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擲地有聲
“侯爺, 夫人命小的來這兒問問您什麼時候回府……”裴喜咽了咽口水,低著頭不敢看他們侯爺,聲音越說越小。
“……”是他想太多……
裴硯輕咳一聲, 有些不自在。
他冷眼瞪向裴喜,“怎麼來的?”
裴喜頭垂得更低, 躬著身子指了指不遠處的馬:“小的…騎馬。”
裴硯聞言徑直走向那匹馬, 邊走邊道:“本侯騎馬回府。”
待翻身上馬, 他又冷聲吩咐:“裴深,你駕馬車, 讓裴喜在車外跑著。”
“是, 主子。”裴深領命,低著頭偷笑。
裴喜:“……”命苦!
……
宋歡在侯府大門裡頭徘徊。
其實她想過去皇宮找裴硯,但她擔心去了還不如不去, 萬一給那廝添麻煩就不好了。
不過這裴喜都過去半個時辰了,怎麼還沒回來?
就在宋歡望眼欲穿之際,侯府門外終於響起了馬蹄聲和一聲低喝——
宋歡循聲望去,發現翻身下馬的竟是裴硯。
“夫君!”宋歡緊提著的心稍松,提起裙擺迎了上去。
裴硯心頭那股悶著的氣, 在看見宋歡的一刹那煙消雲散。
將馬交給門房, 裴硯撩袍進府。
及至走到宋歡跟前,看見她被太陽曬得紅撲撲的臉蛋,不由蹙起了眉:“天熱,娘子怎麼在外頭等?”
宋歡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仔細看了裴硯一圈,在確認他無事以後才放下了心:“你不是說辰末就回府嗎?現在都午正了。”
裴硯今日穿著朝服, 衣著厚重,一路快馬加鞭趕回來,出了一身的熱汗。
他方才想牽住宋歡的手,但礙於手心汗津津的,只得作罷。
“待回房換身衣裳,我再與娘子細說。”
宋歡聞言正巧看見裴硯額頭浸出的細汗,再看他身上裡三層外三層的朝服,當下也不再多問,拽著這廝半邊衣袖回了明松堂。
明松堂臥房中的冰盆,宋歡剛讓人換過。
這會兒一踏進房內,一股沁人心脾的涼意迅速鑽進兩人的皮膚,讓人好不舒爽。
但這夏日裡,貪涼最容易讓人生病。
宋歡拿了錦帕遞給裴硯,“擦擦汗,免得受涼。”
裴硯唇邊不禁露出笑意,得寸進尺地道:“為夫,想要娘子為我擦汗。”
宋歡面色複雜,這人真是越來越沒有下限了……
裴硯眼神眨也不眨的望著宋歡,面露期待。
宋歡彎眸笑了笑,“不好,你自己擦。”
她才不慣這廝的臭毛病!
“……”裴硯老實接過宋歡手上的錦帕,認命的自己擦去了臉上的汗,高傲的自尊心不允許他再開第二次口……
但當他用溫水淨面淨手後,看著身上厚重的朝服,裴硯放在腰封上的手不禁頓了頓,“娘子……”
他抬眸看向宋歡,欲言又止的。
宋歡受不了他這幅模樣,無奈歎氣:“好罷,幫你。”
繞到這廝身後,宋歡纖細的手指三下五除二便幫裴硯解了腰封……咳,這事兒她現在已經很熟練了。
“老皇帝留我去了禦書房。”
裴硯心情愉悅,主動對宋歡解釋:“娘子可還記得那個被四皇子一刀砍掉頭的陳奉嗎?”
“記得……很難忘。”那頭咕嚕嚕滾到她腳下,真是讓人想忘也難,“老皇帝是不相信他通敵叛國的罪證,所以把你叫過去問問?”
裴硯轉過身,和宋歡面對面,“人是四皇子所殺,無論是信、還是不信,都不該來找我。他讓我過去,是為了確認另一件事。”
宋歡凝眸:“什麼事?”
裴硯抬起下巴,指了指上身裡衣:“娘子幫為夫脫了,我便告訴你。”
宋歡:“……”呵呵。
這廝還能再無恥一點麼?
想讓她幫他脫裡衣是吧……宋歡彎眸,露出一抹壞笑。
她貼近裴硯,一隻手解開這廝的衣帶,另一隻手卻從衣擺下伸入,摸著他的皮膚,一點點的向上攀附,直到摸到這廝胸膛上的某點,她忽地用力捏了一下……
裴硯不禁發出一聲悶哼,面色倏地紅了一層:“娘子,為夫錯了。”
宋歡已經解開衣帶了,手卻仍然在裴硯胸膛上玩:“夫君說得什麼話?你怎麼會錯哪?身為娘子,為夫君換衣乃是分內之事。”
裴硯……痛並快樂著。
若是往常,早在宋歡伸手摸到他腰腹的時候,裴硯便將人打橫抱上床了。
可今日,他還沒來得及去準備房事用的東西……
怕自己一碰歡歡就忍不住,裴硯只能先忍著。
“老皇帝是為了確認……嘶,”裴硯忍不住錮住宋歡亂動的手,艱難道:“四皇子對裴家軍的態度。”
宋歡手不動了。
其實在書中,裴家軍大部分人的結局……不算太慘。
裴硯萬箭穿心而死,死前,下了最後一道命令。
他令裴家軍——降。
崔玉寧答應了他,只要裴硯令裴家軍降,她和楚徇就會留裴家軍將士的命。
隨著他的死,裴家軍無首,大部分士兵都選擇了降,歸順楚徇。這些人,自是性命無虞。
可那些士兵都是小兵小卒,裴家軍真正的中心人物,卻是沒有一個人降。
而這些人……最終皆是慘死。
“夫君,你留崔家小娘的命,到底是為了什麼?”
宋歡鬆開裴硯胸膛上的那點,不再捉弄他,“為了要脅四皇子?”
可她記得,在書中,女主崔玉甯是被裴硯帶進京城之後才和四皇子楚徇見面。現在的崔玉寧,應當還不認識四皇子楚徇……
裴硯眸光深了深,“京城中知道四皇子對崔家小娘心思的人寥寥無幾,連崔家小娘自己都不知道。”
“為夫想問娘子,你是如何知曉四皇子對崔家小娘的感情?難不成……他們二人,也是在娘子夢裡出現過?”
“啊?”宋歡一怔,眼睛不禁眨了眨。
這廝又在詐她……
但她卻越來越不願意對裴硯說謊了。
說出一個謊,要用無數個謊言來圓。
而對她來說,和裴硯這廝的感情越深,她說謊話時壓力便越大。
“裴硯,你想聽實話麼?”宋歡神色認真,坦誠看著他。
裴硯眉心霍然蹙成一個‘川’字,心底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不想。”他聲音微冷。
宋歡:“……”
這廝有毒吧?不想他問什麼問?
“但我想說了。”宋歡目光堅定,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