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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我是深情男配[穿書]》第193章
第一百八十七章

 在外的十五年, 滄玉並不常跟他人一同過年。

 年所象徵著的意義與他並無任何關係,更何況, 滄玉大多時候都在人跡罕至的絕境之中, 或是沙漠或是高山, 那些人間勝景總有時限, 凡人也許要花上數年攀登或是克服的難處,對他而言簡直易如反掌。

 只是滄玉也有一個弱點,他掛念青丘之中的某個誰,因此步履匆匆,再是美麗的景色都無心留足欣賞。

 不過畢竟是有例外的。

 即便有水清清的幫助, 滄玉採摘幻草後離開魔界仍不可避免地受了傷,這些魔氣浸淫多年的草藥本就不是什麼善物, 若是就這麼交給謝通幽,只怕剛見面, 第二日就得出席他的葬禮。化去幻草上的魔氣順道養傷,不知不覺,滄玉便在謝通幽的府上過了他在人間唯一的一個新年。

 新年當然是很熱鬧的, 更何況是在寧安這樣繁華的大城之中,而滄玉所處又是難得的富貴人家,沒有人約束他行什麼規矩禮儀,省去許多麻煩,愈發看到過年的熱鬧與喧嘩,儘管那些東西與他都不相關。

 可仔細想來,那倒是他十五年來為數不多鮮亮的風景之一了。

 滄玉忙的時候從來不想玄解, 可一旦安靜下來,就開始有些念著他了,新年那日眾人都忙碌,下人忙著伺候完主子再一家團圓,忙著討要賞錢,忙著裡裡外外地進進出出。謝通幽倒是不忙,不過他到底是家主,因此也不閑,加上年紀大了,底下的子侄輩與參娃娃頗有孝心,請他老人家先去休息。

 兩個人這才得片刻空閒,湊在一起說了會兒話。

 幻草研磨出的顏料還需要實驗,謝通幽的眼睛已經不太好了,好在對當年學的東西記憶還算深刻,進度倒是不慢。

 再忙也得抽出點空來休息,滄玉坐在小池邊飲酒,紅彤彤的燈籠從竹枝上一連串掛到了外頭的屋簷角上,照得整個謝府好似火光四射。就連池子裡都飄著一盞盞小小的河燈,紙糊的外殼隨著風微微顫抖,裡頭的火花扭動腰肢,仿佛天上的星光都墜落到了池中。

 這不是滄玉見過最美的盛景,他還記得那個小漁村裡的月老燈會,那遊蕩在大海之中微弱的兩盞燈光,還有玄解身上燃起的火焰。

 那樣的火焰,就像是滄玉喝下去的酒一樣嗆人又熱切。

 “一個人飲酒,不嫌無趣嗎?”謝通幽的背微顯得佝僂了,他年紀已經大了,自然不像幾十年前那樣風華正茂,只是對君玉賢的情意似乎十年如一日般熊熊燃燒著,支撐起這具蒼老又疲倦的身軀。

 滄玉笑道:“你喝了,只怕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謝通幽就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他是來討酒喝的,討不到自然就作罷了,便問道:“前廳熱鬧,一年難得一次,怎麼不到前廳去聚聚,此地縱然安靜,只是難免冷清了些。”

 “我不愛熱鬧。”滄玉搖了搖頭,他已經過了年輕人喜歡熱鬧的年紀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路經歷的事情都不太叫人開心,久而久之,便覺得獨來獨往更好些,溫聲道,“不過玄解很愛熱鬧,他雖然不說,但是我知道他很愛新奇的玩意,也喜歡見見世間不同的風景,要是換做他在這裡,一定很開心。”

 謝通幽忽然沒了聲音,滄玉不免望去,見他只是怔怔看著自己,不由得問道:“怎麼了?我有何不對嗎?”

 老者的手輕輕撫摸過濕滑的石頭,池水冰冷,這時是冬日,縱然穿著厚厚的衣袍,仍能感覺到冷意無孔不入,謝通幽微微抽了口氣,鬢上已添了幾絲花白的雪絮,他輕聲道:“沒有什麼不對,只是多少有些羡慕,這世間的情意,還能有什麼比空穀迴響來得更動人。”

 “何意?”

 謝通幽笑了笑,收回乾枯的手,他這一世的身體並不太好,縱然續命延壽,到了這把年紀仍是眼見消瘦,個子又生得高,便顯出幾分單薄來,話頭一轉,忽然提起風馬牛不相及的事來:“前幾年城外有個莊子要打一口井,說是有水,就由著打下去,結果打了好久,都不見有水。”

 “哦?”滄玉雖然不大明白這事兒跟打井有什麼關係,但仍是順著謝通幽的話問下去,“那最終有水嗎?”

 謝通幽怔怔道:“我原以為,至多是古井無波,可其實,其實是他本就沒有水,我總以為自己不斷地努力下去,總是會有水的,到最後才發現,我以為終於憑自己一己之力掀起的波瀾,不過是試探的石子扔在井上傳來的響聲。”

 滄玉愣了愣,覺得自己似乎沒有明白,他忽然不知道謝通幽是不是在說打井這件事了。

 “自始至終,只是我以為本該會有的,所得到的那些回應,所以為的那些可能,不過是自以為是,正因為花耗了如此多的心力,甚至不惜欺騙自己。”

 滄玉輕聲道:“聽起來,這口井打得很艱難。”

 “沒有井。”謝通幽慘澹地笑了笑,“是我以為有而已。”

 直到過了小半個月,滄玉出外散心時看到了莊子外那口被荒廢的枯井,才明白過來了謝通幽的意思,冰雪漸漸消融,凍結的泥塊如同磚石般堆砌在井底,幾顆被刨出的泥點凍結成石子散落著,如同謝通幽丟擲在井中的情意。

 這是一口枯井,挖得再深,挖到底,也是挖不出任何水來的。

 玄解的性子古怪,又向來不講情理,與他相處時就連滄玉都時常覺得無可奈何,謝通幽將他說成是空穀傳響,倒真是不錯。其實有時候滄玉自己都會覺得,他喜歡玄解是天經地義的事,這一路走來,他對玄解動心歷歷在目,可是玄解為什麼喜歡他,卻似乎總覺得虛無縹緲,只是那回應又的的確確是實打實的。

 想不通的時候倒罷了,想通了,便越發想念玄解。

 接下來的日子算不上難熬,因為集成一張畫,平日文人墨客畫來簡單,可要囊括天下山川四海,相容世間美景,就不那麼容易了。幻草能浮現與記錄人所思所想,所見所聞,將許多風景糅雜在一起,形成一處天然的幻境,而要借幻草之力,令外人看到自己所見過的風景,還需要許多實驗。

 謝通幽畫了什麼,滄玉並不曾看見,那位老者也沒透露半分,只是他約莫能猜到。

 人生自是有情癡,這種情意怎麼能忍得住,即便要藏要掩,終究是會跳出來,流露出來。

 這些事自然沒有什麼好與玄解講的,即便講了,按照他的性格,恐怕壓根不覺得有什麼值得感動亦或者惋惜的地方,他天生就是這樣的燭照,怎麼改都改不了,大概是這個種族本身就戀愛腦,看始青多多少少就能看出些來。

 那些鞭策著滄玉往前走,叫他腳不沾地,片刻不停的情意,從他人的人生裡遊蕩而出,如同誘餌般往前飄去,促使滄玉回歸到青丘來。

 他與玄解呆了二十一年,前幾年還好,後幾年就覺得厭煩,似乎天天日子都是這麼過,枯燥乏味,沒什麼樂趣。燭照傷得重,十天半個月才醒一次,簡直是琉璃宮的翻版,只是那時候總還有玄解與他站在一塊兒,可這次卻是滄玉自己畫地為牢。

 滄玉離開青丘,未必沒有喘一口氣的想法,只是他走得越遠,心就離青丘越近,等到畫成功的那一日,他的心幾乎飛到了玄解的身邊。

 “你在想什麼?”玄解不太明白滄玉為什麼出神,便輕輕用鼻子蹭了下他的臉頰,如同原型時那般,親昵無比。

 滄玉這才回過神來,愣了愣笑道:“沒什麼,只是想些陳年往事罷了,都是些說了你也不會感興趣的事。”

 “只要有關你,我都感興趣。”玄解反駁道,“不管你要說什麼都可以。”

 十五年的光陰,對凡人而言已走過一個小半生,能叫一個呱呱墜地的嬰兒出落成英俊瀟灑的少年郎,能叫一個英姿風發的少年郎變作身兼重責的中年人,能叫一個尚有餘力的中年人,變作個頭髮灰白的老人家。

 可滄玉的頭髮既沒白,身上的擔子更沒重,他如同浮萍飄過天下,最終歸入到了玄解的懷裡。

 日子真是短,日子真是長。

 於是滄玉無可奈何地笑了起來,他身後是江南水鄉重重的荷影,那些未開的花,那些未敗的葉,在他修長的指下順著輕浮的流風搖曳著,如同一疊疊女子翩躚的綠裙,在這荒蕪寂寞的火靈地脈之中,帶來勃勃生機。

 那該說些什麼好呢?

 說十五載的遊記,說那些有始無終的情意,說這世間的愛恨情仇,說這人間的春夏秋冬,說來時路上遇到的歡喜,說去時道不盡的憂愁。

 最終滄玉只是輕輕俯身于玄解的耳畔,道一句從未許下的蜜語甜言。

 “咱們倆就此終老,再不分開了。”

 人間四時景,怎比空等在荒蕪之中的情意。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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