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 說不信了

　　顧銘燁待在洗手間裡， 面無表情給助理打電話︰「你在哪兒？」

　　「還有五分鐘？」

　　顧銘燁深吸一口氣︰「廁所找我。」挂了電話。

　　女助理︰……

　　十分鐘後顧銘燁摘了口罩回來，心情終於放鬆些許， 朝賀明月一笑，迷死個人︰「吃飯。」

　　賀明月盯著他瞅。顧銘燁的心情一緊，「怎麽了？」

　　「顧叔叔是不是……」

　　「什麼？」

　　賀明月搖了搖頭。

　　被看出來了嗎？鬍子真得不能再真， 不可能。他凑到鏡子面前看了五遍， 完美貼合。

　　「我把死皮撕掉了。」大概是因為這個？

　　「我說嘛！」賀明月笑， 「現在能安心的共進晚餐了嗎？」

　　顧銘燁心中大石落地， 「嗯。」

　　兩個人愉愉快快一起吃飯。賀明月想︰原來抱他的時候聞到的奶味兒不是錯覺。顧叔叔是隨身帶潤膚乳的精緻時尚男士。牛奶味兒，嗯。

　　吃完飯，兩個人沿著江邊走。剛下了雨， 雨後空氣濕潤涼爽，江對岸萬戶燈光， 霓虹閃耀。

　　我或許可以告訴他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真實的我也值得他喜歡。賀明月想。「我……」

　　「小月亮將來想做什麼？」

　　賀明月把話咽回去， 想了想他的問題， 「周游世界。」

　　嗯，每個年輕人年輕的時候都想過全世界。「還有呢？」

　　談很多戀愛，睡很多男人。這個不能講。「盡可能的開心，飽滿，豐富。」

　　顧銘燁頓了頓， 「事業上呢？」

　　「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為喜歡的東西和喜歡的人賺錢花錢。」

　　「沒有想過具體要做什麼嗎？」

　　賀明月搖搖頭， 「沒有呀。我曾經做過許多職業--」這個能講吧？她抬頭看他。

　　顧銘燁來了興趣， 「比如？」

　　賀明月掰著手指清點︰「當過服務員， 做過各種行業的銷售， 當過老師，小的時候還自己創業做過小本倒賣，也做過電商，還有圖書管理員，現在試著做編劇。大概這些？」

　　顧銘燁有些驚奇地看著她︰「你幾歲開始做這些？」

　　「十六……吧……」賀明月有些越說越忐忑。這些東西怎麼看也不像一個淑女會做的事啊！暴風哭泣。雖然她小學六年級就開始給苗女士（她媽）出主意賺錢……

　　顧銘燁心情復雜。酸酸的，疼疼的。十六歲就開始打工，他的小月亮受過多少苦。她還保持著善良純真的品格，對所有人的細聲細語溫溫柔柔……

　　顧銘燁一把將人揉進懷裡，聲音沉重︰「一定很辛苦吧。」

　　「是挺辛苦的。」賀明月感覺到他的不開心，拍拍他，覺得顧叔叔應該是誤會了什麽，「雖然辛苦，但是很有意思呀。」每個寒暑假都精彩紛呈，遇到許許多多奇葩的人，被城管追，有幾次一夜暴富，有幾次血本無歸，但每做一件事，都有特別的收獲。

　　顧銘燁只是更緊地抱緊了她。

　　賀明月哭笑不得︰「我過得挺好的，不窮，也不苦，這些都是我自願的。」

　　「嗯。」男人聲音沉沉，「以後有我在，我會讓你過得更好。」

　　「……」所以說不通了是嗎？賀明月腦中靈光一閃--這難道不是最好的坦白自己的機會嗎？「所以……」

　　「嗯？」顧銘燁親親她頭頂，滿是憐惜。

　　賀明月的心一下子脹脹的--他是真的很心疼我，對嗎？

　　他們兩個原本是陌生人，前小半生毫無聯繫。但是他竟然為一個「陌生人」，一顆心拽緊。這個陌生人，可真幸運哇。

　　「所以我可能沒你想像的那麽柔弱。」賀明月閉上眼，睫毛劇烈顫抖，「也沒你想像的那麽乖……或許有一些野蠻，還粗俗……我不完美，一點兒也不淑女……」你還喜歡我嗎，顧叔叔？

　　一個一個吻落在她頭上，顧銘燁深吸一口氣--我的老天，心怎麼能這麼疼？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腦袋，用力捧緊了，盯著她︰「不，那不是你。你以後可以柔弱一點，可以無能一點，可以比現在再溫柔無害一點，都沒關係，我不會再讓你被迫堅强。你可以做菟絲花，我做你旁邊的大樹，永遠讓你依附。」

　　賀明月緊緊看著他。我的老天爺，這是什麼樣的眼神啊。誰抵擋得住顧叔叔這樣看她呀！如果現在我告訴他一切都是假的，他對自己此刻的真情流露會感到多麼不堪……

　　「你希望我柔弱嗎？」

　　顧銘燁堅定地點頭︰「希望。」

　　「我們沒在一起多久，你知不知道你說的話情感好重？」

　　顧銘燁搖搖頭，「這就是我此刻所想。」

　　賀明月埋進他懷裡，聽著他的心跳聲。這就够了。

　　「我也很奇怪。」他說，「對你的感情來得又猛又急，好像慢片刻，我就會眼睜睜看著你被別人搶走。心裡有個聲音瘋狂地說︰『追！追！你快追！不要等！不許等！』我被聲音牽著總做一些自己可能都沒想通的事。忐忑，緊張，不自在，看到你笑，也暈乎乎只想笑。」顧銘燁笑了一下，「像傻子。」

　　「好巧。」賀明月嘴角揚起來，「我也是。」

　　兩個人在江邊膩膩乎乎接吻。

　　那就再等一段時間，我先做一會兒柔弱的小月亮。我捨不得顧叔叔的寵愛。賀明月想。

　　要成熟，要穩重，要讓小月亮放心的依靠。顧銘燁想。

　　兩個人膩歪完了，牽著手繼續往前面走。賀明月撿起之前的話題，說︰「我說我做過許多工作是爲了說，好像我沒有特別喜歡的一個工作。所以只要可以賺錢，對於我來說，什麽工作都可以。我沒有工作理想，只有生活理想。」

　　「嗯，這樣也很好。」

　　「那顧叔叔呢？」

　　顧銘燁陷入長久的沉默。

　　賀明月以爲他沒聽到，再問了一遍，「顧叔叔呢？」問完自己笑了--是不是傻，顧叔叔可是霸道總裁呀！他的事也已經成功。她換了個問題︰「顧叔叔喜歡做什麽？」

　　「很多。」

　　「比如？」

　　「游泳，看電影，讀書，爬山，旅游。」

　　「除了爬山，其他的我也喜歡。」

　　「為什麼不喜歡爬山？」

　　小姑娘的臉皺起來︰「好累的。」顧銘燁摸摸她的頭︰「小懶鬼。」

　　賀明月瞪大眼睛︰「你剛剛才說允許我做菟絲花的。」

　　「嗯。下次我背你爬山。」

　　？？？這是什麼神仙操作？旁人會以為是老父親求藥救女的好不啦？

　　兩個人就這樣拉著手，沿著江邊走啊走，各種話題聊啊聊，長江好像沒有盡頭。

　　十一點半，賀明月走不動了，靠著顧銘燁打了一個哈欠。

　　「困了嗎？」

　　賀明月眼睛賊亮地點點頭--差不多了，宿舍關門了。

　　顧銘燁表情有些靦腆，「睡覺嗎？」

　　哇哦，性感顧總，當面約覺，刺激。「好啊。」想想還是有一點兒不好意思呢。看了看周圍，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顧叔叔的意思是？

　　顧銘燁蹲下去，「上來，剩下一截我背你。」賀明月乖巧趴上去，「你提前準備好的？」

　　「嗯。」

　　你完全不用準備啊，想上直說，今晚還能多戰兩個回合呢。賀明月激動地搓手手。又轉念一想，這荒郊野嶺的--顧叔叔口味好重啊，第一次就準備野戰。

　　嘻嘻，我喜歡。賀明月忍不住哼起歌兒來。

　　顧銘燁背著她走了十分鐘左右，賀明月看到遠處的草坪上種著兩個大帳篷。

　　兩個？賀明月有種不好的預感。

　　「今晚下了雨，天氣很晴。明天應該有日出。」男人氣喘吁吁，「你喜歡嗎？」

　　賀明月扭了扭，示意自己要下來，顧銘燁鬆手。賀明月落了地，親他一口︰「喜歡。」然後指著草坪上的大帳篷問，「是我們的嗎？」

　　「嗯。」

　　「兩個都是？」

　　「嗯。」顧銘燁驕傲地牽起她，「你一個，我一個。」

　　顧叔叔，你是不是不行？你的女朋友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還有一張無敵鮮嫩可口的小臉蛋，你把持得住？

　　野營驚喜突如其來，野營挑戰也突如其來。賀明月原本想試著把其中一個弄壞，摳了半天，指甲摳斷了，帳篷完好無損。

　　不愧是霸總家的帳篷。

　　帳篷裡寬敞無比，野營用品應有盡有。充氣床墊比宿舍的床還要舒服。別說睡一個人，睡四個人都綽綽有餘。

　　賀明月坐在帳篷口唉聲嘆氣。顧銘燁燒好熱水，給她絞了帕子，「擦擦臉。」欲親自上手。

　　賀明月趕緊爬起來，不習慣被人伺候成這樣，「我自己來。」誠惶誠恐。

　　顧銘燁躲過了她的手，「我要照顧我的小月亮。」

　　賀明月搖頭如鼓︰「不要。」

　　顧銘燁看著她。

　　半晌，賀明月心裡嘆了一口氣，默默揚起了臉--你帥你做什麽都可以。

　　賀明月原本以為他會不自覺地粗手粗脚，哪曾想顧叔叔非常溫柔細致。哎，你這個男人，是在多少女人身上練過手啊。我要是今天晚上不了結了你，如何平息仙女心裡一壇子醋意？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天，十二點的鐘聲敲響，顧銘燁吻吻她額頭︰「晚安。」

　　「晚安。」

　　兩個人各自回了帳篷。

　　賀明月從這頭滾到那頭，甚至翻了一個跟頭，坐起來--一個人的寂寞，兩個人的錯。

　　我不能讓顧叔叔錯下去了。賀明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