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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娛樂圈破案小能手》第27章
第27章 催眠

  那天,賀遂記得自己端著茶水找到鍾朗時,鍾朗卻急匆匆離開,而林遠也在背後著急地喊鍾朗的名字,然後追著鍾朗而去。

  他當時只是覺得奇怪,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半下午的時候,劇組下發了放假通知,說拍攝暫時延期,復工時間待定。

  賀遂先打電話給張苗,張苗說,因為拍戲的緣故,最近都沒有給他安排其他的工作,讓他好好休息。賀遂便直接回到家裡,離晚飯時間還早,他泡了壺茶,吹著空調,躺在沙發上看電影。

  然後接到了鍾朗的電話。

  鍾朗的聲音聽著很疲憊,他說:「賀遂,你幫幫我,你算一算呦呦的位置好不好?」

  賀遂這才知道是呦呦不見了。

  情況是這樣的——

  鍾朗的侄女呦呦今年四歲,上中班幼兒園,不過最近放暑假了。因為天太熱,整天待在家裡又很悶,照顧她的平姨一般都帶著她去附近的室內遊樂場玩,今天也是。

  兩點多,呦呦午睡醒來,平姨就領著她到常去的那家遊樂場玩,裡面已經有好幾個孩子了,呦呦脫了鞋進去後,鑽上鑽下跑跑跳跳,很是開心,平姨也一直在場外盯著她。

  裡面有個滑梯是小孩子的最愛。呦呦從梯子爬上去,鑽過小房子,就會坐滑梯下來。

  可是平姨等了好久都沒看到她從小房子裡出來,一時著急,就拜託工作人員去看一眼。

  工作人員不肯,還說整個遊樂場都是封閉的,只要沒出大門,怎麼可能不見了?肯定是阿姨沒注意找。

  之後他們吵了一架,後來工作人員進去找了,就真的沒找到呦呦。呦呦也絕對沒從門口出來,因為平姨一直就站在門口。

  一個四歲的孩子,莫名其妙地憑空消失了。

  賀遂有點不能相信,問鍾朗:「平姨可靠嗎?」

  這話說的唐突,可賀遂也顧不得了,他是因為以前看過保姆偷主家孩子的新聞,才有這麼一問。

  鍾朗在電話那頭靜了靜,說:「可靠,平姨是照顧過我哥和我的,也沒什麼親人,拿呦呦當自己的孫女看待,不可能對呦呦做出不好的事情。」

  賀遂:「查過遊樂場的監控嗎?」

  鍾朗:「查過了,沒發現可疑的人。」他等了一會兒,又問賀遂,「你能幫我算一算嗎?」

  從電話裡聽鍾朗的聲音,就是那種疲憊無助的感覺,讓賀遂心裡一扎一扎的。

  可他連安慰都做不到,甚至還有點難以啟齒。

  算命之說,本來就是他編的謊話。他要是沒有觸碰過呦呦,壓根不可能知道呦呦的任何情況,更別說是鍾朗要求算出呦呦的位置這種事。

  「鍾朗,你知道的……」賀遂猶豫著開口解釋,「我根本不會算命。」

  「你就幫幫我吧,」鍾朗通過電話乞求著說,「你幫過孔半均,幫過韓安生,也幫過張苗,這一次就幫幫我吧,我可以許諾給你公司最好的資源。」

  這不是幫不幫的問題,而是賀遂真的無能為力。

  半晌,賀遂輕聲說:「對不起。」

  他真的很想幫忙,可是他做不到。

  鍾朗在那邊沉默地掛了電話。

  茶也涼了,電影放到一半。賀遂恍惚半天,全然不知道劇情是什麼,整個人都有點發懵。他要是真的會算命就好了,聽說厲害的算命大師能斷生死,化險為夷。可惜他只是仗著老天爺賞飯給的特殊能力,救過那麼一兩個人而已。

  他心緒難安地想了片刻,然後搓搓臉,起身給茶壺裡添了點熱水。自我勸解說,這種事,交給警察都比找上他靠譜。

  這句話剛吐出口,手機就響了。

  賀遂忙放下茶壺,伸著頭去看。來電人是林遠。

  大概也是為了呦呦的事吧,賀遂拿著手機頓了頓,才接通電話。

  果然,林遠在電話裡說:「賀遂,你幫幫鍾朗吧,他大哥大嫂兩年前出了車禍,只留下這麼一個小不點,要是呦呦再有個三長兩短,鍾朗和他媽兩個人,真是活不下去了。」

  賀遂一怔,頓時很多事情都串起來了。鍾朗說過,他有兩位至親兩年前去世,也說過呦呦的家庭作業由他負責,原來是因為呦呦沒有父母的緣故。只是,兩年前這個時間點有點微妙……他也是兩年前出車禍的。

  林遠還在說話:「你不是會算命嗎?只要你能算出呦呦現在在哪裡,剩下就交給我們。我保證把呦呦救回來。」

  一個兩個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賀遂感覺很複雜,你們找錯人了啊。

  他問林遠:「你們怎麼知道是綁架?綁匪出現過嗎?」

  林遠沉默了一會兒,說:「綁匪不可能出現的,他的目的就是要鍾朗家破人亡。」

  賀遂心一抽,忙問:「他是誰?」

  林遠又猶豫一會兒,說:「兩年前鍾朗大哥出事時,他們家信箱裡,曾收到過一封匿名信,有人托小孩子投進去的。裡面說,憑什麼鍾家人現在能這麼平靜,他遲早要搞得鍾家家破人亡之類的話。」

  猛然聽到這麼大一個爆料,賀遂真是有點心驚肉跳,他組織了一下語言,直接說:「我真的不能算,你們沒發現嗎?我算命必須在人或者屍體旁邊才行的,我沒有見過呦呦,現在也不可能見到她,怎麼能算出她的位置呢?你們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還不如好好查查,那個針對鍾家的人究竟是誰。」

  這番話說出口,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林遠苦笑說:「兩年裡,這個案子我就沒放下過,一直在查,但是一點線索也沒有你知道嗎?鍾朗大哥出車禍那次,不論怎麼查,都是正常無比的意外事故,根本找尋不到一絲人為的痕跡。」他停頓一下,又繼續說,「你真的沒有辦法嗎?除了見到呦呦本人,能不能通過照片視頻來算?」

  賀遂說:「不行,我真的無能為力。」

  林遠長嘆一聲,說:「能時光倒流就好了,你回到過去見一見呦呦,然後算算她現在在什麼地方,再回來告訴我們。」

  這明顯只是美好的想法。

  賀遂沒有說話。

  林遠又說:「好了,你也不用有負擔,破案本就不是你的責任,我們會努力的。」

  賀遂抽動嘴角,正想說好,卻忽然靈光一閃,有個想法猛然蹦出來。他忙說:「等等——」

  林遠正打算掛電話,一聽賀遂說話,連忙追問:「有辦法了?」

  賀遂又左思右想一番,覺得可行,於是問林遠:「你認識厲害的催眠大師嗎?」

  林遠:「鍾朗認識,他有個朋友的導師是很厲害的催眠大師,正好在都城開設講座,你需要的話,可以讓鍾朗去請。」

  賀遂應了,然後說:「我必須到鍾家去,瞭解呦呦是個什麼樣的小孩子。」

  「我把地址發給你。」林遠忙說,「你自己打車過來,找鍾朗報銷車費。」

  「好。」賀遂很乾脆應了,立刻起身換衣服。

  ……

  下午四點半,太陽仍然很毒辣。賀遂從樓裡出來走到小區門口,已是一頭汗。他提前叫了輛出租車,四十分鐘後,來到鍾家別墅,鍾朗就站在大門外等他,見他到了,立刻示意身邊的人去付車費。

  他自己則帶著賀遂往裡走。

  別墅周圍都是參天大樹,溫度彷彿降了兩度,賀遂覺得沒那麼熱了。

  鍾朗邊走邊說:「李教授已經請過來了,就在書房。你先見見他還是怎樣?」

  明明說話的語氣還和之前一樣,賀遂卻覺得鍾朗對他的態度似乎生疏了,當然也有可能只是他的錯覺。不過眼下這種情況,賀遂顧不上糾結這個,只說:「不急,讓我在呦呦房間待一會兒。」

  呦呦的房間在二樓,和鍾母的房間挨著。鍾朗領著賀遂來到呦呦房間時,鍾母正在裡面哭,旁邊還有個年齡比鍾母小一些的阿姨,賀遂猜,她就是照顧呦呦的平姨。

  鍾朗說:「媽,你和平姨先回房吧,讓這位賀先生熟悉一下呦呦的生活環境。」

  鍾母沒說一句話,只衝著賀遂點點頭,然後擦了擦眼淚,和平姨一起出去了。

  「家母悲傷過度,有些失禮,你不要見怪。」鍾朗不好意思地替自己媽媽解釋。

  賀遂:「我能理解,你不用在意這些細節。」

  他說著走進房間裡,四下看了看。牆上到處都是呦呦的照片。從幾個月到四歲的照片都有,賀遂逐一看過去,心裡已經對呦呦的外貌十分熟悉了。

  「講一些呦呦生活中比較好玩的事情,有助於幫我建立對呦呦的完整的認知。」賀遂一面觀看,一面給鍾朗下任務。

  鍾朗沒有問他這麼做的理由,而是挑了幾件關於呦呦的好玩的事情,講給賀遂聽。

  半個多小時過去,賀遂覺得自己心裡多少有底了,就提議去見見催眠大師。

  鍾朗領著他來到書房,去見林遠口中那個厲害的催眠大師。先敲了敲門,鍾朗扭開門把手,朝著裡面的人微微點頭道:「李教授。」

  頭髮花白的李教授從書桌前抬起頭,越過鍾朗,打量賀遂一眼,說:「你就是鍾朗口中那個厲害的算命大師?」

  他的語氣倒也說不上是質疑,可是賀遂能感覺出來,李教授對他是懷疑的。

  果然李教授又問:「後生可畏。算命大師我也認識幾個,沒有你這樣年輕的,這一行,雖說也是靠天分吃飯,可要想功力深厚,後天積澱也是很必要的。冒昧問一下這位小先生,你師從哪一派?」

  這段話雖然說的含蓄,可李教授幾乎是指著他鼻子罵他是個招搖撞騙的。賀遂心裡不忿,差點懟了一句我自學成才。

  還是鍾朗有眼色,忙說:「李教授,賀先生和其他的算命大師不一樣,是有正經本事的。」

  李教授只看著賀遂,對鍾朗口中「有正經本事」幾個字十分不屑。

  一時間氣氛有些僵硬,賀遂卻偏偏伸出手,對李教授說:「初次見面,還請李教授多多指教。」

  李教授盯著他的手看了兩秒,總算是看在鍾朗的面子上,勉強伸出手同賀遂握了握。

  下一瞬間,賀遂看到了李教授的死亡現場。

  李教授是在病房病逝的,臨終前,身邊仍放著工作用的筆記本和各類書籍。他的太太似乎要年輕一點,讓賀遂意外的是,在李教授臨終之時,他的太太竟也緩緩倒在了病床前,看著像是自己結束了生命。畫面的最後,是李教授和太太兩個人交握的手。

  賀遂有點震撼,雖然讚美愛情的詩句那麼多,可是賀遂自己,是不太相信天長地久這種話。他父母一開始結婚,不也是因為愛情?幾年後還不是敗給了油鹽醬醋?

  可是李教授的太太竟然在他臨終之際,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去另一個世界陪他。

  賀遂抽回思緒,輕聲說:「李教授,您有一位很愛您的太太。」

  李教授微皺眉頭,他不喜歡拿私事到公眾場合說,賀遂這麼說,讓他覺得有點被冒犯。只是這件事賀遂是怎麼知道的?李教授看了看鍾朗,心知就是鍾朗也不瞭解他的私事,總不可能是賀遂算出來的吧?

  賀遂幾不可查地輕嘆道:「時間緊迫,李教授,我需要您催眠我,讓我以為自己認識呦呦,然後在夢裡完成對呦呦的算命。」

  這個法子,賀遂也是受林遠啟發才想出來的,李教授也提議,催眠最好在呦呦房間進行。

  於是他們又回到呦呦的房間,不過這一次鍾朗沒被允許進去。

  賀遂按照李教授的安排,躺在床上,接受催眠。

  ……

  賀遂回到了小時候。

  大概三四歲吧,他的父母那時候還沒有離婚,只是經常吵架,有時候吵的厲害了,兩個人就會「忘記」去幼兒園接他。這個忘記的頻率,從一週一次到一周兩次三次,賀遂總怕哪天這兩個人都不要他了,於是小小年紀就學的很乖,很能察覺別人情緒的變化。

  這次他又是一個人在幼兒園的滑梯上玩耍,小朋友一個個都被家長接走了,天色也越來越暗。

  他終於忍不住哭泣起來。

  「你怎麼了?」有個聲音突然問他。

  小賀遂止住哭聲,好奇地看過去。一個和他年紀差不多大的小女生站在滑梯旁邊,問他。

  他小聲說:「我爸爸媽媽不要我了。」說著嘴又開始癟了。

  小女生不屑地「切」了一聲,說:「那有什麼?我也沒有爸爸媽媽。」

  小賀遂被她這麼一句話驚呆住。眼睜睜看著小女生爬上滑梯,坐到他旁邊,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賀遂,你呢?」小賀遂好奇地望著小女生。

  小女生說:「呦呦。我們一起滑下去吧?」

  小賀遂心想「呦呦」這個名字真好聽。

  兩個小朋友在滑梯上玩的不亦樂乎,賀遂的媽媽總算想起來接他來了。

  小賀遂雀躍著跑出一段距離,又突然跑回去,對著呦呦說:「我還能和你一起玩嗎?」

  呦呦小大人一般,矜持地點頭:「可以,咱們拉鉤。」

  她伸出小拇指,小賀遂潛意識裡覺得這個動作似乎有特殊的含義。他小心翼翼伸出手,和呦呦的小拇指勾住。

  然後賀遂的世界突然發生變化。

  他猛地坐起來,大口喘著粗氣,夢裡最後的畫面還清晰地映在腦海裡,賀遂大聲叫鍾朗的名字。

  鍾朗和林遠推門而入。

  只聽賀遂說:「快,時間要來不及了。呦呦是被一個侏儒帶走的,現在藏身在美天賓館裡。」他極力回憶著腦子裡的畫面,又說:「八點以前必須要找到呦呦!」

  現在已經六點多了。

  林遠立刻疾步走出去安排工作,美天賓館在全市也有七八家連鎖,他們刑警隊的人手只怕不夠,需要別的隊支援。

  鍾朗單手摟了一下賀遂,抖著聲音說:「謝謝。」然後也匆匆離開。

  房間裡只剩下李教授和賀遂兩個人面面相覷。

  經過這麼一場催眠,李教授對賀遂倒生出些同情。雖然他看不到賀遂夢裡的情況,但是從賀遂的隻言片語和表情也多少能猜出來他是個可憐孩子。

  「去洗洗臉吧。」李教授提了這麼一句。

  賀遂這才發現自己在夢裡哭的一臉淚,他走到洗手間用清水拍打了幾下臉,情緒仍舊有些不平。

  除了呦呦的事,也有童年記憶的部分。

  他的父母最後還是在他五歲的時候離婚了,兩個人都不想要自己這個拖油瓶,於是賀遂經常是父親家住一周,母親家住一周,再被兩人胡亂塞到別的親戚家住幾天。

  到交學費的時候更是誇張,誰也別想多佔誰一分錢的便宜。後來父母又各自成家,賀遂更沒有立足之地了。好在他慢慢長大,漸漸有了自立能力。

  等他十八歲一到,他的父母同時告訴他,對他的責任已經盡完了,希望賀遂以後不要打擾他們的生活。

  簡直比陌生人還冷漠疏遠。

  賀遂甚至懷疑過自己是不是他們親生的孩子,他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對自己孩子如此冷漠的父母。

  他苦笑一會兒,洗完臉,才走出洗手間,回到會客廳等消息。

  李教授也沒有再去書房,同樣坐到賀遂身旁,時不時打量他兩眼。

  賀遂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不由投降道:「李教授,您有什麼想問的,就直說吧?」

  李教授「你……」了半天,最後問:「催眠是不是讓你想起不好的記憶了?」

  賀遂坦然答道:「也沒什麼,都是過去的事了。您的催眠術相當厲害,只要能救下呦呦,忙活這一場也算值了。」

  李教授認同他這番說法,然後誠摯地說:「我之前對你有偏見,現在給你道歉,對不起了。」

  「您不用道歉。」賀遂驚訝之餘,還有些承受不起,「您會質疑也是正常的,並沒有做錯什麼。」

  李教授笑了笑,又問賀遂:「你之前說我太太……」

  賀遂正了正神色,說:「您的太太非常愛你,一旦您不幸離世,她只怕不肯獨活。」

  聞言,李教授臉上閃過十分複雜的神色,「她……比我小十幾歲,我年輕的時候醉心學術,耽誤了人生大事,直到四十歲才認識她,我們感情一直很好,我沒有想到……」

  他說著聲音有點哽,平靜了一會兒,才又繼續認真地說:「謝謝你提醒我,我會注意開導她的。」

  這個話題到此適時結束,之後兩個人聊了點別的事情打發時間。

  掛鐘離八點越來越近,賀遂逐漸心浮氣躁起來。

  他看到的畫面,呦呦死亡時間就是八點,是被那個侏儒掐死的,小小的臉憋的青紫。

  賀遂不由暗暗祈禱,鍾朗你千萬要救下呦呦啊!

  ……

  鍾家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賀遂的心臟狂跳起來。

  平姨顫抖發虛的聲音從樓上傳下來。「小朗?」下一刻她就激動哭了:「太太,呦呦得救了!」

  賀遂鬆一口氣,李教授也說:「真是萬幸。」

  平姨和鍾母從樓上下來,鍾母激動地走過來拉住賀遂的手,「賀先生,今天真是多虧你了。」然後她又轉過去朝李教授鞠躬,「李教授,多謝您肯幫我們,沒有您和鍾先生,我們呦呦只怕就沒救了。」

  賀遂沒吭聲,反而輕輕皺著眉,鍾母的結局居然也不怎麼好。

  李教授笑著說:「您客氣了,能幫上忙就好。」

  大家都沉浸在呦呦得救的喜悅裡,平姨突然驚叫一聲:「都八點了,我沒有做晚飯!」她不好意思地看著李教授和賀遂,「讓兩位先生餓肚子到這個時候,實在不好意思,我現在就去準備晚飯。」

  李教授看了看時間,說:「不用麻煩了,方便的話,可以讓司機送我回家嗎?我太太在家裡等我。」

  鍾母再三挽留不住,只得送李教授出門。

  賀遂沒走,等鍾母送完人回來,他主動說:「那我就打擾了。」

  「賀先生客氣,你稍坐一會兒,我去廚房幫忙。」鍾母說了好幾次「失禮」,才去了廚房。

  半個小時後,晚飯剛擺上餐桌,鍾朗便抱著呦呦回來。

  鍾母忙從鍾朗懷裡接過呦呦,呦呦看著沒有大礙,只是受了驚嚇,神情有些緊張。

  鍾朗說:「明天約個心理醫生到家裡疏解一下就好了,今晚呦呦跟著我睡。」

  眾人七嘴八舌說了一通話,才各自坐到餐桌前吃晚飯。鍾母問:「小遠怎麼沒和你一起來?」

  鍾朗頗有意味地看了賀遂一眼,才說:「他要回去審犯人,說改天再來家裡。」

  吃過飯後,鍾母和平姨帶著呦呦去洗澡,賀遂趁機對鍾朗說:「鍾總,我有話想對你說。」

  鍾朗把人帶到書房。

  賀遂想,不是他的錯覺,鍾朗今天待他,確實疏遠了許多。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鍾朗請賀遂坐下,隨手給他倒了杯茶,才問:「你有什麼想說的?」

  賀遂:「你的媽媽……」他開口後,又斟酌一番用詞,繼續說:「伯母可能有一劫,具體時間我還不清楚,你千萬記得不要讓她靠近水邊。」

  這是晚飯前,鍾母拉著賀遂的手道謝時,賀遂看到的,鍾母被人推進水裡了。他後來又在鍾家多等這麼長時間,就是為了告訴鍾朗這個事情。

  鍾朗思索片刻,說:「看來林遠是審不出有用的線索了。」

  賀遂立刻明白了鍾朗的意思。他是說,那個致力讓他家破人亡的兇手,經過呦呦被綁架這一次,還是沒被抓到,後面又設計了鍾母落水。實話說,賀遂也是這麼想的。

  「遲早能抓到的,在這之前,你要保護好自己和家人啊!」賀遂忍不住勸慰他。

  鍾朗道:「謝謝。」

  他抬起頭看著賀遂,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賀遂莫名其妙地問:「怎麼了?」

  鍾朗似乎再三猶豫著,在賀遂忍不住催促前開口說:「對不起,我也許應該早點告訴你,林遠他是個直男。你喜歡上他,毫無結果。」

  賀遂懵了:「?」

  鍾朗怎麼突然說他喜歡林遠?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賀遂:「我沒有喜歡林遠,你怎麼會這麼想?」

  他猛然想起前些日子,鍾朗就說過他要離林遠遠一點的話,看來那個時候,鍾朗就誤會自己喜歡林遠了。

  鍾朗一副「你別想騙我」的模樣,說:「遠的不說,單說下午請你幫忙的事。你和我也算交情不淺了,最後還是林遠說動你幫忙救呦呦。」

  賀遂:「……」

  這誤會有點大,難怪下午一見到鍾朗,他就覺得鍾朗待他疏遠不少。原來是誤會他喜歡林遠啊……可是他並不是因為林遠的請求,才肯來幫助救呦呦的,只是剛好林遠激發了他通過催眠達到預知死亡的想法而已。

  「我真的沒有喜歡林遠。」賀遂哭笑不得地解釋,他正要再說點什麼,突然怔住,懷疑地問鍾朗:「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同性?」

  鍾朗頓時卡殼。

  賀遂的性取向從沒有對旁人說過,除非鍾朗查過他的過往經歷。他上高中時,曾經喜歡過同班的一個男生,只是略微和那個男生走近一點,就聽到那個男生當眾嘲笑他娘兮兮的,賀遂一顆芳心碎成渣渣,那段暗戀也就無疾而終了。

  不過這樣的經歷,即便是最好的朋友馬伕,都不清楚,鍾朗又是怎麼知道的?

  賀遂越發覺得鍾朗可疑,他正要繼續追問,忽然聽鍾朗說:「天很晚了,你回去吧!我還要哄呦呦睡覺。」

  這麼直接又毫不客氣的逐客令,只能說明鍾朗被他逼到狼狽。

  賀遂退了一步,從善如流道:「那我就回去了。」

  鍾朗沒再說什麼,只叫司機送他回家。

  ……

  第二天清早,賀遂還沒起床,鍾朗就打電話過來,約賀遂一起去刑警隊。

  正好昨天關於呦呦的事情,賀遂還沒問清楚,便答應了,只是在最後調侃鍾朗:「是你邀請我去刑警隊的,可不能再誤會我喜歡林警官。」

  鍾朗在電話那邊輕咳一聲,說了聲「再見」。

  賀遂心情愉悅地掛了電話,起床洗漱,又簡單吃過早餐,換了衣服,然後鍾朗的車就到了。

  他下樓坐上車,再看鍾朗,仍是覺得好笑。昨天一直到最後鍾朗也沒解釋為什麼會知道他喜歡同性的事,看鍾朗的樣子,大概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實話。賀遂放棄了逼問他的心思,只問他:「呦呦昨晚睡得好嗎?」

  他雖然沒有帶過孩子,也知道孩子白天受了驚嚇,夜裡就容易驚醒。

  鍾朗見他不再提喜歡同性的話題,也暗暗鬆一口氣,說:「昨晚驚醒了兩次,不過哄了哄又睡了,預約了心理醫生,等從警局回去,應該能到家裡。」

  「那就好。」賀遂多少也放心了。昨天呦呦回家,他想找機會觸碰一下呦呦,但是呦呦很抗拒陌生人的接觸,他只得作罷。只希望這個小姑娘往後的人生平安喜樂。

  「呦呦到底是怎麼被帶出遊樂場的?」賀遂想不通,總不會是真的憑空消失了吧?

  鍾朗說:「你見到那個侏儒就知道了。一般人錯眼一看,真的會以為他是個小孩子,偏偏他力氣又大的很。他混在遊樂場裡,給呦呦餵了點迷藥,呦呦就對他言聽計從,兩個人藏在那些遊樂設施裡,工作人員找了幾次都沒找到。後來趁著混亂,他把呦呦帶出去了。」

  「什麼迷藥這麼厲害?」賀遂咋舌之餘,還有點懷疑。

  鍾朗看了看他,說:「你是不是沒去過夜店?那種地方就有賣迷藥的,不過都是私底下進行。聽說迷藥分兩種,一種會讓人毫無意識,另一種服用後,還能走能說話,讓做什麼做什麼。」

  賀遂沒去過夜店,也不知道鍾朗說的是真是假,只好繼續問:「那他們出去後,又是怎麼到美天賓館的?」

  要不是昨天被催眠後,賀遂看到賓館房間裡的logo,就錯過救呦呦的時機了。

  鍾朗搖搖頭,說:「還不清楚,看林遠審問的結果吧!」

  說話間,他們到了。

  兩個人下車後,司機把車開到一邊停好。賀遂對鍾朗這個司機有些好奇,他坐鐘朗車這麼多次,從來沒聽見這位司機大哥說話。

  「走吧。」鍾朗叫了他一聲,賀遂便跟著一起進辦公大樓。

  周清正好拿著幾頁紙出來,看見他們,立刻說:「林隊在審訊室。」

  兩個人都不是第一次來刑警隊,就直接走到審訊室外等著。

  沒一會兒,林遠從裡面出來,看見他們兩個,有些意外地說:「來的這麼早?」

  「有結果嗎?」鍾朗直接省略對話,上來就問審訊的情況。

  林遠把兩個人領到自己辦公室,才說:「有難度,按照童康交代的,那個人也是通過郵件聯繫他的。已經讓技術科的人去查郵箱賬號了,希望能有收穫。」

  鍾朗找了把椅子坐下,又示意賀遂也坐,然後才說:「童康就是那個侏儒?他為什麼會綁架呦呦?又是怎麼把呦呦轉移到美天賓館的?那個人給他的指令到底是什麼?為什麼要在八點的時候殺呦呦?」

  林遠被他一連串問題問得頭暈,連忙說:「你別急,我慢慢回答。」

  他理了下語序,才說:「童康就是那個侏儒。有人給他發郵件,讓他綁架呦呦,得到的好處是給他介紹能結婚的對象,並在兩人備孕時送他們去做基因篩選,確保能生下健康的寶寶。」

  「童康今年三十四歲,從沒有談過戀愛,多次在網上發佈交友信息。那個人恐怕是通過交友信息聯繫到他的,指令就是把呦呦帶出來,交給他。後來童康說一直沒等到那人的信息,估計是當時鐘朗報警後,城裡查的比較嚴。到快八點時,那人才又給童康發了封郵件,讓他立刻處理了呦呦。」

  林遠說完,喝了口水,才又問:「還有什麼問題?」

  鍾朗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童康怎麼去的美天賓館,誰開的房間?」

  林遠回答說:「據童康的說法,他坐的車,還有賓館房間號都是有人提前預約好的。」

  賀遂詫異問道:「那這樣,不是能查出那個人的身份嗎?」

  林遠說:「對,查出來了,是個假身份。準確說,是一個死了沒去銷戶的人的身份,不過兇手既然使用了這個假身份,我們就可以通過這個假身份追查下去,一定能發現真的東西。」

  賀遂和鍾朗都認同地點點頭。

  周清敲了敲門進來,說:「林隊,查到一些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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