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我的長官是百無禁忌風水師4
既然任務目標是找出原主發生意外的原因, 眼前首要的工作當然就是盡可能搜集線索。
韓默在解剖學第一堂課當天,就向醫院遞交了調閱病歷的申請。可行政作業再快,也得起碼一周才會得到批準。在這期間的空檔,他跟謝俞決定從當前居住的這間屋子著手調查。
當初吳侑學租下這間公寓, 用的是超乎尋常的低價, 而且一口氣就簽下了兩年合約。韓默最直覺的想法就是他不幸住進了一間兇宅。
但是當初看房的時候, 蘇禹綸也在現場。再怎麽說他也算是個懂行的,若這間房子真有什麽問題,應該會第一時間發現才對。
原主在這里住了一整年,大致都平安無事, 並沒有在住宅內撞上什麽靈異事件。所以這間房本身是兇屋的可能性並不高。
但是謹慎起見,他們還是打了電話給房東。
房東再三向他們保證, 這間屋子里沒死過人。問他為什麽把價格壓得這麽低,他說自己手底下待租的房子不少,當初前一個房客租期未到,臨時退租, 開學季又已經過去了,他擔心屋子租不出去,就稍微壓了壓價格。
這個說法乍聽之下還合情合理,細究起來就有些疑點。
如果只是擔心租不出去,租金未免也一下子壓得太低了, 而且還一口氣簽了長約,里面只怕還有些隱情。
當他們再繼續打聽上一位住戶的消息,屋主卻無論如何也不肯再開口了。
“問題恐怕就是出在這里。”謝俞掛了電話沈思。
“你是說之前的住戶發生了什麽意外, 或是在這間屋子里動了手腳?”
“有可能,但現在說這些都是猜測。”謝俞提起書包背上肩,晃了晃手中的車鑰匙,朝他眨眨眼,“我們下午還有課要上,要不要我載你?”
既然同居在一起,又就讀同一間學校,蘇禹綸和吳侑學經常共乘一臺機車,省得還要找車位。
韓默只得理所當然地應了下來。所幸他坐在後座,謝俞不特意看後照鏡的話,並看不到他忸怩的表情。
“抓緊一點。”謝俞說。
“哦……好。”
長官的腰手感真好啊。
今天的課程是純聽講,不需要動手操作。
兩人進了教室,大約三分之一左右的同學已經坐在座位上了。
白雅築提早替他們占好座位,見他們進了教室,開心地向他們揮手。比較奇怪的是本來上課鐘聲不響,絕不會現身的沈長寧,也已經老早就待在教室里。
“稀客啊。”韓默擋下飛身撲過來的沈長寧,笑道。“今天怎麽這麽早?”
沈長寧心事重重,一反平常嬉皮笑臉的語調,嚴肅地問。
“你們前天上完解剖課,回去作夢了沒有?”
“作夢?沒有啊。”韓默摸了摸臉,有謝俞在隔壁臥室,他睡得還算安穩。
他轉身想問謝俞睡得如何,卻發現對方把背包留在位子上,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消失了。
“沈長寧作了一個夢,然後非要說自己是撞邪了。”白雅築不屑地嗤笑,“你快把你夢到的內容告訴他們,讓大家鑒定看看,你到底是撞邪呢,還是考試焦慮。”
“我的夢很簡單,”沈長寧清了清嗓子,“就是一個解剖臺。”
“然後呢?”韓默豎起耳朵,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沒了。就一個我們上課用的那個解剖臺子,然後我整個晚上都繞著它走來走去,就這麽轉一晚上,醒來簡直要累死。”沈長寧抹著臉,雙眼底下確實有清晰可辨的黑眼圈。
“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老是翹課,潛意識里心虛,擔心考試掛科,焦慮過頭了唄。”白雅築說。
“哪能這麽簡單,你也夢一個試試你就知道了。我從來沒做過這麽詭異的夢,那個解剖臺子摸起來的感覺冰冰涼涼的,就像是真的一樣。”沈長寧忿忿道,“而且我打聽過了,你們猜怎麽著?我們上解剖課那棟教學樓,以前有死人!”
“現在不也有嗎?”白雅築沒反應過來。
他們那間解剖學教室,常年停放十幾具大體不提,還有許多標本切片,零零總總加起來將近二十具遺體,與學生日夜共處。
“我說的不是那些!”沈長寧不耐煩地揮手,“就在去年,有個外系的學長死在那棟教學樓里面,叫什麽,黃……黃……”
“黃奕辰。”謝俞從教室外回來,張口就說了個人名。
沈長寧滿臉驚訝:“對!就是這個名字,你也知道?難不成你也聽說過這件事情?”
“聽說什麽?”謝俞皺起眉。
“你剛才去哪了?”韓默探頭問。
“我又打了個電話給房東,跟他說要是不告訴我們前一個住戶的身份,我就上校內論壇去問。他大約不希望事情鬧大,就把名字跟我說了。那人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似乎是外系的,但是我目前還沒有找到他的聯絡方式……”謝俞說著說著,瞇起了眼,“你們怎麽一個個表情這麽難看?”
謝俞找不到黃奕辰的聯絡方式是很正常的,因為就如同沈長寧所說的,他在大約一年前,被人發現死在了解剖教學室外面的走廊上。
早晨趕著來上第一堂課的學生見到他時,他的身上找不到任何外傷,還穿著成套的睡衣。起先同學以為他是夢遊,靠近一看,才驚覺他已經沒了鼻息。
事後緊急將他送到醫院搶救,當然沒有成功。
法醫的屍檢報告顯示他早在淩晨一點鐘左右就斷了氣。可是屍體里外上下,都沒有暴力加害的痕跡,最後只能以猝死結案。
黃奕辰這個人,在班級里算不上多活躍,年輕醫師在工作期間因過勞猝死,這一類型的事件也不是什麽新鮮消息。他的死亡並沒有太多故事性可以渲染,所以自他過世一年多來,並沒有在校園內濺起太多水花。
如今兩件事情連結起來,屋主之所以願意將公寓降價出租就很好理解了。
畢竟屋里雖然沒有死過人,嚴格說起來不算兇宅,但是前一個租客突然死亡,房客租屋的意願多少會受到影響。
蘇禹綸和吳侑學遇上的事件,跟黃奕辰的死,會不會有什麽關聯?
韓默試圖把現有的線索拼湊在一起,卻只覺得眼前如同罩了一層濃霧,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只能隱約嗅到一點端倪。
“你是從哪里打聽到這件事情?”謝俞盯著沈長寧問道。
“我在社團認識的一個朋友,剛好就是黃奕辰的直屬學弟。”被謝俞銳利的目光逼視,沈長寧不自覺縮了縮脖子。“你說,我做了這個夢,是不是代表我們那間教室真的鬧鬼啊?”
“不好說。”
謝俞揉了揉額角。他承接的蘇禹綸的方術知識和感知能力,可是目前為止,他只在他們分配到的那具大體上感覺到強烈的怨氣。除此之外,解剖教室內外都一切如常。
如果黃奕辰過世之後,魂魄真的還徘徊在原處,卻沒有被謝俞感覺到,那麽有可能是上課當天學生太多,陽氣十分充足的緣故。另一個可能性就比較不妙,那就是另一個魂靈的怨氣太強大,將黃奕辰的氣息完全給壓制住了。
“如果真的要查個水落石出,有個辦法,就是我們在半夜挑個陰氣重,人也少的時候,去解剖教室外的走廊探查看看。”謝俞一邊說,目光始終盯著沈長寧,特別強調了“我們”這兩個字。
沈長寧一抖,聲如蚊蚋問道:“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有。你去找你在社團認識的那個朋友,問問他能不能拿到黃奕辰生前常用的物品,越常使用的越好。”
謝俞話一說完,沈長寧像得了特赦似的猛點頭:“我這就去!下課馬上去!”
謝俞在韓默身邊落了座,距離上課時間剩不到兩分鐘,授課老師已經站上講臺,低頭翻著課件。
白雅築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解剖課跟他們同組的另一個女孩。
“什麽事?”白雅築貓下身子,偷偷接通,用氣音問道。“你說你怎麽啦?身體不舒服?頭暈?……哦,要請假是嗎?……不會吧!?”
白雅築通著電話,說到後來音量越來越大,教授都不禁側目看向他們的方向,沈長寧趕緊推了推她的肩膀提醒她。
但是白雅築絲毫不為所動,似乎整個人都沈浸在通話內容里面。
她掛了電話,神情恍惚,面如死灰。
“倩倩說她今天的課都不會來了。”
“又是大姨媽痛是嗎?早就叫她少喝點冰奶茶,說都說不聽。”婦女之友沈長寧撇了撇嘴。
“不是,她說她頭暈想吐,還說她腿疼得下不了床,就像走了一晚上的路一樣。”白雅築顯然很害怕,聲音微微顫抖,說到最後,眼淚都快出來了,“她說她一整個晚上,都在作一個同樣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