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平安夜

　　謝旭想了一路，玄武如果真是因為什麼不得已的原因被迫賣了自己的作品，倒是可以很好的解釋為何之後再也沒有聽到過他的消息。恐怕是一直沉浸自責中無法自拔吧。

　　回到寢室時，還是覺得心中沉沉的，連林易和張宣澤讓他一起去酒吧過節他也提不起興致，潘陳林去臨市找女朋友了，那兩人去了酒吧，他一個人在寢室裡什麼事也不想做，索性爬上床打遊戲。

　　原本在穆則帕爾的帶領下，謝旭已經馬上就要升上鑽石段，鑽石就意味著能直接和穆則帕爾的大號一起遊戲，可這天不知是自己心情不好打的水，還是運氣不好遇到了一堆奇葩，總之一連輸了七盤。

　　穆則帕爾：……

　　先殺我隊友：大神T0T

　　穆則帕爾大概是被他的戰績嚇到，竟然破天荒的一上線就發了消息過來，而不是等他先打招呼。

　　謝旭看了眼時間，手指噼裡啪啦的在手機上打道：『大神你今天怎麼直接上了小號，不用陪朋友嗎？』

　　穆則帕爾的朋友就是和之前一起打過遊戲的那個吾米提，因為他和穆則帕爾這段時間一起打遊戲比較多的關係，之後也和吾米提打過幾次匹配。但他總感覺穆則帕爾對那個吾米提說話的語氣，比對自己時更像是在哄孩子，如果不是聽過一次吾米提的聲音，他甚至都要懷疑對方是不是穆則帕爾的小女朋友了。

　　穆則帕爾：他過平安夜去了。

　　先殺我隊友：我室友們也是。

　　穆則帕爾：你怎麼沒去？

　　先殺我隊友：今天遇到點事，沒心情出去玩了，大神呢？怎麼也沒去過節。

　　穆則帕爾：遇到什麼事了？

　　謝旭沒想到穆則帕爾會問下去，畢竟他平時連說話都不多，更別提是八卦了，倒不是自己不願意說，但這件事幾句話還真是說不清楚。最終謝旭想了想回道：『有點複雜，我們打遊戲開語音說吧？』

　　穆則帕爾：恩

　　穆則帕爾發來的依舊是雙排的邀請，謝旭猶豫了一下點了拒絕。

　　先殺我隊友：我今天狀態不好，我們打匹配吧。

　　穆則帕爾：沒事，我陪你輸。

　　謝旭看到這句話，霎時間感覺有七色的彩虹在心中蔓延開來，驅散持續了幾個小時的陰霾，忍不住暗嗖嗖的截了個屏保存好，這才點進隊伍裡。

　　遊戲開始後，謝旭沒等穆則帕爾開口，率先問道：「大神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沒出去過平安夜呢？」

　　「老了，不愛過這種節日。」寢室裡只有他一人，謝旭也懶得戴耳機了，穆則帕爾低沉的聲音從手機另一端傳來，迴蕩在寢室中。

　　「不過節女朋友不會有意見嗎？」謝旭迫切的問出上個問題，完全是為了引出這一個，聽他回答完便立刻問道。

　　「我還單身。」穆則帕爾頓了一下，狀似不經意道：「你呢？不用陪女朋友嗎？」

　　「我也還單身。」謝旭心裡想，就算要有也是男朋友。

　　「嗯，你今天怎麼了？」

　　謝旭此時心情其實已經好轉了許多，但想到那件事還是有些鬱悶，張口問道：「大神，你有沒有崇拜過什麼人？」

　　手機那頭的人沉思了一會兒，又順手打完了一波小團戰，這才答道：「小時候特別崇拜阿姆斯特朗。」

　　「阿姆斯特朗是誰？」謝旭絞盡腦汁搜索了一遍，發現雖然略微有些耳熟，但自己的確不記得這人是干嘛的。

　　「美國宇航員，第一個登上月球的人。」

　　「額……好吧。」作為沒有好好學習文化知識的藝術BOY，謝旭尷尬了那麼一下下，最後生生記起自己這麼問的目的，接著說道：「就是我今天知道了一些關於我一直崇拜著的偶像的事，所以有些感傷。」

　　「覺得他讓你失望了？」

　　「那倒沒有，我大概就是許多人口中所說的腦殘粉類型吧。」謝旭思索著該怎麼形容自己的感覺，「我相信他不管做什麼都有自己的理由，只是有些替他難過，他明明可以出更多更好的作品，可以實現夢想，可以走的更遠，卻忽然就這麼銷聲匿跡了。」

　　謝旭說完後許久都沒聽到動靜，他忐忑的問道：「大神，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很傻？」

　　手機那頭的男人仍舊沒有說話，如果不是遊戲裡的英雄還在如常的打野，他甚至都要懷疑對方是不是已經走開了。

　　又過了幾分鐘，才聽那頭略微沙啞的嗓音道：「不傻，你很好。」

　　「大神，你怎麼了？」

　　「沒事，喉嚨有些不舒服。」頓了一下又道：「語音我先關了。」

　　「啊，好。」謝旭有些困惑，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難道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嗎？

　　待一局遊戲結束，他點出消息窗口，試探道：『大神你好點了嗎？不舒服要不要早點休息？』

　　穆則帕爾的回答是再次發來的邀請，謝旭剛點進去，就看左下角的隊伍欄跳出一句話。

　　穆則帕爾：沒事了，繼續吧。

　　兩人於是繼續打遊戲，穆則帕爾開了語音，但因為這局遊戲有其他人也開了語音，所以交流便僅限遊戲，他幾次想開口問穆則帕爾剛剛怎麼了，最後都忍住了，看得出穆則帕爾其實不太喜歡透露自己三次元的事。

　　快十一點時，林易發來微信表示他們兩個今晚不回寢室了，問謝旭要不要去找他們，謝旭想了想還是拒絕了。比起酒吧，似乎和穆則帕爾打遊戲對他的吸引力更大。

　　「大神聖誕快樂~」手機上的時間跳到十二點整，謝旭搶先開口。

　　男人似乎輕笑了一下，跟著道：「聖誕快樂。」

　　謝旭拿著手機的手止不住顫了一下，只覺得胸口劇烈的跳動著，一時兩人都沒有再開口，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氣氛莫名的染上了幾分曖昧。

　　這天穆則帕爾沒有催他休息，到了快兩點，反倒是謝旭想起對方很可能第二天還要上班，有些不捨道：「打完這局去睡吧？好像很遲了。」

　　「嗯，是該早點休息。」

　　話雖這麼說，可也許跟他白天睡到下午才起床有關，看著穆則帕爾的頭像暗下去，他卻是毫無睏意，又不想一個人打遊戲，只好愣愣的對著兩人的戰績發呆。

　　看著看著謝旭愈發覺得穆則帕爾對他其實已經很不錯了，不論對方是不是專門為他練的這個小號，就算是原本就有這麼個號，那至少也是為了帶他才每天上來遊戲。

　　而對於穆則帕爾來說，每天帶著他打遊戲，似乎沒有得到任何的好處，還經常因為他的失誤連累穆則帕爾一起被別的隊友罵。

　　謝旭只覺得心中有一股無處發洩的莫名情緒，腦子一熱便往遊戲裡沖了點券，給穆則帕爾買了剛推出的聖誕限定皮膚，買完後才後知後覺的有些難為情，這還是他第一次給人送聖誕禮物，不知道穆則帕爾收到後會是什麼感覺……

　　第二天，謝旭是被林易他們進門的聲音吵醒的，看了看時間，竟然才早上六點多，合著他們是算著宿舍底下開門時間回來的。隨著他倆一起進門的，還有撲面而來的酒氣。

　　「你們倆這是喝了多少啊？」謝旭打了個哈欠坐起來。

　　林易顯然玩的嗨了，一臉嘚瑟的說道：「嘿嘿，也就喝了瓶黑方，謝旭啊你真該跟我們去的，昨天酒吧裡可熱鬧了，你一個人待在寢室裡多沒勁啊。」

　　「得了得了，你還是快去洗澡吧。」謝旭自己都不記得自己昨晚是怎麼睡著的，此時困的眼睛的睜不開，哪還有心思聽他們討論昨晚的活動。

　　等林易進去洗漱，明顯清醒許多的張宣澤才走到謝旭床邊問道：「昨晚和大神過的？」

　　「算是吧」如果一起打了幾局遊戲，也算是一起過了節的話……

　　「有沒有什麼進展？」

　　謝旭苦笑了一下，「能有什麼進展啊。」

　　「我說，你到底怎麼想的，你如果真的喜歡他，總不可能一直只停留在每天晚上一起打幾局遊戲這樣的關係啊？他是哪裡人，做什麼的，多大了，聯繫方式多少，這些難道不都該想辦法瞭解嗎？再不濟也該先加個微信吧。」

　　「誒，我也想啊！」謝旭抹了把臉，有些無力的把頭耷拉在床邊的欄杆上，「關鍵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你想啊，一個男的被另一個男的在要微信，想想就很奇怪。」

　　「看來你是真的很喜歡那個穆則帕爾，這都還沒怎麼樣呢，你就開始患得患失了。」張宣澤帶著笑意看著謝旭，看的謝旭渾身都快起雞皮疙瘩才開口道：「哪有這麼誇張，如果他是直男，玩的好要個微信而已根本不會像那麼多，如果他正好也是彎的，對你一點好感都沒有，根本不會每天這樣帶你打遊戲。」

　　謝旭被張宣澤說的一愣，仔細想想確實是這樣，他們幾個以前玩英雄聯盟的時候，為了方便約著一起打遊戲也加過幾個遊戲裡的朋友，只不過對象換成穆則帕爾他就變得畏縮起來，反倒把這件事變的不正常了。

　　豁然開朗後，謝旭想，看來是該找個機會加上穆則帕爾的微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