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聽到推門聲,慕朗清立馬恢復嬌弱,乖乖地縮在牆角,小臉甚至還蒼白了幾分。
顧長弦:「……浮誇。」
慕朗清揉了揉自己的臉,將臉上的表情揉得正常了一些,呲著牙:「現在呢?」
顧長弦朝人走過去。
「雖然我現在的精神狀態好多了,」慕朗清重新縮回被子里,小眼神認真,「但仍沒有完全從傷痛中走出來。所以你還是要給我縫衣服。」
顧長弦:「……」
「那裡,」慕朗清指了指桌子上的燈,很貼心道,「你在油燈下好好縫,不要熬到太晚。明早我一定會寫賦誇你。」
顧長弦沒有說話。
慕朗清看了眼人空空的手,忍著笑,故意問:「針呢?」
顧長弦:「太晚,燈都滅了,沒借到。」
慕朗清鼓著腮幫子,看上去特別生氣:「你這樣在別人家是要跪一晚上搓衣板的。」
顧長弦也聽過這個傳言:【在人界,經常會有人心狠手辣地讓自己相公跪搓衣板、劍、鋸子、花瓶碎片……】
「好了,」慕朗清有些瞌睡了,便沒有繼續逗人,「過來睡覺。」
顧長弦心裡一動,覺得慕朗清真的很好。
慕朗清側躺著,正要輕佻地朝人拋了個媚眼,突然覺得這樣把人騙不上床,便自覺滾到最裡頭,從被窩里探出了腦袋,乖乖地看著人。
滿臉都寫著【你看我這麼乖,肯定不會亂來】。
顧長弦果然很好騙地上了床。
那張小床自然容不下這麼兩個大男人,顧長弦又睡得太規矩了,禮貌地和人保持距離,因此小半個身子都在半空。
「你都快掉下去了,」慕朗清心累地側了側身,往里又挪了挪,中間便留下了一些空隙,「側著睡。」
顧長弦側身,和人臉對著臉。
慕朗清彎著眼睛,胳膊越過人的身子,感覺人沒有睡到床沿上,才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整齊地鋪下來,像精緻的小扇子一樣。
顧長弦不自覺地盯著人的臉。
慕朗清突然睜眼。
顧長弦:「……怎麼了?」
慕朗清質問:「你一直盯著我幹甚麼?」
……閉著眼睛都能感覺到?顧長弦繃著臉,掩飾自己的情緒。
慕朗清:「你剛才的行為屬於色.誘。」
顧長弦平靜道:「又在瞎想什麼?」
慕朗清:「你明明知道我對你有非分之想,還勾.引我。說,你究竟是何居心?」
顧長弦:「……我是如何勾.引你的?」
慕朗清羞澀道:「你含情脈脈地看著我,目光異常炙熱。」
「……,」顧長弦抬手,在人腦袋上敲了一下,「好了,睡覺。」
慕朗清苦兮兮地抱怨:「脖子伸展不開,有些難受,睡不著。」
顧長弦板著臉:「是誰非要一間房的?」
「你再板臉,」慕朗清仰著腦袋,凶巴巴道,「蹭我房間還好意思板臉?」
顧長弦不說話,直接將人的腦袋按在自己懷裡。
慕朗清枕在人胸膛上,舒服多了,低聲地辯解著:「再說了,我怎麼知道床這麼小……」
顧長弦稍一低頭,便能親到人的頭髮。於是趁人不注意,偷偷地親了好幾下。
「對了!」慕朗清突然抬頭。
顧長弦以為被發現了,神色鎮靜:「嗯?」
慕朗清仰著臉:「你還欠我一碗餛飩錢!」
顧長弦:「……大晚上,腦子里怎麼想這麼多?」
慕朗清不理會人,彎著眼睛:「所以你打算怎麼報答我?」
顧長弦想了想,癱著臉:「我可以用尾巴裹你一晚上。」
雖然挺有誘惑力,但慕朗清實在消受不起。今晚還是要睡覺的。
「這個不好,這樣吧,」慕朗清將自己的臉湊過去,「作為回報,親我一下。」
顧長弦盯著人的唇,正要湊過去。
「算了,」慕朗清又覺得親臉太簡單了,改口道,「你還是色.誘我一下好了。」
顧長弦癱著臉:「不會色.誘。」
「那我色.誘你。」慕朗清勾起嘴角,因為太興奮了,笑得有些傻兮兮的。
顧長弦:「……」
慕朗清扯了扯人袖子,問:「學會了嗎?」
顧長弦板著臉,覺得慕朗清剛才笑得蠢而可愛。
慕朗清嘆了口氣,被逼無奈地將臉湊過去:「那只能用上一個方案了。」
顧長弦也被逼無奈地在人臉上快速親了一下。
「重來,」慕朗清存心逗人,「你就不能帶點感情嗎?」
顧長弦不知道怎麼帶感情,便在人臉上停留了很長時間,直到感覺人臉有些燙,才分開。
……慕朗清其實很不爭氣,一被這人親就安靜,被親臉也安靜,被親了好長時間的臉更安靜。
顧長弦以為自己把人的臉親紅了,問:「很疼嗎?」
「不……不疼……」慕朗清若無其事地低頭,悄悄把臉藏在人懷裡。
過了會兒,慕朗清問:「腿也難受,可以亂搭嗎?」
顧長弦面無表情:「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慕朗清「嗯」了一聲,軟綿綿地縮進人懷裡,腿也佔有欲很強地搭在人身上。
顧長弦有些僵。
「怎麼了?」慕朗清臉貼在人胸膛上,聽著一下又一下強有力的心跳。
顧長弦:「自重。」
話音剛落,慕朗清嘴角就抽了抽:「……你的尾巴先自重好嗎?」
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就又被毛茸茸綁住了,尾巴們的佔有欲特別強,幾乎將自己整個裹住。
慕朗清有些喘不過氣:「稍微松一點。」
顧長弦一時半會兒縮不回去尾巴,便很認真地和人商量:「我可以用尾巴裹你一晚上麼?不亂動。」
……慕朗清不知道該說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輕咳一聲:「你說的,不亂動。」
說完就感覺到毛茸茸往領口鑽。
慕朗清看著人。
顧長弦回視。
慕朗清氣呼呼道:「縮回去,不可以了。」
顧長弦:「除非你好好睡覺。」
慕朗清二話沒說,快速地閉上眼睛,甚至還發出了逼真的呼嚕。
……顧長弦沒想到人竟然這麼輕易就妥協了,面無表情地縮回了尾巴。
慕朗清閉著眼睛,嘴上都可以掛油瓶了,嘟囔著:「不好好睡就該用尾巴欺負我嗎?」
顧長弦:「不會了。」
慕朗清快速睜眼,眼神清明,眼底沒有一絲困意,一看至少還能鬧騰三個時辰。
「嗯,」顧長弦板起臉,「不好好睡就用尾巴欺負你。」
慕朗清又蔫蔫地閉上眼睛,過了會兒,自言自語:「和你睡在一張床上怎麼會困?我那麼——」
顧長弦心裡一動。
慕朗清撇撇嘴:「算了。」
「不能算。」顧長弦幾乎是脫口而出。
慕朗清睜開眼,眼裡寫滿了促狹:「我那麼精力充沛。」
「……」顧長弦想歪了,不自然地移過視線,「你腦子里成天都在想什麼亂七八糟。」
「你啊,」慕朗清湊近人,眸子里亮晃晃的,「算亂七八糟嗎?」
顧長弦耳垂發紅:「下不為例。」
「嗯。」慕朗清盯著人笑,然後又嚷嚷自己實在真的完全睡不著。
顧長弦面無表情:「那我做些讓你能睡著的事?」
慕朗清愣了一下,嘆道:「你真是越來越奔放了。」
……然後他奔放的顧公子就在他耳邊數起了羊。
慕朗清生無可戀地看著房梁,過了會兒,上下眼皮打起了架,無力地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