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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胞胎這是第一次離開媽媽這麽久, 而且年紀還小,蘇茴安慰了一番他們,不過安慰後也給予了他們打擊:「你們很快就要長大了,長大之後分開這麽一段時間很常見,要習慣, 我們都會有自己的生活。」
張安國立刻找到了反駁的話:「那也是長大之後的事情了, 我們兩個現在還是小孩子。」他們兩個就是小孩子,雖然平時自認爲大人,不過在媽媽面前,他們什麽時候都是小孩子!
好吧, 現在你們還是小孩子,距離成年確實還有幾年。
洗了澡,吃了粥, 蘇茴點起了燈:「我給你們說說這段時間的事情……」
然後把他們哥哥給他們的禮物拿出來, 她也有禮物,是她特意挑的輔導書。
「好好學習, 我還打聽了一些別的大學的資料,你們可以參考,把目標定在首都,不過不一定全部都要局限於首都大學,對不對?」
雙胞胎對視一眼:「我們現在還沒有思考大學的事情, 也沒有想好什麽專業。」
「還有挺長時間,可以慢慢想,要挑一個你們感興趣的, 接下來你們至少要接觸好幾年,不喜歡的話會過得很難受。」
「你們哥哥他們現在就在大學,我讓他們留意了,到時候他們可能會有一些建議。」
這個時候的專業肯定是沒有後世多種多樣的,選擇的局限性挺大,不過現在的大學生基本上出來就是幹部,大部分都是進體制,不過進體制也有不同的路子,可以從政一步步往上晋升,一個是進國企,還可以做研究……
在這個時代,不管哪一條路,都會比較好走。
眼看著就是改革開放,到時候就是大力發展經濟建設的時候了。
這一晚他們晚睡了,雙胞胎第二天差點就起不來。
蘇茴吃過早飯之後帶上禮物去學校,她離開的這段時間由教高年級的兩個幫忙代課。
沒有代課費,不過她答應給他們兩個一人一隻首都百貨大樓買的鋼筆。
這一年新入學的學生突破了有史以來的最高值。
因爲高考恢復了,讀書是一條眼睛就能看得到的坦途,要是有那讀書的天分,參加高考考上大學生,一輩子就穩了。
這是一種好現象。
現在上課的人也普遍更加認真,老師也更負責,跟之前那種混日子的時候,不一樣了。
收到她的鋼筆,那兩個教高年級的老師很開心。
他們的年紀比蘇茴小一些,因爲下鄉的早,很早就在李村扎根成家了,也有正在上學的孩子,這麽好的鋼筆他們自己是不捨得用的。
上了半天課,也跟他們說了幾句閒話,說了有風向要把半天課改爲一天,不過就目前來說還沒有定論,這個要徵求大家的同意。
這花半天時間去掙工分加起來也能有不少了,尤其是現在他們村有燒瓦這門副業的時候,工分格外的值錢。
放學回去,做飯,解决掉自己的午餐之後蘇茴去看了自留地。
自留地在她出門這段時間被照顧得很好,雜草冒頭沒多久就被拔乾淨了,該鬆土的鬆土,該澆水的也澆了水,轉了一圈,沒有她發揮的地方。
然後蘇仲和蘇淺明過來了。
蘇淺明的臉色不太好,他昨天在蘇仲回來的時候很高興,然後就被他拿出的那些錢嚇了一跳。
那筆錢蘇仲偷偷的給他,根本不敢跟其他人說,蘇淺明心裡窩著一股火。
有這麽多錢他是高興,但是高興歸高興,這錢燙手啊,這要是被發現了……
昨晚翻來覆去了大半夜,不知道錢藏在哪裡比較妥當,要是被人發現了來歷不明的錢財,該怎麽辦?
他很擔心,兒子沒想到是個耳根子軟的,被他妹妹一攛掇,察覺不到事情的嚴重性,就這麽答應了。
女兒這也是太大膽了,要是萬一出了事情該怎麽辦?
女兒眼看著這好日子就要來了。
這不,看著時間就拉著蘇仲過來了。
然後他差點被女兒給說服了,女兒說:「現在時候不一樣了,不用草木皆兵,你看現在有多久沒有說誰被批/鬥了,現在都是給他們平反,我們村牛棚裡那些人都回去好幾個了,剩下這些說不定馬上就回去,原本高考斷絕,現在恢復了高考。」
「以前像這種情况哪裡是違法的?從古至今,商人一直都存在,之前那段時間是特殊時期,很快就會取消的。」
「你放心,我是知道分寸的人,要是沒有把握,我怎麽會這麽做,我這也是給家裡存點本錢,下一年兩個小的也要高考了,以他們兩個的成績考上大學不難,我希望他們都考去首都那邊,四兄弟都可以在那邊團聚,我也想去首都發展。」
他們兩個是第一次聽到她說起她未來的規劃,臉上都露出震驚的表情,原本的說教早就忘到了不知道哪裡,蘇淺明無意識得重複她的話:「你也想去首都發展……你去首都怎麽發展?」
蘇淺明沒有一口否認,說她是异想天開,而是問她該怎麽發展。
「在這裡你是老師,老師輕鬆,不給錢,但是你們工分高,現在你們村這情况比其他村的情况好很多,還有半天的時間可以做自己的事情。」
蘇茴在這裡說了一句:「現在已經在考慮改爲全天制了,高考恢復了,只用半天時間學習,學的不够透徹。」
蘇淺明:「就算改爲全天制,那也比下地要輕鬆多了,太陽曬不到,雨淋不到,你要是去了首都你要怎麽過活?」
蘇仲:「對啊,妹妹,首都是很繁華,但是他們四個讀大學補貼也就够他們自己吃用,你去到那裡能做什麽過活?工作不好找,就是首都工作崗位也是狼多肉少。」
蘇茴:「這是現在的規劃,到時候可以再看看,現在距離那時候還有一年,一年時間可以發生很多事。」
蘇茴臉上露出一個有深意的笑容:「我在首都那裡已經看到一些提前回城的知青了,他們沒考上大學,但是他們允許回去,回城後沒有什麽事情做,沒有足够多的工廠招工,他們能够做什麽?現在這樣還好,要是回城的人一多,這就是一個不穩定的因素,他們下鄉久了,家裡早就沒有他們的位置了,又沒有工作,沒有羈絆,很容易出亂子,國家肯定會出臺相應的措施,招工?全部招入廠裡不切實際,更大可能性是讓他們自謀生路,給開一個口子。」
「你們最近有看報紙嗎?現在報紙上的口風也不一樣了,我覺得很快就會有好消息了,現在還有時間,我可以慢慢打算,沒有把握,我不會貿然離家的。」
蘇淺明怔怔得看著蘇茴,這是他的女兒嗎?這是他的女兒,她跟從前的樣子不一樣了。
她現在也是一個見過世面的人,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自己獨立的看法,不需要依賴別人,也能獨立自主的拿主意。
他的心酸酸軟軟的,有孩子長大的欣慰,也有感覺自己被孩子不再需要的心酸。
這當爹媽的心情很奇怪,有的時候希望他們快快長大,獨立自主,有的時候又希望他們永遠不要長大,一輩子都依靠自己,在自己羽翼的庇護下開開心心生活。
蘇茴:「爸,我覺得你們也可以留意些,難不成以後一輩子就在這村裡面嗎?這村裡面一成不變,看到的、聽到的就是這麽點,只有出去了才會知道世界有多廣闊,石偉和半夏他們應該也是對外面的世界有嚮往的。」
石偉和半夏他們兩個也是學生,大的今年十八,高一,眼看著就要參加高考了。
他之前是讀到初中的,後來說不想讀了,不過看高考恢復了,又讓他回去繼續讀書,想著讓他考上一個大學。
蘇仲聽到這裡心一動,他去首都,見識過了那裡的廣袤,看過了那裡的繁華,再看看這個小山村,他感覺到了鮮明的落差。
那邊的孩子,他們的經歷很豐富,那邊有很多的公交車,有游樂園,有動物園,吃的也是五花八門。
他跟兩個孩子說起這些的時候,他們聽得一楞一楞的,昨晚粘著他讓他說了好多話。
他們對外面的繁華十分的嚮往,如果,如果……
蘇淺明楞住了。
一眨眼都已經過去這麽久了,他的孩子都已經長成可靠的大人了,孫子也長大了,想要到外面見世面了,原來已經這麽久了呀,一晃幾十年了。
他是不是不應該一直待在村裡?
曾經的事過去這麽久了,早就物是人非,他不應該阻止,怎麽能要求孩子一直待在鄉下?
他氣勢汹汹的來,神情恍惚的離開了。
蘇仲給妹妹送上佩服的眼神,跟著蘇淺明回去了。
然後蘇茴就把家裡該收拾的收拾,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提前開始做晚飯。
算著時間做好了飯菜,然後留下個紙條讓雙胞胎回家了直接去他們爺爺奶奶那邊,她去了老宅那裡。
大威今天一天都圍著她轉,哪裡都不去,看她要去那邊了也跟著過去。
某方面來說,大威也是挺粘人的。
她去到的時候,老宅那邊就吳楚楚在家,另外還有張貴家的兩個小的,也就是說吳楚楚她帶三個小孩。
不過,張貴的兒子已經有7歲了,都不用怎麽照看,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早就滿村跑了。
看到蘇茴過來,吳楚楚有些驚喜:「二嬸你來了,你拿的這是什麽呀?」
「今天晚上在這邊吃,我端了兩個菜過來。」
吳楚楚好奇:「這是什麽菜呀?」
「我在首都那邊買的髮菜,我們這邊沒有這東西,是北邊的,我就自己帶去的東西跟別人換了一些,大家嘗個新鮮。」
吳楚楚:「我看看,髮菜這名字真是,看上去跟頭髮很像。」
然後她的目光放到了另一道菜上。
另外的一道菜是火腿燒木耳,把火腿剁成肉末,均勻的跟木耳炒在一起,特別香。
「這個火腿是朋友送的,他之前是知青,後來有單位接收提前回去了,他家就是首都的。」
這人脉首都那邊都有!吳楚楚對著蘇茴笑容更燦爛了。
聞到了肉味,兩個小的都在邊上探頭探腦。
張貴的女兒:「二伯母,這是什麽好吃的?」
「是火腿,不過要等會兒才能吃,等爺爺奶奶他們回來。」
「火腿是什麽?火腿是肉嗎?」
「對,火腿就是肉。」
吸鼻子的聲音更明顯了,是肉啊,怪不得這麽香,爺爺奶奶怎麽還不回來啊?迫不及待了。
蘇茴跟吳楚楚沒有什麽話說,就問她:「你剛剛在做什麽?我來幫忙。」
她擺手:「不用不用,我來就好,我是準備做晚飯了。」
蘇茴:「我給你看火。」
吳楚楚推辭不過。
沒多久張根他們就下地回來了,張安國和張定國跟他們前後脚的進來。
「昨天人多,也累,就沒有多說。」蘇茴把照片拿出來:「這是我們去拍的照片,就拍了兩個地方,一個是長城,一個是□□,其他的地方沒有拍。」
「是,有這兩個就很好了,拍照費錢。」李滿芬說著,眼睛都粘在上面。
首都,長城,□□,那是領導人生活的地方啊。
「這都是從報紙上剪下來的,上面的是首都那邊的景色和建築。」兩張照片一堆人圍在一起看,恨不得看出個花來。
蘇茴拿出了這個。
這個可不是蘇茴特意去收藏的,是林荊南送給他們的禮物,是他閒著沒事的時候收集的。
張鳳華驚呼:「上面都有圖片。」
蘇茴:「嗯。」雖然都是黑白的,沒辦法,現在彩色的東西太少。
那一叠東西一下子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這裡好多首都的地方哎,多看看,就跟去了親眼看到的差不多了。
張安國和張定國昨晚上也看了很久,加上有媽媽的解說,現在也能說得頭頭是道。
……
「我也去了衛國的大學,保國的學校比較嚴格,外人不許進去,就沒去裡面,衛國那裡到處都能看到學生,個個認真,一邊走路還一邊看書,年齡十幾歲到二三十的都有。」高考是有年齡限定的,最高不能超過三十,超過就失去機會了。
「有的是拖家帶口去上學的,年紀大了早就成家生子。」
「我也見了之前我們村的知青謝睿,他照顧我們帶著逛了不少地方,這個火腿就是他送的。」
個個全都聽得很認真,不管是張根、張錦華、還是張曉華,能聽懂得都凝神靜聽,也就是完全聽不懂的小娃娃,把這個當做背景音樂,睡得開懷。
雙胞胎臉上露出嚮往的表情,他們也好想去首都啊,他們想見大哥、二哥,也想要去看看他們的大學。
張安國看著一張報導第一届招生入學時首都大學門口的照片,手指緊了緊。
他們兄弟之中,學習成績最好的是張衛國,然後是張安國,張保國排在張定國的前面。
二哥的試卷他們也有做,他以現在這個水平保持下去的話,聽媽媽說了這麽多,目前對首都大學最有好感,有二哥,有文爺爺,有謝大哥,首都大學可以試一試,但是四弟就有些懸了。
他和四弟要分開嗎?
四弟還沒有想好去什麽大學,想學什麽專業。
不過沒關係吧,就算不在同一個學校,在同一座城市,同一個地方,也能經常見面,按照媽媽說的,首都有很多大學。
張錦華和張鳳華也是一臉的羡慕,他們一個複讀一個高一,一個是下一年高考,一個是再下一年高考,都不遠了,對於大學的事情很是嚮往。
不過張錦華也有自知之明,他根本就不能考到那麽高的分數,那麽好的大學是別想了。
張錦華之前還想過要不要考一些偏遠地方的大學,提高自己的錄取率,但是現在他冷靜下來了,還是想儘量就在省內。
太遠了,他心裡有點慌。
最重要的還是要提高自己的成績,這樣子他不用選那麽偏遠的學校也能考上。
聽了二嬸說了那麽多之後,他看向雙胞胎,他複讀了,所以現在跟雙胞胎是同一個班,他已經學過的人,還比不上年紀比他小這麽多,從高一升上來的堂弟。
成績出來的時候他是羞愧的,現在他想的是另一個問題:「二嬸,我要是有什麽不懂的,可以過去跟安國定國他們一起討論嗎?就跟鳳華一樣。」
他選擇了在大庭廣衆之下提出來,在這樣的場合,二嬸應該不會拒絕他的吧。
蘇茴確實沒有拒絕,張鳳華當初提出來要去她不也是直接答應了嗎?
這個要靠他們自覺。
至於全程想要找一個私教那就另當別論。
趙來娣在張錦華提出來的時候有些緊張,怕蘇茴因爲和她的一些矛盾直接拒絕,聽到她答應才鬆了一口氣。
張定國就在她旁邊,注意到了動靜,心裡偷笑,堂哥他比自己大,但是他沒自己懂得多,之前大伯母還老是拉他們來捧他,現在的事實證明就是他們才是更棒的。
周小晴全程都當一個背景板,她只用一雙耳朵聽,基本上不開口說話,有什麽好說的,說了生怕別人注意不到自己嗎?
看著這一番熱鬧場景,她恍若一個局外人,在旁邊清醒又脫離的看著這一切。
另一頭,張衛國很快就融入到了學校的生活中,在宿舍裡面,宿舍6個人,有兩個首都本地的,其餘4個來自天南海北。
張衛國他來自南方,有一個北方,有一個中西部,還有一個是東部沿海。
他們幾個之中,年紀最大的那個28歲了,已經娶妻生子,因爲年紀,自動成爲了他們宿舍的宿舍長兼老大哥,而張衛國15歲,就成爲了他們宿舍的小弟弟。
看在他年紀小的份上,都會特別照顧他幾分,而且這小弟弟他一點也不調皮,懂事,學習也刻苦,有什麽好東西還會跟他們一起分享,這個好東西,包括學習要點,也包括特産。
他們幾個的特産都不一樣,會彼此交換。
張衛國也沒有想到,自己帶的五香南瓜子會成爲寢室裡最受歡迎的特産。
這五香南瓜子他們出發的時候全部都帶上了,一包是備著車上打發時間,另一包就是備著給他在這裡吃的,他拿出來之後,出奇的受歡迎,有事沒事就愛抓幾個慢慢嚼。
他們的課程挺滿的,在選舉班幹部方面,大家都很積極,張衛國他不想積極,他很忙,而且他的年紀擺在這裡,他的同學中,還有些原本就是幹部,就跟謝睿一樣,不過也有不一樣的地方,就是沒有辭職,他們以幹部的身份參加高考之後又成爲學生,遇到事情特別積極主動,考慮的也方方面面,十分的周到。
張衛國還保留了從前的好習慣,每天早上早起去跑步,鍛煉身體,他也發現了不少的同好,一起在清晨的微風中迎著朝陽,邁開步伐,揮灑汗水。
至於他要修雙學位的事情,這個要等他這學期結束之後,看他這學期的表現再申請,要是他本專業的都學不好的話,就別說第二個專業了。
張衛國大部分時間都會在宿舍裡住,然後到了他大哥一個月一次休息的時候,就會一起去文爺爺那裡住。
兄弟兩個一起做飯,彼此都會先買好一些菜帶過去。
文爺爺生活可以自理沒有錯,不過生活質量不咋滴。
他自己做的那個飯菜,真的就只是做熟了能吃而已,天天下館子麻煩,被人看到了也會說道。
文學傾一朝被蛇咬,根本不願意讓別人盯著自己。
在大學裡,他們兄弟都不敢懈怠,不敢落後,仔細說來,還是開學前跟著媽媽他們到處走的時候過得最輕鬆適意,現在都是背負著壓力的。
不過壓力也代表著動力。
張衛國動力滿滿。
他還特意給兩個弟弟做了一些筆記,讓他們好好學習,他會儘量寒假的時候回去,到時候他要給他們檢查,如果他們兩個學習退步了,那就等著瞧了。
到十月底的時候,吳楚楚傳出好消息,生了女兒還不到半年,她又懷上了。
這個消息對蘇茴來說沒有影響,她的日子還是一如既往。
蘇茴去了一趟市區,在去首都的這一路上和回來忙忙碌碌的這一段時間,她的芥子空間裡面的積累已經相當可觀了,大米、白糖、玉米麵、小麥等等都有。
她還專門用糧食釀造了一批酒,酒的價格不低,賣給那些好這一口的,更是能够賣出一個讓她滿意的價格。
她去到省城的時候,肖谷沒察覺什麽不對。
之前蘇茴來的頻率也差不多,他興奮的跟蘇茴說:「我們市裡之前檢查的人,現在都不見了,安寧了很多,跟你之前說的差不多,不知道是不是風頭徹底要變了,現在有些不是很隱蔽的,被看到了都當做沒看到,你說,是不是很快就要解禁了?」他想要從蘇茴這裡得到什麽內幕消息。
蘇茴像是贊同:「或許吧。」
肖谷更興奮了,現在投機倒把是罪名,不過之前商人做生意那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士農工商,商排在最後,那也是重要的一個群體啊,能回歸正常那就最好了,投機倒把讓他從困頓的生活中走了出來,現在已經成爲了他的事業,他當然希望他的事業能够光明正大,不用偷偷摸摸。
所以……
「你還有嗎?我還能吃得下。」
這段時間他的生意好了不少,但是優質的貨源還是只有從這裡才能拿得到。
蘇茴如了他的意,給了他比之前幾乎要翻倍的貨。
然後她去找了虎哥,她已經打算好了。
去首都了這邊的生意肯定就沒辦法維持下去,不過沒關係,到了首都她會有更廣闊的平臺。
所以他要量大就量大,換回了更多的現金。
換回了大量的現金,她才去小人書攤主那裡挑挑揀揀,現在她除了品質上佳的寶石和玉收,黃金也收。
黃金也不要什麽首飾,她就收那種什麽都沒有的金條和小黃魚,通用。
市區後面是省城,沈家爺孫兩個的生活好過多了,之前對他們家唯恐避之不及的人,多多少少出來幫他們說話了,形式上比起之前有了很大的進步,現在他們的日常已經可以自給自足。
蘇茴過去就是賣藥的。
她現在主要的客人變成了那個情報販子,他好酒,她有酒,他有貨,她要貨,雙方皆大歡喜。
看到她來了,他很開心,現在情勢好了,他當然高興。
對於蘇茴帶過去的美酒全部收下了。
蘇茴在省城溜達了兩圈,沒看到戴著紅袖章出沒的人。
她在路上閒逛,沒想到看到了一個眼熟的人。
他曾經就是紅袖章,還堵過她和沈承風,他是當初和沈承風初見時抓沈承風的那四個人之一。
現在他把袖子上的紅袖章摘了下來,穿著普普通通的衣服,就跟其他的普通人一樣,正常的走路,他還看到了有人疑似在交易的行爲。
他之前肯定是立刻竄出去抓人的,現在的他視而不見。
這代表了什麽?
蘇茴的心情指數又上漲了幾個點。
到12月的時候,1978年注定是一個需要重點銘記的日子,某個會議的召開確認了改革開放的方針,1978年開始,春滿大地。
這件事情帶來的影響,長遠來看方方面面,但是目前來說,帶給她最大的影響就是知青回城。
之前知青回城一定要介紹信,上面寫明回程時間,滯留超過的話就是流民,要被遣送回去的,現在他們可以自己回城了,只要說要回去照顧家裡之類的。
在張安國張定國他們期末的時候,柳岩新跑了,他跑之前跟平時一樣,他還說自己不舒服,想要在家躺躺,結果這一躺,回來就發現人不見了,他的衣服、還有家裡的錢都沒有了,顯然,他是不要這裡的這個家了。
這幷不是個例,周圍十里八鄉,哪個村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們迫切的想要回去,高考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能够走上那條橋的人很少很少,大部分就只能困在鄉下,現在政策變了,可以回城,他們哪裡還能忍得住?
這是一股浪潮,無法改變。
不過也讓知青,在鄉下成爲了負心人的代名詞。
對於蘇茴的影響就是她的兩個同事人心浮動。
他們也是知青。
要回去嗎?
要回去基本就只能拋弃這裡的一切,因爲帶不過去,帶過去了以什麽爲生?
幾番糾結,有一個還請了長假回家,不過最後還是回來了。
這麽多年過去,家那裡也大變了模樣,這裡才是她的歸宿。
然後,牛棚的其他人的平反也來了,他們紛紛回去,牛棚那邊就真的變成了牛棚,只有牛在那裡了。
報紙上面經常可以看到關於最新的時事政策,知青允許回城,他們的鎮上有了零星幾個擺攤的,不過這些都是被人鄙視的存在。
任何事情在一開始的時候都是不被人接受的,被人看不起,但是他們的生意也是實實在在的。
有的人扛不住壓力,不做了,有的人嘗到了甜頭,不肯放手,把流言蜚語當做耳邊風。
蘇茴對於這樣的事情是樂見其成,開始的時候嚴厲,但是後面成爲了司空見慣的現象的時候,就沒有那麽閒對著誰都指指點點了。
等到她去首都做生意,大環境比現在會好很多。
蘇茴時常關注這些消息,張安國和張定國沒有那麽有空,他們兩個全神貫注都撲在學習上面。
張定國他是最緊張的,他不想落後太多,他們雙胞胎兄弟從娘胎裡開始就從來沒有分開過,他不想跟他分開,三哥已經有目標了,但是他還沒有,沒有傾向的目標,他想要跟三哥在一起,這樣他的學校也定了,同樣是首都大學。
而專業方面他們兩個也想好了。
張安國選擇了首都中文系,張定國選擇了首都大學的理科。
現在文科最受歡迎,理科相對沒那麽受追捧,分數會低一些,他選擇服從調劑,錄取率會更高一些。
這是第一志願,第二志願就是隔壁的大學。
他現在的水平,第二志願應該是沒問題的。
也是他拼著學,成績總算往上提了一些,他可以肖想一下首都大學了,不然根本不會把第一志願寫成首都大學。
他們兩個這段時間就是在做題、講題,做題、講題間反復循環。
寒假根本抽不出足够的時間回來過年的張保國和張衛國也爲兩個弟弟盡了一份心力,一直斷斷續續的給寄資料過來,有的還有不少的筆記和心得。
一直埋頭學習,時間過的飛快,眨眼間,就到了一九七九年的夏天,第三次高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