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液瞬間從腳底竄至大腦神經，景言唰地紅了臉。

　　她手忙腳亂地從他懷裡站起，一腳踩空又撲了回去。

　　秦堯的手臂順勢摟在了女生的腰間，微俯下頭靠近她軟軟的耳垂，嘴角噙笑。

　　“同桌這麼熱情？”

　　“握草、握草……你們這是幹嘛呢！”

　　半路去了趟廁所的李坤，一進教室就看到這麼勁爆的畫面，驚的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

　　面前扣著人妹子腰捨不得鬆手，笑的一臉春心蕩漾的人，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對女生一點都不感冒的秦堯嗎？

　　不，一定不是……

　　景言撐在他胸前的手微微推開，急忙從他的懷裡退了出來。

　　“謝、謝謝……”

　　闖禍的周亮愣愣地道歉。“景言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她搖搖頭，小聲說了聲“沒關係”，低著腦袋快速跑到座位上。

　　目送著她坐下，周亮收回視線注意到凳子下掉落的黑板報設計書，剛想彎下去撿，一隻手快他一步拾起了那本書。

　　他抬起頭，看見男生眼中一閃而過的陰鶩，再要仔細探究時秦堯已經站直身體轉身離開。

　　周亮搖頭。

　　可能是自己看錯了，他又沒惹到他……

　　窗外的陽光已經過去了，景言抽出下節課要用的地理書預習。

　　身旁的凳子被人扯開，淡淡的煙草味又籠罩過來了，一本圖書拋在她的桌前。

　　是她剛剛掉在地上的黑板報參考書，情急之下忘了撿。

　　她愣了愣。

　　“謝謝。”

　　秦堯輕“嗯”了一聲，面向她倒頭枕在胳膊上閉上了眼。

　　就在景言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他卻突然出聲。

　　“放學叫我。”

　　“哦……”

　　接下來兩節課身邊的人都沒有醒過，景言偷偷瞥了幾眼那張熟睡中的臉。

　　實在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覺要睡。

　　放學鈴響，教室沒一會兒就走了一大半的人，景言收拾好東西，身旁的人還睡得不省人事。

　　想到他之前的叮囑，她伸手輕輕戳了戳的胳膊，熟睡的人毫無反應。

　　可她還要出去……

　　景言抿了抿唇，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

　　“秦堯……”

　　“放學了，醒醒……”

　　又叫了幾聲，睡夢中的男生皺了皺眉睜開了眼睛，眼皮上折出深深的一層褶子。

　　他的神情有些茫然，悻了一會兒才轉動目光看向她。

　　“放學了？”

　　景言點點頭。

　　秦堯捏了捏鼻樑，坐直身體重重地靠在身後。

　　她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景言，門外有人找。”

　　門口打掃衛生的同學叫了她的名字，兩人同時朝外面望去。

　　一個帶著黑框眼鏡，身形瘦高的男生正站在他們班的門口，目光落在景言的身上時，驀地露出微笑，招了招手。

　　景言抱著書包看向身邊的秦堯。

　　“那個……麻煩讓我出去一下。”

　　他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身體微微前傾。

　　景言小聲地說了聲“謝謝”，抱著書包小跑到門口，仰著頭看著眼前的人。

　　“睦謙，你不是說你放學要開會嗎，怎麼這麼早？”

　　陳睦謙熟稔地伸手接過她懷裡的書包，目光若有若無地掃了眼坐在景言座位上朝他們看來的男生。

　　“老師臨時有事，取消了，走吧。”

　　“嗯。”

　　兩人在車棚裡取車時，陳睦謙望著女孩兒低頭開鎖的背影，出聲問到。

　　“他怎麼坐在你旁邊？”

　　“誰？”景言扭頭。

　　“秦堯。”

　　“他是我同桌呀。”

　　“同桌？”陳睦謙擰眉。“什麼時候的事？”

　　景言推著車向外走去。“就昨天班上調座位後。”

　　秦堯是蘭溪中學出了名的混混，學習差，打架鬥毆，還和外校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有來往。

　　要不是他家裡塞錢息事，早就被學校退學了幾百次。

　　他們老師是怎麼想的，讓這樣的□□和她同桌？

　　“明天去和你們班主任說你要換座位。”

　　“什麼？”景言看向他，似乎沒有太懂他的意思。

　　陳睦謙抿著唇，神情有些嚴肅。“這種人不要和他有交集，明天就和你們班主任說你想換座位，你要是不敢的話我去說。”

　　“這種人”三個字落在她的耳中，景言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他還好吧……”

　　“還好？”

　　陳睦謙像是聽到什麼笑話，嗤笑到。“說白了就一地痞流氓，和這樣的人做同桌，也不怕他影響你學習？”

　　想到剛剛臨走前，無意中回頭看見男生落在景言身上的那道視線。

　　他的目光，讓他很不舒服。

　　聽陳睦謙這樣說，景言有些沉默，她的確不想再發生數學課上的那種事了。

　　“下次月考完又會調座位，先這樣吧。”

　　反正他就算來了，上課也是在睡覺。

　　“那也行，但這段時間他要是找你麻煩的話一定要告訴我。”

　　“嗯。”景言點點頭，彎起唇角。“睦謙，謝謝你。”

　　她半路轉學，性格又內斂，除了若男也沒有太多的朋友。

　　睦謙和她之前就是鄰居，比她早兩年搬來蘭溪市，現在兩家又在一個社區。

　　她在這裡人生地不熟，還好有他，每天一起上下學，彼此有個照應。

　　陳睦謙望著她臉上的笑，晃了晃神，踩在腳踏上的腳停了下來。

　　景言推著車出了車棚，一回頭看見他還站在原地盯著自己發呆。

　　“睦謙？”

　　他回過神，握手在唇邊咳了咳，追了上去。

　　*

　　第二天早自習下，景言身邊的座位都是空的。

　　就像若男昨天說的，他今天真的沒有來。

　　早餐時間同學們都去吃早點了，景言打掃完衛生，教室只有三兩個人。

　　她回到座位上，從書包裡取出帶來的麵包，一本書跟著從桌兜裡掉了出來。

　　景言彎下腰撿起那本書。

　　草青色的封面上是一個很漂亮的書模，左上角寫著“愛格”。

　　怔忡了瞬間，她才想起是若男昨天塞給自己的。

　　太陽還沒有升起來，清晨的空氣微微涼，窗子下面種了幾棵梔子，這個時候梔子花正開，空氣中到處彌漫著淡淡的清香。

　　學校廣播裡放著舒緩的輕音樂，是她特別喜歡的《moon flow》。

　　景言慢吞吞地嚼著麵包，翻開愛格看了起來。

　　看到正入迷時隱隱感覺有人，抬起頭就看見周亮背著手站在自己的桌邊，欲言又止。

　　她不著痕跡地用袖子遮住書，細聲詢問。“你……有事嗎？”

　　“那個昨天的事真的對不起啊，差點害你摔倒。”

　　原來是這個，景言彎了彎唇角。“沒關係，我也沒摔到。”

　　“哦，那就好。”

　　男生仍躊躇在原地，對上景言清澈乾淨的目光時心撲通撲通亂跳，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捏著手裡的東西。

　　半天才磕磕絆絆地開口。

　　“那個……你吃過早點了嗎？”

　　她晃了晃右手的麵包。“今天值日時間不夠，我帶了麵包。”

　　餘光裡看見同桌不斷地給自己使眼色，周亮舔了舔乾燥的唇，快速地將手裡的東西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麵包太幹，喝點奶茶吧。”

　　景言有些詫異，忙擺手。“不、不用了，我帶了水，你自己喝吧。”

　　“男生不愛喝這東西，草莓味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奶茶店老闆說這個口味受歡迎我就買了這個。”

　　“你喝吧喝吧，我先回座位了。”

　　害怕她繼續拒絕，周亮說完就匆匆離開。

　　景言盯著桌子上的奶茶，回頭看了眼最後一排的方向收回了目光，有些不知所措。

　　昨天的事她真沒放心上，沒想到他還專門給自己買了杯奶茶。

　　可再給他還回去好像也不太好……

　　回到座位上的周亮緊張地注視著景言的背影，當看到女生把奶茶握在手中時，自顧自地傻笑起來。

　　嘿嘿，她收下了……

　　同桌的陳文濤嘖了嘖嘴，遞給他一個嫌棄的眼神。

　　“出息。”

　　“還不都是你惹得禍！”

　　“呵呵，不是我，你現在有機會給人家送奶茶？”

　　周亮說不過，哼了一聲扭過頭。

　　蘭溪中學五月份已經開始實行夏季作息時間表，中午兩個小時的午休時間。

　　景言家住的不遠也不近，騎車20分鐘的路程，來回太費時間，索性每天就在教室裡趴在課桌上休息。

　　中午在學校食堂吃過午飯後，景言回到教室。

　　教室裡只有幾個走讀生，有在睡覺的，也有在看書。

　　她拿出數學題做了會兒，做到有道題時算了半天都算不出來，想了想把課本放了回去，打算等下午自習課時找若男給她講。

　　趴在桌上睡覺又睡不著，景言想起早上沒看完的愛格。

　　教室裡格外安靜，她看的入了神，期間隱約有開門聲也沒有注意。

　　腳步聲漸近，明亮的太陽光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她的視線中，在白色的紙張上投下一片陰影。

　　景言還沒反應過來，那只手徑直伸向桌子上的雜誌，蹭地拿了起來。

　　“看什麼，這麼認真……”

　　她抬起頭，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秦堯正斜倚在課桌前，一隻手杵在桌面上，另一隻手裡握著雜誌。

　　他的目光落在那本書上，正要翻開封面看時，景言突然反應過來，瞬間從凳子上站起，焦急地伸手去奪。

　　“你、你還我！”

　　教室裡還有人在睡覺，她刻意壓低了聲音。

　　秦堯目光詫異地盯著她瞧。

　　昨天還是只軟綿綿的貓咪，突然間豎起了所有的毛，原因是因為他手中的書。

　　他對這書上的內容更感興趣了。

　　見他沒有還的意思，景言沒多想，夠著手去拉他的胳膊。

　　“快還給我！”

　　女孩兒的聲音軟軟的，即使凶起來也沒有一絲攻擊力。

　　那聲帶著懇求意味的“好不”落入耳中，忽地撥動了某根神經，顫了顫。

　　秦堯挑眉，當然不好。

　　他微微直起身，兩人間的身高本來就有些懸殊，這下景言夠起來更加費力。

　　兩隻手牢牢地扒在他的胳膊上，遠遠看去就像只樹袋熊一樣。

　　秦堯將拿書的手放在眼前，借著日光看清了其中的一行字，微眯起眼念出聲。

　　“每一次微風乍起，都是我在想你。”

　　景言的臉唰地紅了。

　　他挑起眉，視線在書頁和她之間來來回回，忽地翹起唇角。

　　“嗯？所以好學生也愛看……這種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