趙德海回廠裡繼續拍。

　　蔣桐童戀戀不捨的上了車。

　　顧眠重新回到廠裡拍，拍到晚上十一點半，和她一起的男生小模特換好衣服等的時候都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顧眠中午睡了一覺，精神還算好，拍完了也沒覺得多困，回到家，顧雲嬌已經站在走廊裡等了，又問她餓不餓，要不要煮個面給她吃。

　　顧眠晚上吃的太飽，這會兒都還沒消耗完，倒是趙德海又餓了，顧雲嬌給他煮了個面吃，顧眠洗澡的時候就聽到趙德海在門外打招呼說自己先走了，她應了一聲，洗完澡出去趙德海已經走了。

　　顧眠洗了頭，家裡沒有吹風機，她把水洗了一下，然後就抓住毛巾兩頭，彎著腰低著頭，把毛巾抽打起來，頭髮被抽的啪啪作響，這樣頭髮能快點幹，她一邊抽頭髮一邊跟顧雲嬌說：「明天再拍一天就能休息了。」

　　顧雲嬌喜出望外的遞過來另一塊幹毛巾：「真的嗎？那太好了！」

　　顧眠接過幹毛巾，在頭頂上胡亂揉搓了一陣，然後說：「嗯，拍完明天就可以休息幾天了。」

　　顧雲嬌說：「那我明天給你燉隻鶏，晚上回來吃，最近你那麽累，喝點鶏湯補一補。」

　　顧眠把濕潤的頭髮散下來，用梳子梳整齊了，就這麽濕噠噠的搭在肩上：「不用了，明天估計拍的比今天還晚。下個星期再吃吧。」

　　她說著，拿著書包去窗戶邊上，把關著的窗戶推開，讓夜風吹進來，然後就著這夜風，坐下來寫今天的作業。

　　蔣桐童主動要求蔣利光帶上他去廠裡玩，讓蔣利光頗爲吃驚，開玩笑說道：「你不是最討厭去廠裡的嗎？怎麽今天還主動申請了？作業做完了？」

　　顔玉雲笑著說：「還不是想著去見見他的那個女同學。」

　　「什麽女同學？」蔣利光昨天很晚才回來。

　　顔玉雲說：「我忘了跟你說了，那個趙德海帶過來的那個小女孩子，是童童的同班同學，還是他前桌。」

　　蔣利光對顧眠印象深刻：「是那個長得特別漂亮的那個？」

　　顔玉雲說：「就是她。」

　　「這麽巧？！」蔣利光驚訝的說。

　　顔玉雲說：「可不是麽，昨天蔣桐童正好見著了，今天估計也是想去找她。」 她瞥了一眼已經鑽進車裡的蔣桐童：「你是沒看見你兒子昨天那個慫樣，那個臉紅的，跟個猴子屁股似的，說話就像蚊子叫，還吃了個鶏腿！」

　　蔣利光哈哈大笑。

　　坐在車裡的蔣桐童假裝沒聽見，縮著脖子，一張小肉臉紅撲撲的。

　　在車上顔玉雲還在說：「不過顧眠那個孩子的確挺招人疼的，比我們童童還小幾個月呢，真是太懂事了，真不知道什麽家庭才能養出這麽乖巧懂事的孩子。」

　　坐在後座的蔣桐童不知道想到什麽，心裡突然有點難受。

　　一到廠裡，蔣桐童就溜進攝影棚，顧眠見了他，對他微微一笑。

　　蔣桐童沒話找話，問她作業做完沒有。

　　顧眠說昨天晚上做完了。

　　蔣桐童又沒話說了，就坐在椅子上，看著顧眠一套又一套衣服的換，雙手撑著自己的小肉臉，看著顧眠在哢嚓哢嚓的快門聲中不斷變換表情動作，幾乎有點看痴了。

　　林越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蔣桐童坐在椅子上，手肘撑在膝蓋上，手掌撑著肉臉，直勾勾的盯著正在拍照的顧眠，小臉紅通通的，眼睛一眨不眨。

　　林越順著蔣桐童直勾勾的目光看過去，顧眠穿著一條明黃色的連衣裙，正在攝影師轉圈的指令聲中轉了個圈圈，裙擺散開，漾出波紋，顧眠笑容燦爛，仿佛無憂無慮。

　　林越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那一抬眼時眼睛裡跳躍的冷光。

　　顧眠也看到了他，面上露出一絲驚訝，然後又很快進入狀態。

　　等到拍完這一組，她往這邊走過來，蔣桐童立刻從椅子上跳下來，害羞的看著她。

　　顧眠却看著林越，笑著問：「你怎麽在這兒？」

　　蔣桐童驚訝的看向林越，又看向顧眠，心裡酸溜溜的：「你認識林越哥？」

　　顧眠想起來，第一次見林越，他就是和蔣桐童一起出現的，看來他們是有親戚關係。

　　「所以你不是模特？」顧眠問。

　　林越不自然的輕咳了一聲：「我是蔣桐童的表哥，那天是過來玩的。」

　　顧眠了然：「難怪之後沒再看到你。」

　　被冷落在一邊的蔣桐童心裡更酸了，插話問道：「你們怎麽認識的？」

　　顧眠又被催了。

　　「我先過去了。」顧眠說。

　　林越嗯了聲，顧眠就小跑過去了。

　　「越哥，你怎麽認識她的？」蔣桐童酸溜溜的問道。

　　林越輕描淡寫的說道：「她過來面試的時候遇上了。」

　　蔣桐童哦了一聲，過了會兒又說：「越哥，我們去別的地方玩吧，這裡不好玩。」

　　「哦，那你去吧，我覺得這裡挺有意思的。」林越淡淡的說了句，然後拉了張椅子直接坐了下來。

　　蔣桐童又不吭聲了。

　　兩人沒看多久就都被叫走了。

　　顧眠拍到十二點才拍完最後一組。

　　顔玉雲的助理給了趙德海一個信封，又給了顧眠一個信封，對顧眠說：「這是顔總發給你的獎金。」

　　顧眠沒有推脫，接過來後道了謝。

　　趙德海當面拆了信封，把錢點清楚了，確認無誤之後兩人才離開。

　　出了廠門口，顧眠把獎金也交給趙德海。

　　趙德海說：「這個錢你自己收著，這是你的辛苦費。」

　　顧眠也就坦然收下了。

　　「看看給你包了多少錢。」趙德海好奇的問。

　　顧眠打開信封，從裡面抽出了兩張一百塊。

　　趙德海十分羡慕。

　　然後就在路燈下把酬勞分了。

　　趙德海拿到這兩天的工資，足足有一百五，心裡別提多美了，再次下定决心要跟著顧眠的脚步走，賺大錢！

　　顧眠回到家，先把這陣子賺的錢全都從小鐵盒子裡拿出來數了一遍，居然有一千三百多了。

　　在這個年代，和她這個年紀來說，這已經是一筆巨款。

　　顧雲嬌有點不敢相信，顧眠這才半個月，就已經賺了她三個月的工資了。

　　顧眠輕輕吐出一口氣，把錢整整齊齊收進鐵盒子裡，看著顧雲嬌說：「這還只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