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榮耀王者

　　第二天，顧銘燁見到賀明月第一句話︰「劇本很好看，繼續努力。」憋了半晌，「江仙仙這個人設，是這個劇本的最高理想的幻化，她美好，沒有任何缺點……」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賀明月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虛心而又忐忑地聽，顧總每次斷句的停頓裡，她總覺得應該有個「但是」，但是沒有。

　　顧銘燁站在人來人往的酒店大門口，拉著買早餐歸來的賀明月，把淑女化身的江仙仙誇了十分鐘。賀明月更深刻的感受到顧總對淑女的喜歡。

　　好的，我知道了，我裝一輩子淑女。但是現在能不能讓我走，包子冷了。

　　顧總咳了咳︰「我昨天發了一條朋友圈。」

　　賀明月微微笑︰「我看到了。」

　　「你覺得怎麼樣？」

　　「啊哈？」賀明月試探著，「挺貴？」

　　顧總笑了笑︰「沒想到你還挺逗的。」

　　？？？有錢人的笑話是這種嗎？賀明月只好尬笑兩聲︰「哈、哈，偶爾我也想幽默一下。」顧總的笑，真基兒好看。

　　劇本誇獎，完成。

　　愛好分享，完成。

　　顧銘燁收住表情，「嗯，那我走了。」越過她，大步離開。

　　賀明月轉過身去，這麼嚴格的嘛，淑女不允許幽默的？

　　中午，賀明月跑到顧銘燁身邊，小臉沉重又嚴肅︰「我其實不是一個幽默的人。」

　　顧銘燁詫異地看著她︰「幽默其實挺好。」

　　「嗯嗯，那是當然。」賀明月笑得越發溫柔，「但我不是幽默的人。」

　　顧銘燁點點頭︰「我知道了。」賀明月放心了。

　　隨即賀淑女就邁著小碎步走向王溪。兩個人頭靠著頭，嘰嘰咕咕不知道說些什麼。

　　王溪︰「我建議你別送禮物。」

　　賀明月︰「為什麼？」

　　王溪︰「曖昧對象送禮物，不管送什麽都是曖昧情趣。普通朋友送禮物，不管送什麽，都是人情客氣。」

　　賀明月懂了，不甘心道︰「我還可以搶救一下。」

　　王溪︰「送男人禮物這個行爲就表示我對你有非一般的興趣，你如果想表明這一點，送什麽都可以。但你們明顯還沒有到這地步，送禮物這件事，太早了。」

　　「表示一下感謝也不行？」

　　王溪斜眼看她︰「你是想睡他，不是員工巴結老闆，那麽客氣幹什麽。越客氣把人推得越遠。」

　　一語驚醒夢中人。

　　「你要敢於我要、我想、我能，你在言語上遞出信號，如果對方對你有好感，就會默認允許，你們就成了。」

　　醍醐灌頂。

　　賀明月震驚地看著王溪︰「我以爲你是一個倔强青銅，結果你竟然是榮耀王者。」

　　王溪邪魅一笑︰「歡迎來到成人世界。」

　　賀明月從兜裡掏出一打麻辣燙折扣券，「求大哥領路。」

　　王溪接過，數了數，「這個嘛……」賀明月掏出一打火鍋折扣券，「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王溪美滋滋收下︰「好說，好說，都是姐妹。」

　　晚上吃飯時間。

　　賀明月「偶遇」顧銘燁，她俏皮地摸摸肚子，「好餓。」看著他，「我想去吃烤肉，顧總一起嗎？」

　　顧銘燁點點頭︰「一起。」

　　菜端上來，賀明月謝絕服務員的幫助，對顧銘燁道︰「我們自己烤，好不好？」

　　顧銘燁心一跳，垂下眼︰「可以。」正要拿夾子，賀明月先他一步拿到，笑眯眯︰「我幫你烤啦！」

　　五花肉滋滋作響，賀明月烤了一會兒，開始躊躇不前。顧銘燁接過夾子，低聲道︰「我來。」賀明月悄悄摸了摸手背。

　　五花肉烤到兩面金黃，賀明月拿起剪子，「我來剪。」

　　兩個人一個夾，一個剪，配合默契，不一會兒就是滿滿一碟五花肉。賀明月開心道︰「開動！」

　　一塊五花肉，一點醬，半葉生菜，仔細裹好，全部放入口中，烤肉焦脆香嫩，生菜新鮮微甜，美味！

　　顧銘燁看著她享受的表情，心裡也覺得開心。他不覺得烤肉有多好吃，可是賀明月的表情讓他覺得好吃。「好吃嗎？」他問道。

　　「嗯，好吃！」賀明月眯眼笑，「我有一種秘密調料，顧總要試試嗎？」

　　顧銘燁聲音帶笑︰「好。」

　　小姑娘包了一個給他，顧銘燁接過，兩個人的手碰在一起，兩個人裝著鎮定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顧銘燁想︰這是正常的肢體觸踫，我不能多想。

　　賀明月想︰從此以後，王溪是我大哥。

　　兩個人吃了飯出來，看到抓娃娃機，賀明月閃著大眼睛︰「我想玩兒那個。」

　　顧銘燁無法拒絕︰「去玩。」

　　賀明月看著一排娃娃機，有小猪佩奇，有熊猫，有hello kitty，有小黃鴨，有小鯨魚。她問︰「你喜歡什麼顏色？」

　　「黑白。」粉色。

　　賀明月站到一個娃娃機前︰「那抓個熊猫好了。」抓空二十個幣。

　　顧銘燁站在她身後，想︰笨姑娘。忍不住上手，輕聲道︰「夾子要對準，角度不對，要轉一轉夾子。」

　　聲音就在耳邊，顧銘燁應該是低頭了。男人的手從她身後半圍過來，握住了抓杆。賀明月想︰我應該往左邊挪一步。但她一動沒動。

　　顧銘燁爲了看清夾子，再次往前靠了一點，兩個人的腦袋挨在一起，賀明月感覺到了身後的熱量。

　　「快速搖桿子，夾子角度就會變化。」熱氣離她耳朵越來越近，像是馬上就要踫上。

　　「啪」的一聲，夾子下去了，「　嗒」一下，夾子上來了，熊猫玩偶被夾著，搖搖欲墜，像賀明月的心，吊著、移動著，「　--」熊貓進洞，空蕩蕩的夾子厲害地搖晃。

　　顧銘燁滿意地笑笑。寶刀未老。

　　賀明月壓著心跳，抬頭，眼睛亮晶晶︰「好厲害。」

　　顧銘燁收住笑，一臉淡定︰「沒什麼。」兩個人站得很近，顧銘燁毫無所覺，只覺得小姑娘的眼睛好亮。

　　賀明月把幣籃給他︰大眼睛眨眨︰「拜托了！」

　　「想要什麼？」

　　賀明月指指佩奇︰「那個。」

　　「好。」

　　「那個。」

　　「好。」

　　「還有那個！」

　　「好。」

　　賀明月抱著一堆小猪小猫小狗，期待地盯著最大的粉色猪，搖杆搖啊搖，小姑娘的眼睛跟著滴溜溜轉，顧銘燁看著她腦袋都快杵到玻璃上去了，手下意識一擋︰「小心。」賀明月的腦袋磕進男人手裡。

　　兩個人俱是一僵。隨後一個拿開手，一個移開頭。

　　「　嗒」一聲，娃娃機到時自動下降，輕飄飄地撓了猪屁股一下，晃蕩著回到原位。

　　「好可惜。」賀明月心跳個不停。

　　「再抓一次。」顧銘燁心跳噗通噗通。這是一個意外。

　　連抓三次，落空。

　　賀明月給他找台階下︰「大娃娃太占地方了，不好拿回去，我還想要一個小的。」顧銘燁放進游戲幣︰「最後一次。」

　　依舊沒中。

　　賀明月期待地看著他︰「我還想要一個小的～我還想要一個小的～」

　　顧銘燁輕輕鬆鬆又抓了一個。賀明月很開心︰「這是我第一次抓這麼多娃娃！」

　　顧銘燁心裡也很開心，面上很克制︰「走吧。」時間有些晚了。

　　兩個人驅車回酒店，車子駛進地下停車場。

　　默默無聲的車中時光，隨著沉默的時間越來越久，曖昧的情愫越來越濃。

　　員工和老闆單獨出去吃飯，是正常的吧？

　　員工給老闆包肉，是正常的吧？

　　不小心碰到幾回手指，是正常的吧？

　　老闆給員工抓娃娃，是正常的吧？

　　偶爾有幾次靠得太近，是正常的吧？

　　…………

　　好像、都不怎麼正常。顧銘燁的心跳，開始不正常起來。吃飯、抓娃娃、送她回家。這不是約會嗎？

　　賀明月坐在車上，手抱著娃娃，無意識地捏來捏去。為什麼我現在連一句話都不敢說？為什麼這麼緊張？天吶，這到底是什麼詭異氛圍！

　　終於，顧銘燁開口︰「上去吧。」

　　「哦哦。」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電梯，在同一個樓層出來，賀明月低頭送過去一個小猪佩奇︰「謝謝你給我買藥。」抬眼飛快看了他一眼，「這是我喜歡的小猪佩奇，送你。」小姑娘緊張得忘了顧總說他喜歡黑白色，她扭著小熊猫的耳朵，忐忑不安。

　　顧銘燁接過，「謝謝，很可愛。」粉色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顏色。

　　兩個人亂七八糟、兵荒馬亂地互說了七八聲「再見」「明天見」「晚安」「好夢」「今天很開心」，强裝鎮定，各自回房。

　　賀明月一頭栽進被子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臥槽！臥槽！臥槽！今天真是做夢的一天！

　　顧銘燁面無表情關上門，看了小猪佩奇一眼，激動地跺脚，嚶嚶嚶嚶！害羞死了！

　　賀明月從床上爬起來，給王溪打電話︰「哥哥，嘉鴻路新開了一家火鍋，妹妹請您去吃。」

　　王溪就知道今天成了。他開心道︰「等拍完這部戲就去吃。」

　　挂了電話，賀明月激動的心情無法抑制，抱著床單又滾了兩滾--所以，顧總其實、應該、或許、對我也有一些不一樣的好感？

　　她把所有的娃娃堆在床上，取名小一，小二，小三……小十三，挨個親了親，「小一，小二，小三……小十二，小十三，晚安！」五分鐘後，她爬起來︰「哦，忘了洗澡。」

　　當她洗澡的時候，顧總的房間門開了，一個全身黑色運動服，戴著鴨舌帽的男人從房間裡出來，他弓腰駝背，氣質平平，乘坐電梯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