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藥
心理治療師?
電話那頭的人好像真的很急,不等喬橋開口就迫切道:“梁先生的情況你應該也知道了,時間拖得越長,主人格就越危險,我好不容易才聯繫到你,請喬小姐務必幫忙。”
“等等……”喬橋打斷他,“其他先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是什麼人?還有你為什麼會找我?梁季澤沒有親戚朋友了嗎?”
對方為難地沉默了一會兒:“梁先生預留的方案裡只寫了您一位聯繫人,但您的電話我怎麼都打不通。至於驗證身份……”
自稱衛鈞的人踟躕道:“梁先生確實說過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可以提一件只有他跟你知道的事,但——”
喬橋煩了:“你能不能別吞吞吐吐的,不會是來騙我的吧?”
“那冒犯了,我就說原話了。”男聲下定決心,“梁先生說,‘拍攝龍床侍寢那次,被操得爽嗎?’”
我去!
喬橋臉‘騰’得紅透,她萬分慶幸此時跟這個所謂的治療師是打電話而不是面對面,否則真的尬出天際,自己恐怕會當場跳樓。
不過也由此確定這人應該跟梁季澤關係匪淺,要知道軟金紗帳一放,密閉的空間里當時可只有她和梁季澤兩個人啊!不是梁季澤告訴他,誰能知道?
“好了好了!”喬橋尷尬地咳嗽一聲,“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男聲舒了口氣:“太好了,那我直奔主題了。梁先生必須盡快吃藥,借助藥力把副人格壓下去,否則他就危險了,很大概率會被副人格融合。”
“怎麼可能!”喬橋第一反應就是荒謬,“你也知道他換了個人,哪兒那麼好說話乖乖吃藥呢?”
“喬小姐,必要的時候得用非常規手段了。”男人意味深長地,“梁先生只留了你的聯繫方式,事實證明他很有遠見,副人格只肯留你在身邊,也只有你能讓他吃藥。”
喬橋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股寒意從腳底板向上竄,她壓低聲音:“這跟下毒有什麼區別?”
“這是救梁先生的唯一辦法。”
“那吃了藥以後,謝……副人格會怎麼樣?”
衛鈞不在意地笑笑:“副人格對梁先生而言就像癌細胞,既然要治病,為什麼去考慮癌細胞會怎樣?”
為了不引起謝知懷疑,兩人匆匆聊了幾句後衛鈞就謹慎地選擇了掛斷,但喬橋留下了自己的郵箱,兩人可以通過郵件繼續聯繫。
“怎麼去了那麼久?”
謝知半躺在病床上,看到喬橋,掙扎著要起來。
“你別亂動。”喬橋連忙制止他,把早想好的理由拿出來,“走著走著忽然肚子不舒服,去了一趟廁所。”
“好端端的怎麼會肚子疼?”謝知皺眉,完全沒有自己病得更重的自覺,“果然這裡飯菜不和胃口,一會兒讓酒店送菜過來吧。”
“……求求你了,低調點吧。”
謝知嘆口氣:“真厭煩這種到處都被人盯著的生活,梁季澤是怎麼忍受的?”
“可能因為他從來不會帶一個不入流的小藝人進醫院吧?”
謝知被逗笑了,他握住喬橋的手:“這就是我跟他最大的不同,他想隱藏你,我卻恨不得告訴所有人你是我的。”
男人聲音刻意壓低,說這話的時候也緊貼著她的耳廓,氣息吹拂著臉上細小的絨毛,深情地好像要把人溺斃。
這種情境下,誰也說不出否認的話。
“……”
“我知道你心裡不這麼想,但跟梁季澤鬥了這麼多年,我起碼明白了一個道理。”謝知抓著喬橋的手放在嘴邊,放肆地用舌尖舔舐她的手背和指尖,不放過每一寸皮膚,像野獸巡視領地,“勝者才有資格獲得戰利品,你既然落到我手裡,那就是我的了。”
晚上,謝知提出要喬橋陪他睡覺。
他住的是豪華病房,醫院也在病床邊貼心地安置了一張陪護床,可謝知一概不理,堅持要喬橋跟他睡一張。
他傷口才剛縫合就這麼亂來,喬橋當然一口回絕,而且更主要的原因是她跟衛鈞約好了今晚用郵件商量取藥的事,她都想好等謝知睡下後偷偷去走廊,借護士站的電腦上網了,誰知道忽然來這麼一出?但男人在某些事情上專制得可怕,喬橋說得口乾舌燥也是白費功夫,只好答應。
全天下的病床都是為躺一個人設計的,兩個人睡肯定會擠,喬橋怕壓到謝知的傷口,只能緊挨著病床邊緣躺下。她一躺,身後溫熱的軀體就緊挨上來,男人的胳膊順勢搭在她腰上,硬把她拉到懷裡。
病房里安靜地甚至能聽到兩個人的心跳聲。
“睡吧。”謝知親了一下她緊繃的後頸,“我不動你。”
他哪知道喬橋根本不是因為怕做愛才渾身僵硬,她是擔心過了時間,衛鈞等不到她。
雖然同意了跟衛鈞保持聯絡,但要不要拿藥,要不要偷偷給謝知吃,她仍拿不定主意。如果沒有昨天的流血事件,她肯定會迫不及待地讓衛鈞把藥給她。但看到謝知為她擋刀的樣子,不動容是不可能的。但繼續這麼下去,梁季澤會非常危險……
天平的兩側都是活生生的人,喬橋無法抉擇。
“跟我睡覺有這麼可怕嗎?”謝知輕聲道,“呼吸頻率這麼快,你很緊張?”
“我……想去上廁所。”只能再用一遍這個爛藉口了。
小腹一熱,原來是謝知的手摸過來:“又疼了嗎?”
“稍微有點。”
“叫醫生吧?”
“不用不用,可能是這兩天照顧你累的。”
“也對。”謝知聲音帶上笑意,他親了親喬橋的耳垂,“辛苦你了。”
安撫好謝知,喬橋躡手躡腳離開病房。她直奔護士站,裡面空無一人,喬橋隨便找了台正在運行的電腦,飛快打開網頁登錄郵箱,果然收到了衛鈞發來的好幾條消息。喬橋又跟他確認了一遍,絕望地發現吃藥確實是讓梁季澤回來的唯一辦法。
衛鈞給了她一個藥房地址,只要喬橋去那里報上名字,就能取到需要的東西。
她劈裡啪啦地打字,沒注意原本特意掩好的護士站的門被人輕輕推開了。
視野裡有什麼東西動了動,喬橋無意地一低頭,恰好掃到桌面上不知哪個女護士擺放的小圓鏡,裡面倒映出斜後方不遠處的,男人高大頎長的身影。
喬橋當即被嚇得魂飛魄散。
多年來打遊戲練就的手速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她想也不想地將預先準備好的第二桌面切了出來,這還是登郵箱時以防萬一順手設置的,上面早準備了一個正在進行中的競技遊戲,她的隊友會驚訝地發現挂機了大半局的法師忽然開始輸出了。
“你在幹什麼?”謝知走到她身後,柔聲問道。
“啊?”喬橋強壓住狂跳的心臟,裝作剛發現他的樣子,“你怎麼來了?唉,我在醫院待得太無聊了,手癢打一局遊戲,嘿嘿。”
謝知一言不發地看著電腦屏幕,但喬橋怎麼會讓他看出破綻?桌面切換必須通過預先設置好的按鍵啟動,單憑看是絕對發現不了有問題的。
“你愛玩這些東西?”
“無聊嘛,我們回去吧。”喬橋把遊戲關了,免得謝知看出來自己的法師只有可憐的一級。
“出來這麼久,你就只打了遊戲?”
“當然,這一局也得十幾分鐘呢。”
謝知似笑非笑:“有沒有人說過你很不擅長說謊。”
“哦,你是說我臉紅吧?”喬橋拍拍自己的臉,“都是被剛才那個豬隊友氣的啦,讓他團戰再開大非不聽,白白浪費一次推高地的機會,想起來就氣……”
謝知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慢慢道:“走吧。”
喬橋頓時有種劫後餘生的腿軟感,她知道這關算是過了。
謝知養了幾天的病,等差不多能下床的時候就帶著喬橋離開了Q市,回到之前住的別墅。
兩人的關係比走之前更親近了些,喬橋也一直盡心盡力地照顧謝知換藥吃飯,而且出於某種愧疚心理,這種照顧堪稱無微不至,大大地取悅了他。
男人不再禁止她出門跟別人接觸,喬橋甚至可以在固定的時間段獨自出門遛彎。
她知道衛鈞已經把藥送到了藥房,但現在遠不是取出來的時候,她必須等待一個絕妙的機會,一個萬無一失的機會。
某個晚上,喬橋照例洗完澡乖乖躺在床上等謝知過來。她現在對兩人同睡一個被窩也習慣到麻木了,謝知睡相好,很少折騰她,只偶爾才會要她用手或嘴幫他解決,真正的插入回來後只有一次,也沒持續多久,最後以謝知衝冷水澡結束。
“最近你變得很聽話。”謝知脫掉浴衣,躺在喬橋身邊,“讓我有點不習慣。”
“……因為你救了我。”這話是真心的。
“只是這樣嗎?”謝知側頭看著他,黑暗中,他的眼睛無比深邃,“喬橋,不要試圖騙我,你不會喜歡那個被惹毛以後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