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宣判

　　之前所有的不確定，隨著一句「再見」，全都被證實了。雖然有預感，但真到這一刻，聞錚還是有些心驚。他到底是誰？怎麼做到能附身在不同的人身上的？他是人，還是非人？

　　聞錚太陽穴一突一突地跳，越松叫了他一聲，他也沒有聽見，腦子裡全是一個人抬手摸耳垂的動作。

　　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個人曾經附身過三起案件裡的嫌疑人，黎聽玉被殺案裡的向安宜，圖南高中投毒案裡的石天飛，還有這一次的蘇銘。

　　這三個人，年齡職業生平經歷都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曾經被懷疑過是案件的真兇，調查後發現，所謂真兇都是被冤枉的。

　　難道這個人附身過來，就是為了洗清嫌疑人身上的嫌疑？

　　這真是太可笑了，聞錚眼睛一閃，這不是多此一舉？沒有他，難道自己就會辦成冤假錯案？退一步講，破案是他們刑警的本職，若是嫌疑人各個都能自己破案了，要他們刑警有何用？

　　「隊長、隊長。」

　　越松伸手在面前晃了晃，聞錚回神，冷淡地問：「什麼事？」

　　越松：「蘇先生在問這個案子還需要他協助嗎？不需要的話，他要回家了，他還有公司的事沒處理完。」

　　巷子裡黑不可見，越鬆手上拿著一支警用手電筒，在四處亂晃，聞錚瞥了一眼蘇銘，說：「還需要蘇先生跟我們回去，寫一份案情經過材料，到時候會在公審的時候呈給法官。」

　　蘇銘還沒有說話，越松便「啊」了一聲，「隊長，這個不——」

　　聞錚忽然扭頭無聲地看了他一眼，多年的默契讓越松閉了嘴，只在心底默默把後面的話說完：這個不需要蘇先生親自寫啊，全程都有錄音，整理出來，蘇先生簽字就可以了。

　　蘇銘不知道兩人的眉眼官司，只苦著臉說：「警察同志，我學歷不高，寫不來你們要的材料，要不我口述，你們做個記錄吧！」

　　聽到「警察同志」四個字，聞錚的眼皮就是一跳，某人可是一直叫他「聞隊長」的。

　　他慢了兩秒，才說：「也好。我們走吧，這次多虧蘇先生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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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海裡，喬修看到這裡，忐忑地對系統說：『這可怎麼辦？蘇銘能說出來整個過程嗎？』

　　系統道：『放心吧宿主，他的記憶會自動填補空白。絕對讓聞錚看不出來破綻。』

　　喬修一默，接著無比後悔地說：『我當時就不該嘴賤說那句再見。』

　　他是想著以後都不用和聞錚打交道，才鬼使神差地道別。說出口他就後悔了，這不就是在給聞錚送把柄嗎？聞錚正在想方設法地掀自己老底呢。

　　系統安慰說：『宿主不用太在意，聞錚即便懷疑什麼，也無法得到證實。你不是說，以後的案子都要離他遠遠的嗎？』

　　這麼一說，喬修才放鬆下來，『你說得對，我不用怕。』

　　他把注意力重新放到電子屏上，屏畫面中，蘇銘在警局裡口述今天的經過，喬修聽了一會兒，居然大差不差。

　　再看聞錚，果然又生氣了，沒聽完口述就離開這間辦公室。

　　接下來便是孫昊然的審訊。

　　半年前宋寶的死是孫昊然第一次作案，當時因為在街上偶然遇到湯荷和杜衡兩人手挽著手逛街，隱藏了多年的怨憤一下子就爆發出來了。

　　其實孫昊然當年第一次見到湯荷，便被她吸引，後來知道湯荷是湯氏集團總裁的女兒，他便疏遠了湯荷。再後來，他經歷過幾次明明可以升職，卻被別人擠掉的委屈，覺得不公平，就起了把湯荷追到手的心思。

　　可湯荷對他越熱情，他就越憤怒。在他的設想裡，一段男女關係，應該是以他為主導，他想如何對待湯荷都可以，而不是反過來。他覺得自己的男人尊嚴受到了侮辱，這種扭曲的心理，導致後來他在求婚的時候，強迫湯荷簽訂了一個婚前協議。

　　他是想通過這種不平等條約，來證明兩人關係裡，應該以他為主導。

　　沒想到結完婚後，真正的不平等卻愈演愈烈。他被人戲稱為駙馬，所有努力做出的業績，也不過換來別人口中一句飽含深意的裙帶關係。

　　因為受不了這些，他執意從湯氏集團離職，創辦了天然服飾公司。為此，湯荷的父親對他十分不滿，在最初限制他在行業裡的發展。他為了解除危局，決定拉攏業界小有名氣的杜衡，在瞭解到對方的喜好後，派了湯荷出馬。

　　這是他做過最為錯誤的決定。杜衡出身不凡，和同樣有教養的湯荷，興趣愛好頗為相似，竟然越聊越投機，彼此生出情愫，以至於私奔。

　　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在湯荷離家之前，曾經向他提過離婚。當時杜衡已經幫助他穩住了局面，他覺得自己證明了自己的實力，打算以後和湯荷好好過，於是溫言安撫她，並描繪未來種種美好。

　　如今回想起來，當時湯荷看他的眼神，似乎充滿了失望？也許在湯荷看來，他就是個將妻子利用到底的小人而已。最開始利用家世，後來利用美貌和魅力。

　　湯荷回來後，孫昊然才徹底絕望，他當時像個瘋子一樣將湯荷囚在家中，卻被蘇銘無意中發現，並插手其中。然後是湯氏集團施壓，他最終屈服。作為補償，湯氏集團用特別優惠的價格給他的服裝公司供貨。

　　至於破壞了湯荷婚姻，以至讓湯氏集團成為笑柄的杜衡，也頗不受湯荷父母的待見。

　　知道湯荷再嫁後，過得並不幸福。孫昊然的心理才漸漸平衡下來。

　　本來他以為自己的屈辱史已經揭過去了，可是當他幾年後，再一次看見湯荷和杜衡兩人，他心裡的怒火就壓不住了。這兩個人，就像熱戀的情侶一樣，臉上時刻掛著笑容。

　　他們要是不幸福，那天下不幸福的人就太多了。

　　沒有人知道當天晚上孫昊然在公司沒走，因為他不想回曾經和湯荷為結婚佈置的家。半夜時分，他出來時聽見加班的宋寶在給他女朋友打電話，孫昊然聽見軟糯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來，就想到曾經湯荷也是這樣給他打電話的，但是湯荷以後只會給杜衡這麼打電話。

　　當時他突然就衝動了，破壞了一個電熱水壺，走出去讓宋寶給他燒水，宋寶就是這麼被電死的。

　　宋寶死了以後，他發現自己一點也不緊張，更能沉著冷靜地攪渾水，讓警察的關注點放到蘇銘身上，最後當然沒有收穫，他們只能把死因定性為意外。

　　他平靜了一段時間，整個人都意氣煥發，好像當年剛入職場那樣鬥志昂揚。但是漸漸的，當時衝動殺死宋寶的快感消失殆盡，內心的猛獸第二次開始咆哮，所以他又用辦公室的裁紙刀殺死了紀帥。

　　那把裁紙刀被他扔在了開寧大樓樓下濃密的冬青樹裡，後來被聞錚帶人找到了。

　　本來紀帥死後，他應該也能平靜一段時間。但在第二天，他聽到杜衡的消息，忽然就想見見湯荷。湯荷是不可能見他的，可他知道湯荷的住處，於是一路跟蹤她，沒想到湯荷竟然和蘇銘有婚外情！

　　這衝擊，和當年他知道自己被戴綠帽的衝擊是一樣的，甚至更為強烈。所以明知道這個時候殺蘇銘不是好時機，他還是做了。

　　就算後來明白這是蘇銘設下的套，也已經來不及了。

　　孫昊然語氣平靜地講述完，然後聽法官對他進行宣判。

　　至於頭一起案子裡，那個市局裡下派的人，不聽隊裡其他人的意見，並因白建白和他意見不同，而記恨上白建白，通過自己的人脈，在別的單位給白建白的妻子設檻，以此威脅白建白放棄刑警的工作，調崗到派出所。

　　這件事，隨著宋寶之死真相大白，不用聞錚多做動作，也已經引起了上面的注意。那位剛剛升了半級的領導，屁股還沒有坐熱，就被擼下來了。

　　『真是可惜了，他當初在一線，也是一位可敬可佩的神捕呢。』系統嘆了一聲，又問喬修，『宿主，你真的決定下一個案子不和聞錚合作了嗎？』

　　『當然。』喬修沒有猶豫，聞錚的確是個好警察，可他卻是一個只能附身在別人的身體上苟活幾天的植物人。

　　『這是第三個案子了，這個案子你吸收了多少真相能量？』喬修問。

　　系統說：『這個案子有600的真相能量。應該是宿主幫忙破了兩起案子並親手抓到兇手的緣故，現在加起來已經有1100的真相能量了。』

　　1100和200000仍然相差甚遠，喬修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嘆道：「我們還是進行下一個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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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剛落，喬修面前的情景就變了。

　　「……A城高級人民法院駁回上訴，維持一審原判，判處嫌疑人何敏正死刑，緩期兩年執行……」

　　這場面喬修剛在電子屏裡看到過。他一低頭，看見自己身穿囚服，雙手帶著銬鐐。

　　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