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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輔夫人的榮寵之路》第66章
第66章

  「大約要再等上幾日,」衛啓濯抬手摸摸她臉頰, 「父親這幾日忙碌,要等閒下來。」

  自打他上回摸她腦袋被扎之後,就改摸臉了。

  衛啟濯見蕭槿略顯失望,將她一把帶到懷裡,讓她坐到他腿上:「這麼想去轉悠?要不我先帶你出去轉轉?」說話間一戳她鼻尖,「我給你尋的那些法子你記得堅持使著,應當會有用的。下回你再疼了,我幫你揉揉。」

  衛啟濯之前聽聞她痛經的事,爲她搜羅了一些藥方和暖宮止痛的法子。

  蕭槿現在聽見他說「揉揉」就要想到別處去,又兼坐在他腿上很是赧然,恰想起一事,打岔道:「姨母和表弟那頭有消息了麽?」宋氏和衛晏始終沒有音訊。

  衛啟濯搖頭道:「沒有,我一直操著心,但是這對母子踪迹難覓。」

  蕭槿很是憂慮。當初宋氏重返蕭家時,她若是知道衛莊已經不在,一定會幫宋氏尋外援。如今却是只能亡羊補牢了。

  衛啟濯將她按到他胸前,輕拍她後背:「不要緊,吉人自有天相。不過話說回來,你究竟夢見他們如何了?」

  蕭槿踟蹰了一下,道:「總之就是一個很不好的夢,盡快尋見他們才是正理。」

  衛啓濯輕嘆,低低應了一聲。他之前借用衛莊殼子的那段日子,其實已經將宋氏母子當成了家人,他們若是有事,他是一定會出手幫襯的。

  蕭槿在他懷裡趴伏少頃,忽然抓住他衣袖,道:「你說,你之前忽然變成了衛莊,那會不會等你考上了狀元,咯嘣一下再變回衛莊?」

  衛啟濯擱在她腰際的手一緊:「你不要嚇我,我還想殿試完就成婚的。」

  蕭槿笑道:「與你說笑的,不過殿試之後就成婚似乎有些倉促,你拿了狀元之後應當會忙上一陣子。」

  衛啓濯低頭抵上她額頭:「這麼相信我?知道我一定會拿狀元?」

  蕭槿心道我不僅知道你能考上狀元,還知道你將來的官職、散階、勛階跟榮譽稱號連起來可繞地球一圈,如同開了挂。

  蕭槿仔細回憶了一下,覺得衛啓渢應當就是在這回秋獵中出的意外,她很好奇衛啓渢究竟還會不會步前世後塵。她回去後跟蕭安夫婦纏磨了好一陣,才勉強說動二人帶著她一道去。

  蕭岑聽聞要去秋獵,歡喜得在蕭槿面前轉了一個圈:「我還沒去狩獵過呢,我要去打幾隻兔子回來燉了吃!我前兒才學了個菜譜,這回要試試手!」

  「小兔子那麼可愛,你忍心麼?」

  「姐,你不要裝蒜啊,你不是愛吃兔肉麽?」

  蕭槿翻他一眼:「我是說,你忍心用你那手藝糟蹋兔子麼?你做的一定很難吃。而且,你確定你會騎射?」

  蕭岑鼓了鼓腮幫子:「我確實不太會,但我可以學嘛……再不然,我可以跟在姐夫後頭啊,我頭先就聽姐夫說,他的騎射功夫好得很。」

  衛家門風嚴謹,對子弟要求嚴苛,禮、樂、射、禦、書、數六藝皆要研習。

  蕭槿抬手戳他一下:「這稱呼在我跟前叫叫便罷了,出去別喊得這麽直接。」

  蕭岑笑嘻嘻道:「知道了。不過我瞧著四公子真是一心巴望著娶姐姐的。」說著話坐下往嘴裡塞了一塊桂花糕,含混道,「我想起來了,我前幾日跟袁家老二起了紛爭,他揚言說要給我些顔色看看。這家人簡直不講理,回頭不要撞上他們才好。」

  蕭岑口中的「袁家」指的是當今宰輔袁泰袁家。袁家幷非世家,但是自袁泰當政以來,袁家异軍突起,如今袁泰主操權柄十年,袁家如日中天,在仕宦大族中地位斐然。

  蕭槿倒是不知這樁事,扭頭看向弟弟:「你與他家人纏磨什麽?」

  「不是我要與他纏磨,是他要找我茬兒,」蕭岑撇撇嘴,「不過我覺著他其實是衝著姐夫家去的。」

  袁家從前不顯,如今爬上來之後就總想趕超衛家,蕭槿覺得袁家有點像是一夜暴富的暴發戶,有了錢就抖起來了,想將上流社會裡的巨頭擠掉,取而代之。

  不過這顯然是癡心妄想。

  城南圍建有皇家苑囿南海子,左近一帶水草豐沛,眼下適交季秋時節,正適合打馬圍獵游賞採擷。

  到了出門這日,蕭槿隨著蕭家衆人抵達相約的地方後,與衛家一干人等叙禮訖,便挎了籃子打算與衛韶容、尹淳等人去摘果子去。

  衛啓濯本欲跟蕭槿一道去,却被衛啓泓一把拽住。

  「哥兒許久沒與我切磋騎射了,」衛啓泓似笑不笑,「我來瞧瞧哥兒的技藝是否有所回退。」

  衛啓濯回頭睃他一眼,也是似笑非笑: 「我看是大哥技癢而已。家中這麽些兄弟,大哥去尋旁人便是,何必非要拉上我?」

  蕭槿立在不遠處看著這兄弟兩個,禁不住想,這兩人真不像同胞兄弟。衛啓濯如今對衛啓泓的敵意顯然還沒有後來那樣深重,他後來將衛啓泓往死裡整,不知是矛盾積累的結果還是另有隱情。

  衛啟濯被衛啟泓扯著,一時走不脫,示意蕭槿先走,他待會兒過去尋她,蕭槿點頭應好。

  蕭槿覺得住在京師倒是不如住在聊城那會兒自在,她與二房的兩個堂姐不甚熟稔,也沒有兄長帶著她,要出城基本只能讓季氏領著她。她入京之後真正出外玩賞的機會很少,大多數時候也只能在自家後花園裡晃悠。因而眼下彳亍於秋日林巒間,很有一種鬆快之感。

  三人領著一衆僕婦且採擷且觀景,說笑間到了一處池沼。遠遠地瞧見水次有個眼生的男子停歇飲馬,正要改道,那男子轉頭看來,在瞧見蕭槿時,頓了一頓,旋出聲叫住她們。

  男子牽馬上前,佯佯作禮,跟著便道:「敢問這位豐姿冶麗的美人是哪家女眷?」說話間看向蕭槿。

  衛韶容聞言慍怒道:「哪來的登徒子!」

  蕭槿還是第一次聽人用「冶麗」來形容她,她如今應當瞧著還是面嫩的,跟冶麗不太搭邊,不過眼前這人顯然是來調戲她的。

  「我是哪家女眷與閣下何干,」蕭槿笑了一笑,「我覺得閣下不配來問這個問題,也別問我爲什麽不配,閣下大可以跑回湖邊仔細照照自己的德性。 」

  衛韶容等人聞言笑成一片。

  那男子惱羞成怒,拿馬鞭指著她:「你曉得我是誰麼?」

  蕭槿低笑出聲:「我還真不知道,我來京之後還沒見過你這樣的狂徒浪子。你不妨報上家門來,我來瞧瞧究竟是哪門哪戶,竟能教出你這般狂傲無禮之輩。」

  「你!」那男子噎了半晌,眉梢一挑,「少與我耍嘴皮子,我袁家不是好惹的,休爲逞一時口舌之快,給自家招來禍端。你頂好趕緊給我賠罪,否則我可不保證不記仇。」

  蕭槿打量他一番,揣測他應當是袁泰家的子侄,否則哪來的這等底氣。她哂笑一聲,道:「我管你圓家方家,是你自己無禮在先,如今反而倒打一耙,多大臉?」言罷,懶怠理會他,回身便要走。

  那男子從沒被這般落過面子,切齒一回,忽然在馬背上狠狠一抽,驅策著馬匹朝蕭槿奔去。

  衛韶容見狀一驚,忙撲上去要拉開蕭槿,然而那馬匹衝得太快,她不敢靠近,一時急得眼圈泛紅,急命僕婦去尋人來。

  蕭槿見後頭馬匹即將近身,往旁側迅速一轉躲了開來,但那馬匹適才似乎受了驚,橫衝直撞,她額頭上直冒汗。

  尹淳等人也被驚馬嚇得左躲右閃,一時場面混亂。

  那男子正要再問問蕭槿這回願不願意致歉,就聽身後一陣馬蹄踏地聲轟然而來,轉頭一看,便見三個少年策馬疾馳而來。

  蕭槿轉頭看到衛啟濯,驚喜不已,揚聲喚他。

  衛啟濯接連狠抽馬匹,到得近前,揮動手中活結繩索,一把將驚馬套住。他身邊的衛啓渢見驚馬被套住,忽地挽轡而止,翻身下馬,徑直朝著蕭槿而去。

  衛啓濯容色一沉,甩手將繩索交於一旁的衛啓沛,也縱身躍下馬背。蕭槿見他下馬,回身朝他跑去。

  衛啓沛有點懵,一時不防,手上沒攥緊,忽覺繩索一滑,回頭發現驚馬竟又跑脫了。

  衛啟濯見驚馬又要奔過來,奮不顧身地要撲上前來護住蕭槿。衛啟渢也要奔去,但此時尹淳躲閃間朝他倒過來,他來不及抽身,被尹淳撞在肩頭。尹淳趔趄了一下,慌亂之下伸手扯住了他衣袖穩住身子,但衛啓渢仿似忽然惱了,一把撤開手臂,再一回頭,已經看到衛啓濯抓著蕭槿的手臂詢問她受驚與否。

  衛啟渢大步上前,一把扯住衛啟濯的手臂,道:「光天化日,四弟是否應當檢點一些?」

  衛啓濯見蕭槿無事,舒了口氣,回頭道:「她是我未婚妻,又是情急之下,怎樣都說得過去的。倒是二哥,我方才似乎看到二哥與我表妹……」

  衛啓渢沉容不語。

  衛啓濯暫且沒工夫理會這些。他回頭向蕭槿問明瞭狀况,面色一寒,撿起地上被驚馬甩脫的繩索,跟前次套馬一般,嗖地一下套住了一旁始作俑者的脖子。

  這人他認得,是袁家老二袁志,靠著祖父袁泰的庇蔭,素日一貫囂張。

  被人當牲口一樣套著脖子,袁志還沒受過這般奇耻大辱,一頭扯著衛啓濯越收越緊的繩索,一頭直著聲喊著要去尋他祖父去。

  衛啟濯冷笑道:「你但凡不怕給你祖父招禍,咱們走一遭也好。說出去真是好聽,宰輔大人的孫兒仗勢淩人,理屈詞窮便顛倒黑白,欲縱馬傷人。多來幾回,令祖的位置恐怕不保了。」

  袁志大笑道:「我祖父主政十餘年,德高望重,誰不敬服?輪得到你這個黃口小兒來說三道四?」

  「你不要把話說得太滿,你可聽過'樹倒猢猻散'這句話?」衛啓濯說著話將手中繩索一扯,扯得袁志直接吐了舌頭,哈巴狗一樣。

  蕭槿怎麽看怎麽覺得有些喜感,忍不住笑了出來。

  袁志被勒得喘不上氣,眼睛瞪得銅鈴也似的:「我記住你了,你給我等著……」又譏誚一笑,「你國公府再是重裀列鼎之家,也不會有人能爬到我祖父那樣的高位,至多不過給個三公的虛銜……」

  國朝宰輔不以世家巨室出身者用之,已成慣例,衛家是巨室裡的巨室,怎麽看怎麽都不可能出權臣。

  三公秩正一品,但在國朝,正一品的三公與從一品的三孤都是虛銜,不過是一種榮光的體現,無實質權限,只是多一份俸祿而已。但他似乎忘了,公是超一品爵位,幷且衛家族中奧援頗多,都是諸司裡的實權人物。

  再有,袁泰花了四十年才坐上宰輔這個位置,又受六部牽制多年,跟衛啓濯這種人見人怕鬼見鬼哆嗦的惡毒上司沒法比,將來的衛啓濯簡直可以從各方面吊打袁泰。

  衛啟濯冷聲笑道:「我也記住你了,你將來不要犯到我手裡。不過眼下這筆賬還是要先算一算的。」言罷將繩索交給跟隨而來的小厮,命小厮將袁志捆了吊在樹上。

  袁志被勒了半晌,又被五花大綁捆成了粽子,惱恨不已,破口大駡,說衛啓濯連舉人都還沒中就這樣猖狂,將來也不會有什麽出息雲雲,又表示要去告與他祖父知道,要跟衛家算賬。

  蕭槿看了暴怒的袁志一眼。等袁泰將來失勢,袁志不知會不會爲今日言行懊悔。

  衛啓濯處理好袁志,轉頭看到紅著臉低著頭的尹淳,遽然想起方才一幕,笑看向衛啓渢:「二哥,你看適才那事……」

  衛啟渢若無其事地笑道:「何事?我怎不知?倒是四弟,方才咱們比試跑馬未訖,不如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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