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在經過這樣波折的一天以後，不管是諾蘭，還是艾倫，都很累了。艾倫感覺到諾蘭的情緒平復了些，他把手放在諾蘭的腋下，把諾蘭抱了起來，讓諾蘭跨坐在他的腿上。諾蘭感到有些奇怪，以他原來對艾倫的瞭解，艾倫是沒有辦法這樣抱起他的，但他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心情想這些了。

　　艾倫就著這個姿勢，抱了他一會兒，把頭埋在他的胸口，道：“以後在家裏沒有必要跪著。”艾倫想了想，又補充道：“在外面也不許。”

　　諾蘭遲疑道：“可是規矩……”

　　在埃裏克的事還沒有了結前，有的是蟲等著抓他的小辮子。

　　“不用擔心，有我護著你，誰敢提規矩。”艾倫淡淡地說：“現在這樣的情況只是暫時的，你很快就可以回軍部了。”

　　雌奴甚至沒有自由民的身份，是不可能回軍部的。但不說現在的情形只是緩兵之計，為了堵住悠悠眾口，艾倫不會長期讓諾蘭處於這樣的身份，他也不會讓諾蘭失去他喜愛的事業。

　　諾蘭喃喃道：“雄主……”

　　哎。艾倫歎了口氣，“沒辦法。誰叫我們家的傳統是這個呢，雌蟲在外面惹禍，雄主來收拾爛攤子。要用雄父的話來說，我們都是他開經紀公司，含辛茹苦帶大的呢。”

　　艾倫剛才唉聲歎氣太像卡羅爾了，諾蘭無意識地嘴角往上勾了些。

　　艾倫發覺到諾蘭的心情好些了，就拍了拍他，道：“臭烘烘的，去洗澡吧。”

　　諾蘭這才發覺，自從他早上出門，到主星第一醫院，再到被關進軍事基地的監獄，他都沒有換過衣服。他身上不僅沾了不知道哪只蟲的血，還散發著淡淡的汗味，也難為艾倫能忍到現在。諾蘭後知後覺的，這時候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艾倫含笑地看著他離開，等到諾蘭走去二樓的浴室，艾倫的神色才漸漸變得冰冷起來。

　　艾倫把星網手環打開——光屏上不斷有信件發來，諾蘭殺死埃裏克的事已經在小範圍內迅速傳開了。艾倫先給蘭斯洛特發去消息，把默文的事情告訴他，讓他注意星盜的動向；他又給多明尼克去了消息，諾蘭在軍部的下屬，也會因為失職受到處罰，請他代為照顧；最後，艾倫點開了與卡羅爾的視頻通話。

　　卡羅爾的神色罕見的嚴肅，想來諾蘭的事他也通過艾爾普索家族知道了。艾倫對於這樣的卡羅爾都有些不適。卡羅爾道：“我已經聽說諾蘭的事了，他現在怎麼樣？”

　　“情緒還算穩定，身體也沒有大礙……”艾倫說明了諾蘭的情況，又與卡羅爾分享了他現階段已經搜集到的情報，還有……

　　“這次的事情，不可能是埃裏克單獨策劃的。”艾倫試探道：“我聽說艾賽亞與六分儀分會的會長關係很好，甚至有蟲說，六分儀分會的會長是艾賽亞的仰慕者。在我們上次見面的時候，他明確表現出了對諾蘭的不喜……”

　　還有這次的事，與蘭斯當時遇到的太像了。

　　卡羅爾問道：“你是說這件事與艾賽亞有關？”

　　艾倫道：“他至少是有嫌疑的。”艾倫清楚，因為艾賽亞的雌父當年救了他與諾蘭的祖父，卡羅爾對此非常感謝，甚至把這種感激之情都回饋到了埃塞身上。所以，這很可能造成卡羅爾對艾賽亞判斷有誤。

　　卡羅爾道：“這件事我清楚了，你不用管了。”

　　艾倫微微皺眉。

　　如果不是事情已經牽扯到諾蘭，他半點都不想管卡羅爾的情債。

　　“諾蘭出事以後，我又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些事。艾賽亞的事我會處理好的。你不要插手，等結果就好。”卡羅爾淡淡地說：“我談過的雌蟲比你認識的雌蟲還要多，我不會輕易被雌蟲蒙蔽的。”

　　卡羅爾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艾倫也沒有再堅持。不過，艾倫也已經決定，如果艾賽亞身邊再發現可疑的事，就是有當年的恩情在，他也不會讓艾賽亞留在主星了。

　　艾倫看卡羅爾準備關掉光屏，突然道：“雄父，我會照顧好諾蘭的。”

　　卡羅爾停止了關光屏的動作，他靜靜地看了艾倫一會兒，突然笑了一下。

　　他道：“我沒有不放心。艾倫，你也不需要對我做承諾。如果你起了別的心思，你的承諾也好，我的阻撓也好，其他蟲也好，都只能攔住你一時，無法永遠攔住你。諾蘭是我的蟲崽，你也是，我只希望你們永遠能跟著自己的心意走。我相信，現在能在你的身邊，哪怕身份不對，諾蘭不會感到太糟。”

　　艾倫還沒有反應過來，卡羅爾就關掉了視頻。

　　艾倫自言自語道：“反正，我永遠不可能有其他雌蟲。”

　　艾倫回房間沖了個熱水澡，雖然時間才只有傍晚，但他今天已經沒有心情做其他事了。他昨晚就沒有睡，算起來，他已經連續清醒快40個小時了。

　　直到此刻，他才感覺到陣陣疲憊湧來。

　　然而等艾倫回到臥室，想要好好睡一覺的時候，他卻看到諾蘭出現在他的臥室裏。諾蘭柔亮的金髮，漂亮的蝴蝶骨，緊實的腹肌，只在跨上有塊不大的浴巾……

　　艾倫這才反應過來，哪怕事情已經出乎了他的預料，他們的關係也已經完全不同了。

　　諾蘭默默地跪在床邊，注意到艾倫進來，他沉聲道：“雄主大人，請享用我吧。”因為背對著的原因，艾倫沒有辦法看到諾蘭的表情。

　　艾倫：……

　　諾蘭自然也看不到艾倫的表情，他把身上僅剩的鬆鬆垮垮的浴巾解開，然後……

　　艾倫半跪到地毯上，慢慢湊近諾蘭，在諾蘭的耳朵上染上好看的粉色的時候，他輕輕咬了下諾蘭的耳朵。因為今天被接連打了幾次藥劑的原因，諾蘭明顯非常不經撩，他身後的骨翼突然之間就展開了，比艾倫上次見到的時候又長了快一米，也更為漂亮了。

　　可哪怕骨翼是無意識展開的，雌蟲最鋒利的武器，諾蘭的骨翼也下意識地避開了艾倫。

　　艾倫的手輕輕地摸了下骨翼，他已經不是小時候什麼都不懂的狀態了，他現在已經知道，骨翼是雌蟲的武器，也是他們的敏感點。看著諾蘭微微顫抖的後背，他只覺心裏有什麼被充滿了。

　　“諾蘭，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一件事。”艾倫把諾蘭的身體掰過來，讓他們面對著面，黑色的眼睛對著綠色的眼睛，道：“我喜歡你。”

　　艾倫的一隻手放在諾蘭的肩膀上，一隻手還在諾蘭的骨翼上，他能感受到諾蘭最細微的情緒的變化，艾倫咬住他的下唇，他們交換了個綿長的吻。

　　哪怕他們分開了，也還有銀絲連接著他們，諾蘭近乎失智般地說：“我也很喜歡雄主。”

　　艾倫感覺他的理智受到了動搖，他原來並沒有想到諾蘭今晚會來他的房間，現在再把蟲趕走好像也不太好，但諾蘭白天中了迷幻劑，之後又打了舒緩的藥，今晚有情事的話，對諾蘭的身體絕對會超出負荷。到時候因此留下後遺症，才是得不償失。

　　所以哪怕艾倫也感到意動，他還是決定把這顆甜美的果實留到最適合的時候再摘取。

　　艾倫爬到了床上，他的頭髮還沒有擦幹，水甩得到處都是。

　　等到艾倫爬到床頭，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他對諾蘭道：“上來吧。”

　　諾蘭道：“可是雌奴不能……”

　　艾倫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深刻地感受到，他無論來到蟲族社會多久，他都無法完全融入這裏。他們的家庭再與眾不同，諾蘭也受到了比他想像的更大的影響。比如嫁給雄蟲什麼樣的身份，就應該做什麼樣的事。

　　可是諾蘭至少瞭解艾倫，他看艾倫的確不高興了，他規矩地坐到床邊上。艾倫自然而然地把頭靠到諾蘭的胸口，就像曾經無數次那樣。

　　諾蘭拿過手邊的浴巾，就像他們小的時候，幫艾倫把頭髮擦幹。剛開始他的動作還有些僵硬，直到艾倫的頭髮半幹了，他才變得自然許多。

　　突然，艾倫似乎想起來什麼事，他問道：“你這浴巾剛才是用來做什麼的？”

　　諾蘭愣了下。艾倫轉過頭，看了眼浴巾，又看了眼諾蘭的下面，臉色頓時變了。

　　諾蘭立即道：“不是，我剛才用的那塊浴巾還在地上。”

　　艾倫的臉色稍緩，他看著諾蘭正試圖把骨翼收進去，諾蘭收了三次才成功。只有小蟲崽才會控制不住自己的骨翼，諾蘭體內的激素已經很不正常了。艾倫道：“你還是受到了影響。”

　　諾蘭卻聽出了艾倫的弦外之音，“雄主今天晚上不打算享用我嗎？”

　　艾倫眨巴了下眼睛，道：“下次再說吧。”

　　艾倫心虛地背對著諾蘭躺到床上，他想著諾蘭剛才的眼神，覺得這是諾蘭今天受到的最大的打擊之一。

　　艾倫又坐了起來，在諾蘭驟然亮起的眼睛裏，他把床上的兩個抱枕放到他們中間。艾倫道：“三八線，以防你晚上不規矩。”

　　如果諾蘭再引誘他的話，他真的不能保證自己君子了。

　　艾倫不敢看諾蘭，又翻過去睡了。

　　諾蘭還呆呆地坐在那裏，他的雄主連給他問下次是什麼時候，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給他。他雖然知道被雄主享用是獎勵，他也沒有做值得獎勵的事，但他以為他在艾倫這裏特權的。

　　可能真的太累了，也可能是背後淺淺的呼吸聲太催眠了，艾倫剛剛粘上枕頭就睡著了。

　　諾蘭也只能在雄主的身邊躺下了，中間隔著兩個大大的抱枕，什麼也看不到。

　　他想像了N年的新婚之夜絕對不是這樣的。

　　諾蘭等艾倫的呼吸漸漸平穩以後，他悄悄地把抱枕移開，他告訴自己，他只想看看雄主，他保證不會對雄主做不好的事情的。

　　月色漸漸地深了。

　　諾蘭想，雄主連背影都好好看。

　　他手忍不住地碰了一下雄主。

　　他保證只碰一下。

　　……

　　他又碰了一下。

　　艾倫像是感受到了什麼，身體動了一下，諾蘭趕快把手放了回來，用S級雌蟲單身21年的手速把兩個抱枕再放到兩隻蟲中間。

　　可是夜這麼長，兩個抱枕又悄悄地掉到了床下面。

　　有時候，艾倫睡覺會很不規矩，夜有點涼，他翻了個身，向最近的熱源湊了湊，靠著個暖乎乎的抱枕，又一次睡著了。

　　兩個抱枕從地毯上飛到了艾倫背後的床上。是雄主自己翻過三八線的，不是他把雄主抱過來的，諾蘭想通以後，反手抱住雄主，終於能安心地如夢了。

　　艾倫：我有什麼辦法呢，不讓他的諾蘭得逞，今晚兩隻蟲都不用睡了。

　　諾蘭：今天我也變成了只有心機的雌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