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找到你啦
怎麽追, 還要仔細想個計劃, 這樣總是見不著面肯定是不行的,必須把他騙出宮來。
皇上不能出宮, 那是建立在年幼,自己不能做主的時候,或者擔心被人刺殺, 不好出宮。
但是殷緋似乎兩樣都不是,既可以自己做主,每次出宮都會帶一些人, 自己也有功夫, 一般人是無法刺殺他的,所以他幾乎想什麽時候出宮就什麽時候出宮,沒有限制。
方姝想進宮很難,可以說不亞於登天,但是他想出宮很簡單, 就是一句話的事, 既然不能進宮找他, 只好把他誘拐出來啦。
怎麽感覺像在用糖果騙小孩子一樣?
方姝摸著下巴,還在想怎麽把他哄出來。
一般的法子肯定是不行的,不過記得上次娘娘是用他最喜歡的兵書釣他上鈎的。
太沒出息了,一套兵書就入了套。
她可以如法炮製,也搞來兵書,普通的兵書他肯定看不上,後世的兵書倒是有, 但是方姝記不得,倒也偶然間看過幾本,隱約記得內容,畢竟每天看店很閒的,總要找點活幹。
趕巧了,正好隔壁是咖啡店,有一面墻的書,她閒著沒事借一本看看,不小心差點將一面墻的書看完,歷史也是讀過一些的,可以都記錄下來,也弄一本《天下謀術》,先把他騙出來再說。
其實還有一個方法,比如她這兩天開業,開業如果有個大人物鎮鎮場面吉利。
吉不吉利方姝其實幷不知道,但是平時大家開公司,都喜歡請這個總,那個總捧場,顯得自己面子大,她如果找皇上的話,不知道皇上肯不肯?會不會嫌她事多?
而且吧,她倆之間的關係好像不能讓別人知道,想一想她如果把皇上請來了,明天滿城皆知她與皇上的關係匪淺。
以後萬一有人綁架她威脅皇上,皇上肯定毫不猶豫讓人殺了她,那她死的多虧?
就算他肯妥協,方姝也不願意,她不想成爲他的累贅。
萬一他的仇家想報復他,找不到他,拿她泄憤也是個問題,所以戀愛是要談的,人也是要騙出來的,只是不能明面騙,必須暗地裡。
除了兵書,似乎想不到別的了,他也不是吃貨,把他騙出來吃東西的可能性很小。
難道只有兵書一條路了嗎?上過一次當,皇上會上兩次嗎?所以要做雙手準備。
「方姝!」
樓下突然傳來木槿的聲音,「有人想買你的灌湯包。」
方姝應了一聲連忙跑下去,發現木槿正與她的哥哥,木青對峙。
木槿姓木,方姝還是到了她家才知道的,原來一直以爲木槿是昵稱呢,記得宮裡很多人的名字都是昵稱,因爲原名太難聽了。
大多宮女都是被賣進宮的,能把子女賣掉的,可想而知家裡窮,學問不會太高,而且部分地方有賤名好養活的說法,什麽菊花,春花,茶花啊,名字像開玩笑似的,隨便取。
進了宮後管事嫌難聽,要麽讓她們換一個,要麽乾脆給她們另外取一個,總之不會讓她們再用原名,嫌難聽。
但是像木槿,方姝這樣的名字,管事叫的順口,基本不會再換,所以木槿的『木』,方姝的『方』,都是姓。
「怎麽了?」方姝好奇問。
感覺氣氛不太對。
「沒什麽,你收錢吧,是那個客人。」木槿指了指不遠處站著的人。
方姝楞楞過去,那個被指的客人抱怨,「你們不是一家的嗎?怎麽還分兩家付錢?真麻煩。」
他這麽說著,還是從手心裡均了幾枚銅板給方姝。
「三文錢是吧?」
「是五文錢哦。」方姝糾正。
「他不是說三文錢嗎?」他指了指木青。
方姝似乎明白了什麽,「他不懂,這不是他的,是我的。」
木青很有可能私底下趁她不在,想收她的錢,結果被木槿發現了。
木槿自己爲家裡奉獻歸奉獻,畢竟她把這裡當家,和家人不能計較,但是方姝不是,所以木青想占她便宜,木槿維護她。
方姝突然覺得這是個好機會,讓木槿看清木青的真面目,對她的哥哥死心吧。
那個客人一臉不耐煩,還是把剩下兩枚銅板給她了,人一走,木青先吼起來,「你什麽意思?當我是要飯的嗎?這幾個銅板都要?」
「你剛剛就塞腰包裡了,以爲我沒看見嗎?」木槿懟回去。
「我那是先給她收著,待會再給她。」木青辯解。
「胡說,你現在有零錢了,借方姝的零錢還沒還呢。」木槿叉腰。
她這會兒倒是彪悍了起來,剛回來的時候可慫了。
「那不是沒顧上嗎?等忙完了不行嗎?」
「不行,現在就給。」她很生氣,「還有,提醒過很多次了,方姝的灌湯包是方姝的,你不能私自降價,必須經過方姝同意!」
方姝心裡一暖,莫名想到『女子本弱,爲母則剛』這句話,木槿原來是柔弱的,但是想保護她,所以變强了。
「知道了,真煩。」木青摔臉色離開,去另一邊招待客人。
木槿瞪了他一眼,轉回頭又有些不好意思,「方姝,我哥哥……」
方姝給她理了理頭髮上的麵粉,「沒關係的,你不是已經替我說過他了嗎?」
「可是……」木槿撇嘴,「他錢還沒還你。」
「幾文錢而已,而且我也占了你們家的客源呀。」方姝很想的開。
「你也幫我們家幹活了,早上的餡都是你調的,今天客人都說好吃呢。」木槿爲她說話,「還給我們老顧客送灌湯包,我們老顧客都誇你會做生意。」
噗!
方姝笑了,「這只是一種營銷手段。」
類似於超市免費試吃等等,只不過她的活動做的有點大,一個五文錢的大號全是肉,做法也賊麻煩的灌湯包。
免費的應該做小號的來著,花錢買的再給大的,但是怕別人覺得差別待遇不舒服,就沒搞。
木槿還想說什麽,方姝拉著她去繼續包灌湯包。
因爲是實驗版,沒包太多,怕賣不出去壞掉,灌湯包只有剛包的蒸掉好吃,不蒸放一會兒底下的皮就會濕掉。
基本上是一邊包,一邊蒸,一邊賣,銷量不大,走精品路綫。
一個上午忙下來,差不多賺了五百文錢左右,面皮和猪肉花了五十多個銅板,淨賺四百五十文。
這是因爲蹭了木槿家鋪子的原因,她家常年開的,就算味道一般般,還是有不少老顧客,人流量很大。
她自己另外找鋪子的話,不一定有這裡賣的好,而且成本也高,要給鋪子錢,不過方姝還是打算去找鋪子。
因爲木槿的兩個哥哥都覺得她占了便宜似的,還偷偷用她的灌湯包做人情,給低價,當然臨走前要把木槿帶走。
她不想木槿被欺負,整天幫忙也沒說給木槿一星半點的好處,還老是讓她自個兒貼錢,平時出門,會讓她順便買個菜什麽的,從來不給錢,還嫌弃沒買好。
所以她一定要把她帶走,前提是她願意,原來是沒有把握的,因爲木槿覺得是一家人,吃點虧沒什麽,現在突然有了。
下午方姝幫著收拾東西,自從出了宮之後,反而沒空午睡,中午都穿不到他身上了,不知道他感覺到蹊蹺沒有。
方姝也不管了,反正就那樣吧,死猪不怕開水燙。
因爲沒空穿到他身上,對他的瞭解反而少了,比如他的行踪,最近在忙什麽?有沒有空出宮什麽的。
今天晚上早點睡,然後穿到他身上看看他的兵書都有哪些,缺什麽,又需要什麽。
木槿家的早餐店是量産的,所以收拾東西的活也不輕,足足幹了一個多時辰,腰都彎了,才把活幹完。
她這個算客人的人在幹活,木青和木歌倆貨閒著,更加激怒木槿。
方姝聽到她抱怨了好幾聲,什麽好吃懶做,偷奸耍滑,游手好閒等等,她原來從來不抱怨的,現在好像開了竅似的。
方姝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是覺得她受到了不公平待遇,被木青木歌欺負了,所以替她打抱不平。
這有點像方姝覺得她被欺負了,於是想帶她離開一樣。
只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身爲當事人,沒覺得自己被欺負,但是一旦這事出現在她的朋友身上,她才開始意識到,這是一種壓榨。
還不够啊,只是抱怨的話。
需要再添把火。
傍晚方姝在數錢,一個銅板一個銅板的數,數一聲報一個數,而且一點不掩蓋聲音。
這屋子破,尤其是閣樓和下面,隻隔了幾層木板而已,聲音輕而易舉傳到下面。
「哇,我今天賺了五百多個銅板呢。」
故意捧起銅板,然後讓它從指縫裡流下來,聽嘩啦啦的響聲。
「好多呢木槿。」方姝『很是開心』,「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我們就發財了吧?」
木槿臉色不好看,「方姝,你小聲點,別讓人聽見了。」
「沒事的。」方姝把銅板包起來,「這裡又沒有外人,都是你的家人啊,就等於也是我的家人。」
她突然拉了拉木槿,「我肚子疼,快陪我上趟茅房。」
木槿一慌,「怎麽了?是吃壞肚子了嗎?」
「不知道。」方姝搖頭,「快,我要憋不住了。」
她急急扯著木槿要一同出來,木槿看了一眼隻簡單包好的銅板,有些擔心,方姝容不得她做什麽,已經拉著她下去,踩的木梯咯吱咯吱作響。
方姝心裡有想法,特意在茅房多待了一會兒,陪木槿聊聊天之類的,木槿在外頭等她,不時抬頭朝閣樓上看去。
方姝跟她說著說著,她那邊突然沒有了聲音,方姝本來也不是真心想上茅房,出來一看,木槿已經不在了。
好戲要上演了。
她在他家的鋪裡做生意,還賺了錢,人家怎麽想?肯定會覺得不舒服,你在我鋪裡賺錢居然沒給我錢。
就算她給他的鋪裡幫忙了,他還是會覺得不滿,所以……
方姝等了等才上去,果然上面鬧了起來,木槿在跟木歌和木青對駡,倆人一致覺得方姝在他們鋪裡做生意,應該給錢,本來應該主動提的,不提也好意思?
拿點她的錢怎麽了?
木槿大駡他倆不要臉,氣的差點要摔桌子,方姝連忙過去,添一把火。
「算了,你哥哥也沒說錯,我確實應該付租金來著。」
以退爲進對木槿很管用,木槿搖頭,「那你住的這幾天,一直幫我們家幹活,是不是也要給工錢啊,現在隨便出去找個人,一天不要一二十文錢啊?先把錢給方姝,再來談別的!」
方姝很是意外,原來木槿還有這麽靈活的時候,沒有想到。
「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幫著別人說話。」木青氣憤道。
「方姝不是別人,要不是方姝,我就死在宮裡了!」她胸口急喘,「我生病那會兒,寄信給家裡拿錢,爲什麽沒回我?你還是我哥嗎?」
原來她知道啊,曉得自己受了偏待,但是一直忍著。
「我……」
「滾!」木槿突然拿起桌上的茶杯砸了過來。
碎片濺了一地。
木青張張嘴,還想說再什麽,木槿的父母拉著他,將他推到了門外。
門關上,木槿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方姝楞了楞,一時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辦,想了想,從背後抱住她。
木槿回頭,挪了挪身子扎進她懷裡,「方姝,我是不是很沒用呀,讓你在我家被欺負了。」
「沒有呀。」方姝安慰她,「你招待的很好呢,我還賺到錢了。」
提到錢,木槿破涕而笑,「你有手藝嘛,無論在哪都會賺到錢的。」
「肯定沒有現在多就是了,我沾了你家店的光。」方姝拍了拍她的背。
「我一開始也是這樣打算的,想讓你先在我家賣,要不然我才不回來呢,他們都欺負我。」
「你知道就好,我還以爲你不知道呢,可把我著急死了。」方姝說著說著自己都笑了。
木槿也笑了,「我又不傻,是覺得能幫到你才忍的。」
「那真是太巧了,我也是這樣想的,我本來打算出去幹呢,但是不放心你,所以留了下來。」
「方姝。」木槿叫她。
「嗯?」方姝回她。
「我們搬出去吧。」
「好呀。」方姝一口答應。
既然互相看不順眼,不如搬出去。
木槿突然站起來,「我去把咱們給的租金拿回來。」
方姝拉她,「算了,你哥也沒說錯,在別人家裡做生意,給錢是理所應當的,而且吧,我也沒有白給,你家幫我省了很多錢,我現在心裡有底了。」
在實驗階段一些盆啊,木籠啊,調料啊,全都是她家提供的。
如果方姝自己做實驗的話,搞不好要花很多錢買這些玩意兒,雖然說遲早要買,但是考慮到會失敗,到時候錢打水漂等等問題,她覺得這個錢花的還是很值的。
畢竟人流量也是個問題,最關鍵的是,她確實賺到了錢,幷且知道了一件事,她的灌湯包做的很成功,很多人喜歡,寧願付錢也要吃。
這代表著她可以在這個吃人的時代活下來,靠自己。
「商量商量明天去哪找鋪子吧,還有住的地方,最好跟這裡一樣,前面開店,後面住人,如果太貴的話,就把住的錢省掉,我們直接帶著被子在店裡睡。」
方姝轉移話題成功,木槿很快正了正臉色道,「睡店裡會不會太潮了。」
「還好吧,你忘了,你的父母也睡在地上。」
想起自己的父母,木槿眼神暗了暗。
方姝暗駡自己說錯話,正打算補救,冷不防窗外突然傳來一聲巨響,隨後整個屋子亮了起來,天空中閃過絢麗的烟花。
???
「誰家辦喜事?」這還是她在這個時代第一次見到烟花,很是新鮮,忍不住停下來,站在窗戶口看。
木槿和她一起,「好像是說什麽七夕,你就沒覺得白天大家都帶著喜色,出雙入對嗎?」
???
方姝吃驚了,「有嗎?」
還真沒注意,注意力都去哪了?
在——皇上身上?
自從出了宮之後,基本上和所有人都斷了聯繫,雖然本來就沒有認識多少人,一個娘娘,木槿,和皇上罷了。
娘娘已經拋弃她了,木槿就在她身邊,也沒什麽想的,離的遠又在聯繫的只有皇上了。
皇上剛說過,他不在乎門第之別,方姝也已經做好了準備,開始追他,爲自己的以後努把力,怕真的落到老無所依的下場,突然就害怕了。
所有人都想三妻四妾,這是男人的本質,這時候突然有個人放弃三千佳麗,想找個人一心一意過一輩子,就算他高不可攀,方姝也想試試。
這想法才剛成型罷了,把他騙出宮的計劃也沒想到呢,居然都七夕了嗎?
七夕這個日子正是培養感情的最佳時期……
方姝咬著指甲。
怎麽能錯過呢?
殷緋正在給小仙女接生,小仙女生的突然,他本來正在房裡處理奏摺,突然聽得院裡有一兩聲的猫叫,本來沒有在意,小仙女平時也會突然叫上一兩聲,後來想起什麽,於是出來看。
小仙女果然如預料中的那般,正在生孩子,他讓人去喊給猫接生的婆子。
婆子年紀大了,睡的有些早,穿好衣裳,邁著虛胖的大腿跑來,小仙女已經生完。
皇上半跪在地上,手上,衣襟上都是血,旁邊是幾個候著的太監,端著燒開還帶著熱氣的水,她要過去檢查,皇上讓她先洗手。
那水一碰便燙的她手一縮,低頭瞧了一眼皇上的手,果然,手背手心都被燙紅了,他却像沒有感覺似的,將小仙女來不及舔掉的膜撕開一角,露出猫臉來。
小仙女一共生了三隻,她忍著疼洗了手,正打算過去,小仙女呲牙咧嘴不讓她靠近。
它隻信任皇上。
沒辦法,只好讓皇上檢查,「摸一摸它的肚子,看看還有沒有。」
殷緋依言,一雙白晰修長的手往猫身下探去。
剛生了三隻崽之後,肚皮已經有些垮了,可以隱約摸到裡面。
「好像還有一隻。」
又等了等,果然又生了一隻。
這隻生完小仙女已經筋疲力盡,最後一個膜也是他扯破的,小仙女休息够了才去咬臍帶然後把包裹了猫崽的膜吃掉。
他要去阻止,婆子道,「陛下,這是正常的。」
他於是停下,看著它吃了兩個,剩下的沒吃,然後將幾個猫崽用爪子扒拉過來,挨個舔身子。
看來是沒問題了。
母子平安。
殷緋去洗手,洗完擦了擦,回去繼續批閱奏摺,想了想,招來小九,給她報個喜訊。
方姝正在梳頭,然後將自己難得用一回的簪子戴上,還有一對玉鐲子,也套在手上。
除了睡覺穿到他身上,然後通過鷹找他之外,完全沒有別的辦法,但是方姝還是很平靜的打扮起自己來。
左右時間還早,天剛剛黑下來,不過是前世的七八點左右而已,就算約不到他,難得七夕,街上熱鬧,自己玩玩也無妨。
自己玩那也是要打扮的,總不能在這個難得的日子裡灰頭土臉的吧?
方姝翻了翻包袱,發現自己只有上次出宮的衣服,好可憐,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在去賣一套,或是穿舊的,剩下錢做生意之間猶豫,最後還是選了買一套新的。
平時衣著素淡,突然想略微改變一下風格,方姝選了一件帶楓葉圖案的白色衣裳。
白色的髒了最麻煩,本來不想買的,想買黑色的,但是想想黑色的和她那件出宮時的衣裳有什麽區別?於是挑了白色,正好有她的碼,隻稍稍大了一些,總體來講還是很合適的。
因爲穿出來效果很理想,木槿也買了一套,倆人穿姐妹裝,决定一起去街上逛逛,難得七夕嘛,一年就一次,雖說會有些吃狗糧。
她與木槿一起,也是挺狗的,手牽手出門,剛走出屋,木槿拉了拉她,「你發現沒?」
「嗯?」方姝一臉迷茫,「發現什麽?」
「咱們屋頂最近老是來一隻鷹。」
她眼神挺好,居然看出來是鷹不是鳥。
「嗯,怎麽了?」
方姝本能回頭看了一眼,正好一道烟花亮起,將附近照的通透,屋頂上一隻鳥的模樣分外明顯。
「木槿。」方姝步子一頓。
這回輪到木槿迷茫了。
「你等我一下,我好像忘記帶錢了。」方姝找著藉口。
木槿先是一楞,後點頭,「好,你快點。」
心裡嘀咕,方姝一向辦事妥當,從來沒落過東西,怎麽會沒帶錢呢?
不,應該說她最近記性似乎有些衰退,老是忘東西,不是忘記買草紙,就是忘記燒水上來,每次都是她幫忙的。
方姝提了裙擺往回跑,怕那隻鷹又鬧脾氣,自個兒飛走,跑的很快,三步幷做兩步,噔噔就上去了。
還好,那隻鷹帶著任務,乖了許多,老老實實在屋頂等她。
她拿了紙條它也沒飛走,大概曉得會被逮吧,倒叫方姝楞了楞,莫名想起它的主人……
也是老老實實等著她綁。
方姝拆開紙條快速看了一遍。
『我養的猫生了,四隻。』
方姝連忙拿了筆,沾了沾早就準備好的墨寫字。
殷緋還在批閱奏摺,坐在窗前,點著燈。
外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時轟隆一聲,吵的他沒辦法靜心。
想了想,擱下筆,正打算去問長慶怎麽了,小九突然回來,輕飄飄落在窗臺上,翅膀扇飛了幾張紙。
殷緋沒去撿,反而站起來,去拿小九身上的信。
小九只有帶著回信才會來他這裡,一般情况下都會直接飛到它的窩裡。
他摸了摸,果然,在腿上的信筒裡找到,抽出來看了看,字還不少。
『哇,七夕出生的,好吉利。』
七夕嗎?他推開窗瞧了瞧。
難怪這麽吵呢。
『話說回來,七夕京城好熱鬧啊,鵲橋上全是人,想吃飯都要排隊,後悔了,不該這天出來的。』
鵲橋?
方姝其實剛到,也沒去吃飯,因爲吃過飯出來的,她也不知道上面人多不多,全是瞎幾把猜的。
鵲橋也沒想像中那麽好看,其實和平常的橋一樣,只是古風古氣,格外的長,瞧著有些壯觀罷了。
比這壯觀的多了去了,方姝幷不感興趣,
除了吃,她好像對別的都沒什麽欲.望,木槿看到江上全是花燈,激動的一蹦一跳,方姝這邊始終不動如山,沒有半點動容。
木槿瞧見路邊有買吃的,連忙跑去買,想喊她,方姝懶洋洋揮揮手,「你去吧,我看會兒風景。」
冷靜冷靜,感覺自己像腦抽了一樣,怎麽突然想談戀愛了?
等人的滋味不好受啊。
要不還是放弃吧,太折騰人了,這心臟每天七上八下的,遲早藥丸。
方姝突然發現自己是個特別容易心血來潮,又特別容易放弃想法的人,比如她因爲等不到人,就把給皇上的凉皮吃了,其實就是放弃的意思。
再比如前天,因爲等不到鷹,差點把灌湯包吃了,其實也是放弃的意思。
今天等不到人,也要放弃了。
要不還是再堅持堅持吧,木槿還沒有回來,等她回來了再說。
殷緋是第一次來這麽熱鬧的地方,人擠人,他已經被好幾個人碰到,身邊全是陌生人的氣息,叫他有些不適應,且一眼望不到頭。
他比常人高,從他的角度看去,全都是人頭和後腦勺,瞧著一樣的,實在無法從這麽多的人頭和後腦勺裡分出她。
方姝放弃了,因爲她已經瞧見了木槿的身影奔來,似乎掉了個東西,木槿矮下身子撿起來,拍了拍又繼續塞進嘴裡。
方姝扶額。
木槿真的是她見過最接地氣的人,比如一盆幾用,洗頭洗臉洗澡外加洗脚,現在又加了一個,只要是食物,就算掉了,撿起來也是可以繼續吃的。
她有些笨,因爲撿那一個,結果不小心手裡其它油紙袋傾斜,從裡頭一股腦滾出來許多圓滾滾的東西。
木槿慘叫一聲,認命的蹲下來撿,然後塞回袋子裡。
方姝翻了個白眼。
待會她要是給她吃,打死她都不吃。
木槿似乎看到她了,招招手讓她過去幫忙一起撿,方姝嘆息一聲,心裡嫌丟人,但又不能丟下她一個人丟人,猶豫片刻,到底還是去了。
掉下來的是炒的糖葫蘆,不是平常的,是用白色的細糖炒出來的,現代也有,方姝吃過,挺不錯的,考慮到這是掉在地上的,撿起來拿在手裡沒有動。
橋上人很多,糖葫蘆不好撿,有些被人一脚踩扁,有些被人踢去一邊,方姝才撿了三顆,正打算撿第四顆,有人快了一步。
那是一只消瘦,修長,宛如玉一般的手,撿起糖葫蘆還給她。
方姝順著手看去,一張熟悉又俊美的臉映入眼簾。
「這裡挺不好找,我問了很多人才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