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拍美食節目
所有人都一臉不可描述的表情,看著羅葑。
幫忙抬腐植酸過來的幾乎都是青壯年人,大部分都不相信祈雨這回事兒,但不信歸不信,羅烽火拿鸚鵡祈雨這操作,也太騷了吧。
鸚鵡落在他手上,歪頭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不太明白他在說什麼。
「五帝五龍。」羅葑提醒道。
壞壞這回聽懂了,它非常雞賊地開始和主人談條件:「蔓菁蔓菁,我要吃葵花籽!」
羅葑:「……」
所有人:「…………」
羅葑無奈地從衣兜裡淘了一小把生葵花籽,餵給貪嘴的小壞蛋。
壞壞拿它靈活的爪子抓了一粒最大的,用他的大鉤嘴卡嚓磕開,幸福地吞掉瓜子仁兒,兩片瓜子皮兒飄飄蕩蕩落在地上。
它一連磕了十幾粒瓜子,終於滿足,撲啦啦飛到祭壇上,居高臨下,昂首挺胸,大聲道:「五帝五龍,降光行風……五湖四海,水最朝宗……」
灰鸚鵡最近沉迷祈雨無法自拔,一天到晚在這兒蹲著,連家都顧不上回,聽了一遍又一遍,背得滾瓜爛熟。
它一口氣就把祈雨詞全都念了下來,連個磕巴都沒打。
年輕小伙子們往混肥泵裡倒完腐植酸,都圍過來瞧稀罕。
他們還是第一次親眼瞧見會說話的鸚鵡呢,嘴皮子還這麼溜,這麼詰屈聱牙的祈雨詞都能背下來。
鸚鵡看到有人看,更來勁兒了,它人來瘋一樣開心地扇著翅膀,念了一遍又一遍。
興奮得完全停不下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大家都看得嘻嘻哈哈的。
不過看了一會兒,見它來來去去一直是那幾句,慢慢就沒了興趣,已經有人準備撤了。
壞壞難得有這麼多觀眾。
它越念越大聲,越念越快,還會耍口技一樣模仿銅鈸和銅鈴的聲音,一隻鳥就能演出一整場熱熱鬧鬧的跳大神祈雨現場。
大太陽明晃晃地照著,本來沒有一絲風。
念著念著,開始颳風了。
念著念著,大風刮來了烏雲。
本來準備走的人們頓時面面相覷,遲疑地停下了腳步,看向高踞於神壇之上的灰色精靈,和已經在旁邊小蒲團上盤膝坐下,一臉嚴肅的羅烽火。
不會是……真的求來雨了吧?
沒過多會兒,烏雲遮住了太陽,豆大的雨點劈哩啪啦落了下來。
現場安靜了一瞬,緊接著響起了一陣歡呼。
農民們顧不上避雨,紛紛雙手合十向天,迎接這長達五個月的乾旱過後,降下的第一場甘霖。
下!雨!啦!
終於下!雨!啦!
雖然他們現在已經有了引水渠和滴灌帶,不怕大旱天了,但下雨仍舊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
巫師一天多沒喝過一口水,送飯的也被攔著過不來,他早已是強弩之末,臉色慘白、嘴唇乾裂,走了沒多遠就一頭栽倒,被篤信祈雨的老人們扶到不遠處的村口樹下,老人回家做飯,巫師剛牛飲一樣灌了大半碗水,就聽到一陣歡呼。
抬頭一看,只見樹蔭之外,烏雲密佈,豆大的雨點砸在乾燥的泥土上,濺出一窩窩小泥坑。
緊接著,密集的雨點劈哩啪啦砸了下來,瞬間匯成雨的瀑布。
羅葑招手叫下吱哇亂叫的灰鸚鵡,帶著鄉親們躲進了不遠處烽火渠暗渠的甬道裡。
瞬間一道閃電劃破長空。
轟隆一聲巨響,村頭的樹被雷劈中,四分五裂。
巫師滿臉焦黑,捶胸頓足、撲倒在泥地裡,喉嚨裡發出不似人聲的悲憤嘶吼:「啊——」
這本來應該是他求來的雨!
只要他再多堅持半個小時。
只要半個小時。
他就能翻身!他就是祈雨的大功臣!受到無數鄉民的追捧!
賺到大把大把的錢!
他好恨!他好恨啊!
巫師在大雨裡撲街於地,又痛又悔又恨,暈了過去,隱隱約約聽到有腳步聲過來,還聽到有人說:「他這麼久求不來雨,怎麼羅烽火一求就求來了,心不誠吧?」
「何止心不誠,我聽說他在外鄉祈雨,騙了不少錢,黑心著呢。人在做,天在看,這是惹了龍王不滿,被天打五雷轟了啊!」
「對!說不定咱們這兒一直不下雨,也是他害的,多虧羅總工投資修水渠,上天都感念他呢,一求雨,立馬就下了。還順便降下天雷劈了這個死老東西!」
……
巫師……吐血了!
雖然有少數人看了天氣預報,但在這種情形下,也都不好說什麼。
於是,羅烽火求雨的傳聞不脛而走,而且越傳越玄乎,十里八鄉不管迷信的、不迷信的,都對羅烽火相當欽服。
巫師雖然撿回了一條命,卻毀了容,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就連之前篤信過他的老人們,也都對他怒容相向。
只有褻瀆神靈的人,才會被天打五雷轟!
羅烽火一求就下雨,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他才是神靈認可的人啊!
老人們非常後悔之前的冥頑不靈,商量之後,集體過來向羅烽火道歉。
「爺爺們,不敢當,祈雨不是我的功勞,」羅葑微微一笑,「這都是科學的力量。」
「科學?」
「嗯,」羅葑點點頭,「因為天氣預報說,要下雨了呀。」
「……」
一個老人遲疑地問:「那雷怎麼不劈別個,非要照著他劈呢?」
「那是因為科學家說,雷雨天不能躲在大樹下,容易被雷擊。誰讓他雷雨天躲在大樹底下啊,不劈他劈誰?」
「……」
「但巫師騙人是真,他在外鄉騙錢,甩鍋給鄉親的事兒,你們也聽說了吧?」羅葑諱莫如深地笑了笑,「求雨這回事兒,信則有、不信則無,心誠則靈……但不管怎麼樣,既然下雨了,就說明開渠引水的事兒,是受雪山神認可的,對嗎?」
「對對對!」老人們紛紛點頭。
「爺爺們都回去吧,該種地種地,從今往後,不管有沒有雨,我們這兒,年年都是豐年。」
他這一番話說得相當自信,眼裡放射出璀璨奪目的光芒,老人們愈發覺得羅烽火是神的化身,自此之後,不管啥事兒,都要來請羅烽火拿主意。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一場大雨後,天邊掛上了一彎彩虹。
《華夏美食地圖》節目組在雨後初晴的時候驅車趕來,要拍美食啦!
這是國內很有名的一檔美食節目,已經拍了三季,一季十二期,拍攝的腳步走遍了華夏大地的各個省份。不管是傳承百年的老店,還是剛開業不久的新店,只要能做出真正值得品嚐的美食,都會被這檔兼容性很強的美食節目所接納。
翟廿三穿著雪白的廚師服,緊張得臉蛋紅撲撲,說話都結巴。
羅葑伸手拍了下他堅硬的脊背,在他耳邊輕聲道:「小翟,你是我見過最有天分的、最優秀的廚師,比我吃過的五星級大廚做出來的東西還牛逼!再說了,這只是美食節目,又不是廚藝大賽,你只需要發揮你平常五六成的水平,唬唬他們就行……緊張什麼?放鬆!」
翟廿三:「……」
羅葑就非常放鬆。
他帶著節目組談笑風生,去拍攝大棚裡純天然有機食材。
「這邊是紅菇,那邊是羊肚菌,」羅葑笑 瞇瞇地向節目組工作人員介紹,「好看吧?」
紅菇菇如其名,有著紅通通的菌蓋,和白嫩嫩、胖嘟嘟的菌柄。沒開傘的紅菇胖嘟嘟、圓滾滾,顏色鮮亮迷人,像動畫裡萌萌的小蘑菇,開傘之後,就宛如小號的靈芝娃娃。
羊肚菌也很好看。
白嫩嫩的菌桿上,頂著一朵朵棕褐色的尖頂蜂窩狀小帽子,宛如一個個戴著尖頂小帽子的小人兒,可愛得不行,又像是一棵棵褐色的小松樹,一眼看過去,就好像大棚里長出了一個微縮景觀小森林。
攝像師用鏡頭捕捉了細節。
年輕的大廚翟廿三親手採摘了紅菇和羊肚菌,又去旁邊的棚裡挖了黑松露和白松露。
松露是一種長在地下的菌類,外表像是坑坑窪窪、長了荔枝狀表皮的黑色或黃色小土豆,但切開來,內部卻帶著大理石一樣漂亮的紋路,卻比石頭的紋路更溫柔,有點兒像黑色或者黃褐色的雪花和牛。
鏡頭下,每一道紋路都纖毫畢現,散發著一種源自大自然的、獨特的美食魅力。
拍完珍貴的菌種,又去拍了其他菌種和搭配的蔬菜,採摘了足夠今日烹飪的份量,裝在大籃子裡,晃晃悠悠拎出大棚,在短短兩三小時之內,就會新鮮水嫩地走上餐桌。
翟廿三烹飪採用的全都是最簡單的食材搭配,但難度卻一點兒都不低。
這大男孩兒本來緊張得手都在發抖,可一旦進入他熟悉的小廚房,開始和食材進行特殊的靈魂溝通,他幾乎是瞬間就放鬆了下來。
鏡頭下,年輕得過分的大廚眼裡閃著光,有條不紊地處理食材,開始烹飪,操作台上的五個小爐灶全都點找了火,或蒸、或煮、或燉、或煎、或炒,小廚師卻絲毫不見慌亂,游刃有餘,動作行雲流水、賞心悅目,烹飪的手法更是讓人眼花繚亂。
不久後,菜品相繼唰啦出鍋,微距鏡頭下色彩鮮亮、異常誘人,羅葑跟著節目導演坐在外頭的監控攝像機後面,哪怕隔著鏡頭,都能聞到食材散發出的有溫度的香氣。
之後,做好的菜餚被端上桌,左拍右拍拍了八百遍。
拍完之後,節目組從街上拉來幾個長得比較好看當地小姑娘、中年男子和優雅的老人,拍了幾個特寫鏡頭,又拍外面的街景,古色古香的招牌、熙熙攘攘的行人,遠處的雪山、湛藍澄澈的天空。
從白天一直拍到黑夜。
等拍完可以吃的時候,菜都已經涼透了,不得不又回鍋熱了一遍。
可就算熱了一遍,香味兒仍舊一點兒不減。
累了一天的工作人員們早已飢腸轆轆,圍著餐桌,開始享用美食。
雞樅、松茸和竹蓀什麼的,滋味自然不必說,菌菇館新上的幾種菌菇,也全都採用了簡單到不可思議的烹飪方式。
紅菇豆腐湯,羊肚菌釀肉,白松露牛排,黑松露香梨和松露炒飯。外表看起來大都平平無奇,但香味兒卻誘人垂涎。
羅葑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塊羊肚菌釀肉。
這道菜有點兒類似於炸茄盒,將打好的鮮嫩嫩的肉餡兒,塞入羊肚菌的空心裡,上鍋大火蒸十幾分鐘。
蒸好的羊肚菌異常爽口,有種獨特的堅果和烤肉混合的芳香,牙齒輕輕一碰就能咬斷,瞬間溢出豐盈的肉的汁水,層次相當豐富,卻又渾然一體,好吃得要命!
松露的味道比羊肚菌更奇特而難以描述,有種淡淡的泥土的香氣,帶著一絲絲淡淡的蒜的味道,有些像洋蔥,又有些像奶酪,帶著一絲絲的蜂蜜甜,細細品味還能品到堅果的醇香。
牛排上只是撒了一些松露碎屑,瞬間就提升了肉的香醇口感。
黑松露香梨被剖成花瓣的形狀,入口香甜,帶著一種獨特的水果和松露混合的香氣,仔細品嚐,還能品出香草和奶酪的香味兒。
節目組的小姑娘們吃得停不下來,一邊還忍不住驚嘆:「這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甜品!」
攝像師陸成則吐槽:「……你這輩子還沒過三分之一呢好嗎?」
陸成則剛收好拍夜景的機器回來。
他這幾年跟著節目組差不多走遍了全國,幾乎吃遍了大江南北的各種美食,對於烽火菌菇館這種明星餐廳,根本就沒報多大希望,還心想小姑娘沒見過世面,就是愛誇張。
陸成則坐下來,拿了個小湯匙,不抱任何希望地剜了一小塊,放入口中。
……
真香!
天哪,這小甜品怎麼這麼好吃?
就連看似暴殄天物的松露炒飯,都好吃得讓人不小心就咬到舌頭。
在場的工作人員沒一個人說話,全都在大快朵頤。
導演埋頭吃了幾口,突然喊:「老陸!老陸!把機器搬出來,再補拍幾個鏡頭。」
這種場面,不比擺拍的鏡頭真實多了嗎?
剛收好機器,正忙著搶菜吃的攝像師陸成則:「……」
節目組一共拍了三天。
不同的菜餚,不同的烹飪,不同的街景,不同的食客,會在後期鬼斧神工的剪輯之下,變成讓人目眩神迷的美食追蹤記錄片。
節目還需要一段時間的後期製作之後,才會播出。
羅葑又沒事做了。
其實也不是真的沒事做。
l市的店舖上個月初就已經裝修好,一開始是忙得沒時間考慮開店的事兒,後來是日子太美好了,根本不想動彈。
現在……現在他也不想動彈。
開店不如訂書!
謝燎原昨天剛從b市飛過來,他忙著接待節目組,都沒顧得上搭理他。昨晚送走節目組,實在太累了,就歇在了鎮上的小平房裡。
第二天一大早,羅葑飯都顧不上吃,就迫不及待跑回小別墅見老公!
「老謝!」一到家,他就飛撲到謝燎原懷裡,霜退盤在他邀間,八爪魚一樣掛在他身上,在他臉上瘋狂猛欽,「老謝,我想死你了!」
謝燎原:「……」
自從小手窩和他訂了書,一下子就像換了個人一樣,變得既狂放又熱情,雖然還是時不時紅著臉,但臉紅到滴血,都不妨礙他每天琢磨著太陽太陽,划船不用槳,白浪滔天!
羅葑親著親著,就開始上手剝他書皮。
謝燎原:「…………」
他懷疑小手窩根本不是想他,而是想他的大訂書針。就像之前肖想他的鼙鼓一樣!
「吃飯了嗎?」謝燎原捉住他的小爪子。
羅葑也沒掙扎,把臉埋在他肩窩上:「沒……有你,還吃什麼飯?老謝,我想吃你,迫不及待想吃你了!」
謝燎原強行把小手窩從他身上摘下來,給他做了個銀耳菠蘿羹,又烤了草莓派。
吃完之後,又洗了澡,兩人才黏黏糊糊開始準備來個小別勝新婚,結果剛訂進去,羅葑的電話就響了。
羅葑完全不想接,又怕是什麼重要的事兒,他摟著謝燎原,跟個連體嬰兒一樣咕湧咕湧,挪到床頭,一看來顯:「沈導!」
他立刻拋棄謝燎原,騰地坐起來,接電話。
沈嘉航說補拍的鏡頭基本上拍完了,他的三場戲也定稿了,劇本已經發到他郵箱,問他什麼時候有空過來拍。
「明天!」羅葑瞬間興奮,「不!現在!我馬上買機票,晚上就到!」
「不,你別……」沈嘉航斟酌著措辭,委婉道,「編劇寫了五個版本,我們討論了很久,最終還是定下了這一版……難度可能有點兒高。你先看劇本,哪兒有疑問,我們隨時溝通,過幾天……」
「不用!我路上看就行!」
「……」
行吧,誰讓他是金主爸爸呢?
他就豁出去陪他耗個十幾天好了,反正一共就三場戲,拍個幾百遍,總能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