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計謀

　　焦隊長說罷，把視線從聞錚臉上轉到喬修臉上。

　　出乎意料地，這兩個人都沒有表示出任何驚訝或者是憤怒的情緒。喬修甚至還點了點頭，問焦隊長：「然後呢？」

　　焦隊長露出讚許的神色，稱讚聞錚：「你分析問題很能抓住重點。」

　　聞錚卻淡淡道：「承受不起，我什麼也沒做。」

　　焦隊長知道他還在記恨剛才的事，也沒有計較他的態度。又對喬修說：「我是認真的，這個案子要結案了，但兇手不會主動配合我們，所以我打算做一點小動作。」

　　「沒關係，我可以配合。」喬修說道，「只要焦隊長不再讓自己的人隨意分析我和聞隊長就可以了。」

　　他將目光轉到焦隊長身後那個戴眼鏡的男警察身上。一副眼鏡很好地遮擋住了他的視線。如果不是聞錚提醒，喬修直到此刻都還不知道這個人，居然是行為痕跡學的專家。

　　「說到這個，」焦隊長突然沖喬修笑了一下，「在你身上我也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傳聞中何敏正此人，性格張揚，凡事愛以自我為中心。平常和人交流中總愛用情感專家的名號，來窺探別人的隱私生活。話不過三句，必談愛情。」

　　喬修臉色漸漸蒼白。

　　他一向自詡自己演技頗佳，現在才發覺他根本沒有演出何敏正的真實性格。

　　聞錚忽然譏諷道：「焦隊長手下能人輩出。但是把驚為天人的能力，用在我們這種小人物身上，不覺得浪費嗎？」

　　不是說他總在有意無意地維護小喬嗎？那他就做給焦隊長看。他並不是有意無意的維護，而是實實在在維護這個人。

　　沒想到一句話觸發了兩個人的反彈情緒，焦隊長馬上改口說：「OK，我道歉。是我過線了，因為你們身上的秘密太令我好奇，我才會忍不住做出這樣冒犯的舉動。但我們在案情上的追求是一致的，還是讓我們回歸到案子本身吧。」

　　他說這些的時候，身後那兩個靜止的人，不約而同地收回視線，低下了頭。

　　聞錚朝著喬修做出一個詢問的表情。

　　喬修點了點頭，說：「焦隊長早該如此，你們費心為我的案子奔波，我心裡是感激的。還有聞隊長，我也特別感謝他對我的幫助。我比在場所有人都更加迫切希望抓到兇手。焦隊長，你直說吧，想讓我做什麼？」

　　十分鐘後，喬修和聞錚兩個人相視一笑，焦隊長所說的辦法，和之前聞錚猜測的一模一樣。

　　那個瘦臉警察端著筆記本，直到此時，才說：「何磊去了暮色酒吧。」

　　喬修下意識地看了眼手錶，現在才上午十點多，哪家酒吧開門這麼早？

　　焦隊長解釋說：「他最近交的女朋友是暮色酒吧的老闆。」

　　原來如此，他想必是急著去給他女朋友說項目的事，指不定拿忽悠住了何敏正當談資呢。

　　喬修說：「既然定了方案，那我去做飯了。」

　　話音剛落，焦隊長立刻興奮地問：「中午吃什麼？」

　　喬修：「……」

　　五個人包括喬修在內，似乎都很能吃，每次喬修都覺得做的太多了，只怕會剩下，但從來沒有吃不完過。才兩三頓飯以後，喬修就開始發愁，做什麼來餵飽他們。想了半天，最後他做了一鍋大盤雞，仍然毫不意外地被大家吃光。

　　焦隊長打通了何磊的電話，想讓他再回來一趟。

　　何磊的心情似乎相當好，他喝了不少酒，接電話的時候，大著舌頭連話都說不清楚，根本無法溝通。

　　焦隊長煩躁地罵了一句，掛上電話。

　　一直到傍晚，何磊才回了通電話，討好地說：「對不起焦隊長，我中午喝的有點多，多有冒犯。萬一我說了什麼不能聽的，你千萬別在意。」

　　焦隊長大度地表示不在意，並說：「感謝你提供線索，我們現在已經確定兇手就是何敏正，你過來再做個正式筆錄。」

　　何磊啊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兒，才問：「不可能吧，你們一開始也說他是兇手，後來不是有疑點又把他放了嗎？」

　　焦隊長說：「之前的證據不夠充分，現在我們找到了凶器，就埋在何敏正家圍牆外面，上面檢測出了何敏正的指紋，現在已經十分肯定，他就是殺人兇手。」

　　何磊這個時候仍然裝模作樣地說：「我不信，他今天還說要給我投資呢，他要是兇手，那我的項目怎麼辦？」

　　「正要給你說這個呢。」焦隊長漫不經心地說，「何敏正被認定為兇手後，按照先前的判決書，他是死緩。當然重新立案偵查後，還要再進行一次公審，不過結果應該不會有區別。他聽到結案後，對自己的財產做了安排，說要把財產分一半給她妻子的娘家，還剩一半……」

　　電話那邊，何磊的呼吸聲都粗重了許多。

　　焦隊長卻說：「還剩一半，他說要捐出去，建幾座希望小學什麼的。」

　　「那怎麼行！」何磊脫口而出，說完他也發現自己略急躁了，趕緊描補道，「我不是說他捐錢不行，但是他答應給我投資啊，我項目都啟動了，他這不是忽悠我呢嗎？！」

　　焦隊長心想，你說的是什麼鬼話，人家何敏正什麼時候和你說好了。

　　不過他雖然在吐槽，口中卻沒有含糊：「你們怎麼說的我不清楚，我就是隨口給你說一聲。你趕緊過來錄口供，明天一早，我們還得送何敏正離開。」

　　何磊想了一下，忙說：「焦隊長你等著我，我現在就去。」

　　暮色降臨時分，何磊行色匆匆地趕了過來。

　　他照例上二樓做了個筆錄，然後哀求焦隊長讓他下去和何敏正說幾句話。

　　焦隊長十分為難，說：「他現在被我們關押著，按照規定，在移交犯人之前，不許他見旁人。」

　　「焦隊長，您通融一下。」何磊從口袋裡掏出煙，讓給焦隊長，焦隊長接過來，夾在耳朵上。何磊又說：「我真的得和他談一談，項目的事是我們早就說好的，他這突然反悔，害得可不是我一個人。您就當可憐可憐我吧。」

　　焦隊長低頭想了一會兒，然後和其餘兩名同事對視一眼。那兩個人輕微點點頭，焦隊長便說：「好吧，給你十分鐘。」

　　十分鐘時間有點短，何磊本想再求一下焦隊長，結果一抬頭對上焦隊長的視線，只好改口說：「好的，謝謝焦隊長。」

　　他爭分奪秒地打開門往樓下跑。

　　系統對喬修說：『宿主，何磊下來了。』

　　喬修道：『不用你提醒我也聽到了，腳步聲那麼急，焦隊長沒給他多少時間吧？』

　　系統：『宿主猜對了，給他十分鐘。』

　　『好吧，就讓我們看看他如何舌燦蓮花。』喬修晃動了一下手腕，銀色的手銬在他白皙的皮膚上硌出一道痕跡。他是和椅子拷在一起的，左右手分別拷著。

　　聞錚連忙問他：「不舒服？」

　　喬修搖搖頭，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何磊就一把推開門。

　　聞錚立刻瞪向他，何磊半張著口，把差點說出口的話吞了回去，指了指二樓的方向，對聞錚說：「警察同志，焦隊長讓我下來和阿正說兩句話。」

　　聞錚卻面無表情道：「你膽子不小，敢忽悠我。這個時候嚴謹任何人和犯人接觸，這話我不信焦隊長沒有告訴你。」

　　「真是焦隊長讓我下來的。」何磊暗暗叫苦，怎麼面前這個警察筆焦隊長還難對付。

　　聞錚哼了一聲，道：「你讓焦隊長親口告訴我。」

　　何磊退出房間，正要重新上樓時，焦隊長的聲音從二樓傳下來：「聞錚，你上來一下。」

　　聞錚看了一眼何磊，舉步離開。

　　何磊連忙進房間裡，並關上門，長嘆一聲，說：「可真不容易。」

　　喬修則淚眼汪汪地看著他，帶著哭腔說：「你來了。」

　　何磊頓了一下，才又嘆說：「這怎麼回事啊，上午我們見面還好好的。」

　　他的演技太過拙劣，連繫統都說：『他怎麼有臉說出這種話。』

　　喬修哼道：『看我不玩死他。』

　　他隨即用控訴地眼神看向何磊，「你還說，警察都告訴我了，是你對他們說，我是兇手。我這麼信任你，你竟然出賣我！」

　　何磊全身一僵，他一心在想錢的事，竟然沒想到這事兒。不過他一向滿口謊話，立馬就恢復了正常，對喬修說：「我就說咱們明明說好要一起做項目，你卻突然變卦。原來是警察在你面前亂說一通。你仔細想想，咱們倆什麼交情，我還想讓你給我投資呢，你進去了我怎麼辦？我吃多了，做那損人不利己的事？就在剛才，我還對警察說讓他們仔細查案，不要冤枉了你。你不信，咱們就把焦隊長叫下來，我和他對質。」

　　「好啊！」喬修道。

　　系統：『哈哈哈傻眼了吧？』

　　何磊果然沒接住話頭，呆滯了兩秒才說：「你不信我？咱倆三十多年的交情，你小時候掉河裡，還是我撈你上來的。說難聽點，你的命是我救的，我比你珍惜！」

　　他氣惱地坐在椅子上，並轉個背身給喬修。

　　『還有這事兒？』喬修問系統。

　　系統說：『太久遠了，我也查不到。但是看何磊的樣子，救過何敏正的事應該是真的。』

　　『那就看他接下來怎麼下台階。』喬修對系統說罷，就低了頭一聲不吭。

　　何磊本來以為他說了這麼多，何敏正起碼會道個歉。從小到大，他只要一提起當初從河裡把何敏正撈起來的事，何敏正總會說上兩句感激的話。哪知道今天，他等了又等，也沒聽見何敏正說話。

　　他不由疑惑地偷偷看向喬修。

　　卻發現喬修低著頭，胸前的衣服濕了一片。

　　何磊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喬修是在哭。他嘆了一口氣，低聲嘟囔一句：「都是錢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