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借宿的大狼和大黑, 在隔日的早上就沒了蹤影。
倒是炭糕還趴在那裡呼呼大睡。
莊辛延仍舊做著他的生意,兩個月存量的鹹蛋已經清空,作坊空出了很大的一部分出來。
而宣紙在外的生意已經鋪張開, 貨量有些跟不上,莊辛延乾脆將他手下的人都升為頭頭, 從村子裡招了好些的人手, 每人手下分別分配了十人, 再由他手下的人去分配著任務。
當然, 這個任務拆分開來, 最為機密的方子自然不會洩露出去。
這樣一來, 人手足夠,場子也大了起來,除了一小部分分給了鹹蛋,其他的地方全部用來造紙, 甚至在溪邊的另外一側, 用著很大一塊地方用來曬紙。
陣仗很大, 甚至雇著百來個人。
對溪山鎮來說, 就差不多是每戶雇了一個人。
而工錢也不是按日來算, 都是按量。
總之,莊辛延既然賺了錢,也不會虧了這些做事勤勞的鄉親。
正檢查著出得紙張,林馬氏卻突然的走了過來, 她臉上帶著笑:「小莊,咱們村子又有喜事要辦了。」
「誰要成親了不成?」莊辛延手中摸著正曬著的宣紙, 在村子裡待了這麼久,到底還是熟悉了一些,這段日子可沒有孩子要出生,能有的喜事怕是就是娶親出嫁罷了。
「是小烏和文箏啊。」林馬氏臉上帶著喜意,小烏暫且不說,才來到鎮上一年的光景,可是文箏和小逸卻不同,這麼幾年的相處,到底還是可憐他們兩姆子。
雖然文箏頭腦不清明,可是明顯的小烏並不嫌棄。
而且這一年帶著兩姆子過的是越來越好,她心中也是尤為的高興。
摸著宣紙的手一重,『撕拉』的就是扯下了一塊。
說起來,這件事莊辛延並不覺得很奇怪,畢竟打從一開始,他就看出了烏亭奕的打算。
他們兩人互相看不順眼,甚至也沒有任何相同的地方。
可是唯有一點。
那便是遇見了,就絕對不會放開手。
他問道:「什麼時候的日子?」
「有些急,下個月初六的好日子,好些東西要準備呢,他們兩人家中都未有長輩,我與你周嬸子便想著給他們安置下。」林馬氏已經摩拳擦掌,就已經有了想法。
莊辛延點頭,他道:「成,我庫房中的物什您也知道,有什麼要直接拿就是。」
「那好,我就不和你客氣了,還真別說,當初你們成親留下的一些裝飾,倒是也能夠用上。」林馬氏說著話,便已經迫不及待的離開了。
小烏他們倒不是沒銀子買新的,可是實在是太趕,再來用來裝飾的飾物用舊的也不是不成。
而且,在整個村子中,誰不知道成親後日子過的最美滿的便是小莊兩夫夫,用著他們成親時候的物什,添添喜事這種事,誰也不會嫌棄。
從作坊回到了宅子。
卻發現小夫郎和可可都不在家中。
問了徐婆子,才知道小夫郎抱著可可,帶著炭糕去了老郎中那。
家中有個孩子,自然得注意一些。
每個月他們都會讓老郎中給炭糕檢查一番,有必要的話再配些打蟲的藥湯。
說起來,村子裡有個老郎中在是真的好。
醫術了得,人能治病寵物也能夠治病,造福了整個村子。
村子就這麼大,找人倒是很容易。
尤其是跟著帶著雀躍的狗叫聲去尋,總會尋到。
他望著站在田中的林其,再看著一直在周邊撒歡的炭糕,他直接走過去,問道:「這狗子是吃了什麼呢,這麼有精神。」
林其見著上前的人,直接將懷裡的孩子遞了過去,他道:「也不知道它在高興什麼,喊它回都不回去。」
手中沒了孩子,林其便甩了甩手臂,不得不說,可可沒多大重量倒是不輕。
抱久了,胳膊總是有些酸疼。
莊辛延一手抱著可可,一手給林其揉著胳膊,他道:「它不回去給它在這就是,反正它找的到家。」
林其無奈:「我不怕它找不到家,我怕它糟蹋老郎中的藥材,你瞧著就它扒拉的,根都露出來了。」
田地裡的大狗子撒歡著扒拉著前肢,四條腿上儘是泥巴,好在毛是黑的,不然不知道髒成什麼樣子,莊辛延嫌棄的移開了眼,他對著林其說道:「聽馬奶奶說烏亭奕那傢伙要娶文箏,就在下個月初六,你說我們送些什麼禮過去?」
「真的?」林其瞬間驚喜,恨不得現在就去道喜。
那日烏叔說過,文箏叔最喜歡和他說話,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能夠理解文箏叔的原因。
聽到兩人的喜事,林其是真的高興,哪怕文箏叔心智不明,可是他能夠感覺的到,在文箏叔心中,烏叔佔了很重要的位置。
他道:「之前在行城買的虎頭鞋,你看行不行,家中不是還備著幾雙么?」
虎頭鞋的寓意誰都清楚,以這個當做禮送去,可以說很好。
「虎頭鞋可不成啊。」
林其的話剛落音,後面就傳來了一聲。
老郎中拄著枴杖,慢慢朝著他們的方向而來。
林其不解的問道:「老郎中,可是為何?虎頭鞋的寓意挺好的,而且文箏叔的年紀也不大,想來再生一個不成問題。」
最為重要的是,文箏叔雖然心智小,可是這並非天生。
老郎中卻是搖了搖頭:「早年老夫便與文箏把過脈象,他生小逸時艱難,又未好好調理,今後想要懷上很難。」
林其驚愕,他連忙問道:「那現在開始調理也不成?」
老郎中歎氣一聲,並沒有說什麼。
雙兒不比女子,本就是很難受孕,文箏的條件又特殊,基本上就是沒可能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莊辛延說道:「最起碼,他們還有小逸。」
小逸那孩子孝順懂事,而且莊辛延相信,就算文箏不能再有孩子,烏亭奕絕對不會建議。
既然連他們本人都不建議,他們又何須感到傷懷。
老郎中點了點頭,他走到田間,望著下面的還在撒歡的炭糕,他道:「過上幾日這裡的藥材就得收上來了,小莊到時候你再借老夫幾個人,老夫這把老骨頭,可是幹不動了。」
「行,三日後,我讓山柰帶上人過來。」莊辛延絲毫沒有猶豫,隨後,他又問道:「老郎中,您就沒有收徒的打算嗎?」
「有啊,怎麼沒有。」老郎中砸吧著嘴道:「可惜你們個個資質太差,老夫就是想收徒都看不上你們。」
好吧,一不小心就被懟。
莊辛延倒是後悔問出了這個話來。
正當著他準備好喊著炭糕回來的時候,老郎中轉了轉頭,他指著山頭的方向,問道:「山邊那片地裡種了一大片的黃花,我聽說是你弄的?」
所謂的黃花正是油菜花,莊辛延點頭,道:「是我,老郎中也認得?名為油菜花,得明年三月才會開花。」
老郎中正了正面色,更是帶著一絲的凝重問道:「這東西有什麼用?總不會因為好看,你才讓村長家的幾個小子大老遠的給你弄來了這麼多吧。」
「之前聽說過一個方子,油菜花能出油,而且含油量不少。」莊辛延沒瞞著,就是告訴所有人都行,反正他們就是知道了,沒有法子外人也搾不出油來。
「什麼油?」老郎中臉上帶著急切。
莊辛延說:「自然是食用油。」
老郎中臉上一沉,嘴上一張一合,聲音很小。
可是對面的兩夫夫面上頓時都是帶著古怪,兩人面面相覷,莊辛延才道:「老郎中,如果我沒聽錯,你這是在罵人吧?」
老郎中聞言,嘴上又是小聲喃喃幾聲,一張儘是皺紋的臉上也是顯得有些……凶殘。
莊辛延回想一想,剛才他的話好像並未有什麼說錯的地方,怎麼老郎中居然就是這個反應。
半晌後,老郎中才舒了一口氣,顯然是罵的痛快了。
他拄著枴杖,語氣中仍舊是帶著火氣,他道:「這狗屁油菜花就是老子……咳,老夫從南洋帶來回的,當初所帶的物什多,藥植也不少,哪裡會知道這像野草一樣的東西居然那般能長,一時不慎,短短兩年就長的汐城到處都是,弄得好好的一個花城被著野花野草的東西佔據。」
也是越說越怨,連喘氣都沒喘就接著說道:「老夫自知做了壞事,想盡了法子,費心費力好不容易滅了絕大部分,你現在告訴老夫,這東西居然能夠搾食物油,你說老夫該不該罵人。」
這裡的罵人,不是罵別人,自然是罵自己了。
以往他愧疚沒能力將這野花野草的植物給滅光了。
現在,卻是痛恨著自己,費了那麼大的勁,反而差點將造福百姓的好東西給毀了。
想想過往,他勞累了那麼多年,絞盡腦汁都沒有將他從南洋帶來的禍害滅絕,時不時的就是感覺到內疚,就是昨日都是如此。
結果現在,倒是慶幸了。
莊辛延聽著這些,卻只抓住了一點,他略顯的驚訝的問道:「老郎中您以前去過南洋?」
「不然你以為油菜花怎麼來的?」老郎中白了他一眼,剛要轉身離開,卻又帶著神神秘秘的神情說道:「我說你們倆,想不想看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