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家有鬼②
「雷雷!你怎麼又穿成這樣出門?」
一個妝容精致, 身穿旗袍的女人從802一路小跑出來。
女人一出來, 玉祭就看到小孩兒要裂出天際的嘴突然就恢複了正常,陰鬱瘋狂的眼睛也恢複了懵懂, 瞬間變成了軟萌寶寶。
那速度, 快到玉祭都懷疑自己這辨是非、斷陰陽的天賜陰陽眼,是不是眼花了。
小孩兒轉過身,一臉乖巧:「媽媽, 我想穿這個, 我想穿……」
女人臉色不太好:「雷雷你是男孩子, 男孩子不能穿裙子, 會被笑話的。」
雷雷伸出手求抱抱, 嘴裡還念叨著:「媽媽,我想穿……」
玉祭看了女人一眼。
這個女人, 估計就是他要找的人。
叫雷雷的小男孩張開胳膊「媽媽,抱抱,抱抱。」
女人臉色有些發白,手抖了半天, 最終還是蹲了下去, 把孩子抱起來。
女人一側身看到了門口站著的玉祭。
玉祭上前打招呼:「是杜女士嗎?我叫玉祭,早上剛聯繫的您, 想買您家那張弓。」
聽到玉祭的話,女人了然的點點頭, 對玉祭笑了笑:「雷雷最近受了驚嚇, 總是說些亂七八糟的話, 玉先生見諒,玉先生進來坐。」
女人抱著孩子往回走。
玉祭看向女人的肩頭。
她懷裡叫雷雷的男孩子趴在女人的肩膀,歪著頭看著他。
對比剛才他一出樓梯時的敵視,此刻的雷雷平靜了很多。
甚至,雷雷的眼裡還帶著好奇。
玉祭向孩子淺笑:「你穿紅裙子很漂亮。我是說,你。」
雷雷眨眨眼,突然咧了咧嘴,衝玉祭露出一個笑:「謝謝哥哥。」
笑容有些不自然,但是目光很純真。
玉祭伸手摸了摸雷雷的頭髮。
杜冬煙住的是大三室的房子,進門是整潔亮堂的大廳,壁紙與窗簾都是暖色調,陽台上還放著一張玻璃圓桌與兩個布藝沙發凳。
看樣子,得有一百大幾十平。
這個地段,這樣的裝修,可不便宜。
進了屋,杜冬煙把孩子遞給保姆:「雷雷,媽媽要跟這位大哥哥談事情,你跟阿姨去屋裡看電視好嗎?」
雷雷依依不捨:「媽媽你要快點兒。」
杜冬煙微笑安撫雷雷:「好,媽媽一會兒就去找你,雷雷要乖啊。」
杜冬煙坐在月白色的沙發上,倒了一杯茶遞到茶几邊上:「玉先生你請坐。」
玉祭順勢坐下。
杜冬煙遞了茶,遲疑的看著玉祭:「玉先生是天師?」
玉祭因為常年打坐練氣,身體幾乎無雜質,肌膚嫩的好像能掐出水。
加上玉祭總是白色t恤或者休閒襯衫,配牛仔褲白板鞋,乍一看跟個高中生一樣。
杜冬煙有些懷疑。
玉祭給杜冬煙遞過去一張名片:「這是我的名片,地址是我家祖傳的驅鬼捉妖工作室。」
杜冬煙接過名片。
那是一張簡簡單單的名片,白紙黑字印著玉氏驅邪事務所,以及玉祭的名字與電話,下邊還有一溜串的地址。
杜冬煙看到那地址,有些印象。
那是老城區的一條街道,她以前路過過,在街道拐角的地方,的確是有一棟三層小樓,叫玉氏驅邪事務所。
杜冬煙將名片放在桌子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玉師,真是不好意思,最近總有一些人渾水摸魚,我就是以防萬一。」
揉了揉眉心,杜冬煙還是沒放下戒備:「在您打電話之前,我朋友推薦了兩位天師過來,他們馬上就到,玉師要不您等等,等那兩位天師來了,我就一次性把情況說一說。」
玉祭看了眼杜冬煙,點頭:「好。」
坐等了一會兒,杜冬煙說的兩個天師還沒有來,杜冬煙開始頻繁的看手錶,神色說不上焦急,卻也有些不對勁兒。
鬼王窩進玉祭的衣領裡說:「有怨氣,是厲鬼。」
玉祭點點頭。
從進了屋,他就感覺到了,濃濃的怨氣與死氣。
見杜冬煙隱隱有些焦躁,玉祭開口:「杜女士,我能看看那張弓嗎?」
杜冬煙愣了一下,然後捏了捏手指:「啊?哦,那弓啊,那弓太邪性,我放老家了……」
玉祭點點頭:「你有照片,或者老家有人能給我拍張照片嗎?我想看看是不是我想要的。」
杜冬煙側頭,看向客廳的大落地窗,緊緊的攥緊了手指:「我父母還有公公早去,老家裡就一個老婆婆,不會玩手機。」
玉祭突然眯眼,問:「杜女士,您的雙眼皮很漂亮,是做的?我有個妹妹,一直想割雙眼皮。」
杜冬煙愣了下:「啊?哦,在美容院割的。」
「戴的美瞳是淺紅色的?」
「啊?沒……我不近視,最近沒休息好。」
「您的臉上輪廓也是在美容院做的?」
「我……我的自然的。」
玉祭:「眉毛也是真的?」
杜冬煙看玉祭的眼神,有些變了。
一個男人,問這麼多整容的事情做什麼。
怕不是有什麼病?
玉祭淡然:「我有個妹妹。」
杜冬煙:「……」
我信你,世上就有鬼!
鬼王挑眉:這世上當然有鬼,你家住著一位,窗戶外邊飄著一位呢。
玉祭淡然端茶。
杜冬煙本相眼大瞳小露四白,眉毛絲絲重重雜亂,是尖刻刑骨肉父母早亡的麵相。
印堂青白,家裡必定有長輩新喪。
她說她父母公公早逝,那麼新喪的應該就是她婆婆了,剛才她卻說婆婆在老家?
「嘟嘟嘟」
有節奏的敲門聲突然響起。
杜冬煙身子一顫,而後不著痕跡的鬆了一口氣,放鬆得站起身說:「應該是我請的天師到了。」
杜冬煙整理了情緒,去開門。
玉祭扭頭看向臥室門口。
只見雷雷扒著門框,露出半張臉,用一隻眼睛陰森森得盯著房門。
那目光帶著防備與審視。
「杜女士,我是玄派的弟子韓羽客,這是我哥哥韓羽守。聽說您家孩子被鬼附身,我們來看看。」
雷雷側眸看向杜冬煙。
目光很委屈,眼睛微微泛紅。
杜冬煙帶著韓羽客與韓羽守進門,邊客氣的說:「兩位韓大師您好,請坐請坐。」
「玉祭?」
看到沙發上的玉祭,韓羽客皺眉。
杜冬煙一頓:「你們,認識?」
這個怪怪的青年,真的是天師?
韓羽客嗬嗬一笑:「認識認識,認識的還不淺呢。」
說完,韓羽客轉頭看杜冬煙:「杜女士,可能您不知道我們這一行的規矩。沒有經過合作同意的,同一件案件是不接受兩方一起接的。」
杜冬煙看看玉祭,又看看韓羽守,說:「玉先生只是來買弓的,不算是我請的大師。」
雖然玉祭問的問題怪怪的,但杜冬煙還是不想放棄玉祭,畢竟多一個天師,就多一份力量,多一份可能。
她實在沒有時間浪費。
韓羽守見杜冬煙猶豫,就扭頭看玉祭:「這位可是我們業界的名人,不久前嫁給了鬼王,很出名的。我看看,幾天不見,咱鬼後的內息怎麼弱弱的了?掉級了?被侯鄴給艸的皮開肉綻下不來床,才掉的級?」
韓羽守繞過茶几站在玉祭不遠處,嘖嘖嘲諷:「現在就坐了?傷口不怕裂?」
不久前,他們兄弟戍守山門,玉祭卻囂張地攜萬妖網闖玄派山門,網他們玄派十幾名弟子,還用大師兄的符炸他們。
他們可是整整修養了七天才能下山!
剛下山就碰到罪魁禍首,韓家兄弟心頭的火那是蹭蹭地冒,話那是怎麼解氣怎麼說!
韓羽守一席話說的那是相當不留情麵。
杜冬煙不是不經人事的小女孩兒,從韓羽守的話裡聽出了些東西,臉色有些微妙的低頭倒茶。
怪不得,總是問她美容的一些事情,原來是個伺候男人的貨色。
玉祭看向韓羽守,微微眯眼。
撇了一眼玉祭,韓羽守不屑:「反正,我們兄弟倆不會跟這個人合作的。」
韓羽守繼續說:「我們做法不方便有外人在。要嘛你先跟這位玉先生談事捉鬼,我們告辭。要嘛讓這位玉先生等我們解決了問題,再來談生意。」
韓羽守態度咄咄逼人,杜冬煙低頭思索片刻,就對玉祭說:「不好意思,我確實是先約的韓天師們,玉先生你要不先回避一下?」
玉祭看了看杜冬煙,又看了看韓羽守,站起身,點點頭:「嗯,好,既然您已經做出選擇,那我也就不打擾了。只是在我走之前,我要幫人做件好事兒。」
玉祭話音未落,杜冬煙覺得耳邊一陣風刮過,然後就聽到砰的一聲悶響。
杜冬煙回過神一看,就見韓羽守鼻血橫流的躺在地上,而玉祭抬著一隻腳,踩在韓羽守的胸口。
玉祭說:「有人大概出門著急忘了刷牙,臭烘烘的,我幫你洗洗。」
「咳咳……嘔!」
玉祭腳上一用力,韓羽守翻了個白眼,咳嗽起來,然而一張嘴,卻咳出一口血,接著又吐出幾顆門牙來。
「我內氣雖然耗損,但揍你綽綽有餘。」
玉祭微微眯眼:「自己舌頭都管不好,不如……我幫你割了。嗯?」
韓羽守有些驚恐的瞪大了眼。
收拾了韓羽守,玉祭看向韓羽客。
韓羽客想起古墓門口那一摔,以及玄山上的那一摔,就覺得胸口肋骨隱隱作痛,下意識的退後一步。
見自家弟弟那慫樣,韓羽守忍不住又咳出一顆牙。
杜冬煙看看地上吐血狼狽的韓羽守,又看看一邊明哲保身的韓羽客,突然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傻逼的決定。
玉祭側首看窗外。
客廳落地窗外,一道影子飄忽來去。
玉祭:「杜女士,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相應的代價。」
「只是今天的代價,你怕是承受不來。」
玉祭開門離去。
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顆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