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收網

　　何磊這句話的聲音特別低，喬修沒聽清，便問系統：『他說了什麼？』

　　系統道：『他說，都是錢鬧的。』

　　這個時候兩個人的對話還沒有涉及到錢，喬修立刻做出判斷，說：『他果然是因為錢，才殺了何敏正的妻子。』

　　何磊站起身，在房間裡找了找，最後找到紙巾，走過去替喬修擦了擦臉，說：「別哭了，我替你想辦法，一定救你出去。」

　　喬修哭得一抽一抽的，說話都是斷斷續續的，「還能、能有什麼、辦法？這案子、都判過一次、了，現在又被、鎖定成、兇手，我沒有那麼、好的運氣，第三次重新、立案偵查。隔~」

　　然後房間裡，開始有節奏的「隔」個不停。

　　喬修演得太認真，現在完全控制不了。

　　何磊又起身給他倒了一杯熱水，送到他嘴邊，讓他喝了一口。

　　但是沒有用。喬修也不哭了，開始憋氣想把打嗝壓下去。

　　何磊又說：「我仔細想想，還是有辦法的。這次庭審，我幫你找個厲害的律師，一定會有轉機。」

　　他能說出這種話，倒讓喬修意外，看來這個何磊對何敏正也算是有點感情的。

　　他一邊打嗝，一邊問：「你認識厲害的律師？」

　　何磊說：「我不認識，但是我老婆認識。你知道她那個地方，魚龍混雜的，什麼人都有。找個厲害的律師不難，難的是……」

　　他說了一半，忽然不說了。

　　喬修一開始沒明白，直到他止住話頭，才突然醒悟過來，他沒有說出口的半句話是什麼。

　　難的是律師費啊！

　　說來說去，還是惦記著何敏正的錢。喬修暗出一口氣，這個何磊，他才剛感慨了一句好，他就立刻讓自己對他的厭惡程度上升到新的階段。

　　不過戲演得差不多了，喬修還在不停打嗝，實在沒心情繼續逗他，便接過話茬，問他：「是不是律師費，需要多少？」

　　何磊道：「按說現在還沒有找到具體的人，就和你談律師費有些不妥當。不過你的案子和別的不一樣，律師也會擔心萬一，我是說萬一失敗了，是不是拿不到錢的問題。所以我覺得，還是在雙方見證下，把錢先存到我的賬戶上，這樣等律師替你打完官司，我再把錢結給他。你覺得呢？」

　　喬修點點頭，「這樣最好，既不怕律師拿到錢不好好打官司，也能安撫律師的心。你需要多少？趁現在方便，我從手機銀行給你轉過去。」

　　他倒是想看看這個何磊的胃口有多大。

　　哪知何磊到了這個時候，卻猶豫著不開口。

　　喬修微微挑眉，又等了一會兒，才聽到他說：「我也不知道需要多少，你看除了律師費，說不定還有其他的支出，人情往來招待費什麼的。這個一時之間，我也沒法估計，要不你給我寫個授權書，讓我代為管理你的資產，這樣方便我辦事。」

　　系統道：『他這也貪婪了吧！』

　　喬修都做好他開口要七位數的資產的準備，卻還是沒有想到，何磊竟然想要全部。代為管理資產說得好聽，真代管了，肯定會管進他自己口袋。

　　他究竟哪裡來的自信，覺得何敏正會如此信任他？

　　難道就因為，他在何敏正小的時候救過他？

　　何磊見喬修遲遲不開口，又趕緊說：「阿正，你千萬別多心，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好。你要是不放心，不給也行。我照樣替你辦事，等我把律師找好了，先讓你見見，你再決定。」

　　喬修剛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何磊又補充說：「不過，我提前給你打預防針，要是錢沒給到位，我也不能保證他會不會盡心盡力。」

　　太無恥了！

　　喬修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何磊卻沒發覺，可能他在何敏正面前一直是這樣的吧。

　　見喬修不說話，何磊在他面前轉了一圈，打算繼續想辦法說服他。正在這時，房間的門突然被打開，聞錚一臉怒容地走進來，對何磊說：「十分鐘時間早就過了。你還不趕緊離開。」

　　「等等。」何磊連忙喊了一聲，並急忙看向喬修。

　　喬修福至心靈一般，也幾乎在同時喊著「等等」。

　　他表現出不輸於何磊的焦急，倒讓何磊放鬆下來。聞錚則不滿地看著喬修，喬修沖何磊點點頭，急忙說：「我答應你，等你帶律師過來，我給你寫授權書。」

　　何磊一喜，瞅了喬修一眼，轉身便出去了。

　　他一離開聞錚就趕緊給喬修打開手銬，兩邊的手腕上都印出一道印子。聞錚抬手想去揉，到一半又放下了，只開口問喬修：「疼不疼？」

　　喬修搖搖頭，「沒事兒。」他忽然愣了一下，又說，「我不打嗝了？」

　　天已經全黑下來了，估摸著何磊走出了院子，聞錚對喬修說：「我們一起去看看。」

　　「我也能去嗎？」喬修問。

　　「當然可以，你是主角。」

　　他們剛走出門口，焦隊長和兩名同事一起下樓，看見他們兩個，焦隊長說：「走吧，我們去看一齣好戲。」

　　暮色酒吧位置在鬧市區，已經來了很多客人，燈紅酒綠的，根本看不清人臉。不過根據瘦臉男警察的精準定位，他們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了何磊。何磊身旁還趴著一個妖艷的女人，瘦臉男警察說：「這就是他女朋友，暮色酒吧的老闆。」

　　他們一行五個人分開坐在何磊和他女朋友周圍，每個人耳朵上都戴著一隻經過改良的小巧的藍牙耳機。

　　瘦臉男警察把何磊身上竊聽器的聲音放大，五個人能清晰地聽到何磊和他女朋友在說什麼。

　　何磊說：「你表弟不就是律師嗎？到時候我帶著他一起去找何敏正。讓何敏正寫一個財產管理的授權書，這樣就穩了。」

　　他女朋友說：「可我表弟這麼多年都沒有通過司法考試，也沒有拿到律師的執業資格證呀。」

　　「有什麼關係？」何磊斜著眼看他女朋友，並說，「我們又不是真的要幫何敏正打官司，再說何敏正的案子是鐵板釘釘的，偵查這麼多次，結果都沒有改變。法庭上請律師辯護，只是走流程而已。你以為請個律師就真能幫他打贏官司了？」

　　女朋友啞口無言。何磊端著酒杯喝了一口，口中哼唱了兩句《涼涼》的歌詞。

　　喬修聽到時差點沒破功笑出來，他這還沒涼呢，就開始唱了。等真涼透了，他還能唱什麼？

　　他女朋友四下瞅了一眼，突然放低聲音說：「何敏正他老婆真的是他殺的嗎？」

　　喬修緊張地用兩隻手攥緊了酒杯，聞錚則搭上他的手腕，微微朝他搖頭。

　　隔壁桌那邊，何磊停止了哼唱，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女朋友：「你問這個什麼意思？」

　　他女朋友也緊張地吞嚥了一口唾沫，聲音更輕了。「去年秋天有一天晚上，你回來時沒有穿外套。我問你衣服呢，你說丟了。但是我給你洗襪子時，發現襪子上好像有血跡。那襪子是黑色的，當時看不出來，浸了水就冒出一縷一縷的血絲。你老實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兒？」

　　何磊把身體往椅背上一靠，「我還想問你，突然提這事兒什麼意思？」

　　他女朋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你趕緊給我說實話。我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何敏正他老婆是不是你殺的？」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是的話，咱們就趕緊逃啊。」女人表現地很焦急。

　　何磊哼了一聲，在他女朋友臉上捏了一把，才說：「逃什麼逃，現在不是有人替我背鍋了嗎？」

　　「那你殺人的事是真的了？」他女朋友大驚失色。

　　何磊嚴厲地瞪了她一眼，「你給我管好你的嘴。我脾氣上來了，我自己也控制不了，這你也知道。」

　　他女朋友訕笑了一下，忙說：「不是，你別多心，我就是太驚訝了。你和何敏正他們夫妻關係那麼好，你這是為什麼呀？」

　　為什麼？喬修也在心裡想，肯定是被錢鬧的。

　　「為什麼？」桌子那邊，何磊又哼了一下。「去年我被債主追得滿天飛，找何敏正他們倆借錢，何敏正都同意了，他老婆不同意。你說他們倆這麼有錢，我借一百萬萬過分嗎？也不想想，小時候要不是我救了何敏正，哪有他們現在的好日子過？簡直是忘恩負義。」

　　居然這麼不講道理。

　　就是他的女朋友聽到這裡也很意外。不可思議地問何磊，何敏正又沒有對不起你，你讓他替你背鍋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他欠我一條命，現在還我一條。這下兩清了。」

　　何磊臉仰著，露出一個欠揍的笑容。

　　他女朋友陪笑道：「我去上個洗手間。」

　　一走到沒人的地方，她就慌忙掏出手機，哆哆嗦嗦地按報警電話。下一秒，手機被人抽走，她抬起頭，看見是一個瘦臉男人。

　　……

　　何磊的女朋友一離開，焦隊長和聞錚兩人就一左一右按住了何磊。焦隊長俯在他耳邊說：「別出聲，跟我們走。你要是敢鬧，我們不會讓你好過。」

　　何磊全身都僵住了。

　　焦隊長和聞錚兩人扣著他的雙臂，把他帶離了暮色酒吧。

　　之後聞錚連夜為翻案做準備，倒撇下喬修和焦隊長兩個人臉對著臉坐在警局大廳裡。

　　焦隊長笑著對喬修說：「趁我還沒離開，有什麼不明白的趕緊問。」

　　喬修道：「還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何磊他女朋友怎麼就那麼配合，在酒吧裡問出了重點。」

　　一開始喬修以為是偶然，現在再想想看，就覺得這一定是安排過的。但是焦隊長他們三個還有聞錚，自方案確定下來後，都沒有離開過那個院子。那又是誰和何磊的女朋友通了氣兒，讓她打配合的？

　　焦隊長笑著指了指那個瘦臉警察。

　　喬修還是不明所以。

　　焦隊長便說：「他最厲害的地方是黑客技術。既然都懷疑何磊是殺人兇手了，又怎麼會不把這個懷疑暗示給何磊最親近的身邊人呢。只要引導他女朋友在網上看到關於殺人狂魔的事件，讓她想起何磊的不對勁，她自然會想辦法求證，然後我們就能得到我們想要的真相。」

　　喬修恍然大悟，佩服道：「厲害。」

　　焦隊長則笑了一下，突然俯身往前，「我替你解惑了，你是不是也替我解個惑？」

　　喬修立刻警惕地望著焦隊長，「你想做什麼？」

　　焦隊長輕聲說：「我想知道你身上的秘密。你……」

　　「焦正初，你在做什麼！」聞錚的聲音從遠處傳過來。

　　焦隊長起身，扭頭往他那邊看。

　　與此同時，系統的電子音也開始倒計時：『宿主即將離開這具身體，倒計時五秒鐘……』

　　作者有話要說：

　　焦隊長：都結案了我才有名字。委屈.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