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更新時間:2017-01-05 17:00:04 字數:4440
趙總管微胖的身軀亦步亦趨的跟在白千量身邊,陪著他在園子裡散步賞花,一邊聽著他交辦的事——
“下個月太子生辰,他素來喜愛玉雕,你讓人去置辦幾個上好的玉雕,送到他東宮去,另外,我日前得到的那幾匹從關外送來的駿馬,挑一對送去給他。”
“是。”趙總管接著請示,“奴才記得三皇子的生辰與太子相差也沒幾日,不知三皇子的生辰賀禮要送些什麼?”
“三皇兄素來喜愛仕女圖,你尋幾個畫工好的畫師,依春夏秋冬四季繪四幅仕女圖送過去,還有……”
白千量正說著話,雲姍姍突然奔了過來,到他跟前她雙膝一屈的跪了下來,啜泣道:“王爺,姍姍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惹了您生氣?”
他臉色不豫的瞥了她一眼,背過身子,懶得搭理她。
趙總管立即召來跟在後頭的隨從,要將她拖走。
雲姍姍不肯走,膝行爬向白千量,抱住他的腿,哀聲泣求,“王爺,求您別這麼狠心對待姍姍,姍姍心中只有您,這幾日見不到您,姍姍痛不欲生!”
她受夠了這幾日來在集翠閣裡遭人冷嘲熱諷的日子,等她再得到王爺的寵愛,她要撕爛那些賤人的嘴。
然而她如此低聲下氣的乞求,卻無法激起白千量的半分憐惜,反而更添厭煩,他不留情的抬腳踹開她。“把她拖下去,若她再鬧,就將她逐出王府。”說完這句殘忍的話,他不再看她一眼,逕自離去。
對一個已經不得他寵愛的小妾,他沒有絲毫的耐心。
“王爺、王爺,您不能這麼狠心對我……”雲姍姍對著他的背影淒厲哭喊著。
白千量依舊無動於衷,腳步不停,就在他準備返回寢屋時,不經意抬起眼,瞥見站在前方拱橋上喂魚的花蘿,此刻春陽照在她身上,她嘴角微彎的俯視著下方池中的魚兒。
他猛然停下腳步,眯起眼凝視著她的臉龐,那張臉依稀與他記憶中的那名少女重迭在一起。
他從來沒有發現花蘿竟也長得肖似那名少女,杏眼柳眉,櫻唇瓜子臉,除了她的嘴角旁少了顆痣,此刻的她彷佛是那少女長大後的模樣。
算算時間,當年那少女約莫十三、四歲,九年後,也該二十二、三歲了。
他怔忡的望著花蘿,遲遲無法收回眸光。
察覺到有人在看她,花蘿轉過頭,覷見是白千量,見他緊盯著她看,她神色淡然的朝他福了個身,便旋身離去。
白千量這才收回目光,告訴自個兒,花蘿不可能是她,因為她嘴角旁沒有那顆痣,然而方才她佇立在拱橋上的身影,卻徘徊在他腦海裡,遲遲沒有散去。
待他回到寢屋,鮑淑儀已在屋裡頭等著他,還有那四名花蘿送給他的婢女。
白千量抬眼朝幾人的臉上一一看去,突然發現,花蘿與這幾人長得也有幾分相似,若是在她嘴角邊點顆痣,或許她會是最相像的。
他不由得回想起當年皇后作主,安排花蘿嫁給他時所說的話——
“本宮差人打聽過了,當年救了你的人,正是花太傅的孫女。”
成親翌日,發覺受騙的他,憤怒進宮面見皇后。
“母后,花蘿並非當年救我之人,您為何要騙我?”
皇后與他母妃是親姊妹,當年母妃生下他不久,便因身子虛弱而病逝,他是由皇后帶在身邊養大的,雨人親如母子。
“怎會不是!本宮命人打探到的消息確實是花家千金沒錯,當時花蘿去紡城探望她外祖,回程時花家的馬車經過那裡。”
知道白千量一直在尋找當年曾救過他一命的少女,她也細心留意著,派人四處打聽,之後得到消息,說當時只有花家的馬車經過那裡。
為求謹慎,她還特意找來花夫人,詢問是否有此事,花夫人說那年花蘿確實曾出京去紡城探親,回來時應該會經過那裡,至於當年花蘿是否曾救過什麼人,她則表示沒聽說過。
由於皇后當時並未向她說明當時被救之人是白千量,花夫人也未放在心上,她是花蘿父親的繼室,嫁入花家後,很快便生了一對龍鳳胎,忙著照顧自個兒一雙兒女,對花蘿並不上心,回府後也沒將這事告訴花蘿。
聽了花夫人所言,皇后心下覺得應當就是花蘿沒錯,這才促成兩人的婚事。
“當年救我的姑娘嘴邊有顆痣,花蘿並沒有。”他質疑。
“難道是底下人弄錯了,是花家的其它閨女不成?”
為了查清這件事,皇后再召來花夫人詢問,花家是否有嘴邊有痣的姑娘。
“花府上下並沒有人嘴邊有痣的,不知皇后娘娘為何要找這人?”花夫人回答後,好奇的反問。
“沒事。”皇后擺擺手,沒將原因告訴她,不想將白千量在尋找救命恩人之事洩露出去,一來是擔心有人得知後前來冒名頂替,二來是不想有人藉此挾恩圖報。
這事最後便不了了之。
這麼多年來一直找不到那少女的下落,白千量不禁心忖,也許這輩子他都不可能再見到她,畢竟人海茫茫要去尋找一個不知姓名來歷的姑娘,無疑是大海撈針。
想及此,他有些意興闌珊,摒退了那四個姑娘和一干丫鬟,只留下鮑淑儀。
“王爺怎麼了?”察覺他的異樣,鮑淑儀關切的詢問。
他不發一語,抬手輕撫著她嘴角邊的那顆痣。
她明白此刻他那溫柔的眼神並非是給她的,她回望著他的眼神透著一抹複雜難辨的思緒,幽幽啟口,“這麼多年了,王爺仍是無法忘懷那個姑娘嗎?”
當年他乍見她時,便直勾勾的盯著她不放,還追問她當年是否曾在嘉陵河畔救過一個人。
也許由於她是他第一個遇見嘴邊有痣的姑娘,他將他在尋找那少女的事告訴了她,還納她進府。她只是個庶女,她爹也只是個芝麻小官,依他尊貴的地位,她連庶妃都不夠格,但她進門沒多久,他便將她抬為庶妃。
這些年來他是很寵她,可沒人知道,他並未碰過她,她只是被當成那少女的替身,在他想念那少女時,看著她的臉一解相思。
之後王府裡陸陸續續添了好幾個嘴角有痣的姬妾,她們同她一樣,全都只是替身罷了,可笑的是,那些姬妾絲毫不明白自個兒的身分,以為得了他的寵愛,便恃寵而驕。
這幾年來她看著他寵愛過一個又一個姬妾,也冷眼看著那些姬妾一個又一個的失寵,只有她能一直留在他身邊,就是因為她是唯一一個知情的人,也知道唯有安安分分,她才能永遠待在他身邊,可是每當他露出這樣柔情的模樣時,她的心就忍不住隱隱痛著。
白千量收回手,目光停留在她嘴邊的那顆痣上,彷佛在回答她的話,又像是自言自語,“也許是因為一直得不到,所以難以忘懷。”
日暮時分,天邊晚霞濃豔如火。
春風拂過樹梢,掠過枝頭,刮起花蘿身上一襲湖綠色繡著荷花的衣裙裙擺,也吹亂了她鬢邊的髮絲。
她毫不在意,站在門前,抬眸凝視著緩緩西沉的紅日,先前一直為不受丈夫喜愛而抑鬱愁苦,鮮少有閒心這般欣賞日落,此刻,不再在意那些事了,這才有閒情攬賞夕陽美景。
觸景生情,她低聲吟誦起以前曾讀過的一首詩,“紗窗日落漸黃昏,金屋無人見淚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
這詩句描寫的彷佛就是昔日的她,寂寞空庭春欲晚,空待良人遲不來。
才這般想著,眸光不經意一瞥,卻見到了,一個不可能出現在她面前的人。
她懷疑是自個兒看錯了,不自覺用力眨了眨眼,但再定睛一看,不遠處朝她院子裡走來的人正是白千量,不過她很快便收起詫異,想著他應當只是經過,遂扭頭走進屋裡,懶得同他相見。
可片刻之後,白千量竟走了進來,將她屋裡的幾個丫鬟、婆子都嚇傻了,呆愣了一會兒才行禮。
“奴婢見過王爺。”
他抬手讓下人們起身,看向花蘿。
她壓抑住猛然湧上的驚訝,朝他福了個身。“臣妾見過王爺。”
他頷首,逕自在一張椅子上落坐。
命人沏了杯茶奉上後,花蘿不解的問:“王爺怎麼會上臣妾這兒?”
四年來他從沒來過她這兒,這可是頭一遭,要是以前的她,定會歡喜不已,可此刻她只有滿心的疑惑。
白千量瞅睨她一眼,對他的到來,她臉上沒半分欣喜,只有淡淡的困惑,彷佛他只是個走錯路的陌生人,這樣的她,讓他不禁覺得有些事似乎脫出了他的掌控,這種感覺令他不喜,但他並未表露出來,指著掛在手上的布巾說道:“本王适才正在巡視王府,恰好吊著手臂的布松脫了,便就近過來你這兒。”
他受傷的手臂上綁了條巾子,繞到頸子後方,以便固定住傷臂。
見他似乎是要她替他將那巾子重新綁好,花蘿不得不上前,替他將鬆開的布巾取下,再重新系好。
白千量注視著她,沉思著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她從原來那般心軟的性子,變得這般涼薄冷漠。
花蘿不是沒發覺他在看她,可眼睛長在他身上,他要看,她也攔阻不了,便任由他去看,她心如止水,絲毫不為他的眼神再起波瀾。
倒是大白第一次看見白千量,認為他是陌生人,馬上走到她腳邊蹲坐著,警戒的看著白千量。
白千量瞥見狗兒,隨口問道:“這狗哪來的?”
她替他綁好布巾,答道:“這狗是臣妾養的,名叫大白。”
他奇怪的看向她。“你這是黑白不分嗎,竟把一條小黑狗取名叫大白?”
花蘿不冷不熱的回道:“臣妾養的狗,愛叫什麼就叫什麼。”
白千量微微眯起眼。她這是在頂撞他?讓他意外的是,他並未因此感到不悅。
他故意又道:“雖是你養的狗,但這是奉王府,它叫什麼名字由本王說了算,今後它便叫黑虎。”
他的霸道令她不豫。“它是狗不是老虎。”
他反問:“你都能指黑為白,本王為何不能指狗為虎?”
花蘿一怔之後,也不與他爭辯,淡然說道:“王爺既然開了金口,那麼今後在您面前它就叫黑虎吧。”至於他走後,則仍是叫大白。
白千量挑起眉。“為何本王覺得你這話是在陽奉陰違?”
“臣妾豈敢。”她的嗓音冷冷淡淡的,透著抹涼意。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顎,質問道:“你這膽子是誰給養大的?”先前明明是溫馴無害的小兔子,現下都有熊心豹子膽了,敢在他面前睜眼說瞎話。
花蘿毫不畏懼的迎視他審視的目光,冷笑道:“臣妾嫁給王爺四年,自然是被王爺給養大的。”
她的眼底是一片寒涼,如同佈滿霜雪的荒原,沒有一絲溫度,讓白千量莫名感到不快,他分辨不清心頭那抹異樣的情緒是什麼,只覺得這樣的眼神不該出現在她身上。
他鬆開手放開她。“你這可是在怨本王,這四年來冷待了你?”
花蘿退開一步,嘴邊是漾開著笑,卻明擺著透著淡漠。“臣妾不敢,王爺要寵愛誰、冷待誰,自是由王爺作主,輪不到臣妾置喙。”
第3章(2)
更新時間:2017-01-05 17:00:04 字數:3746
“你……”
白千量剛要說什麼,大白忽然朝著後方內室的方向吠叫起來。
“汪汪汪汪……”
花蘿有些納悶,大白平時很乖的,從不隨便亂吠,怎麼突然狂吠起來,她摸了摸它的腦袋試圖安撫,但它仍吠叫不休,還咬著花蘿的裙裾,想將她往外拖去。
一旁的青兒見狀,連忙上前將狗兒帶開,哄道:“乖,別吵到王妃和王爺。”
這時,白千量聽到外頭傳來了喧嘩聲,皺起眉,讓一名隨從出去瞧瞧是誰在外頭吵鬧,怎料隨從才剛出去,他便嗅聞到一股煙味,於是問花蘿道:“你屋裡在燒什麼?”
“沒有啊。”花蘿仔細一聞,也嗅到一股異味,連忙遣了個丫鬟到後頭察看。
那名丫鬟和白千量的隨從幾乎是同時回來,用著同樣急切的語氣同時稟道——
“王爺,府裡頭有幾座院子著火了!”
“王妃不好了,後頭的房子起火了!”
“起火了?!”花蘿連忙來到後頭,舉目一看,後面的幾間廂房都燒起來了。
由於此刻是用膳時間,有幾個下人前去廚房領晚膳,其餘的都待在前頭的廳裡伺候著,因此沒人發現這事。
見自個兒住的寢房燒起來,花蘿想起屋裡還有娘親留給她的遺物,她連忙提起裙子奔過去,想把東西給取出來。
白千量沒跟進去,在聽聞府裡其它的院子也著火時,他連忙起身快步走出去,來到外頭,抬頭望見不遠處鮑淑儀的院子整個陷在火海之中,他提步要過去,忽然想起适才跑進去的花蘿還未出來,遂回頭進屋去找她。
後面傳來的煙霧已彌漫開來,下人紛紛驚惶的往外奔逃,卻沒見著她,他往裡頭走去,覷見她懷裡抱著一隻匣子,被兩名侍婢拽著從一間房裡跑出來。
他大步過去,斥駡道:“屋子都燒起來了,你還顧著收拾這些細軟,不要命了嗎?”
花蘿緊抱著懷裡的匣子,回道:“這是我娘留給我的遺物。”
瞅見後方的火舌直逼而來,白千量也顧不得再說什麼,扣住她的手腕,領著她往外逃。
垂眸望向被他緊握住的手腕,花蘿心緒有些複雜,沒想到他竟會回頭來找她,為了不讓平靜的心湖再有所波動,一到屋外的安全之地,她馬上掙開他的手。
他也顧不上她,因為外頭已亂成一團。
除了花蘿住的這處院子,其它幾處院子也燒了起來,滾滾濃煙直竄天際,侍衛和下人們忙碌的來來回回打水救火。
這時趙總管匆匆趕過來,稟告府裡的情況,“王爺,就在方才,先是集翠閣那裡起火,緊接著鮑夫人那裡也跟著失火,還有附近幾個院子也燒了起來。”他是一路跑過來,氣息微喘。
“幾座院子前後著火,定是有人蓄意放火,可查出是誰?”
“有下人瞧見說是雲姨娘放的火,可這會兒四處都找不著她的人,也不知她躲哪去了,眼瞅著火勢蔓延開來,奴才擔心波及到王爺的寢院,忙著調度人手滅火,一時間也抽不出人手再去找雲姨娘。”
得知這火竟是雲姍姍所放,白千量震怒的命令幾名侍衛去抓捕她。
花蘿站在屋前,火光映照著她的臉,她直直望著她住了四年的院子,陷入一片火海之中,那紅通通的火焰如同貪食的饕餮,正大口吞噬著屋舍,心緒顯得紛亂。
白千量回頭就見她一臉怔然,以為她嚇到了,忙吩咐紅衣、青兒,“王妃受了驚嚇,先扶她到本王屋子裡歇著。”
兩人對於王爺的命令皆感到相當驚訝,但絲毫不敢怠慢,趕緊應聲,“是。”
便急忙扶著主子,往王爺的寢院而去。
花蘿回頭望了白千量一眼,他正在與趙總管說話,她目光掃過他左臂上的傷,再瞥向前方熊熊燃燒的院子,她疑惑的垂眸細思,前生他並未受傷,王府也並未起火,是什麼原因造成這些改變?
還有,雲姍姍在她前生死去前,都並未失寵,但現下卻失寵了,想起适才她似乎聽見趙總管說有人瞧見是雲姍姍放的火,難道是因為失寵了,才會導致這些事情發生嗎?
不對,她記得是白千量受傷在先,雲姍姍是之後才被貶為侍妾。
當她低頭尋思之際,猛然間有人從一旁竄了出來。
“啊——”
耳旁傳來青兒的驚叫聲,花蘿才將思緒拉了回來,她抬起眼,看見雲姍姍手裡舉著一支火把,滿臉怒恨,怨毒的嗔瞪著她,惡狠狠的道:“你這賤人,膽敢叫人掌我嘴,我要燒死你!”說話間,她兇狠的舉著火把朝她撲過去。
青兒和紅衣嚇傻了,雲姍姍手裡那支燃燒著的火炬比起刀劍還要兇猛,讓兩人不知該如何阻擋。
花蘿一愕之後,倉皇的拔腿而逃。
雲姍姍獰笑著追著她,嘴裡不停的咒駡著,“你這賤人受死吧!我要讓所有欺我辱我的人都去死!”
見她緊追不捨,手裡拿著的火炬宛如一隻奪命厲鬼,直追而來,花蘿僵硬的緊繃著臉,她覺得這雲姍姍怕是瘋了,才會這般不管不顧的肆意行兇。
她大聲呼救,但許是泰半的下人都被抽調去救火,附近竟一個下人都沒看見。
眼見雲姍姍越追越近,炙紅火焰頃瞬間就要燒到她身上,她呼息一窒,以為自個兒難逃一劫時,陡然之間,一抹人影飛快掠過,拽住她的手,將她護在身後,抬起腳踢掉雲姍姍手裡的火炬。
看見來人,雲姍姍顧不得被踹掉的火炬,撲到他面前,激動的喊道:“王爺,您終於肯來見我了!”
白千量怒極的斥道:“你好大的膽子,不僅在王府裡四處縱火,還敢公然襲擊王妃!”
雲姍姍忿忿不平的罵道:“那些賤人都欺負我,她們該死!王爺又不見我,您以前明明那麼寵愛我,怎麼能這麼狠心對我,您知不知道那些賤人都在嘲笑我?!我要燒死這些人,我要撕爛她們的嘴!”
她昔日在娘家時便備受嬌寵,進了王府又受到王爺的寵愛,可以說生來就不曾吃過苦,這兩日來遭受到的欺辱,令她難以忍受,滿眼滿心都充滿了怨恨,只想狠狠的報復膽敢欺辱她的人。
聽見她所說的話,白千量抬手重重的甩了她一巴掌。“你要不要連本王都燒死?”
雲姍姍被打得整個人摔倒在地上,捂著被打痛的腮頰,她震驚的抬起眼,彷佛不敢置信他竟會動手打她。“你打我?!”
他面色陰沉的吩咐趕來的侍衛。“把她拖下去,關進地牢。”
被兩名侍衛架起來,雲姍姍這才回過神來,她不甘的憤怒咆哮,“不——我不去地牢、我不要去地牢,王爺您不能這麼對我……”
白千量用眼神示意侍衛快點將人拉下去,緊接著回過頭看向花蘿,問道:“你可有受傷?”
花蘿仍有些驚魂未定,兩手緊抱著裝有母親遺物的木匣子,輕搖螓首。
青兒和紅衣匆匆跑了過來,一左一右攙扶著她。
想起方才是他及時趕到救了她,花蘿抿了抿唇,定了定心神後,輕聲道:“多謝王爺相救。”
見她面無血色,白千量語氣略略一緩。“讓你受驚了,先去屋裡歇著吧。”
她點點頭,福了個身,在青兒和紅衣的攙扶下,進了他的寢院。
鮑淑儀也在屋裡,見到她,連忙迎上前,關心的詢問:“聽說王妃的院子也燒起來了,王妃可有受傷?”
“沒有。”說是這麼說,可是當她想起方才那驚險危急的關頭,是白千量將她護在身後,她說不出心頭是怎樣的滋味,只覺得已死的心在那一瞬間,彷佛怦然跳動了一下。
“人沒事就好,妾身的院子也被燒了,聽聞那火是從集翠閣那裡燒起來的,也不知是誰縱的火。”
花蘿坐了下來,紅衣端來杯茶水給她壓壓驚,她啜飲了幾口,這才回道:“是雲姍姍放的。”
鮑淑儀驚訝低呼,“怎麼會是雲姨娘?那她人呢?”
“被關進地牢了。”
“雲姨娘的性子是驕縱了些,可我真不敢相信她會如此膽大包天,縱火燒屋,她這是不要命了嗎?”鮑淑儀柳眉輕蹙。
花蘿心忖,失去了白千量的寵愛,雲姍姍便什麼都不是了,她以往恃寵而驕,沒少得罪人,此時落難,自然少不了有人對她落井下石,那日子絕對好過不了,就像一個過慣好日子的人,突然間一無所有,又備受欺淩,她不甘心之下,把心一橫豁出去,自然也就沒什麼好怕了。
接連燒毀了幾座院子,闖下這般大禍,也不知白千量會如何處置她?
雲姍姍蓄意縱火又想燒死她,按理是該處死的。
一直到入夜後,火勢才被撲滅,那幾座起火的院子,都被燒得梁榻屋毀,無法再住人。
趙總管連夜忙著安置這幾處院子的人。
至於鮑淑儀和花蘿,白千量讓兩人暫時住進他院子的廂房,待整理出空的院落再讓兩人搬過去。
這晚,睡在白千量的院落裡,花蘿輾轉難眠,這些日子來平靜無波的思緒,起了些許的波瀾。
她無法克制的不停回想,先前她的院子著火時,他進去帶她出來的那一幕,還有被雲姍姍追著時,他挺身相護的那一瞬間。
她閉起眼,兩手按在心口上,告誡自個兒,她的心已被狗兒給吃了,她沒有心了,別再想他,當時他救她不過是出於他身為奉王的責任,她可別因為這般就傻傻的動搖了心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