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慕朗清改變主意了, 因為突然想起明景山莊不好玩, 特別……清貧。
但在顧長弦威逼利誘下,又含淚同意了。
慕朗清仰著臉, 可憐巴巴地問:「可不可以搬一個酒樓回來?」
顧長弦好笑,抬手揉了揉人腦袋:「好。」
慕朗清開心地親了人一下,又突發奇想:「乾脆搬一條街吧。」
顧長弦:「可以考慮。」
先騙回家再說。顧長弦冷靜地拉著人的手往前走,像是怕人反悔一樣, 步速略快。
慕朗清又說了:「還要有青樓。」
……顧長弦停下腳步,看向人。
慕朗清鼓起腮幫子:「聽曲, 聽曲而已。」
顧長弦板著臉,拉著人往前走:「戲樓。」
「也可以。」慕朗清跳了兩步跟上,樂呵呵地彎起眼睛。
全莊上下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但幾日下來,慕朗清發現自己虧大了。每天都腰酸背痛不說, 還不能隨心所欲。
太過分了,顧長弦分明就是用花言巧語騙人給他作媳婦!
忍無可忍的慕朗清拿手指頭在兩人之間畫了一條線:「誰越界誰是小豬。」
結果早上醒來時, 慕朗清發現自己縮在人懷裡。偷偷一看, 很明顯是自己越界了。
……也不知道是怎麼滾的。慕朗清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閉著眼睛,默默地往後退。
但被人摟著腰,掙脫不得。抬頭就對上顧長弦別有深意的目光。
慕朗清冷靜道:「一定是誤會。」
顧長弦:「哦?」
慕朗清尖銳道:「一定是你趁我睡著偷偷把我拉到懷裡!」
顧長弦不為所動,淡淡道:「自己扮小豬還是我幫你?」
慕朗清咬著下唇, 手鬼鬼祟祟地往下摸,身體也慢慢往下挪。
顧長弦:「……」
慕朗清和人商量著:「不然換種懲罰?」
顧長弦的呼吸驀地變重,有些粗暴地扯過人胳膊, 把人拽了上來,兩人鼻對鼻,眼對眼。
顧長弦壓著聲音:「腰不疼了?」
慕朗清軟呼呼地說:「疼,特別疼……」
顧長弦有些無奈,輕咬人的耳垂:「那你還勾我?」
濕熱的呼吸把整只耳朵染得通紅。慕朗清不自然地躲了躲,還在推卸責任:「我哪知道你這麼經不起撩撥?」
顧長弦失笑:「我的問題啊?」
「廢話,當然是你的問題了,」慕朗清嚴肅道,「別人一撩就上鈎,就不能有一絲絲面對誘惑的抵抗力?」
顧長弦低頭吻了吻那柔軟的發絲,毫無原則道:「也有道理。」
慕朗清縮在懷裡,極不負責道:「那現在怎麼辦?自己能熬一熬嗎?」
「……嗯。」顧長弦無奈地摸人後脖,白皙的皮膚一摸就紅了一大片。
慕朗清還要再說些什麼,就被人扯過被子蒙住腦袋,上方有聲音傳來:「不然再睡一會兒?」
「哦。」被窩里的人乖乖應著。
過了會兒,顧長弦感覺懷裡的一團又慢慢往下聳動。
「別惡作劇——」
誰惡作劇了?慕朗清臉有些紅,又羞又惱,胡亂地摸了個枕頭,砸向人腦袋。
不懂就不要亂說。
顧長弦稍一用力,一把又將人扯了上來。
慕朗清順勢坐在人腰上,輕咳一聲,一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樣子:「真的不要哥哥幫幫你?」
顧長弦看著人有些紅的臉。
慕朗清硬著頭皮:「不要試試新花樣?就是那個——」
顧長弦有些想笑,抬手摸人側臉:「不用。」
慕朗清視線飄向別的地方:「……哦。」
顧長弦拉下人,親了親腮幫子,輕聲道:「我哪捨得?」
甜言蜜語害死個人啊!本來慕朗清那種想法也不是特別強烈,就是走程序般地問一問。但聽到這話就心裡一熱,不管不顧地往下。
……
許久,慕朗清喘著氣,心裡全是:騙子,你就是你的捨不得?
慕朗清緩過來後,舔了舔唇,自我感覺良好地湊過去親顧長弦。
顧長弦按著人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舒服嗎?」慕朗清被親得七葷八素,末了得意地問。
顧長弦輕輕摩挲人的臉頰,看著人眼睛。
慕朗清:「……你笑什麼?」
顧長弦湊近,低聲打趣:「剛才牙齒磕到我了。」
慕朗清:「……」
顧長弦捏住人下巴,認真地去檢查牙齒:「裡面是不是有一顆尖尖的牙?」
慕朗清:「……」
餵!你的關注點是不是錯了!
「沒有,」慕朗清躲來躲去,下巴被鉗著,說話的聲音有些含糊,「警告你別看我牙齒!」
顧長弦湊過去。
慕朗清臉紅紅的,抗議道:「你太過分了,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
「嗯?」顧長弦啄了下人的唇瓣。
慕朗清氣呼呼道:「重點是牙齒嗎?你再打擊我的熱情,以後可不會再有這種好事了。」
於是顧長弦換了一個關注點,盯著人的唇。並慢慢逼近,將慕朗清卡在自己的胳膊和牆之間,存心不讓人躲:「慕朗清。」
慕朗清:「……嗯,你說。」
顧長弦輕輕勾起唇角。
慕朗清立刻道:「不用謝,我知道自己天賦異稟。」
顧長弦:「所以你當時怎麼好意思吹噓自己擅長吹簫?」
慕朗清:「……」
慕朗清不滿意了:「注意措辭,什麼叫吹噓。」
顧長弦啄人的唇:「你應該不止一次說過自己擅長吹簫。」
廢話,不然怎麼調戲你?慕朗清盯著床頂,裝傻充愣:「有嗎?」
「好多次,」顧長弦貼心道,「我稍微提醒你一下?」
「不用了。」慕朗清淡定地側開臉,防止兩人的氣息交織在一起。
這種事提醒什麼提醒?真是不成體統。
顧長弦不依不饒地擠過去。
……慕朗清弱弱地抱住胳膊,往牆角又縮了縮,整個人被擠得特別可憐。
「不給我一個說法?」顧長弦認真地問。
我不就是吹個牛嗎?慕朗清仰著臉,脖子都是紅的,惱羞成怒道:「沒見過人吹牛嗎!」
顧長弦失笑,輕輕啄人的唇瓣:「吹牛事小,騙婚事大。」
慕朗清:「……」
「無妨,」顧長弦大度地原諒了人,湊近問,「你打算如何補償我?」
慕朗清:「你往那邊!床這麼大!不要和我擠。」
顧長弦像沒聽到一樣,自顧自地將整個慕朗清都抱在懷裡。
慕朗清無力地躲開躲去,最後只得仰著腦袋,耍著賴:「我就不補償!」
顧長弦下巴抵在人腦袋上,輕聲道:「不補償便賴著你了。」
慕朗清的臉就更紅了。
「隨便你。」慕朗清將手探進顧長弦里衣里,在人腹肌上狠狠地摸了一把。
反正都賴著我了,摸一下也無所謂。
顧長弦突然捉住人的手,往下拉。
我……你剛才不是都解決過一次了嗎?慕朗清指尖像是被燙到一樣,快速縮了回來,縮到一半覺得虧了,便又折回去揉了一把。
顧長弦:「……」
「好了。」慕朗清坦坦蕩蕩地清清嗓子,一點兒也沒有摸完要負責的自覺。
於是顧長弦面不改色地拉著人的手,原路返回,重新按在某處。
這是什麼騷操作?顧長弦你的羞恥心呢?慕朗清面紅耳赤:「文明點、文明點,這麼大的人了,就不能文明點嗎?」
顧長弦順著人的話問:「哪裡大?」
……慕朗清試圖一腳把人蹬下床,卻被人一把抱住,鼻尖相蹭:「親一下。」
慕朗清乖乖湊過去,貼著人的唇,和人輕輕碰了碰舌尖。
「好了。」慕朗清推開人的臉,很小氣地只給親一下。
但顧長弦手還搭在腰上,看來沒那麼好打發。於是慕朗清抬腿就是一腳。
拜顧長弦所賜,慕朗清已經練成了可以一腳把人踢下床的神功。
……
這段時間,慕朗清明顯感覺到全莊上下都在忙什麼,就自己很閒。於是耐心地等顧長弦睡著後,偷偷溜出房。
夜黑風高,四周靜寂。慕朗清從樹後頭伸出個腦袋,大大方方地伸了個懶腰。毫無防備地轉過頭,被一張放大的臉嚇得腿軟。
幸好及時被拉到了熟悉的懷抱里。
顧長弦輕吻人的頭髮,淡淡道:「被我捉住了。」
慕朗清:「……」
顧長弦:「三更半夜的去哪兒?」
慕朗清冷靜道:「賞月。」
顧長弦抬頭看了眼過厚的雲層。
慕朗清反應很快,機智道:「我最喜歡這種若隱若現的朦朧美。」
顧長弦屈起手指,敲了敲人額頭。
慕朗清只好眨眨眼睛,聲音特委屈:「太無聊了。」
顧長弦也捨不得說什麼,手指摸了摸人的側臉,目光一寸寸打量:「誰准你三更半夜亂跑了?」
慕朗清滿腹牢騷:「我都不能有特殊待遇嗎?」
顧長弦不說話。
「再說了,」慕朗清偷偷地拉人胳膊,低聲攛掇著,「我們什麼關係……」
顧長弦看著那雙發亮的眼睛,存心逗人:「什麼關係?」
慕朗清不動聲色地抬起膝蓋,蹭了蹭,感覺那人僵了僵,笑得有些壞:「想起是什麼關係了嗎?」
顧長弦猛地把人推到身後的樹幹上。
慕朗清勾住人脖子,懶懶道:「不公事公辦了?」
顧長弦親了親人的唇:「我也覺得剛才是有些不近人情。」
還挺有覺悟,慕朗清循循善誘:「所以是不是應該補償我,讓我做些有意思的事?」
顧長弦用余光瞥了眼四周,空無一人,的確適合做某些有意思的事。
慕朗清怕這人反悔,忙道:「給一炷香就夠了,反正也用不了多長時間,不會被發現的。」
顧長弦正盯著慕朗清白白的脖子,聽到這話額角跳了跳:「一炷香?」
「嗯。」慕朗清在人臉上親了一下,目光殷殷地點點頭。
「……」顧長弦心情複雜,自己究竟是做了什麼才讓慕朗清以為自己一炷香。
看人遲遲沒有動靜,慕朗清捉住人的袖子,著急道:「快抓緊時間。」
於是顧長弦握著那柔韌的腰肢,稍微低頭湊過去。
慕朗清愣了一下,用手掌推開那張越來越近的臉:「別鬧。」
顧長弦順勢捉著人的手,提醒:「不是要做些有趣的事?」
「是啊,」慕朗清生無可戀地靠在樹幹上,眼神渙散地放空著,「想四處走走,憋死我了。」
顧長弦:「……」
厚厚的雲層不知什麼時候散開了,兩人拉著手,漫無目的散著步。
慕朗清愜意地伸了個懶腰,手指頭不知道碰到了什麼。低頭一看,一隻發著綠光的小東西慌慌張張地飛走了。
不遠處,數不清的綠色小光點在草叢中飛來飛去。
慕朗清看得入了迷,新奇地張手去捉,捉了個空,又不屈不撓地繼續捉。
顧長弦看著在空氣中亂撲的人,眼裡帶笑,將虛握著的手送了過去。
慕朗清低頭,看到人指縫里隱約閃著綠光,心裡一喜。小心翼翼地攤開手,感覺到顧長弦指尖的溫度,再然後就感覺到掌心有什麼在動。
慕朗清快速用另一隻手輕輕合住,雙手小心地露出一個小縫,眯眼瞧裡頭。掌心裡是特別小的一點,忽閃著翅膀,輪廓模糊,活潑可愛。
過了會兒,慕朗清張開手,看著小光點飛遠。
兩人並肩走著,慕朗清仰著臉,語氣可憐巴巴的:「酒樓什麼時候能搬過來?」
顧長弦沒說話,拉著人的手繼續往前走。
慕朗清打了個哈欠,語氣里的幽怨很濃烈:「還差我一條街,有戲樓子的那種。」
顧長弦閉著眼睛都能想到這人的表情,有些想笑。
「騙子,」慕朗清重重地嘆了口氣,拉著人的手,愜意地晃悠,「不過也沒關係,有你就好——」
說著說著,不知看到了什麼,瞪大了眼睛。
前方出現了一條亮著燈籠的街,有些熱鬧,空氣中飄著特別香的味道,帶著煙火氣的香味。
慕朗清都不會說話了。
顧長弦環住人,親了親人的側臉:「這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慕朗清不可思議地張口:「這是什麼時候——」
顧長弦:「還差一個戲樓,所以沒想這麼早告訴你。」
慕朗清還在震驚中。
顧長弦:「以後可以過來玩。」
慕朗清立刻雙目發光,躍躍欲試。
顧長弦無奈地親了親人:「但現在要先回房睡覺。」
房間里,慕朗清洗完澡,帶著滿身的水汽躺在被窩里。
心情太好,慕朗清歪著腦袋看坐在床邊的顧長弦,突然勾起嘴角,惡作劇一般地抬腳碰人。當顧長弦看過來時就迅速收回,屢戰屢勝,玩得不亦樂乎。
慕朗清故技重施,又一次抬高腳。這次卻被捉住腳丫按了回去。雙腿折向兩邊,擺成了一個羞恥的姿勢。
慕朗清暗道不好,忙叫:「斷了,腿斷了!」
於是顧長弦善解人意地扯過枕頭塞在人腰下。
慕朗清:「……」
慕朗清稍一垂眼,便看到自己的姿勢,臉一下子就紅了。兩人挨得太近,彼此的呼吸被放大,慕朗清有些慫,退了一步:「好了,不玩了……」
顧長弦看著人眼睛:「嗯?」
慕朗清挺了挺胸膛,揚著下巴,很拽地說:「這次就先放過你。」
顧長弦忍著笑,越湊越近。
慕朗清感覺到兩人都貼在一起了,呼吸亂了幾拍:「乾、幹甚麼?」
顧長弦咬著人耳朵,低聲道:「我還沒放過你。」
「啊!」慕朗清笑著滾來滾去,爪子亂飛,「等等,我有要事相談!」
顧長弦頓下動作,總算放過人。
慕朗清喘著氣,還沒完全緩過來,又滾了兩圈,爪子在空中撲騰亂撲。
「好了。」顧長弦無奈地按住人,在人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過了會兒,慕朗清終於平靜了下來,臉還有些紅,問顧長弦為什麼盯著自己看。
顧長弦輕輕地揩去人眼角笑出來的淚,提醒道:「什麼要事?」
慕朗清立刻緩過神來,神秘兮兮地湊到人耳邊。
顧長弦認真聽著。
慕朗清快速在人臉上親了一下,彎著眼睛:「終身大事啊。」
話音剛落,又被人重新撲倒。
慕朗清被親得喘不過氣,苟延殘喘:「救命啊顧長弦瘋了!顧長弦又要欺負人了唔——」
漆黑安靜的夜空上,不時划過幾顆拖著尾巴的小流星。微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連帶著周圍的空氣也動了動,一圈圈地蔓延到天邊。平靜的夜空皺了皺,滿天繁星晃晃悠悠,如同發亮的流沙一般,整個世界彷彿都在搖晃。
屋內暖黃色的光透過窗紙漏了出來,淡淡的,溫暖柔和,一切都很美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