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替罪
沒跑外勤的人都在隊裡忙碌,林遠就讓大家開個碰頭會,同意讓鍾朗和賀遂旁聽。
周清根據匯總的消息,先過了一遍現在掌握的線索,指著投影儀上的身份信息,說:「給童康叫網約車,還有美天賓館開房用的身份證是這個人,多福。去年農曆年前已經意外死亡,終年三十九歲。這半年來,多福的身份證使用過三次,除了昨天這兩次以外,還有一次就是4月1日當天,通過自動售票機,買了兩張都城和雲城的往返高鐵票。」
他調出一段視頻,點擊播放。整個視頻只有十幾秒,裡面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低著頭,在自動售票機上買票。
周清繼續說:「根據高鐵站的幾處監控視頻比對,我們確認了這個男人的身份。」
他接著放大一張照片,是在高鐵站廣場上拍到的。
「崔定奎,都城人,三十八歲,無業遊民。因為盜竊罪曾坐過一年牢,今年三月份剛放出來。」
他說完看了看林遠,林遠點點頭,「還有什麼?」
周清想了一會兒,忙說:「還有郵箱賬號,發給朱明山和童康的郵件,來自兩個不同的賬號,同樣使用了代理IP,不過技術科最終確定,真正的IP地址是都城的一家咖啡廳。可惜監控壞了,我們沒能找到那個人。不過咖啡廳的人,指認出崔定奎的照片了。」
他又看了看林遠,林遠仍舊面無表情地問:「還有什麼?」
周清這次真的想不出還有什麼沒匯報,只得搖搖頭。
林遠問:「知道崔定奎的地址嗎?」
周清翻了翻手中筆記本,說:「知道,他住在城東。」
「那還等什麼?行動!」林遠一聲令下,刑警隊立刻開始行動。
鍾朗另外和心理醫生約好了時間,沒辦法等到崔定奎被帶到刑警隊,只得再三提醒林遠,如果有進展,一定通知他。
他叫上賀遂一起走,林遠停了手上動作,問賀遂:「你怎麼也走?不關心案子啦?」
賀遂下意識地看了鍾朗一眼,忙說:「我還有事。」
話一說出口,他就覺得自己是被鍾朗亂點鴛鴦譜給嚇到了。明明他和林遠之間坦坦蕩蕩,他這麼一避諱,說不定鍾朗又腦補出什麼了。
林遠不知道這中間還有別的官司,聽賀遂這麼說,只得放棄道:「那你們走吧,等崔定奎抓住了,我再告訴你們。」
鍾朗和賀遂一起走到外面,司機把車開到大門口,鍾朗示意賀遂上車,並說:「你跟我回家,正好呦呦也想謝謝你救她。」
他的語氣太過於理所當然,賀遂:「……」
半分鐘後,他決定把謊言執行到底,便故作正經地說:「我回家有事。」
可惜鍾朗不是林遠,直接就把賀遂堵了回去:「劇組停工,你最近都在休假,只怕沒有什麼事必須要趕著時間做吧?」
他打開一側車門,示意賀遂上車。
賀遂有點生氣了,站在原地沒動。只是轉而一想,他自己也想再看看呦呦是不是躲開劫數,便就著鍾朗的動作,坐進車裡。
而鍾朗也反常地從另一邊上車,兩個人第一次一起坐在後排。
司機把車開到路上,賀遂將頭扭到車窗這邊,默默賭氣。卻聽鍾朗突然說:「對不起啊,我剛才態度有些不好,我道歉。」
他一道歉,賀遂便有點不好意思,覺得自己是不是小心眼了。想了想,他轉過頭認真地說:「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有話就好好說,帶著情緒算什麼。」
鍾朗反省了一會兒,又誠懇地道歉:「我的確做得不對,我向你道歉,大概是因為林遠……」
他欲言又止。賀遂卻已經猜到他的意思了,頓時無奈道:「我不是說過了嗎?我不喜歡他。」
「你誤會了,」鍾朗立刻插話,「我是覺得林遠做的不好,行為不夠穩重,總給人感覺他在撩你一樣。幸好你穩得住,沒喜歡上他……」
賀遂哭笑不得,只好又強調一遍:「我真的不喜歡他,你看我今天一句話都沒和他說。」
鍾朗糾正他:「說了兩句,不過這不是重點。」
他看了看賀遂的神色,默默換了話題:「呦呦想當面謝謝你,要是方便,你能不能再給她算一算?」
見他不糾結林遠了,賀遂鬆一口氣,說:「我試試吧,不一定能算出來。」
按照經驗,他改變了呦呦的結局,應該看不到呦呦的死亡畫面。但是因為他沒有真的觸碰過呦呦,所以賀遂也不知道再接觸一下,會不會有死亡預告。
只能等會兒試試。
他們到鍾家時,剛好十點半,心理醫生已經來了,正在呦呦房間裡陪她說話。結束後表示沒什麼問題,做幾次心理輔導就行,鍾家人這才放心。
後來賀遂找到機會和呦呦接觸了一下,確實看不到呦呦的死亡畫面,看來呦呦這一劫,應當是度過了。
他把這個結果告訴了鍾朗,鍾朗對他謝了又謝。
賀遂在鍾家吃過午飯,正要告辭時,林遠傳來消息說,崔定奎抓住了,不過審訊的結果並不理想。
具體什麼情況,林遠不肯通過電話透露,鍾朗便提議兩個人再去一趟刑警隊。
賀遂一想自己反正沒事兒,不如過去看看,就隨著鍾朗又來到刑警隊。
林遠一見兩人,表情就有些沒控制住:「來的這麼快,你們該不會一直在一起吧?」
賀遂莫名心虛,立刻否認:「不在一起,在外面剛好碰見了,就一起進來而已。」
林遠狐疑地看著他:「賀小遂你唬我的吧?鍾朗家離刑警隊二十分鐘車程,你家離刑警隊四十分鐘車程,我先給鍾朗打完電話,才又給你打電話,你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和鍾朗一起到達刑警隊大門口的?」
賀遂:「……」他不該小瞧了刑警的觀察力。
鍾朗輕咳一聲,忍著笑,說:「不奇怪,賀遂不是從家裡過來的,他在附近辦事。」
「是嗎?」林遠各掃了兩人一眼,沒有繼續追問,開始認真講案子。
他說:「崔定奎不承認自己用多福的身份證在網上下了網約車和賓館的訂單,也不承認他在咖啡廳給朱明山和童康發過郵件。」
他將兩人帶到自己辦公室,把不能外傳的審訊記錄拿出來給兩人看,並說:「這是複印件,不過也是違反紀律的,你們看完我得立刻粉碎它。」
鍾朗和賀遂便湊到一起看記錄。
……
周清先問了基本信息,才切入重點。
周清:「4月1日,你用多福的身份證在高鐵站買了兩張往返高鐵票。這張身份證從哪裡來的?你為什麼用別人的身份證?」
崔定奎:「不是我偷的。」
周清:「沒說你偷,身份證從哪裡來的?」
崔定奎:「同行給的。」
周清:「名字。」
崔定奎:「……不是同行給的,是我撿了個錢包,裡面就有這張身份證。」
周清:「你認識多福嗎?」
崔定奎:「不認識。」
……
崔定奎比較滑頭,說的話經常一半真一半假,周清反覆審問了很久,好在關於重點,他都沒有說謊。
因為他是作為替罪羊出場的,什麼都不知道,就是想說謊也無從說起。
據崔定奎所說,他沒有用多福的身份證叫過網約車,去賓館訂過房。那張身份證,他早在五月份就通過一個帖子賣出去了,賣了二十塊。
那個帖子也被他們找到了,證明崔定奎沒有說謊。
當時對方是給他打的電話,見面交易。那天天比較黑,崔定奎也沒看清那個人長什麼樣,只知道似乎挺年輕。
周清又調出崔定奎的通話記錄,找到那個時間段的幾個來電信息,通過排除法,最後確定了一個號碼,是沒有經過實名認證的電話號碼。
再查這個號碼的通話記錄,就什麼也查不出來了。
等於這條線索也斷了。
鍾朗和賀遂看的審訊記錄就這麼多,夾中間雜著林遠的講述,反正最後結果就是什麼也沒查到。
這種本來以為有希望,然後又發現搞錯了的感覺,是挺讓人喪氣的。鍾朗皺著眉,說:「意料之中。」
賀遂驀然想起鍾母的死亡預告。
林遠說:「別喪,現在我們掌握的信息比之前多多了。那個人既然把崔定奎當成替罪羊,那我們再審一審崔定奎,說不定還會有發現。」
於是,林遠帶著周清又對崔定奎進行了二次審訊。
這一次,崔定奎解釋了他為什麼最近會到都城那家咖啡廳。
崔定奎說:「有個女生打扮得稀奇古怪地在咖啡廳搞直播,差不多一周了吧,漸漸有很多人來看她,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個男的。」
林遠心裡一動,問他:「昨天他也去直播了嗎?幾點去的?」
崔定奎說:「去了,不過昨天他到的晚,我一直在外面等著,快八點他才進咖啡廳的,我見他進去了我才進的,所以記得比較清楚。」
八點,是呦呦差點出事的時間。童康說,因為一直沒等到那個人的郵件,他才沒把呦呦送出去。而郵件之所以遲遲不發,可能就是因為,崔定奎沒進咖啡廳的緣故。
周清:「為什麼他去了你才進去?」
崔定奎不好意思地說:「他不進去,裡面沒什麼人,我去有什麼用?」
周清對他這個回答不滿意,正要說話,卻聽林遠涼涼道:「這一周,你偷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