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燕寧被勾起了興來。

　　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竟然能使全村的雞鴨都死光。還有她不讓她爹出海的那事。燕寧想起自己當初也想這麽幹，只是那時候太小了，沒法子說話，只能一直哭拖延著出海的時間。

　　不知道到那姑娘是能像自己一樣感知天氣，還是能夠預知未來？

　　反正，她潜意識裡沒覺得那姑娘是灾星。

　　四個人走了差不多小半個時辰，才到了一片樹林子外。李氏還想再勸一下，燕寧乾脆自己走了進去。

　　因為是在海邊，林子裡很是潮濕，各種蟲子群魔亂舞。這種地方，燕寧從來都沒有來過。她簡直想像不到這婦人帶著女兒是怎麽在這裡生活了十多年的。

　　韓元生才走沒多遠就有些後悔了，他倒是沒什麼，但是妻子好像是被這些蟲子給嚇到了，臉白的不行。

　　不過聽李氏說已經走了半截路，現在也不好退出去。只能一個勁兒的揮手驅趕蟲蠅。

　　最後，四個人在一個山洞前停了下來。

　　「就是這裡了？」

　　「是的，我女兒就在裡面……」

　　燕寧提著裙子避開了洞口那一堆稀泥，眉頭忍不住又皺了皺。

　　「三叔你們在外頭等下，我先跟她進去看看。」

　　還在洞口她就聞到了一股難聞的味道，小姨肯定受不了，一會哭鬧起來就麻煩了。

　　韓元生點點頭，帶著霜竹走到一棵樹蔭下。

　　燕寧則跟著李氏身後進了山洞。

　　一股泛著黴壞的味道混合著一陣嘔吐物的味道迎面撲來，越往裡，味道就越重。燕寧乾脆封閉了嗅覺，這才好受了些。

　　山洞裡昏暗無光，不過李氏應該是進出的多了，熟悉路，走的很穩。很快，她停了下來，不知從哪裡摸索出了一根短蠟點起。

　　昏黃的燈光，將山洞裡的情形照了個大概。

　　東西倒是都擺放的挺整齊的，看得出來兩人中至少有一人還是很勤快的。角落裡有一摞厚厚的枯草，上頭躺著一個人。燕寧心頭突然猛的跳了下，仔細一看，那姑娘很胖，但又不像是一般的胖，臉上的肉在燭光下都能反光了。

　　倒像是水腫。

　　她就是這婦人的女兒。

　　「福慧，快醒醒，娘帶了貴人回來救你了！」

　　叫了好幾聲，床上的人才睜了開眼。其實也就是一條縫。張嘴還來不及說話，就吐了出來，看那地上應當是吐了好多次，現在已經沒了吐的東西只能吐膽汁了。

　　「大娘，你把她搬出去吧，這山洞裡環境太糟了，好好的人待在這裡都會生病更何况是她了。」

　　燕寧轉身出了山洞，將自己看到那姑娘的症狀先跟三叔講了下。

　　韓元生聽完心中已是有了猜想，待看到真人，不用摸脉便已有了結論，不過習慣使然，他還是上前去搭了下脉。

　　李氏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說著女兒發病的經過。

　　「前個月前她就開始一點一點發胖了，起初精神還好，我也沒太注意，直到前天她開始上吐下瀉昏迷不醒，我才知道她是生病了。花了所有積蓄請了一個大夫過來，他連脉都沒診就讓我準備去辦後事。後來還是一個好心的藥童偷偷告訴我，叫我買點人參給我女兒泡水喝。可是我哪有銀錢去買人參，所以，只能動了歪心思……」

　　「胡說八道！你女兒這病明明就是餓出來的，吃什麽人參，只怕吃下去要不了三天就要了她的命。」

　　韓元生眉目凝重，又仔細查看了地上姑娘的眼唇，

　　「她還有些中毒了的迹象，這些天她都吃了什麽？」

　　「沒有，沒有。我女兒這兩天都沒吃東西，連喝點水都會吐出來。」

　　「那之前呢？」

　　李氏沉默了下下，才扭捏著答道：「吃了一條紅魚燉的湯。」

　　「她全吃了？」

　　「沒，就喝了點湯又吃了些魚肝魚腸。」

　　婦人臉上有些訕訕的，本想瞞著的，又怕不對症治不好。

　　看她那樣子，想來那魚的來歷大概也不是很光彩。不過這都跟他們沒關係。韓元生找到了病因便找燕寧拿了紙筆開始寫藥方。

　　寫完了又拿了兩塊銀子出來一起遞給了李氏。

　　燕寧瞧著兩塊銀子大概也有十兩左右，省著點花的話，母女兩幾年內溫飽是够了。

　　「照著這副藥方子去抓藥，一副藥大概也就二十文左右，吃食再弄好些，吃完六副藥，你女兒很就能消腫好起來了。這點銀子拿去租個好點兒的地方吧，這裡養病根本不行的。」

　　說完韓元生便示意燕寧離開。

　　燕寧抬脚剛要走，裙裾突然一緊，低頭一瞧原來是被地上躺著的那姑娘給抓住了。

　　「多，多謝……」

　　她的目光瞬間落到了那抓著著裙裾的手上。

　　竟是四指……

　　阿娘她，也是四指……

　　燕寧看了看那腫脹不堪的面龐，心下一軟。

　　「三叔，咱們帶她們回島上吧？等這姑娘養好傷再送她們出島。」

　　等她好了，自己也能瞧瞧她是不是阿娘。就算不是也沒關係，就當是日行一善了。

　　韓元生沒有意見。

　　連島都是小福寶買的，她想帶人回去，自然是她自已說了算。

　　李氏就這麽稀裡糊塗的背著女兒上了船。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站在寧安號的甲板上了。

　　看著海岸線漸漸消失不見，她簡直想大聲尖叫幾句。

　　這家人太有錢了！！

　　她一定要想辦法留下來！

　　對了，方才那個燕姑娘好似是看了女兒一眼才决定要帶她們走的。看來是個面硬心軟的丫頭。李氏心下有了計較轉身回了船上給她準備的客房。

　　上船前那姑娘也不知道給女兒喂了顆什麽藥，這會兒女兒已經是清醒過來，也沒見再吐過。

　　「福慧啊，你不知道。剛剛娘去外頭轉了一下，好傢夥，竟是一艘赤陽木船。這家人肯定是個富戶。我瞧著那大夫老爺雖然已有妻室，但那女子却是個痴傻的。等你好了，記得把握住機會，多在他面前晃晃，我就不信以你的姿色會拿不下他。到時候再生個兒子就母憑子貴……」

　　「你讓我去做妾？」

　　福慧艱難的扯出個嘲諷的笑來。

　　「我做不出這種忘恩負義的事情來，你趁早歇了這個心思。」

　　李氏一聽，恨鐵不成鋼的猛戳了女兒幾個。

　　「什麼叫忘恩負義？！不是還有句話叫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嗎？！」

　　「救我的是那位燕姑娘，等我一好，自然會去給她當牛做馬以報恩德，娘你放心。」

　　說完這話福慧便躺下合眼不再理她娘了。氣的李氏又掐了她好幾下。

　　樓上的燕寧將這母女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對那福慧倒是又多了幾分好感。不過她娘這打算有點兒危險啊，看來得讓三叔防著點她才行。

　　近黃昏的時候，寧安號終於靠了岸回到了島上。

　　燕寧直接帶著母女兩去了自己的院子。

　　當初建房子的時候，都是按著人頭，一人一個院子。燕寧的這個院子除了正房自己住外，東西還有兩間房間，可做客房。

　　現下她將母女兩安排進了東側的房間。

　　「院裡裡有厨房，你們需要自己做飯，自己熬藥。食物我會準備好放進廚房的菜缸裡。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李氏連連應是，福慧精神不佳還是起來道了個謝。

　　安頓好母女兩後，燕寧去了她爹的院子。

　　老遠就感知到很多氣息聚在一起，進去一看，才發現原來是淩淮在和龍爹下棋。整個院子安靜的連根針都能聽到，更何況是開門這麼大的聲音。

　　燕喬回頭一瞧發現是女兒回來了，欣喜不已，想要起身，却又捨不得自己的一片大好形勢。淩淮瞧見了燕寧也是無心再繼續下棋，乾脆就認了輸。

　　「燕叔叔棋藝了得，不出五個子，我便要輸了。」

　　能够讓淩淮認輸仿佛是件了不得的事，燕喬開心的很，招呼著女兒坐下。

　　「這次出去還順利嗎？你三嬸兒有沒有帶回來？」

　　燕寧點點頭。

　　「帶回來了，這一路都挺順利的。就是快回來的時候遇上了一對母女，我瞧著可憐就帶上船了，等她們傷養好了再送走。」

　　「你自己有注意就行。」

　　這點小事燕喬是毫不在意的。

　　「爹，我覺得吧，該注意的是你才對。那個李氏方才一上船便盯上了三叔，想讓她女兒給三叔做妾。但瞧著三叔那樣，是沒想過要收她女兒的。不過等她得知島上除了三叔還有其它單身的男人的時候，估摸著就要朝你們來了。」

　　說完燕寧瞅了瞅老是偷瞄她的淩淮。

　　「尤其是你這樣好面相的小公子，小心別被霸王硬上弓呦~」

　　淩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