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白蓮花VS白蓮花
「顧眠小妹妹,初次見面,生日快樂~」一個年輕男人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拽著周愷過來祝顧眠生日快樂。
他年紀看起來二十四五歲左右,叫顧眠一聲小妹妹倒也不算托大。
宴會大廳冷氣開的很足,顧少棠下去車裡幫顧眠拿衣服,守護神一走,各方人都蠢蠢欲動起來。
顧眠微微一笑:「謝謝。」然後看向被他拽過來的那個年輕男人,認出他是剛才在背後說她「壞話」的那個。
周愷被顧眠這麽盯著看,頓時也有點不好意思,輕咳一聲,眼神飄忽。
「我是連峰,這是周愷,剛才別介意,他也是無心的。」連峰笑著說。
顧眠大方的笑了笑:「沒關係。」
有服務員端著香檳從後面路過,連峰伸手從托盤上取下來一杯香檳,笑著遞給顧眠:「十八歲了,能喝酒了。」
顧眠微微笑了笑,沒有掃他的面子,剛抬起手準備接過,連峰手裡的酒杯就被一隻橫插進來的手半路截走。
顧眠詫异的抬起頭,就看到原本說沒空來的鐘懸予正端著從連峰手裡截來的酒杯,皺著眉看她:「你不知道治療期間不能飲酒嗎?」
顧眠嘴角一彎,露出一個笑來:「鐘醫生,你來啦。」
鐘懸予神色略有些不自然,隨即隨手把酒杯交給服務員手中,
「這位是?」連峰饒有興致的看著鐘懸予問。
今天來的大多數人他都認識,就算不認識,也是眼熟的。
鐘懸予倒是張生面孔。
看鐘懸予幷不打算搭理兩人的樣子,顧眠微笑著給連峰介紹:「這是幫我治療腿的鐘醫生。」
連峰和周愷都下意識看了眼顧眠的腿,又有點奇怪,不是說顧眠的腿殘疾了嗎?聽這話的意思,是還有得治?
只是這話題敏感,他們倒也不好問。
鐘懸予門神似的直挺挺的杵在顧眠身邊,又冷著臉不搭理人。
連峰和周愷又和顧眠說了幾句話,就都走開了。
他們一走開,顧眠就笑著問鐘懸予:「鐘醫生你怎麽來了?不是說沒空嘛。」
鐘懸予瞥她一眼,神情冷冷淡淡:「我只是怕你喝酒,耽誤我的治療進度。」
他表情冷淡,顧眠却看出他冷淡下的不自在,忍不住抿嘴一笑,然後歪了歪頭,說:「你是不是有話忘了跟我說?」
鐘懸予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表情頗有些不自然:「生日快樂。」頓了頓,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精緻的首飾盒隨手丟在顧眠懷裡:「隨便買的。」
顧眠笑著接住。
「你的守護神呢?」鐘懸予說著在宴會廳內掃視一圈,語氣隱隱帶著幾絲嘲諷,隨即目光收回來不經意掃過她裸露在外的雪白皮膚,先是被晃了一下眼,隨即皺眉問:「你不冷嗎?」
話音剛落,顧眠就「阿秋」一聲,打了個噴嚏。
隨即一件西裝外套就丟了過來,落在她的腿上。
顧眠看過去。
鐘懸予都不用正眼看她,斜眼瞥她一眼,語氣依舊是冷淡的:「穿上。別感冒了又耽誤我的治療進度。」
他語氣冷淡,顧眠却剛想說顧少棠下去幫她拿衣服了,轉念一想,又乖乖的把還帶著鐘懸予體溫的外套披到了自己身上,餘光不經意一掃,就掃到正往這邊來的顧少棠,於是她笑起來,微微仰著頭,頭頂璀璨的燈光倒映在她漂亮的瞳仁,她笑得一臉燦爛。
鐘懸予被她笑的楞了一下,心口也不知道被什麽東西輕輕撞了那麽一下。
然後顧少棠徑直走過來,毫無風度的橫插進了兩人之間,堂而皇之的把鐘懸予擋在身後,隔斷了兩人眼神對視,然後彎下腰,把顧眠身上披著的鐘懸予的西裝外套脫下來,幫她把從車裡拿來的黑色小斗篷穿上,旁若無人的彎著腰替她扣好扣子,不經意間看到她手裡拿著的精緻首飾盒,目光微微一凝。
顧眠佯裝錯愕的看著他:「少棠哥哥,你怎麽那麽快就回來了」
顧少棠聽了,眉心一折,抬眼望她,語氣也淡淡,一雙沉靜的黑眸看著她:「快麽?」說完,拿起鐘懸予的那件西裝外套直起身,轉身面無表情的遞給鐘懸予:「鐘醫生,謝謝你的外套,現在用不上了。」
「不用客氣。我只是不希望她感冒影響我的治療。」鐘懸予也面無表情的接過外套,幷沒有穿上,只是隨手搭在臂彎裡。
大概是因爲人生中第一次紳士行爲就被這麽破壞了,鐘懸予心裡有點鬱悶。
兩個男人的心情,莫名其妙的都不怎麽愉快。
就在這邊不愉快的氛圍中。
好不容易解决完公司突發狀况的顧振華終於姗姗來遲,直奔顧眠而來,一看到顧眠,頓時眼前一亮,走過來彎下腰捧著顧眠的臉就在她頭頂上親了一下,笑著說:「對不起,爸爸來晚了,生日快樂!寶貝。」又滿意的看著顧眠這一身打扮,說:「寶貝今天真漂亮,像個公主!」
顧眠微微楞了一下,隨即微笑起來:「謝謝爸爸。」
顧振華這一舉動無疑徹底粉碎了顧眠失寵的謠言。
這哪裡像是失寵的樣子?
明明就是正得寵嘛。
蘇冰清也沒想到在外人面前向來嚴肅內斂的顧振華居然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做出這樣的舉動,臉上完美的微笑也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即走過去挽住顧振華的手臂,笑著說:「眠眠都這麽大了,你這樣眠眠會不好意思的。」
被她這麽一說,顧振華也後知後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不會的媽媽。」顧眠微笑著對蘇冰清說,然後又看著顧振華說:「我很高興。」
今天晚上來的賓客,都提前得了消息。
這件事聽說的時候就覺得荒謬,現在親眼看見顧眠管後媽叫媽,更覺得微妙。
離這裡沒多遠的連峰和周愷都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顧振華被顧眠感動的不行,又拍了拍她的頭,才發現邊上的鐘懸予,吃了一驚,然後笑著說:「鐘醫生,你也來啦!」
鐘懸予略一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鬱悶的心情幷沒有轉晴。
顧振華有心讓顧眠多結交一些人,於是端著酒,帶著顧眠滿場走。
顧眠坐在輪椅上,到了人群中,比誰都要矮一頭,她也不覺得窘迫,那些打量的探究的目光全都落在她臉上,腿上,她臉上也沒顯露出半點不耐煩來,臉上始終帶著淺淡又不失禮貌的微笑,自然就帶這麽股從容不迫的鎮定來。
年紀小小,却壓得住場子。
不得不叫人刮目相看。
連峰看著那邊,臉上不禁露出幾分耐人尋味來:「這是失憶以後才轉了性,還是傳聞根本就是假的呢?」
周愷也往那邊看,說:「不管怎麽樣,我覺得她怪可憐的。」
連峰看他一眼,笑了:「心疼了?」
周愷瞪他一眼,剛要說什麽,顧振華就帶著顧眠過來這邊了。
「顧叔叔。」
兩人連忙打招呼。
顧振華衝他們點頭笑笑,然後對顧眠說:「眠眠,這是連峰和周凱,你叫哥哥就行。」
顧眠乖巧的叫人:「連峰哥哥好,周愷哥哥好。」
連峰笑著說:「顧叔叔,剛剛你沒來,我和周愷和眠眠都打過招呼了。」
「是嗎。」顧振華突然想到什麽,說了句:「對了,眠眠,你小時候周凱哥哥還抱過你呢!」
連峰喲了一聲,遞給周愷一個沒想到啊的眼神。
周愷倒也是滿臉意外的樣子:「什麽時候?我都不記得了。」
顧振華笑著說:「那時候你也沒多大,也就**歲吧。」
「是嗎?我都不記得了。」周愷有點尷尬的說著,看向顧眠,見顧眠也正笑盈盈的看著他,頓時臉上一紅。
等人走了,連峰調侃道:「阿愷,你不會真對這小姑娘動心了吧?這麽純情啊?臉都紅了。」
周愷惱羞成怒: 「放屁!老子是熱的。」
連峰笑嘻嘻的說:「你這麽粗魯,小心被小姑娘聽見了。」
周愷真心裡咯噔了一下,下意識往顧眠方向看了過去,就見顧眠離這邊挺遠的,先是鬆了口氣,隨即就冒起了酸氣,那邊顧眠正仰著頭跟那個整晚上都跟著她的那個小白臉說著什麽,也不知道說了什麽,說著說著,顧眠就主動牽住了那個小白臉的手。
連峰沒注意那邊,還在說:「你家本來就跟顧家挺熟的,現在公司不是也有合作嗎?你要是跟顧家這個小丫頭結婚,也算是門當戶對了。」
正說著,一道不和諧的女聲插了進來:「什麽門當戶對啊,周愷哥難道想討個坐一輩子輪椅的殘廢老婆來伺候?」
連峰聽著這話刺耳,想著誰那麽沒素質?一扭頭,發現是自家妹妹,臉色放緩了些,但也不大高興:「你怎麽說話的?」
周愷也皺著眉頭收回了目光。
連綺不高興:「我又沒說錯。她是殘廢了呀,而且你們都不知道嗎?她以前特別壞!一直欺負韶涵!難道失個憶,以前做的壞事就不算啦?」
連峰笑了:「哦,我知道了,聽說你最近跟顧眠那個繼姐走的挺近的,原來是在爲她打抱不平?」他說:「我記得你以前不是最討厭後媽繼姐什麽的嗎?怎麽轉了性了?」
連綺說:「那是因爲我以前有偏見。這世上也不是所有的後媽和繼姐都不好的。你不知道,韶涵還有蘇阿姨都可溫柔可好了!」
連峰輕輕一笑:「知人知面不知心。」
連綺說:「總之那個顧眠配不上周愷哥!」
連峰戳著她的腦門往後推:「不關你事,你少多管閒事。」
連綺跺了跺脚:「哼!反正我不喜歡她!周愷哥你要是喜歡她,我就再也不搭理你了!」然後就踩著高跟鞋氣呼呼的走了。
連峰拿她沒辦法:「都二十多的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
周愷凉凉的瞥他一眼:「還不是你慣得。」
連峰掩唇乾咳一聲。
八點半。
賓客吃喝的差不多了,生日會也進行到最重要的環節,顧眠要開始吹蠟燭了。
造型精美的生日蛋糕上插了十八支點燃的蠟燭,被顧少棠端著,半蹲在她面前,讓她能够吹到蠟燭。
「先許願吧。」蘇冰清微笑著說。
顧眠對著半蹲在她面前的顧少棠笑了一下,然後看著顧振華說:「爸爸,我不想向神許願,我想向你許願可以嗎?」
所有人都楞了一下。
顧振華也楞了下,笑呵呵的說:「當然可以!你告訴爸爸,你想要什麽?只要爸爸能滿足的,一定都滿足你!」
其他人都好奇的看著顧眠,好奇她會找顧振華要什麽。
「我只要一個願望。」顧眠說著,又看向顧少棠,仿佛在昭告衆人,這個願望和顧少棠有關。
所有人隨著她的目光,都把視綫投向了顧少棠。
顧少棠也微微怔住。
「我不想讓你再繼續照顧我了。」顧眠淺色瞳仁裡倒映著跳躍的燭光,她凝視著顧少棠,仿佛看透他的內心:「我希望你能去爸爸的公司工作。」
顧少棠手裡穩穩的端著蛋糕,沉靜的黑眸忽然泛起波瀾。
胸腔裡的心跳聲,咚咚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