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扮演

　　喬修一眼不錯地盯著屏幕，聞錚開始對任和志進行審訊。

　　這個人到現在，仍然不肯承認他的身份，一直在說搞錯了，他不是任和志。就算指紋比對結果放在桌子上，他的說辭仍然是他替他哥在警局指紋系統裡錄入了指紋。

　　聞錚一點不信他，直接說：「我們已經找到真正的任志和了，你再也裝不下去了。」

　　任和志臉色有一瞬間僵硬，然後滿不在乎地說：「好啊，你讓他來，我和他對質！這麼多年用著我的名號，在外面招搖撞騙的行事，出了事自己跑了，鍋都給我背！」

　　聞錚不動聲色地說：「你不用虛張聲勢，再過半個小時，他就到了。你的時間不多，現在承認自己犯下的罪行，配合我們後續的調查，可以替你爭取寬大處理。」

　　「哼，你們警察真是黑，口裡沒一句實話。我信你就有鬼了！」任和志將臉瞥向一邊，以示抗議。

　　喬修對系統說：『你注意他的手，緊緊扣在椅子扶手上。』

　　系統說：『按照那什麼痕跡學專家的說法，這個時候，就是他在緊張。因為他害怕半個小時後，真的任志和回來。』

　　喬修笑道：『你才和他接觸了幾次，就會行為分析了，這門學科要是這麼容易能被人掌握，他也不會被當成寶貝，出入都有人保護。』

　　系統沒說話。

　　屏幕中，聞錚又道：「看來你和我們打過不止一次交道。可是按照任志和的人生經歷，他遵紀守法，從來沒有違法行為，甚至連交通違章都沒有一個。這說明，他沒有和我們打交道的經歷。你演他不像。」

　　任和志的臉色變了又變。

　　聞錚繼續道：「其實你應該想想你現在的處境。你自己沒發覺嗎，你後邊的人已經把你拋出來了。你扛著不說，也是替別人做嫁衣。」

　　這個時候，任和志臉上又浮現出一絲輕蔑的笑容。

　　系統說：『他不信聞錚的話。他認為自己還有價值，有人會拼了命地保他。』

　　喬修：『！！！』

　　系統趕緊說：『不用震驚，我不是從他的表情分析出來的，我是合理推理。』

　　喬修：「……」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任和志卻好像越來越放鬆。喬修皺眉道：『他看出來聞錚在詐他了。』

　　系統說：『那也沒有辦法。真的任志和不知道被他弄到哪裡了，我甚至懷疑，真的任志和是不是被他殺了。』

　　喬修道：『應該不會，一開始聞錚說找到了真的任志和，他還有些緊張。後來他確定任志和沒有被找到，才又放鬆下來。』

　　系統說：『要是能從天而降一個任志和就好了，我真想看看這個兇手吃驚的表情。』

　　喬修靈機一動，急忙跑到鏡子前端詳屠宇達的臉。

　　幾乎是同時，系統也明白他想做什麼了。不由驚訝地說：『不行，你們沒有那麼像，近距離會被發現的！』

　　喬修說：『化妝技術可以掩蓋一切，他假扮過屠宇達，現在是時候一報還一報了。』

　　喬修說著，就開始行動。屠宇達的這個家，沒人住，卻又好多沒有拆封的化妝品。喬修也不管是不是男性專用的，挑出他需要的東西，然後對系統說：『現在是時候發揮你的作用了。』

　　系統嚇了一跳，『我幫不了你。』

　　喬修笑道：『想什麼呢？我是讓你找到一些任志和的照片和視頻，我還要演他平常的樣子呢。』

　　系統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我還以為你讓我幫你化妝……這個我可做不來。』

　　他說著，給喬修挑了幾張任志和的照片，各個角度都有。還把幾天前真正的任志和在網吧的監控導出來一部分。

　　喬修開始畫臉，忙裡偷閒地問系統：『這兄弟兩個有多像？』

　　系統說：『其實我剛才發現，他們按照身體數值進行匹配，相似度應該在99%以上，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相似度這麼高的雙胞胎。』

　　畫完臉，喬修到屠宇達的衣櫃裡挑衣服，系統建議他穿一身休閒服就可以，然後強調了幾個任志和的小動作，比如經常會聳鼻子，站立時，喜歡一腳朝前一腳朝後。

　　十點多的時候，喬修出門了。

　　他走到警局門口，正好碰見越松從外面回來。越松起初沒有在意他，等看了一眼臉，嚇了一跳，遲疑地問：「你是……？」

　　喬修聳了聳鼻子，說：「我是任志和。」

　　越松腳下一亂，左腳絆住右腳，差點摔倒。

　　喬修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然後笑道：「我演得像嗎？」

　　他這麼一說，越松更加驚疑不定。「你到底是誰？」

　　喬修說：「我是屠宇達啊！」

　　越松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將喬修的頭扳下來，看到了一小塊禿頂，這才鬆一口氣，說：「你簡直和任家兄弟倆像複製黏貼的一樣。你該不會是他們家失散多年的親兄弟吧？不對，你這是想要幹什麼？」

　　喬修卻變了臉，對系統說：『糟了，忘記屠宇達有禿頭。』

　　系統說：『想辦法把一小塊禿頂蓋住。』

　　越松見喬修沒有說話，急忙跑辦公樓上跑，一邊跑一邊說：「你在外面等等，先別急著露面。別讓別人看見你。」

　　系統說：『他是怕被警局裡的奸細看見你這個樣子會壞事。』

　　『別用奸細這麼難聽的詞，誰還不能有點追求了。』喬修站到大門外面，有些苦惱禿頭怎麼辦。這個太明顯了，任和志只要一看，就會發現他是假的。

　　『系統，任和志是怎麼裝出禿頭的？』

　　系統說：『禿頭好辦，他還是視頻拍攝，看不太清，把那一小塊染上顏色，離得遠也就分辨不出是真禿還是假禿。』

　　聽系統這麼說，喬修更絕望了，『我算了一切，唯獨沒有想到屠宇達有禿頭。』

　　這個時候，聞錚被越松帶出來了。

　　越松應該已經告訴聞錚喬修想做什麼，所以聞錚看到他，沒有露出驚訝的神色。

　　喬修便一腳朝前一腳朝後地站著。

　　聞錚點點頭，說：「挺像了。」

　　接著喬修才無哭無淚第指了指頭頂，說：「禿頭怎麼辦？我先前忘了。」

　　越松不厚道地笑出聲。

　　他一笑，喬修更加沮喪，甚至絕望地摀住頭頂。

　　聞錚瞪了越松一眼，對喬修說：「沒關係，我到時候配合你，不讓任和志發現那裡。」

　　喬修想了想，又問：「若是任和志發現你弄了個假的忽悠他，以後就更不會配合了。」

　　聞錚一挑眉，讓越松站遠點，才對喬修說：「你以前做事可沒有這麼多顧慮。」

　　尤其是變成蘇銘的時候，聞錚說什麼他都不聽，最後還自己和兇手搏鬥，把聞錚氣個半死。現在行事卻突然規矩起來，做什麼都會徵求聞錚的建議，生怕給聞錚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喬修心想，我多替你考慮不好嗎？既然你不願意，以後別說我不聽話。

　　他神情一調整，秒變任志和，舉步就朝警局裡面走。

　　聞錚朝越松示意，兩個人連忙跟上他。

　　喬修走到一半，突然想到一事，半轉身問聞錚：「小籠包好吃嗎？」

　　聞錚：「……」

　　越松不敢置信地望著喬修，又把視線移到聞錚身上，同樣：「……」

　　喬修一頭霧水，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說了一句話，兩個人都變成這種一言難盡的神色了。

　　「不好吃嗎？」他狐疑地問，不應該吧，自己也吃了，味道很好啊。

　　聞錚輕咳一聲，小幅度點點頭，說：「挺好吃的。」

　　越松最後掙扎著問：「屠先生在哪家買的小籠包？」

　　聞錚趕緊給喬修示意，喬修卻不懂他想表達什麼，遲疑地說：「是我自己做的，怎麼了？」

　　下一秒，越松就摀住胸口，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悲憤地看著聞錚，說：「隊長，你……」

　　聞錚忙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越松搖搖頭，堅毅地對聞錚保證：「我不會說出去的，我……我祝你們幸福！」

　　他最後留給喬修一個仇恨中帶著不甘，不甘裡有著認命，認命卻憎惡，還夾雜著祝福的複雜眼神，然後跑了。

　　喬修：「……」

　　聞錚用拳頭抵著額頭，嘆了一聲，才說：「不用管他，先忙正事吧。」

　　喬修：「不是，我是擔心他那麼複雜的情緒，大腦和心臟會不會處理不了，從而當機。」

　　聞錚：「……你就一點不想知道他為什麼那樣嗎？」

　　喬修說：「他大概有什麼難言之隱吧，我尊重他，不會多問的。」

　　聞錚嘆道：「算了，別管他了。」

　　他往前走一步，臨近大廳，做了個請的姿勢，對喬修說：「任先生，請。」

　　路過的許多警察都停下動作，抬頭看著喬修。

　　喬修嗯了一聲，帶著一點侷促的神色，跟著聞錚走進審訊室裡。

　　他們離開後，大家的議論聲才響起。

　　「真的好像啊。」

　　「雙胞胎嘛，當然像了。」

　　「可是他們也太像了點，就像複製黏貼一樣。」

　　「就是，還有昨天來過的那個屠宇達，也跟他們有點像，他們三個是不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不管是不是，反正殺死白子晉的兇手肯定在他們中間。你們猜是哪一個？」

　　「這還用猜？看咱們隊長的態度，就知道肯定是昨天晚上來的那個。」

　　「……」

　　越松站在審訊室門口，看樣子已經恢復了平靜。他對喬修點點頭，然後說：「隊長，白建白在裡面。任和志還是不肯配合。咱們是等會兒再讓屠先生進去，還是現在冷不防進去？」

　　「直接進去。」喬修說罷，一把推開審訊室裡面的門。

　　「等——」越松一句話沒有說出來，再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他忙看了聞錚一眼，卻見聞錚眼角露出一絲寵溺的笑意。

　　越松又感覺到了絕望，為什麼他的隊長要對一個老男人露出這樣的表情？這個世界太令人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