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以命抵命

　　康迪爾當晚接到任務失敗的彙報，心中有些詫異。兩名訓練有素的A級強化者，對付一名治療師，按理來說應該十拿九穩才對，沒想到反而被對方無聲無息地解決了。

　　“難道他身邊有高手？”康迪爾喃喃自語。

　　A級強化者雖然不如S級強化者那麼罕見，卻也是萬中挑一，他實在很難相信一名治療師能夠殺死兩名A級強化者。

　　康迪爾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然後撥通一個號碼，下令道：“再派幾個人過去。”

　　他倒要看看這個人的命到底有多硬。

　　深夜，賀凜盤膝坐在房間中，按照安閒的吩咐打坐修煉，周身靈氣縈繞，呼吸吐納，循環往復。

　　忽然，他猛地睜開眼，眼中精芒四射，氣韻自生，絲毫不見白日的單純。身形一動，眨眼間消失在房間中。

　　一個小時後，他的身影出現在花田中，裸露的上身，肌理分明，隱約沾了幾滴血跡，雙腳踩在濕潤的泥地上，仰頭望著幽暗的夜空，表情時而茫然，時而冷厲，精神力動盪不止，紊亂的氣勁吹得草木東倒西歪，整個人陷入無邊的混亂中。

　　“賀凜。”一聲清喝忽然從身後響起，有如石落平湖，泛起陣陣漣漪。

　　賀凜身形一振，緩緩轉頭，望著向他走來的人影，纖細淡雅，隨風入夢，帶來一片寧靜。

　　隨著她的靠近，賀凜的雙眼逐漸隱去虛妄，恢復清明。

　　“在這裡幹什麼？”安閒走到他身邊，瞥見他身上的血跡和沾滿泥土的雙腳，並沒有露出什麼奇怪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賀凜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丫子，困惑道，“我在這裡幹什麼？”

　　“不知道就算了，回去吧。”安閒轉身準備離開，一隻大手忽然伸過來，握住她的右手。

　　安閒側頭望去，見賀凜安靜地站在她身邊，等著被她牽走。

　　她沒說什麼，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一起朝小樓走去。

　　“爸爸。”賀凜開口道，“我剛才好像做了一個夢。”

　　“什麼夢。”

　　“我夢見我殺了很多人，後來又被別人給殺了，還被分成了好多塊。”

　　安閒腳步一頓，問道：“然後呢？”

　　“然後……”賀凜笑道，“然後爸爸就出現了，我又活過來了。”

　　走進小樓，安閒遞給他一條毛巾，讓他先把腳上的泥擦一擦，免得踩的到處都是。

　　“爸爸。”

　　“什麼？”

　　賀凜蹲著地上，仰頭望著安閒，臉上洋溢者燦爛的笑容，“只要看到爸爸，我就特別開心。爸爸，我們說好的，要做一輩子的父子，永遠不分開。”

　　“……”安閒神色複雜地看向他，“做一輩子的父子？”

　　“是的。”賀凜慎重地點頭。

　　“好。”安閒對他露出一個“慈愛”的微笑，“就這麼說定了。”

　　給自己立了flag的某人，還一個勁的傻樂，以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兒砸……

　　將賀凜送回房間，安閒回想他剛剛所說的那個夢，應該是他在阿塞島的經歷，但細想一下，又覺得哪裡不對。

　　理不出頭緒，安閒也不再多想，獨自離開小樓，循著賀凜剛才留下的氣息，來到一片樹林中，此處正是她昨天埋屍的地點，只是地下又多了三具屍體。

　　顯然，賀凜發現了新的暗殺者，然後參照先前的做法，殺人埋屍。

　　賀凜原本就是S級強化者，浴火重生之後，成功築基，實力得到了質的飛躍。這個時代，恐怕已經沒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了。只是他下手太過乾脆，乾脆得幾近冷血。

　　安閒看了看微微泛白的天空，眼中閃過一抹幽色。四天時間死了五名暗殺者，想必幕後黑手應該會消停一段時間了。

　　天亮後，安閒讓爪牙帶賀凜去河裡遊幾圈，調和一下體內的火氣，輔以安神靜氣的藥物，鞏固修為，平和心境。

　　臨近寒季，天氣轉涼，大多植物都進入“休眠”期，生長緩慢。少數耐寒花木，卻是爭相綻放，毫無保留地展現它們的風姿。

　　趁花田還未恢復元氣，安閒打算暫停網上直播和萌寵發佈，將溯源派的建築規劃圖設計出來。她只負責整體規劃，具體的亭樓玉閣，構架裝潢，還需要找專業人士。

　　正在忙碌時，賀凜濕噠噠地走進來，渾身熱氣蒸騰，水霧環繞，皮膚發紅，好像一隻剛剛泡過熱湯的蝦子，透著一股鮮香美味的肉感。

　　融合了鳳凰精魄的賀凜，自帶暖氣功能，隔著老遠就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熱量。

　　安閒見他靠過來，連忙制止道：“去浴室沖個澡，換件衣服再出來。”

　　“好的。”賀凜乖巧地應了一聲，又濕答答地出去了。

　　數十分鐘後，賀凜一身清爽地走出房間，然後循著香氣來到餐廳。餐桌上擺著兩份早餐，一份是簡單的果醬土司、蔬菜沙拉加豆奶，另一份則是堆成小山的巨無霸套餐。

　　賀凜很自覺地包攬了巨無霸套餐，坐在桌邊愉快地享用起來。

　　自從重生後，賀凜的食量就像史前巨龍一樣，霸道不講理。安閒懷疑這些食物剛進他的肚子，就被他體內的火焰燒成營養渣，連排泄都省掉了。

　　“吃完後，我們去溯源。”安閒打算將自己的規劃圖交給樂湛，讓他幫忙修改一下。這少年在建築、繪畫方面天賦異稟，而且對數字極為敏感，瘋人館那副傳奇之作便是出自他之手。若是讓他研究陣圖，說不定會有意外之喜。

　　“嗯嗯嗯！”賀凜連連點頭，表示非常高興。

　　吃過早餐，賀凜滿足地坐在沙發上挺屍，安閒收拾妥當後，便帶著他前往溯源。

　　路上，安閒遞給賀凜一包乾果打發時間，無意中發現他的頭上長出了一片髮茬，眉骨上也稀稀拉拉地冒出幾根短毛，看著亂糟糟的，完全沒有剛出世時的“嬌嫩美白”了。

　　賀凜見安閒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立刻抬頭挺胸，端正坐姿，然後撚起一塊乾果，側頭問道：“爸爸，要吃嗎？”

　　安閒沒有說話，只是摸出相機，對著他“哢嚓”幾下，存檔留念。

　　“原來爸爸喜歡給我拍照。”賀凜喜不勝收，主動擺了幾個健美先生、女裝大佬和元氣寶貝的流行pose。

　　安閒哪會手軟，又是一陣“哢嚓哢嚓”。

　　在某人恢復記憶這段時間，足夠讓安閒留下笑他一輩子的黑歷史，安閒覺得自己好像被賀大寶激發了某種不為人知的惡趣味。

　　正玩的不亦樂乎時，安閒忽然收到一條短信，打開一看，臉色微沉。

　　【盟主大人，之前是在下的魯莽，不該貿然派人來打擾你。為了表示歉意，讓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吧，遊戲名就叫“一指一命”。規則很簡單，請盟主在三天內切下自己一根手指，否則我就隨機殺死你身邊任意一人。雖然那些蝦兵蟹將對盟主造不成威脅，但殺死一兩個普通人還是能夠做到的，比如孤兒院的孩子。這個遊戲的時間暫定為18天，三天一個回合，以六根手指和六條命為賭注，盟主大人可以自由選擇遊戲的結局。萬分期待你的參與，巫師敬上。】

　　短信閱讀完畢，便自行從安閒的聯絡器上消失了。

　　安閒抬起頭，通透的眼眸中燃起兩團怒火。她平時性情溫和，虛懷若谷，很少計較個人得失，但並不代表她沒有脾氣。

　　雙方對陣，成王敗寇，沒什麼可說的，但若是牽扯其他無辜的人，採取下三濫的手段，安閒絕對不能忍。

　　研究所的勢力遍佈全球，根深蒂固，手下能人眾多，而且大多隱藏在暗處，以一人之力，確實無法在短時間內撼動他們的根基，但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她，似乎已經膨脹到無法無天的地步了。

　　“怎麼了，爸爸？”賀凜敏銳地察覺到安閒氣息的變化，忍不住問道。

　　“沒什麼，就是有點想搞事了。”安閒淡淡回了一句。

　　搞事？他喜歡搞事！滿心期待和爸爸一起去搞事的賀凜，被安閒無情地送進精神病院，然後絕塵而去。

　　賀凜：Q_Q

　　安閒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羅盤，這是她當年用一瓶丹藥和一位煉器宗的前輩換來的，只要手上有帶有目標氣息的相關物品，就可以準確追蹤到目標的位置。

　　安閒要追蹤的不是人，而是那十幾株被偷走的花卉。她手上有那些花卉的根莖樣本，只要它們還在這個星球，並且沒有被陣法遮罩，她就能找到。

　　淩晨2點，正在酣睡的康迪爾被一陣刺耳的鈴聲吵醒，他火大地接起來：“巫師，你TM最好有重要的事情給我彙報！”

　　巫師沉聲道：“大人，我給你發了一封郵件，您先看看。”

　　康迪爾皺起眉頭，從床頭櫃上取過自己的電腦，登上郵箱，點開巫師發來的郵件，數十張圖片立刻出現在螢幕上。

　　剛看了一張圖片，康迪爾臉色就變了。那是六根血淋淋的小手指，整齊地擺成一排，看起來觸目驚心。

　　接下來幾張圖片，顯示的是研究所的幾個秘密分部，裡面的儀器和研究資料全都不翼而飛。繼續往下看，發現這些儀器和研究資料，被人擺在拍賣行門口，並留下一張紙條，表明所有物品全都是匿名提供，低價“100點”，拍賣所得悉數捐獻給幾家福利機構。

　　最後一張圖片是一面牆壁，牆壁上用鮮血寫了八個大字——“以指還指，以命抵命”。

　　康迪爾看得心驚肉跳，對方表現出來的實力和強勢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一個晚上抄了他們三個秘密分部，切下六名負責人的手指，悄無聲息地搬空研究所的儀器和資料，這是一個人能夠做到的嗎？

　　“大人。”巫師的聲音再次響起，“這裡還有一張照片，實物已經被我清理掉了。”

　　這是一段混亂的文字，就在“以指還指，以命抵命”幾個字下面。

　　【Q、J、R、H、XP、HLS，開始遊戲（是/否）】

　　康迪爾一看這幾個縮寫字母就知道代表的是什麼，“喬、金、任、賀、雪魄、哈里斯”六大家族，也是研究所的核心力量，結合上面的“以指還指，以命抵命”，對方的意思很明顯，他殺對方一人，對方也將殺他一人。

　　康迪爾沒想到這次不但沒有威脅到對方，反而被對方威脅了。發現朋友被自己連累，作為一個心地善良的人，難道不應該犧牲自己，向現實低頭嗎？

　　一個人硬懟六大勢力？他是不是智障啊？！

　　但仔細想想，康迪爾發現自己還真不敢賭。對方能夠無聲無息地殺死喬克森，那麼解決其他家族的高層也不是難事。他表現出來的實力，完全不是一個小小治療師該有的！而且性格強勢，一戳就爆，無所顧忌，遊戲才開了個頭，就被他摁死在起始點。原以為是一隻小蝦米，結果竟是一條自帶十萬伏電壓的超級鰻魚？

　　用一個孤兒的命換一個家族成員的命？這筆買賣，康迪爾肯定不會做。若事情鬧大了，最先倒楣的絕對不是盟主，而是他這個挑起禍端的始作俑者。

　　他們死了五個人，掉了六根手指，毀了三個研究分部，損失價值上億的儀器和資料，結果連對方一根毛都沒摸到，最後特麼還不敢和他玩這場由自己挑起的遊戲，打臉來得不要太狠！

　　“MD，這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妖孽？”康迪爾咬牙切齒，憋屈得肝疼。

　　他點開花花世界和瘋人館的網頁，隨即吩咐巫師：“找駭客，給我死命折騰他的花花世界和瘋人館！”

　　巫師沉默了片刻，說道：“大人，花花世界隸屬聯盟的權威交易網，受到核心智腦的保護，我們動不了它。至於瘋人館，我可以找人試試，但大人不要抱太大希望，據說，以前那些非法入侵的駭客，一部分被吊打出來，另一部分則成為了瘋人館的鐵粉……”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就是，瘋人館的背後，隱藏著一大群瘋魔的高級駭客。在黑他們之前，我們要做好被反黑的準備。”

　　“……行了，先放著吧，我想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