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單獨吃飯

　　答案當然是不能。賀明月惋惜了一秒，隨即乖巧地站起來，給二位打招呼︰「周總好，顧總好。」

　　周總指著賀明月說︰「這就是我跟你說寫白月光的，小姑娘不錯。」

　　「嗯。」反應十分冷淡。

　　周總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目光後，說︰「這段時間大家辛苦了，晚上訂了江南春，顧總請大家吃飯！」一片感謝聲。

　　又對賀明月說道︰「你進來一下，有事商量。」

　　賀明月邁著扭曲的小碎步，跟著二總進了辦公室。她悄咪咪走在顧銘燁旁邊，低眉頷首，真是好不文靜。

　　周總笑眯眯︰「明月啊，你可得好好感謝顧總，顧總親自把你的劇本發給霄宇，霄宇那邊立刻就收了！」

　　賀明月驚喜地看著顧銘燁︰「真的嗎，顧總？真的太謝謝您了！」

　　顧銘燁撇開她清亮火辣的目光，語氣平靜︰「劇本寫得不錯，這是你該得的。」

　　「世界上好的劇本那麼多，我知道我寫得很一般，謝謝顧總栽培。」言辭真切，一本正經，「顧總要是有時間，我請您吃頓便飯吧。」然後又對周總說︰「當然，我還該單獨請周總吃一頓飯，謝謝您這段時間以來的照顧，這個暑假收獲很多。如果有機會，希望以後還能來學習。」然後就靜靜地看著顧銘燁，大眼睛黑溜溜，水汪汪，全是對長輩的尊敬和崇拜。

　　顧銘燁彆扭極了。這是什麼眼神？他很老？於是有些不開心地說︰「不用了。」

　　哦豁，被男神拒絕了。賀明月無措地看著他，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顧總平時挺忙的，也不怎麼愛聚會。」周總出來打圓場，「要感謝，今天中午敬杯酒就好了。」

　　賀明月溫溫柔柔笑︰「好的。」

　　「明月啊，你這個劇本可能要改改。」周總說，「很多尺度大的地方可能需要刪減，比如180這個拍不出來，需要--」「明月是新編劇，修改功力可能還差點兒火候，找個經驗豐富的幫她改吧。」顧銘燁打斷他，然後看向賀明月，「你覺得呢？」剛才小姑娘的表情羞憤欲死，看來真的是爲了引起他的注意故意寫了這個誇張故事。

　　賀明月求之不得，趕緊點頭，又亡羊補牢補充說︰「寫這個故事是因爲在網上看了許多吐槽瑪麗蘇的帖子，心有所感，有些混亂的寫了這個，其中有些東西我也不是很懂，可能誤打誤撞吧。」瞎話隨手拈來，「如果能讓其他老師改一改，一定會更好。我現在寫本子是爲了積累經驗，能和老師們合作，是我的榮幸。」

　　懂事，乖巧，溫柔。小姑娘確實不錯，難怪覃姐器重。周總很滿意︰「放心，公司肯定不會讓你吃虧的。」

　　「嗯嗯，我相信公司。」然後又輕聲說了一句︰「我也相信顧總。」周總沒聽清︰「什麼？」賀明月搖搖頭︰「沒什麼。」

　　顧銘燁聽到了。

　　兩個人飛快地對視一眼，一個低下頭，一個瞥開目光。

　　顧銘燁有些心軟。就是一個小姑娘呀，喜歡得簡單，勇敢又天真。但一遇到拒絕，又會飛快地縮進殼子裡。

　　可愛。

　　中午快吃飯的時候，賀明月收到覃姐的指示，幫她整理傳回來的交流資料。

　　賀明月只要一想到男神在一墻之隔的地方，完全不想離開半步，連樓下被她冠以「宇宙第一」美味的湖南小炒肉套飯也失去了光彩。她隨便點了一個全素外賣，陷入和男神待在同一空間的快樂裡無法自拔。啊，工作使我快樂！

　　辦公室裡的人陸陸續續都出去吃飯了，只剩下賀明月一個人。顧銘燁出來的時候，賀明月正好背對著他簽收外賣。

　　「謝謝您，辛苦了。」

　　好乖，好有禮貌，好溫柔。

　　素白菜，青椒土豆絲，豆芽湯，賀明月看著清湯寡水的外賣，生無可戀。送這些沒有靈魂的食物，外賣小哥哥好可憐。

　　後悔，想吃辣椒炒肉，想吃水煮肉片。

　　一轉身，顧銘燁站在辦公室門口看著她。賀明月一愣。啊，這個可惡的男人，總愛在背後給人驚喜。

　　顧銘燁看了她的食物一眼，聲音一如既往冷淡︰「中午就吃這個？」

　　賀明月彎眼笑︰「蔬菜很好吃。」

　　「走吧。」

　　賀明月疑惑地看著他︰「啊？」

　　「你不是要請我吃飯？」

　　賀明月心跳一停，隨即放下外賣，聲音又溫又軟︰「顧總想吃什麽？」神啊，請讓我的女主光環燃燒慢一點，我要續年費。

　　顧總眉頭皺起來。愛吃素……「樓下有一家素年錦時，去那裡。」

　　顧總真是一個有品位的人，我願意一輩子吃素。

　　兩個人正準備離開，賀明月問︰「哎，周總呢？」愚蠢，想撤回。

　　「他還有事。」工作果然使每個人快樂。

　　兩個人離開半小時後，辦完事的周總拉開門︰「哎，顧總人呢？」公司空無一人。

　　周總打電話過去，無人接聽。他納悶︰「說好一起吃飯的呢？」

　　這個時候，賀明月正在顧總面前表演吃蔬菜。蠔油生菜，嚼嚼嚼；蔬菜沙拉，嚼嚼嚼；素炒紫甘藍，嚼嚼嚼……我是一頭快樂的牛，蔬菜也使我快樂。

　　她看了對面顧銘燁一眼，心滿意足︰顧總好帥。眼睛，鼻子，嘴唇，喉結……上帝在創作他的時候一定以他作爲了男性美的最高準則--這句話是錯的。他明明是賀明月男性審美的最高準則。

　　賀明月原本想吃飯的時候多瞭解顧總，又想到許秋幸的忠告，又想到好女孩食不言，寢不語，生生憋下來。她今天最主要的任務，是表演淑女進食。話要少，動作要優雅。

　　顧銘燁發現，賀明月說請他吃飯，竟然真的只是吃飯。她吃得非常認真，非常細致。一小口菜，一小口飯，一小口湯，細嚼慢咽，寂靜無聲。

　　顧總想︰我是霸道總裁，高冷話少，她不說話，我也不能。

　　兩個人沉默著吃了一個小時。

　　一個想︰顧總好酷，待在他身邊一定很有安全感。

　　一個想︰真淑女啊，像仙女一樣。

　　顧銘燁站起來︰「我出去一下。」男人是不能讓女人買單的。

　　賀明月心知肚明，眯眼笑︰「您自便。」

　　吃完飯，賀明月叫服務員買單，被告知顧銘燁已經付了。她看著顧銘燁︰「說好了我請您的。」不等顧銘燁說「沒關係」，緊接著說︰「下一次一定要讓我付。」也不等顧銘燁拒絕︰「公司對我非常好，我真的覺得自己能在這樣好的公司實習是一件幸福的事。又有顧總這樣的老闆，面冷心熱，體貼又心軟，您一定要給我一個機會感謝一下您。」瞧了他一眼，發現男人沒什麽抗拒神色，「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日料店，環境清雅，服務細心，您要有空，下次一起去吃。」

　　話說到這個地步，顧銘燁無法拒絕。

　　賀明月邁著歡快的小碎步回到公司，心情雀躍，在群裡發︰「《霸道總裁愛上我》，和霸總單獨吃飯（1/1），完成。」

　　又發︰「《霸道總裁愛上我》，爬上霸總的床（0/1），待完成。」

　　三個「哇哦」緊隨而來。

　　賀明月美滋滋︰「拉椅子，超紳士；遞紙巾，超紳士；主動買單，超紳士。」

　　柯一憶說︰「我决定明天出門了，不能浪費我頭上的女主角光環。」

　　賀明月說︰「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的劇本可能要拍成網劇！」

　　餘子好說︰「好的，我也出門了。」

　　許秋幸說︰「愛情、事業雙豐收，明月你還能更幸運一點嗎？〔鼓掌〕〔鼓掌〕」

　　能。

　　晚上江南春酒店聚餐，賀明月坐在顧銘燁身邊。

　　原本賀明月是坐在桌尾的，周總見了，直接把她提到身邊去，說︰「明月這次寫了一個本子，霄宇那邊非常看好，我們公司正在洽談，有望一起合作一個網劇。」於是賀明月便被抓到了顧總身邊。

　　近距離感受顧總，賀明月感覺到一種眩暈。一種神秘的氣息撲面而來，其身高和身材的壓力也讓她更真實的感受到顧總由內而外散發出的男性荷爾蒙，完全不同於女性的香軟縴細--力量，強壯，優雅。

　　今天，要不死，要不死在顧總床上。

　　飯桌上酒過三巡，賀明月一開始喝的是果汁，見時機成熟，她端起酒杯，眼睛亮亮的，烈烈的︰「顧總，我敬您。」去他‧媽‧的淑女，老子要霸王硬上弓。

　　顧銘燁看著她︰「能喝酒？」

　　賀明月搖搖頭︰「沒喝過，大概一點點。」啤酒一小杯倒，她試過。

　　紅酒半杯，在燈光下散發著妖冶的光澤。顧銘燁重新用茶杯淺淺倒了一層︰「這樣就够了。」

　　賀明月紅唇微咬--更想上他了，怎麽辦？

　　兩個人禮貌客氣地喝了一點酒。賀明月悄悄嘆了一口氣︰哎，如果霸王硬上弓，只能上一次，多虧。

　　賀明月在酒桌上喝了酒，就是開了一個禁制。她從來沒想到會有那麼多人來勸酒。理由一個比一個難推，拒到後來，連自己都找不到不喝的理由。正當她撑不住時，旁邊伸來一隻手，顧銘燁淡淡瞧人一眼︰「她還小，就別來這一套了。」來人便打著哈哈回去了。

　　此後，沒有人再來勸酒。

　　賀明月頭暈暈地想︰只能吃一次，很虧；一次也沒有，更虧。她抓過手邊的酒杯，喝可樂似的牛飲一口，啪嗒一下倒在顧銘燁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