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正正經經
“但我想說了。”
宋歡聲音落下, 房內霎時一片寂靜。
她靜靜望著裴硯, 心跳聲卻像打鼓似的——“砰!砰砰砰!”,跳得激烈異常。
說出事實, 於她而言, 也很需要勇氣啊。
而且這份勇氣……可能鼓不起來第二次了。
“夫君,你真的不想知道麼?”
宋歡眸子裡因緊張氤氳出一層水光,長睫毛一閃一閃,濕漉漉的眼睛靈動又勾人心魄。
裴硯深深看著宋歡, 不敢眨眼,像是要把她的模樣一筆一畫的刻畫在腦海……
須臾, 他緊蹙的眉心終於鬆了忪, 薄唇輕啟:“當真要與我說實話?”
宋歡吸口氣,鄭重的點了點頭。
裴硯語調莫名冷了下來:“你說,我聽。”
“我……”宋歡剛吐出個字,聲音猛地頓住,她轉眸看向四周, 悄聲問裴硯:“明松堂有沒有暗衛?”
“實話只能說給你一人聽,可不能讓別人知道。”
裴硯冷著臉道:“暗衛只在明松堂外守著,無人敢入內, 娘子大可暢所欲言。”
“嗯。”宋歡緩緩吐出口氣, 穩了穩心神,聲音壓得更低:“夫君,其實我來自……另一個世界。”
裴硯瞳孔猛地一縮,臉色倏地陰沉:“你可是後悔了?”
宋歡:“……嗯?後悔什麼?”
這廝的腦回路又跑到什麼奇奇怪怪的地方去了?
裴硯攥住宋歡的手, 猛地將人帶進懷裡。
同時另一隻手禁錮在女人纖細柔嫩的腰肢上,讓她動彈不得,眼神刹那間極為兇狠:“我不會放你走,所以……”
他頓了頓,又忽然俯身把頭埋在宋歡的肩上,悶聲變了語調:“別用這麼拙劣的藉口離開我。”
宋歡:“???”
這該死的反派人設……
她正正經經的在坦白好不好?
結果這廝腦子裡淨想一些“小嬌妻要逃跑,留下暴戾侯爺慘兮兮獨守空房”的可憐劇情!
“我是說真的。”
被裴硯硯這麼一折騰,宋歡瞬間一點都不緊張了,語氣特別淡然:“大婚那天,原來的宋歡就死了。”
“不過你放心,她不是吃你給的毒·藥死的,是被宋家三人下·毒害死的。”
“從那時候起,這具身體裡的靈魂就是我……”
裴硯聽著聽著,慢慢直起身低眸看宋歡。
怪力亂神之事,雖然玄而又玄,卻並非是不可發生。
再者,早在宋歡前兩次告訴裴硯那些似乎而非的理由時,裴硯便猜測過這種可能。
只是到底太過大膽和虛妄,他不敢向宋歡求證罷了。
而今宋歡主動提及,裴硯反倒接受的很快。
於是聽宋歡說完,他只淡淡應了一聲“嗯”,而後深沉道:“不管你是不是宋歡,都是我的妻子。”
“…… ”宋歡一時有些自閉:“就一聲‘嗯’?然後呢?你就這麼平靜接受?”
裴硯微怔:“……娘子想要為夫作何反應?”
宋歡頓時睜圓了眼睛,氣哼哼地鼓起了腮幫子:“什麼作何反應?你不該驚訝嗎?不覺得匪夷所思、讓人難以置信嗎?”
“甚至!”宋歡喘了口氣,愈發慷慨激昂:“你不會認為我是得了失心瘋?說得都是瘋言瘋語嗎!”
裴硯淡定抬手理了理炸毛宋歡額角的碎發,眼尾微彎:“我不會。”
“……便是娘子真瘋了,我也會陪你一起瘋。”
宋歡:“……”情話來得真是猝不及防。
被裴硯這麼一番不在正題的攪合,宋歡也泄了氣。
反正她都坦誠這麼多了,以後裴硯這廝再詐她套她的話,她就可以沒有壓力的……光明正大耍賴皮。
“既然如此,我倒是有個問題想問夫君……”
宋歡身子向後仰了仰,忍不住翻起了舊賬:“大婚那天,夫君可是故意放那些黑衣人闖入府中?”
裴硯背脊頓時僵住,“歡歡,此事已過去許久……”
“不久不久。”
宋歡搖搖下巴,“才半年多點,尚不足一年呢。”
“娘子,為夫錯了。”裴硯果斷誠懇地道歉。
宋歡呵呵。
這廝還想用這招蒙混過關。
她這回可不會輕易放過他,“若是再給夫君一次機會,夫君還是會做那般選擇麼?”
哪怕知道當時裴硯放棄她是理所當然的選擇。
如今想起來,宋歡心中還是會有些不是滋味……誰會喜歡被放棄呢?
宋歡烏黑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眼底藏著警告,一字一句道:“夫君仔細想想再回答。”
“無須想。”裴硯神色忽然變得嚴肅正經:“我絕不會放棄你。”
“唔……不管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我聽著都挺開心。”
大約是色令智昏,宋歡彎唇,踮起腳輕吻了一下裴硯:“獎勵。”
裴硯一挑眉,眼底湧起一股欲·望:“不夠。”
他說著,大手箍住宋歡的後脖頸,吻得極為激烈……
然而就在這時,院外突然傳來裴深的高聲通稟:“主子,宮裡的趙公公來宣旨。”
宋歡聞言一把推開裴硯:“你去接旨罷。”
——裴硯一臉的欲·求不滿。
但他心底清楚,便是無人來擾,也不能再更深一步。
故而雖是不滿,裴硯這次卻是沒有遷怒裴深。
正了正衣冠,裴硯對宋歡道:“等我回來。”
宋歡點點頭。
裴硯撩袍出了臥房。
及至院中,趙公公正恭恭敬敬的等著裴硯。
此次趙公公得了孝成帝的交待,見到裴硯倒是規規矩矩的,沒再做什麼挑釁之事。
只是在裴硯走到院中時,他仍忍不住四處看了看,似乎是在尋找什麼,“裴侯爺,侯夫人可在?”
“怎麼?要讓本侯夫人出來接旨?”裴硯淡淡看他,聲音不輕不重。
趙公公卻是聽得腳底生寒,急忙笑眯眯地回道:“侯夫人若是不便出來,不來也無妨。”
裴硯冷聲道:“如此,趙公公便宣旨罷。”
趙公公頷首,立時展開聖旨宣讀。
聖旨有兩道,不是別的,正是今日孝成帝對裴硯的賞賜。
一是在朝堂之上,因裴硯打了勝仗給的獎賞。二是在禦書房內,孝成帝因陳奉一事給裴硯的獎賞。
末了,待宣完了旨,趙公公又道:“聖上還有道口諭,命咱家帶給裴侯和您夫人。”
裴硯黑眸不禁眯起:“說。”
趙公公臉上堆著笑:“聖上道,裴侯此次戰場上取敵軍首領首級,實乃英勇之舉,揚我大楚國威。故而特地在宣德殿擺酒慶祝,設宴為裴侯接風洗塵。”
“另聖上聽聞裴候在戰場殺敵之時,裴侯夫人不怕辛苦,奔赴寧縣邊陲之地陪著裴侯,誇侯夫人乃是深明大義之人。
故又特地囑咐咱家,一定要讓裴侯帶上侯夫人去宮中吃宴,也好讓諸家女眷學一學侯夫人的風貌。”
話落,趙公公抬眸看向裴硯,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
然而裴硯面色不變,只沉聲應:“聖上恩典,三日後,本侯定會帶夫人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