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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請下凡》第8章
☆、何夕(七)

  東華腦子裡空白一片,這兩天由於焦心勞思,一直未能好好休息,加之夜間在玄天的結魄術幻境中,又耗費許多精力。致使玄天撤了法術,他便呼呼大睡,玄天如何與他擺成這樣的姿態,他是一無所知。

  東華心驚膽戰的回想著,一邊已經在床前兩人的注視下,極快的整理好衣物,在床上繞過玄天,急尋了鞋穿好,扶額站定。

  玄天方才悠悠醒轉,眸色清明,精神煥發,這一覺應該是睡得十分踏實。他極柔和的詢問東華:「道長昨晚可安睡?」語聲帶了未消散的睡意,顯得低啞魅惑。

  東華依舊扶額,顧不上回他。

  東華受眾仙推崇也是有一定道理的,除卻仙術學識修為,還有那一副絕佳相貌和出塵氣韻。他雖然不似二師叔玉清那般一絲不苟。但玉清真人對他頗為上心,每每見面,均有管教。熏陶之下,東華自幼行正坐端,舉手投足無懈可擊,連脖頸都在衣領下藏得嚴實。

  可是玄天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難堪,光天化日之下,他的領口大開,低至前胸。且還有一男一女兩個凡人在場,如此不堪的一幕讓東華無地自容。

  但東華大神有一個優點,他很懂得自我調劑,思緒翻動間很快給自己找到了托詞:一副凡體而已,日後本上仙回歸本位,這就是個空殼,看了便看了。罷罷罷,本就是做戲,只管繼續往下演。只玄天這般行為是為何……我自問問心無愧,且整頓心神,看他後續。

  玄天見東華不理他,嘴邊露出幾點微不可察的竊笑,轉而擁著被衾坐起,對著床前二人問:「二位清早來訪,有何貴幹?」

  小梅窘迫的站在一邊,鍾離玄早就忍不住了,錯開身子,露出門外大亮的天光:「辰時已過,楊老爺因不見你們傳飯,便問這丫鬟,豈料她說你們還睡著沒起,楊老爺恐有閃失便讓她來候著。」

  玄天眉梢挑起:「這就是……候著?」

  鍾離玄道:「你二人形跡可疑,說好的今夜做道場,我怕你們昨晚連夜逃走,因此前來查看。」

  玄天笑了一聲道:「即是如此,都尉大人對查看的結果可還滿意?」

  鍾離玄冷哼一聲,算是回答。他見玄天和東華行為略有不端,便心生嫌惡,在確認二人沒有可疑行徑之後,便匆匆離去了。

  小梅慌忙將門口的一同熱水並茶飯放入房內,說了聲:「二位請便。」逃也似的出了門,還十分有心的從外面將門掩好。

  玄天將自己裹在被子裡,定定的凝視著東華,不吭聲了。

  東華只看了他一眼便移走目光,自顧自的去桶裡舀熱水梳洗,並不理會他。

  片刻之後,玄天也穿好衣物,下床逕自來到東華面前,東華正在擦拭面上的水,拿下絹布便發現面前多了一張臉。

  東華不由自主要往後退,玄天卻一手揪住他的衣袖,將他扯進懷中,隨後一隻手攀上了他的後背。東華心中起了些微妙的情緒,幾乎忘了此刻身份,想要習慣性的伸出手放在玄天背上。

  他雖不喜與人過度親密,但與玄天則是不同,他兩個自小一處長大,多的是連肩搭背,雖然後來分開許多年,又各自走上雲泥異路。但玄天的觸碰,他從未迴避過,反倒是他當年經常對玄天摸頭撫背,以示兄長關懷。

  正在浮想聯翩,玄天另一隻手撫在東華臉頰,拇指輕輕摩挲著東華的嘴唇。

  與玄天薄而淺淡的唇不同,東華的唇角天然略微上翹,唇色略紅,形狀柔和,導致他即便是不笑,也使人平添親近之感。

  「玄公子,你這是?」

  無論在昨晚的夢境中,還是此刻,他都覺得玄天哪裡不對勁,但他又挑不出紕漏來。

  玄天不答,只緩緩湊過去,貼在他耳邊,輕輕的吐出四個字:「我不恨你。」

  東華摸不著頭腦:「恨?貧道聽的不太明白?」

  玄天眸色驟冷,他瞇起眼睛,恨恨的盯著東華。方才寬宏大量的四個字,彷彿成了浮雲。

  東華更摸不著頭腦了:這人怎的變臉比翻書還快?我是真的不明白,不恥下問難道也是錯麼?東華覺得自己雖然迷茫,但也不能露怯,於是強裝淡定的道:「願求賜教。」

  豈料剛說完,放在他下巴的那隻手倏然收緊,疼痛隨之而來。他悶哼一聲,擰起眉心。

  玄天才覺察到自己用力過猛,忙撒開手,東華的白皙的下巴上已留下一小片紅痕。東華本能的揉著下巴,仍是滿臉疑惑。

  玄天垂下眼瞼,終是什麼也沒說,嘴上念了一個咒,便在原地消失了。

  東華揉弄下巴的動作,瞬間滯住了。

  他已經不屑於在我面前演戲了麼?等等,難不成……我已經暴露了?

  這樣的玄天,對他來說極為陌生。玄天從未對他黑過臉,今日不僅黑了,甚至還動了手。

  深深的恐懼繞在東華的心頭,若說之前他還信任玄天。那麼適間玄天的喜怒無常,則摧毀了這一信任。他懷疑入了魔道的玄天,已經變了心性。

  他不想坐以待斃,但又束手無策。

  在屋裡來回踱了半晌,不覺腹中飢餓,東華平了平心緒,坐下來吃東西。粥是魚片粥,包子是白菜雞蛋做餡兒,放了香油,本應清淡可口。但吃在嘴裡,卻是味同嚼蠟。

  忽然房裡兩道光芒閃過,再抬眼,面前多了兩個身影,對著東華納頭便拜:

  「參見君上。」「參見仙長。」

  東華險些被噎著,又不好失了儀態,忙捱著端起茶水喝一口往下順了順。方才平復了氣息,側目道:「怎的了?」

  這二人中,稱呼東華「君上」的那個是東華仙府裡的下臣,青陽使者。另一個稱呼「仙長」的就是東華所認為的,他悲劇命格的釀造者,司命星君。

  司命星君察言觀色,看東華臉色淡淡的,發問時又只盯著他,心裡咯登一聲,慌忙滿臉堆起笑容:「東華仙長,在下邊這些日子過得可好?」

  東華默然片刻,道:「好不好,星君不是在上面看著的麼。」

  司命星君嚥了嚥口水,站在一邊賠笑。

  青陽躬身道:「君上,屬下和司命星君遠遠的候著玄天出去,方敢現身,不知他可有冒犯君上。」

  東華搖頭道:「不打緊,你們又不是他對手,小心為上。」

  青陽道:「待屬下回去,便奏明天帝,派兵圍剿。」

  東華按了按額角,青陽此人除了公事,還是公事。不過也因此,他是他最得力的下臣之一。

  「不急,先說說,你們此來意欲何為?」

  青陽道:「我看白藏有些不大對,追問之下,方才得知他與司命星君對弈,兩個興頭上多飲了幾杯瓊漿,醒來以後,發現君上的命盤似乎出了紕漏。」說著看了司命星君一眼,後者立時站得筆直。

  東華問:「什麼紕漏。」

  司命星君嘿嘿笑道:「就是……就是仙長這副凡體已經意外的死於非命。」

  東華嘆道:「高燒而死。」

  司命星君道:「一半是一半不是,是仙長元神復蘇,致使凡體心血沸騰而死。」

  東華奇道:「不是在死後才元神復蘇的?竟是……怎會如此。」

  青陽道:「屬下來到這方地界時,詢問了幾個土地,原來玄天在此處已停留幾日。想是君上對他太過怨懟,神識有所感應,一時澎湃,故而復蘇。」

  東華心道,我當真是有那麼怨懟麼?我當真是有那麼澎湃麼?

  青陽見東華只伸出一隻手指叩著桌面,似在沉吟。便又道:「君上與玄天朝夕相對,凶險非常,但屬下又不好長留凡界,與朱明商議之後,逾矩為君上把它帶來,可時時保護君上。」

  東華看時,青陽手裡多了一枚指環,上嵌赤色琉璃,眼睛亮了亮:「赤璃。」便接過來,略帶寵溺的擦拭了一下。

  戒指紅光一閃,赤色琉璃倏爾不見,化作鳳凰形狀的影子慢慢結成人形,變成了一個紅袍少年模樣,親暱的偎在東華膝邊:「君上。」

  東華捏捏他的臉,轉而對青陽道:「你做的很好,眼下,我身邊確實也需要人手。」

  司命星君絞著手指道:「仙長…若是仙長現在不願意回天界,小仙便將仙長的命盤依原樣擺放,仙長可高枕無憂安度這一世。」

  東華抬眼看著他道:「若是我還未過完這一世,便想回去了呢?」

  司命星君道:「那個更好辦,只要仙長死於非命,自殺他殺皆可,小仙親自接引仙長回天。」

  東華無言的點點頭,又囑咐青陽:「我正受貶仙之罰,本不該插手公事。但你此回天界,萬不可追究白藏和司命星君之責,此乃意外防不勝防。」

  東華手下共有四位使者,起先只有青陽和朱明兩位。白藏和玄英本是玄天的下臣,自玄天叛逃後,便歸到東華手下,算來時間不長,但東華不想與他們為難。見了舊人,總會錯覺舊的歲月,仍在身邊。

  司命星君感激涕零道:「謝仙長!」

  青陽遲疑道:「那玄天……」

  東華抬手讓赤璃回到指環上,淡淡道:「你自己決定吧,是否要稟報百忍,百忍是否發兵圍剿,我都無權干涉。」

  青陽點頭:「屬下只是怕玄天傷害君上,天帝也不會坐視不管。」

  東華道:「他暫沒有害我,也沒有害別人。只是有一件事我不甚明白。」看到青陽投來問詢的眼神,接著道:「他對我說,他不恨我。」

  青陽默然無言,司命星君「咦」了一聲。

  東華看他兩個似乎也不清楚,便不作追問:「青陽,若無他事,你先回天界吧。司命星君。」

  司命星君心裡一驚:「在。」

  東華露出了久慣的和善笑容:「前五世的命盤,我有所存疑,你來細講講吧。」

  鍾離允在院子裡轉悠許久,這一日頗受冷遇。貿貿然闖進別人家裡監視,自然得不到好臉色,雖多少有些理解,然而心裡還是不舒服,整日黑著一張臉。

  他一手按在佩劍上,以楊少彥的房舍為中心,繞著院牆轉,待經過東華的窗下時,忽聽得裡面透出說話聲。

  屏息聽時,粗略有「命盤」,「仙逝」,「前世今生」幾個詞。

  其中一個聲音是少陽道士的,另一個卻不是這幾日和少陽道士混在一起的玄二。

  鍾離允眉頭一皺,這妖道,又在誆騙無辜世人。

  匆匆繞到前門,門虛掩著,他便將手一推。

  東華正和命格星君說至尾聲,未提防來了一個凡人。命格星君的仙體暴露在鍾離玄眼皮底下,所幸今日下了朝他便換了便服,只是披了一件淺青色大氅,觀來有幾分仙風。

  他還渾然味覺的,猶自在說最後一句:「至於第六世一順到底,原本的命盤就是如此。」言畢,隨意的看了一下門口,頓時與鍾離允大眼瞪小眼。

  東華慌忙站起來:「鍾離大人,有事麼?」青陽和司命星君定是怕驚動玄天,故而沒有使仙法布結界,鍾離允多半是聽聞語聲趕來查看。

  鍾離允打量著命格星君,滿臉疑云:「他是誰?」

  東華輕咳了一聲:「這位天士,是來給貧道算命的。」

  鍾離允不信,冷笑道;「你自己都是道士,還讓別人給你算命?」

  東華道:「貧道是斬妖除魔的道士,不修卜卦問命。」

  鍾離允直盯著命格星君,面色不善:「那他就是專門算命唬人的道士了?」

  司命星君自是不怕鍾離允這一介凡人,但東華仙長卻忌憚此人,他又忌憚東華,便應承道:「正是。」

  鍾離允一拂袖,在東華對面落座:「我平生最恨損人利己算命行騙的江湖術士,來,你給本官算一算,若是有虛妄之言,你就等著進天牢吧。」

  東華看了氣定神閒的命格星君,心中暗自好笑,命格星君來算命?你可當真找對了人,根本不用算,他拿著花名冊查了命盤直接就能跟報菜名似的念下來。

  鍾離玄的想法和東華卻是大相逕庭:「不要你算未知的事來糊弄我,你給本官算算過往之事。」

  司命星君取出命盤,轉的飛快,上面蠅頭小字密密麻麻的顯現出來,凡人卻看不見。

  「這位大人今年二十有五,十八歲時曾有婚配,卻中途變故,然從此官運通達。」

  鍾離允臉白了白:「被你蒙對了。」

  命格星君道:「蒙?呵呵,這位大人,小的還知道你的未婚妻子撕毀婚約之後飛上枝頭,如今貴不可言。你這一生的官運恐都與她……」

  鍾離允打斷他:「夠了。」頓了頓,忽然道,「你給我說一件即將發生的事,看應不應驗。」

  預測未來便是洩露天機。司命星君惴惴的看向東華,東華點頭道:「一件可以,我不會說出去的。」

  司命星君這才將命盤撥了撥,然後高深莫測的對鍾離允道:「你想見的人,下個月中旬會主動來找你。」

  鍾離允眼神矍鑠:「若果真應驗,我便備下厚禮,登門道謝,敢問你是哪裡的天士?在何處隱居?」

  司命星君含糊道:「我隱居之地在京城那個……」

  東華暗道你說什麼不好,非要說京城,本上仙對那裡著實不熟悉。忙搜尋腦子裡唯一記得的地名拼湊起來:「天士住在京城章台街最北頭的柳樹下。」

  司命星君點頭不迭,附和道:「不錯不錯不錯,我就是在章台街隱居的。」

  東華極自然的端著笑,坦然應對鍾離玄投來的古怪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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