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哥哥的眼睛。

　　一行人雖然是聽到了小女鬼說的話，但對於如何破解任務還是雲裡霧裡的。

　　他們又回到了那間坐滿「學生」的教室裡，默默看著那群沒有面孔的人思考。

　　唐少空扒在宋飛宇胸前的口袋上，一邊下意識地用爪子去撥弄宋飛宇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的手指，一邊思考著。

　　那個小女鬼既然髮型和穿著與這些「學生」一樣，或許這裡頭的其中一人便是她。而她又說到了「針」與「疼」，看來是抗拒針帶給她的疼痛⋯⋯意思是不想被縫在桌子上嗎？

　　唐少空輕撓了一下宋飛宇的手，示意要手機。

　　宋飛宇又把他抱上桌子，拿出手機給他打字。唐少空趴在桌上，雙爪並用地用小肉球把剛才的想法全打了出來，最後問：「是不是要把她的縫線解開？」

　　眾人一想，這個可能性挺大的。

　　只是他們看向那一個個被死死縫在桌子上的人，光是想到要動手幫她們解開縫線，想想就不舒服。

　　魏多不久前才被小女鬼握過手，尤其抗拒那種冰冷的肌膚觸感，忙搖頭，慫得不能再慫地道：「你們去試試吧⋯⋯我給你們加油。」

　　其他人也不想，宋飛宇膽子大，但又有點不情願。眾人相互推託了一下，最後達成了共識。

　　「楚冬，你去吧。」宋飛宇拍拍楚冬的肩。

　　「我嗎？」楚冬露出茫然的表情。

　　「對，就是你，老是划水！這次換你了！」宋飛宇嘴上說得輕鬆，但也暗自伸手做出防備的姿勢，就怕這個NPC待會受不了了突然變成大魔王。

　　楚冬沉默，似乎系統正在判斷他是否能夠協助玩家進行這個任務。片刻，他一臉無奈卻又溫和地點點頭：「好。」

　　他上前去，又問道：「是哪一個人？」

　　這裡的「學生」每個都長得一模一樣，唯有五官被針線標示的地方不同。可儘管有這點差異，也有好幾個是眼睛上縫了線的，他們也分不出究竟剛才出現的是哪一個人。

　　秦歡道：「要不⋯⋯我們再回去看一次？」

　　其他人百般不願意，但也沒有其他方法了。

　　正此時，宋飛宇突然道：「等等！我看看⋯⋯」

　　他看向那群有「眼睛」的學生，一一仔細看過，最後手一指，指向其中一個：「就是她了。」

　　其他人：「？」

　　宋飛宇一臉「我也不願意這麼厲害」的表情，嘆道：「沒辦法，她和我初戀的眼睛長得像，我初戀就算化成灰了我也認得。」

　　眾人默默看向宋飛宇的初戀，唐少空面無表情，完全沒有被感動。

　　楚冬拿起一把銳利的布剪，默默上前去。

　　那個學生的雙臂被以粗黑的線緊緊地縫死在桌布上，而桌布又釘在桌子上，因此她動彈不得。楚冬拿著剪刀，沒有絲毫猶豫便下剪，將上頭的線剪開。

　　皮膚與線之間縫得很緊，要是一般人肯定會考慮著如何動刀，就怕傷了學生的皮膚。可楚冬不一樣，他毫無顧慮，動作快速而熟練，像是很習慣拿剪刀往人身上剪似的。

　　眾人站在不遠處看楚冬面無表情地工作著，心裡有些毛毛的。

　　秦歡道：「好像變態殺人魔⋯⋯」

　　宋飛宇點頭，「他不是本來就是變態嗎？這遊戲的NPC都是變態。」

　　魏多很想說楚冬就是變態，這兩個晚上他被各種奇怪的鬼呀、蟲子呀騷擾得睡不著，但楚冬卻睡得安安穩穩。更奇怪的是，楚冬有時候半夜還會突然睜開眼，安靜站在他床邊看他⋯⋯

　　不過儘管如此，魏多終究是個善良的好孩子，替楚冬辯解道：「他還是挺好的，在房間裡他會請我吃糖果。」

　　「你還真敢吃。」宋飛宇一臉不敢置信。

　　就在其他人閒聊之際，楚冬已經成功把那個小學生雙臂上的縫線都解下了。

　　「就這樣？」

　　所有人都等著之後會發生什麼變化，然而什麼都沒有，失去支撐的小學生「啪」地一聲倒在桌上。

　　就這樣，就沒了。

　　他們又回到廁所去，等了一會，那個小女鬼又出現了。這回她沒再喊疼，只是繼續哭著，又一次從他們身邊走過。

　　眾人摸不著頭緒，只好又回到教室裡。

　　魏多道：「怎麼辦，要不這關就算了？」

　　其他人也正有此意，反正這關本來就不在主線裡，有沒有破關只是隊伍成績上的差異。

　　可說到隊伍成績⋯⋯

　　「咪！」唐少空喊了一聲，眼睛變成錢的符號，提醒大家別忘了獎金。

　　眾人頓時醒悟，尤其是宋飛宇立刻醒了，他都忘了自己還在攢首付！不能放棄任何掙錢的機會！

　　他們一時之間想不到解決方法，只好繼續翻箱倒櫃地找教室裡的線索。

　　唐少空和宋飛宇也在找，宋飛宇把唐少空頂在頭上，唐少空緊張地咪咪亂叫，要他別鬧，但他就不放唐少空下來。他把教室裡的抽屜一一拉開，一邊道：「唐少空，你博士打算在哪裡讀？」

　　「咪！」唐少空碩士都還沒畢業，根本不想這麼多。

　　宋飛宇想想也是，又道：「你如果定了，記得告訴我，我好⋯⋯」說到這裡，他又打住了，決定給唐少空留個驚喜。

　　他想的是，等唐少空的博士確定在哪讀了，他就想辦法去那買房，這樣他們就不必異地戀了。只不過算上爹媽給他攢的老婆本，還得一筆錢才能攢出首付來。他想了想，又道：「唐少空，你最好晚點畢業。」

　　唐少空：「？？？」

　　找死？

　　唐少空賞了宋飛宇一頓貓咪亂撓，把宋飛宇撓得抱頭亂竄。這一竄，他一下沒看清路，撞上了一直默默站在教室角落的女老師。

　　女老師扭頭面無表情地看向他們，同時朝唐少空伸出手，嚇得唐少空「咪」地一聲立刻炸毛。宋飛宇見她想對唐少空下手，想也沒想又是反手抽出飛鏢，一鏢刺中她的胸口。

　　女老師發出尖銳的狂叫，手中拿著一根極粗的針便要往宋飛宇身上刺。宋飛宇俐落閃開，被他頂在頭上的唐少空滑落，他看也沒看一手抓住在半空中的唐少空塞進口袋裡。

　　女老師一下沒得手，捂著胸口踉蹌著又要撲來。宋飛宇輕鬆避開，嘴上道：「別急，急什麼，嚇到我老婆我都還沒找你算帳呢。」

　　他毫不費力地左閃右閉，同時伸出一隻手揉揉唐少空的頭作為安撫。最後一個轉身，瀟灑地再次刺中女老師的心臟。女老師發出痛苦的慘叫，幾下亂抓，終於倒地不起。

　　「咪⋯⋯」唐少空就趴在宋飛宇的胸口，幾乎是以宋飛宇的視角目睹了這場戰鬥。

　　因此當宋飛宇低頭想要確認唐少空沒有再次被嚇尿時，就見自己的胸口上，有一隻小貓仰著頭，滿臉崇拜地看著他，眼睛都變成星星眼了。

　　那眼神讓宋飛宇瞬間膨脹，尾巴高高翹起！

　　「老公厲不厲害？知道我這麼厲害還敢不要我，唐少空你真的虧大了！」

　　「咪咪！」唐少空難得給宋飛宇面子，表示贊同。

　　宋飛宇洋洋得意，低頭檢視自己剛才的戰果。忽然間，他看見女老師的屍體旁掉了一本書，那似乎是女老師剛才拿在手上的，只不過在戰鬥中掉了。

　　宋飛宇好奇地撿起，找了個空位坐下，與唐少空一起打開那本書。

　　那是一本薄薄的童話書。

　　書中畫著一個髒髒的布偶被扔在垃圾桶裡，它的製作十分粗糙，甚至沒有縫上五官。

　　時常有人經過它身邊，它總是靜靜地盼望著有人願意撿起它，但經過了無數日夜，它依舊孤伶伶地待在垃圾桶裡。

　　直到有一天，它見到一個抱著布偶的小女孩經過。它看著那精美的布偶，突然意識到為什麼沒人肯要它⋯⋯

　　下一頁，布偶自己離開了垃圾桶，羨慕地躲在角落裡看著路過的女孩漂亮的眼睛。

　　再翻下一頁，布偶拿著兩顆血淋淋的眼珠高興地要往自己的臉上擺，旁邊是被它挖出眼珠、正掩面痛哭的女孩。

　　再往下翻，布偶勉強將女孩的眼珠安在自己臉上，但那兩顆眼珠腐爛了，生出蛆來，扭動的蛆正往它的身體裡鑽。

　　布偶哭著想要個主人，然而人們看到它總是驚慌地逃跑。

　　它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蒐集更多的耳朵、鼻子、嘴巴，它哭著問小女孩們為什麼不要它，但小女孩們總只是捂著自己被挖空的臉，早已嚇得斷氣。

　　又過了好久，布偶仍是找不到主人。唯一慶幸的是，它找到了朋友，原來還有好多布偶和它一樣，想要一張漂亮的臉⋯⋯

　　再往下翻，布偶找到了一位老師，老師說要幫忙她們⋯⋯

　　看到這裡，宋飛宇和唐少空都不好了。

　　繪本的畫風並不寫實，甚至可以說是可愛的。然而用那種猶如孩童的筆觸去畫著那些挖人眼睛、割人鼻子的內容，顯得更為可怕。

　　唐少空用小爪子捂著自己的眼睛，不敢看但又得看。

　　忽然間，他的小貓耳動了動，隱約覺得自己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由於其他人還在翻箱倒櫃，因此噪音不少，他起先沒有注意到那個細微的聲音。

　　然而他發現那聲音悉悉窣窣響了許久，似乎是從剛才倒地的那個女老師那裡傳來。

　　唐少空扒拉了一下宋飛宇的手，指指女老師的方向。宋飛宇這下也注意到了，把唐少空放到口袋裡，小心走向女老師的方向。

　　女老師倒在某張桌子旁，桌子擋住了宋飛宇的視線，他只能看到女老師一雙腿露在那，竟是微微動著。

　　宋飛宇眉頭緊皺，一手護在唐少空前面，一手掏出了飛鏢，悄聲再向前去。

　　忽然，女老師的腿不動了，宋飛宇要再走近，桌子後卻突然有個人站了起來。

　　那人身材嬌小，皮膚死白，手臂上還留有針孔與殘存的黑線，正是剛才被楚冬釋放的女學生。

　　此時那女學生雙手舉在自己的臉前，正將什麼東西往自己的臉上按。

　　宋飛宇定睛一看，向來膽子比雕大的他，這下也忍不住發出小聲的驚呼。

　　只見那女學生的右手上拿著一顆血淋淋的眼珠，正往自己眼睛的位置按，左手則拿著一個支離破碎的粉色肉塊往自己的嘴上按，同時還想用手腕去固定被她安在上方的那個血肉模糊的鼻子。然而那些東西根本按不住，地上有一顆滾落的眼珠，正是剛才從她臉上掉下來的。

　　宋飛宇再往地上的女老師方向看，就見那個女老師的臉已經被扒空了，成為一個鮮紅的大窟窿。

　　小女鬼哭著向宋飛宇走近一步，哭著說：「哥哥⋯⋯老師的眼睛不好用⋯⋯你的能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