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闆來了

　　賀明月到達聚餐的烤肉店，柯一憶、餘子好、許秋幸已經到了。賀明月躥過去，把頭偏到柯一憶身前，又偏到餘子好身前，又偏到許秋幸身前，說︰「你們看一看？」

　　「看什麼？」三個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賀明月不回答，深沉道︰「現在你們可以上手摸了。」

　　柯一憶笑著摸了摸︰「好圓。」

　　餘子好︰「該洗頭了。」

　　許秋幸彎眼笑，溫柔地摸了摸。

　　賀明月梗著脖子坐下來。柯一憶一看到賀明月就打心眼兒裡開心，笑得坐不住，靠在餘子好肩上，問︰「你到底在幹什麽？」

　　賀明月眯眼笑︰「你們不覺得我腦袋上亮亮的嗎？」餘子好看她一眼︰「頭油。」

　　「哈哈哈哈哈。」柯一憶笑栽在桌上。

　　賀明月白餘子好一眼︰「我的頭上有女主角光環，噌噌噌地發亮！」一邊說，一邊用手托著腦袋誇張地轉來轉去。

　　許秋幸問︰「是劇本成功了嗎？」賀明月瘋狂點頭︰「奇跡一般的發展！」然後一五一十地把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三個人不約而同再摸了摸她腦袋，齊聲道︰「好亮。」

　　賀明月嚴肅著臉，手伸到頭上，裝作掐住什麽，揪了一下，種到柯一憶腦袋上，又種到餘子好頭上，再給許秋幸來一下，「好了，現在我們都是有女主角光環的女人。」

　　四人舉杯︰「爲光的女人乾杯。」

　　這是大二的暑假，下學期大三。四個人在c大讀漢語言文學，住在一個宿舍，關係親密。

　　賀明月、柯一憶是c城本地人。柯一憶待在家裡，正美滋滋地過暑假。賀明月每個假期，都會找一份能鍛煉自己的工作，這個暑假經教她們古代文學史的羅院長介紹，去了一個新開的編劇小公司給大佬編劇打雜，也就是顧總的公司。

　　餘子好和許秋幸是外地人。餘子好來自一個三綫小城市的農村，家裡經濟狀况不是很好，但她成績優异，靠著獎學金和周末打工，日子還能過。因爲路途遙遠，車費昂貴，假期一般不回家。這個暑假她找了一個家教工作，給四個高中生補習閱讀與寫作，收費可觀。

　　許秋幸是a城人，典型的大家閨秀，溫柔、嫻靜、氣質卓群，既是中文系系花，也是c大校花，還是學生會宣傳部部長。今年暑假因為宣傳部的事情，暫時待在c城。

　　四個人就最近的生活熱烈討論，烤肉吃了一盤又一盤，吃到連許秋幸都打嗝的時候，四個人舒服地啜著飲料，享受片刻的靜謐時光。

　　許秋幸看了看攤在座位上的賀明月，咳了咳︰「淑女，注意一下。」賀明月蹭起來，看了看許秋幸，嘆一口氣︰「你們真覺得他會喜歡文靜淑女一些的女孩子？」

　　柯一憶說︰「至少一定不會喜歡比他還會講黃色笑話的。」

　　「你要以一個美好的形象接近他，摸清楚他對女性認知的邊界在哪裡，然後再考慮釋放多少本性。」許秋幸說，「就身邊大部分男生的審美來說，你現在所扮演的女性，是穩妥的。」

　　餘子好點點頭，看著賀明月︰「聽她的。」

　　賀明月深吸一口氣，端端正正坐好，笑眯眯︰「好的！《霸道總裁愛上我》，淑女的日常（1/10），完成度百分之十。」

　　結完賬，幾個人看時間還早，逛了逛街。賀明月讓許秋幸幫著參謀買了兩身衣服，無一例外，全是白色的裙子。

　　回到家，賀明月打開電腦，把《周老總的白月光》發在群裡︰「誠邀廣大仙女品鑒。」

　　柯一憶秒回了一個民國鞠躬的表情，說︰「感謝樓主分享。」

　　「感謝樓主分享。」

　　「感謝樓主分享。」

　　第二天早上七點，賀明月摁掉鬧鐘起床，一看手機，一屏幕「國色天香的美人們」群消息，最早的消息，是淩晨三點半，柯一憶發的。

　　她問︰「……在嗎？」餘子好和許秋幸都回了一個「在」。然後三個人瘋狂地發表情和感嘆號。子好是話不多，比較沉默的女生。秋幸是真淑女。不知道什麼把她們刺激成這樣。

　　三個人都知道賀明月起床時間，賀明月幾乎是一開機，才剛點開群消息，微信就收到了三個美人兒的私敲。

　　柯一憶︰「你有毒！」

　　餘子好︰「今天八點半的課，我五點鐘才睡。」

　　許秋幸︰「我現在很能懂你們公司的周總。」

　　賀明月在群裡發了一個「乖巧」表情包，新的一輪表情和感嘆號爆炸。

　　柯一憶說︰「我一夜未睡，看了一個老男人嘴上說著愛白月光要不顧一切尋找白月光結果吃喝拉撒睡甚至打個噴嚏都比白月光重要的故事，感覺世界的惡意好深。」

　　餘子好說︰「我一夜未睡，看了一個完全違反生理常識和社會秩序，而裡面的人却只覺得男主角厲害，瘋狂崇拜他，幷且以金錢爲最高準則的魔幻現實主義故事。」

　　許秋幸說︰「我一夜未睡，看了一個醜人扭轉世人審美標準結果却扭轉不了自己，最後崩潰的故事。」

　　最後她們說︰「很雷，很誇張，但有莫名的吸引能力，既讓人忍不住瘋狂吐槽，又有點兒痛。」

　　賀明月回︰「感謝各位仙女的鑒賞加持，希望它能獲得顧總的青睞。」

　　這個時候的顧總。

　　周總昨天把郵件發給他的時候，少見的寫了內容︰「一言難盡，盡快看，盡快回。」

　　顧銘燁是第二天早上看的，看完第一章，面無表情撥通了周大虎的電話。

　　周總正在看第三遍，正看到周老總馬上要和江仙仙相遇，結果自己的臉因爲缺維生素暫時不能隨意變臉的精彩時刻，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顧總，您看完了嗎！」

　　顧銘燁聲音冷得掉渣︰「文筆稚嫩，天雷滾滾，禁區全踩，絕對不可能影視化，你把它發給我？」

　　周大虎義正嚴辭︰「你要透過它天雷滾滾的表像看到閃亮珍貴的心！」

　　「我們是一家編劇公司，風格偏正劇，王牌是歷史古裝，這個本子太荒誕了，我不喜歡。」

　　「我們可以把它發給霄宇工作室，他們家就是走無厘頭搞笑路綫的。」

　　「搞笑是有，但沒有那麽出彩，這個本子的搞笑精華都是不能拍的部分，刪掉就和一般的本子沒差。」

　　周總完全捨不得删它，幾乎瞬間就被顧銘燁說服了︰「好吧，那就這樣。」

　　顧銘燁一愣，感到一種怪異。他想了想公司裡各人的創作風格，完全沒有這一挂的。這個叫「為

　　男神寫劇本」的人，是誰？

　　周大虎都不用他問，直接就說了︰「一個十九歲還在讀大學的女生能寫出這種水平的本子，我覺得是相當不錯了。小姑娘嘛，鼓勵爲主。指不定哪天就是我們公司的重要人物！」

　　十九歲，讀大學--賀明月。

　　顧銘燁的眉頭皺起來，目光深沉，表情嚴肅，他看了一眼床頭的劇本，心情復雜。

　　一個文文靜靜，乖巧自信的女生，身邊擁躉者無數，結果爲了接近他，煞費苦心，絞盡腦汁，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寫了這樣一個和自身形象完全不同的故事吸引他注意。

　　哎。

　　有點兒開心是怎麽回事？

　　顧銘燁腦海裡直接浮現賀明月挑燈夜戰，眉頭緊鎖，甚是苦惱的樣子，在寫到男主角「腰纏萬貫」時，她面色通紅，紅唇輕咬，幾度下不了筆。但是爲了某一個秘密，她神色堅定，咬牙堅持了下去……

　　嚶，感動。

　　「喂？hello？顧總？您還在嗎？」

　　「在。」顧銘燁重新拿起劇本，「可以投一投霄宇，我等一會兒發給那邊。」

　　周大虎︰「？？？」

　　「你說的對，年輕人剛開始創作，值得鼓勵。」

　　「那容易和諧的部分呢？」

　　「可以走自媒體平臺，網路環境較爲寬鬆，也可以走國際合作路綫。」

　　周大虎︰好的壞的都被你說了，我能怎麽辦？

　　賀明月去到公司，發現公司氛圍有些不尋常，覃姐出差，她蹭到錢彬輝身邊，小聲問︰「錢哥，怎麼啦？」

　　錢彬輝指了指周總辦公室--意思是老闆來了。

　　「噢。」經過昨天和周總的半小時討論，現在賀明月對周總完全敬畏不起來。

　　群裡還在討論賀明月的處女作，賀明月被誇得飄飄欲仙，禁不住一邊哼歌一邊做事，身後周總的辦公室大門打開了，周總和顧總一前一後出來。

　　「爲你我用了半年的積蓄，漂洋過海的來看你~爲了這次相聚，我連見面時的呼吸都曾反復練習……」

　　好甜。

　　顧總的心跳稍微快了那麽一點，臉有點兒熱。不過他貼著鬍子，什麽也看不出來。

　　周總咳了咳，賀明月扭過頭，一眼看到了顧總。

　　休閒商務白襯衣，簡潔利落黑色西褲，領口開兩顆扣子，青茬鬍鬚，喉結性感，胸膛挺括，雙腿修長。哇哦，今天也是被愛神丘比特射中的一天。

　　她甜甜地衝顧銘燁一笑。今天我能去顧總床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