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更新時間:2017-01-05 17:00:04 字數:4252
杵在一株樹後,鮑淑儀悄然的注視著前方小院子裡,那個她伺候了五、六年的男人,她從來不曾在他臉上見過那樣呵寵又開懷的表情。
小院子裡的三人就像真正的一家人,歡快的笑聲不停的從虎子的嘴裡傳出來。
她又羨又妒,多年來她一直求之不得的事,如今花蘿卻輕易就得到了,只因當年花蘿無意之中救了白千量。
雖然明知他只是拿她當替身,可由於他一直沒找到當年救了他之人,她也甘願被他當成替身,她曾日夜祈求過,希望他一輩子都不要找到那人,這樣一來,他便會把想給予那人的寵愛,轉而給她,總有一天,他便能接納她,真心對待她。
而今這期盼被殘忍的捏碎了,她再也得不到他的心!
胸腔裡被嫉恨之火灼燒著陣陣發痛,她好不甘心,憑什麼花蘿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那些都該屬於她!
回房後,她找來貼身侍婢,悄悄吩咐她一件事。
深夜時分,府裡燈火已熄,白千量與花蘿躺在床榻上,頭靠著頭,面頰貼著面頰,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一些日常瑣事,直到不知不覺睡著。
白千量擁著她與她一塊入眠,被貶來守皇陵,也許在外人眼裡他該憤怒不平,甚至抑鬱不得志,可他卻認為這是他這一生最大的幸事,因為來到這裡,才讓他與她相認相知相守。
忽然,一陣迅疾的馬蹄聲踏破了寂靜的夜色,來到府邸大門前,來人重重拍響了大門,驚醒了沉眠中的人,而此人連夜帶來的消息,更是把白千量給震得臉色為之一變。
“皇上前日頒下聖旨,廢黜二皇子的儲君之位,另立三皇子為太子。”
“二皇兄犯了何錯,為何父皇會廢了他的太子之位?”他在父皇身邊安插了自個兒的親信,此人一得知消息,便八百里加急,派人連夜前來報信。
“九日前,長泰郡連降數日暴雨,永江河水暴漲,就在六日前衝垮了永江堤霸,洪水淹沒附近數個城鎮村落、導致十數萬人死傷,數十萬的百姓們流離失所,而永江堤霸正是去年二皇子親自監工修築完成,耗費二十萬兩白銀,動員三萬民夫和徭役,如今卻抵擋不了洪災,皇上震怒之下,廢黜二皇子的儲君之位,待他回京後,還要追究二皇子之責。”俞統領話說得快速,卻也相當清楚。
聞言,白千量神色凝重。“二皇兄去年親自在那裡監工一整年,永江堤霸修建得十分堅固,豈會輕易就被衝垮?”正因二哥親自坐鎮,此次修堤,沒人敢從中上下其手,所有的工料都十分扎實,不該如此輕易就潰堤。
此事俞統領不知該如何回答,僅道:“堤霸潰堤淹沒城鎮的事是千真萬確。”
沒人敢拿這幾十萬的人命來欺騙皇上,想起另一事,他再稟道:“對了,三皇子會被立為太子,乃是因洪災發生時,他派人趕赴長泰郡救人,救出了不少百姓,長陵天師便藉此向皇上舉薦三皇子,說三皇子心性仁厚,心懷百姓,堪當太子重任,故而皇上才選立三皇子為太子。”
白千量眉峰緊蹙。“俞統領可還有交代其它的事?”
“沒有了。”
“你辛苦了,先去休息吧。”白千量讓木管事帶他下去。
若非他此刻被眨守皇陵,不得擅自離開,此刻他已連夜趕往京城去見兄長,他相信二哥在京裡定也得知消息,不知他有何打算。
面色沉凝的思量半晌,白千量才返回寢房。
适才下人進來叫他時,房裡點燃了燭火,花蘿也被吵醒了,心想會急著夜半面見,定是有什麼急事,她便起身坐在床邊等他,而後見他進了房,卻沒回床榻上,而是在房裡踱著步,似是心事重重,她鮮少見到他這般,連忙關心的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父皇廢了二哥的太子之位,改立了三哥。”白千量的語氣裡流露一絲陰鷙。
“好端端的父皇為何會廢了太子?”她詫道。
“因為永江堤霸潰堤,淹沒了長泰郡。”他將先前來人所言的事約略告訴她,接著面露怒色。“這事分明就是陰謀,老三暗地裡勾結長陵天師,先是向父皇進獻諂言,誣指我身帶煞氣,會影響父皇的龍氣,令父皇將我眨離京城,接著再藉由永江堤霸之事,來拉下二哥的太子之位。”
聞言,花蘿疑惑的提出一個問題,“可是三皇子又如何能事先得知那長泰郡會下暴雨,導致洪水暴發?”
“多半是長陵天師事先推算出來的。”這長陵也是有真才實學在身,否則父皇不會那麼輕易就相信他。
“長陵天師既然能推算出這事,他為何不事先提醒皇上,也好讓朝廷能在洪水暴發前先撤走那些百姓?”如此一來就能減少百姓的傷亡了。
“長泰郡河堤是二哥去年親自監工修築,長陵天師和老三巴不得藉此機會將二哥從太子之位拉下來,哪裡會提醒父皇,說不定堤霸會被衝垮也與他們有關。”适才得到消息後,他便這麼覺得。
“這長陵天師怎麼能為了……”說到這兒,花蘿忽地一愣,想起前生墜崖前,曾無意間聽聞的幾句話——
“長陵,我讓你準備的藥可都備好了?”
“再過兩天就能調配好。”
“那麼就定在六月十五日當晚,你把那藥獻給父皇。”
這幾句話是她前生最後聽見的話,當時有兩人來到她佇足的山崖附近,說了這幾句話後便離開了,不多久,她被人推落山崖。
她當時滿心愁苦,並沒有細想那幾句話裡的含意,此刻回想起來,她心頭驀然一驚。
難道他們是因為發現了她,擔心她聽到了什麼,才會被殺人滅口?
見她臉色微微一變,似是想到什麼,白千量不解的問:“怎麼了?”
“我……”花蘿遲疑著不知道該如何把前生的事告訴他,她下意識緊抓著他的手。
不知她為何突然這般,他輕拍著她的手背,安撫道:“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王爺是否還記得,您先前曾問過我性子為何突然轉變?”
“嗯,怎麼突然說起這事?”
“臣妾有一件事想告訴王爺,王爺也許不會相信,但那是千真萬確的,臣妾絕無半句謊言。”事到如今,她不得不將她重生之事告訴他,因為這事已不僅是她的事,恐怕還涉及另一個天大的陰謀。
見她突然一臉慎重,白千量有些訝異。“有話你只管說。”
“臣妾之所以會有如此的轉變,是因為臣妾前生遭人推落山崖害死,死後不知何故,臣妾竟又復活,且重回到四個月多前。”
她所說的事離奇得讓他難以置信,一時之間他竟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瞪大眼緊瞅著她。
明白僅憑著這幾句話無法取信於他,花蘿又道:“因我前生無辜慘死,故而重生後,我心存怨嗔,決心要冷起心腸來,因此對王爺冷眼相向。”
白千量想起她那時的改變,不由得信了她幾分。
“原本臣妾是打算將這個秘密帶入棺材裡,永遠不讓任何人知曉,而今告訴王爺這件事,是因為我想起我前生墜崖前所聽見的幾句話。”她接著將那幾句話告訴他,最後說道:“臣妾不曾見過長陵天師,先前也只見過三皇子兩次面,對他的聲音不熟,故而我也不確定那兩人是否就是他們。”
聽畢,他的臉色霍然一變。“倘若這事是真的,他們所說的藥定有問題。”思及她适才說她前生是被人推落山崖之事,他沉下臉。“你的死,怕是與他們也脫不了干係。”
前生究竟是誰害死她,花蘿如今已經不在意了,她沉吟了下,猶豫的提起另一件事。
“那些話是我前生所聞,除了我重生的事,今生另有好幾件事也與前生不同了,例如王爺受傷之事、王府失火之事,還有王爺遭眨之事,這些事前生皆未發生,所以我前生所聽見的話,今生也未必真會發生。”
白千量緊皺眉峰忖道:“再過五日就是六月十五日,萬一他們真動手,老三現下是太子,皇位必然會落在老三手上,屆時二哥就再無翻身的機會。”他已相信了她所說,因為就如她所言,她沒有必要撒這種謊來欺騙他。
“王爺想怎麼做?”她明白若是讓三皇子當上皇帝,只怕他也不會放過白千量,眼前只能設法阻止三皇子登上帝位。
思量片刻,他表情凝重的道:“我連夜趕回京裡見二哥。”這件事他必須和二哥當面詳談。
“可王爺被眨守皇陵,不能擅自離開。”
“我佯病悄悄離開,在我回來之前,千萬別讓任何人知道我不在的事,包括虎子。”白千量慎重囑咐道。
知道此事事關重大,他非去不可,花蘿鄭重允諾,“王爺放心去吧,府裡有我在。”他這一去不管是福是禍,她都將與他一起承擔,倘若因此而死,黃泉路上她也要同他結伴而行。
第六章
兩天后,白千量趕至京城,但他無法明目張膽進城,先變了裝後才得以入城,之後又費了一番功夫先找上白千熙,然後才由白千熙領著他來到二皇子府。
兩人在聽完白千量所說,只覺得荒唐。
白千熙搖頭道:“八哥,你不能因為寵愛花蘿,就盲目聽信了她的話,這事也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心知這種事確實難以令人置信,但白千量仍正色道:“二哥、九弟,我知道你們一時無法相信,但確實如花蘿所說,她是在四個多月之前性子有了轉變,我原先為此一直不得其解,如今聽她所言,才知為何,且她沒必有編造出這般離奇的謊言來誆騙於我,倘若她所說的事是真,那麼咱們再不趕去阻止老三,只怕一切都來不及了。”
白千照沉默著,一時沒有答腔,他臉上透著幾分倦色,在得知父皇廢了他這個太子之後,這幾個夜裡,他幾乎不得安寢,日日夜夜都在思索著該如何才能扳回這一局。
為了尋找有利的證據,他已派人前去調查永江潰堤之事,倘若能證明是有人暗中蓄意破壞堤霸,那麼就能在父皇跟前扳回一城。
須臾之後,他才緩緩出聲,“八弟,那麼你認為咱們眼下該怎麼做?”
他私心並不相信花蘿所說的話,不過他相信八弟絕不是糊塗之人,既然他都相信了花蘿所說,那麼他也只好姑且信了。
“我們得在老三和長陵天師動手前阻止他們。”
白千熙急道:“八哥,這事有兩個問題,一是咱們要如何阻止他們?二是萬一這事是嫂子弄錯了,該怎麼辦?”他仍是不太相信花蘿所說的事。
白千照頷首道:“九弟的顧慮沒錯,這事咱們得仔細的想個妥善周全的法子才成。”尤其現下他們一個被貶到了皇陵,一個才剛被廢了太子,要是弄不好再出事,可就徹底翻不了身。
三個人紛紛低頭,各自思忖。
第9章(2)
更新時間:2017-01-05 17:00:04 字數:4738
就在白千量來到京城的第二天,鮑淑儀的一名貼身侍婢也匆匆進了城,由於她是乘坐驛車,故而雖然先出發,卻慢了幾日才抵達,她悄悄來到一處位於巷子裡的小宅子,見了一個人。
當兩人見面這時,白千量與白千照已商量好計策,兩人私下離開京城,快馬加鞭趕往鳳梧山的避暑行宮,派人暗中通傳,面見了皇后。
避暑行宮建修於鳳梧山山腰之處,依山而建,景色清幽,四周綠樹成蔭,氣候涼爽宜人。
六月十五日這晚,烏雲蔽月,月隱星稀,天地間晦暗無光。
一名身穿一身青色道袍、仙風道骨的五旬老者走進皇帝所居的和泰殿。
和泰殿裡不像往常那般燈火通明,此刻只點了一盞燭火。
老道進來後,不解的問:“為何只點了一盞燈?”
內侍太監恭謹的回道:“回稟天師,皇上身子微恙,今兒個早早就睡了,歇下前曾交代過,您過來時再喚醒他。”
“那你快喚醒皇上吧。”
“是。”內侍太監走到龍榻前,隔著紫紗羅帳輕聲喚道:“皇上,長陵天師來了。”候了須臾,見裡頭的人沒醒,他又再出聲道:“皇上,天師過來了。”
“嗯。”龍榻上之人這才悠悠轉醒,緩緩坐起身。
長陵天師躬身道:“貧道為皇上所煉製的天陽丹已經完成,今日特來呈獻給皇上。”
隔著羅帳,皇上淡淡的道:“呈上來。”
聽見裡頭的人聲音比往日還略略低啞一些,長陵天師微感異樣,但旋即想到皇上适才剛轉醒,嗓音難免有些沙啞,沒再多想,答應了聲後,便將手裡擺著丹藥的錦盒遞過去。
內侍太監接過丹藥,輕輕掀起羅帳一角,送進去給皇上。
皇上接過,似是十分迫不及待,問道:“天師,朕現下就能服用這丹藥嗎?”
注視著羅帳裡的人,長陵天師不疾不徐的回答,“皇上現下就能服用,服下這藥,以後困擾皇上的頭疾就能徹底痊癒。”
“拿水過來。”
內侍太監很快的捧來一杯水奉上。
皇帝即刻吞服丹藥,稍頃,他痛苦的緊掐著喉矓,沙啞的嗓音竭力憤怒的道:“為何會這樣?這丹藥、這丹藥……有毒……”說著,他嘔出一口血,倒臥床榻,身子抽搐了下後,便再無聲息。
內侍太監震驚得臉色發白,連忙叫喚,“皇上、皇上!”遲遲等不到皇上的回應,他驚嚇的扭過頭,詢問站在一旁的長陵天師,“天師,皇上這是怎麼回事?”
長陵天師走上前,揮開紫紗羅帳,眼神陰冷的看著面容被吐出的血染紅的皇帝,面無表情的朝他的屍首說道:“不是貧道心狠,誰讓你有個狼子野心的好兒子呢,您要怨,就怨他吧。”說完這句,他旋身就要離去。
他要辦的事已經完成,沒必要再留下來,後續的事自然有人會收拾。
怎知龍榻上已死之人忽然“復活”,坐起身怒喝,“站住!”
內侍太監原本聽到長陵天師的話,就已嚇得臉色慘白,此時再見到皇上死而復生,他嚇得跌坐在地,幾乎失了魂。
聞聲,長陵天師驚愕的轉過身,他親手所做的毒藥,那劇毒足以令人當即斃命,皇上不可能沒死,可當他仔細看向龍榻上之人,終於發覺了異樣,驚呼道:“你不是皇上!”那張臉與皇上有七、八分相似,頭髮又刻意染白喬裝過,乍看之下根本分辨不出來。
“沒錯,朕在這裡。”皇上從旁邊的屏風後頭走了出來,龍顏震怒。
看見他,長陵天師哪裡還不明白他和三皇子的計謀被識破了,眼見事情敗露,他一驚之後意圖逃走。
适才在龍榻上佯裝皇上的白千量迅速從床上躍起,一個箭步追上前,長陵天師從衣袖間取出一柄匕首,刺向他時被他躲過,白千量五指成爪狀欲抓向他臂膀,卻見長陵天師手裡拿著的那柄匕首,直直刺入了他自個兒的心口,親手了結了性命,他絕然的沒有給自個兒留下一絲餘地,與其死在別人手裡,他寧願死在自己手裡。
倒地前,他望向白千量,似是張口想說什麼,最後什麼都沒說,溘然閉上眼。
被今晚的變故連續驚嚇到的內侍太監,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他急忙起身來到皇上跟前,慶倖的道:“皇上,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皇上微微點點頭,先前為了保密,這事連這內侍太監也瞞著,接著他看向地上長陵天師的屍首,仍心有餘悸。
皇后今日求見,將此事告訴他,他原是不信,但皇后為了取信于他,不惜說道:“倘若事後證明長陵天師並無加害皇上之意,臣妾願意前往天承寺清修,為皇上祈福,此生再不踏進宮中一步。”
為此,他暫且信了她,並依照她所說,做了今晚的安排。
沒想到果然如皇后所言,長陵天師竟想謀害他,倘若他真服下那丹藥,今晚死的人就是他了,想到此,他後怕不已。
白千照與內侍總管和禁軍統領一塊走進來,方才三人一直守在外頭。
“參見父皇。”
“參見皇上。”
三人躬身行禮後,白千量也走了回來,為了扮成父皇,他臉上還描畫了幾道皺紋,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相像,加上染白的髮絲和黏在下頷斑白的鬍鬚,才能成功騙過長陵天師。
他從衣袖裡拿出适才長陵天師呈給他的丹藥,抬手遞過去。“父皇,這是适才的丹藥。”方才他只是假意服用,並沒有真吃。
皇上厭惡的擺擺手。“快把這害人的東西拿去毀了。”接著他看向兩名皇子,神色緩了緩。“這次若非你們,朕恐已遭人害死,你們立下此大功,朕會重賞。現下,俞統領,你帶人即刻去抓捕三皇子。”思及備受他信任寵愛的兒子竟想置他於死地,他心寒又震怒。
白千量在與白千照商量過後,認為花蘿重生之事委實太過匪夷所思,是故先前他們並未對皇后言明,只說發現三皇子勾結長陵天師意圖謀害皇上的證據,面對皇上,兩人也是同樣的說法。
“兒臣在得知八弟前往皇陵途中,前後遭到兩批刺客行刺,暗中調查,進而發現三弟暗地裡蓄養了一批死士,為了進一步探明三弟的意圖,兒臣派人跟蹤他,這才發現了他勾結長陵天師的事。”
“想不到這孽畜竟如此膽大妄為,勾結長陵對朕下此毒手!先前朕錯信了長陵的諂言,將千量眨去守皇陵,這事委屈你了。”身為一國之尊,要皇上認錯道歉是不可能,即使面對兒子也一樣,他只拍拍他的肩寬慰了句。
不久前,他已審問過白千慎,在瞧見長陵天師的屍首以及那顆毒藥後,白千慎想將這件事全推到長陵天師頭上,把自己摘出來,但他的親信手下也被抓來拷問,吐出了自家主子的計謀。
原來先前白千慎在聞聽長陵天師推算出長泰郡有可能會降下數日的暴雨,遂設下一計,暗中命人前去破壞堤霸,讓洪水沖進長泰郡,他便趁機派人趕過去救出部分百姓,並找來言官利用此事來彈劾白千照,之後再由長陵出面,勸皇上廢黜太子,並以白千慎救人有功為由,改立白千慎為太子。
而為了以免夜長夢多,白千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讓長陵煉出毒藥,讓皇上服下,如此一來,他便能名正言順的登基為帝。
皇上震怒,將他關進天牢,賜了一杯鴆酒,而白千慎其餘的一干親信手下也全被抓捕下獄,等候處決。
兒子意圖弑父奪位,犯下如此大過,黃貴妃也難逃一死,被賜了一條白綾。
“兒臣不覺委屈。”這是白千量心裡的大實話,若非被貶往皇陵,他也無法與花蘿相認,皇陵之行算是因禍得福。
但這話聽在皇上耳裡,則認為兒子孝順,明明受了委屈,卻還沒有半分怨氣,心中不由得對他更加看重幾分,打定主意稍後要好好重賞他,做為補償。
白千量接著再道:“這次能揭發三皇兄與長陵的陰謀,二皇兄居功最大,一得知父皇有危險,二皇兄便不惜冒險前來行宮,面見皇后,將此事告之,才能及時阻止他們謀害父皇。”假扮父皇來試探長陵天師的計策是出自他的主意,但他並沒有居功,而是將大部分的功勞都歸到太子身上。
白千照看向他,暗暗向他頷首,表達感謝之意。他明白八弟是想讓他藉由此次的功勞,來鞏固他在父皇心中的地位。
皇上贊許道:“這次千照確實做得很好,朕會下旨恢復你太子的身分。”
“謝父皇恩典,兒臣以為,此時當以賑濟安置長泰郡災民為優先。”
“沒錯,現下當以災民為重,此次救災,朕命你為欽差,代朕前往長泰郡,你可願意?”
“兒臣願意。”白千照躬身道。
他明白父皇命他前去賑災,是想藉此讓他挽回民心。雖然永江堤霸潰決是白千慎命人所為,然大部分百姓仍不知此事,只將此事怪罪到他身上,認為是當初永江堤霸修築不夠堅固才會造成這次水患,藉由此次親自前去賑災,他便能厘清真相,重新挽回民心。
兩兄弟離開和泰殿后,前去面見皇后。
得知皇上已恢復兒子太子之位,皇后鳳心大喜。“這次千量功勞最大,說說你想要什麼賞賜?”她比皇上清楚,這次的事若論功行賞,該是白千量居功最大。
“父皇已下旨將兒臣調回來,無須再守皇陵,兒臣現下只有一個願望。”
“什麼願望?”
“兒臣想即刻動身前去接回王妃。”再多的賞賜於他而言,都抵不過一個花蘿,離開數日,此刻他迫不及待想回去見她,親口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白千照莞爾道:“母后,八弟這是想念他的王妃了。”他接著將花蘿就是八弟這些年來苦尋不得的那位少女的事稟告母后。
聽畢,皇后笑斥,“本宮當時果然沒弄錯,你偏不信,非要以一顆痣來認人,才會兜兜轉轉這麼一大圈,浪費了這麼多年的時間。”
對此白千量沒有辯解,坦然認錯,“母后英明,都是兒臣的錯。”自幼在皇后膝下長大,皇后待他如同親子,因此白千量與她感情也十分親厚。
皇后笑道:“本宮吩咐人前去將她接回來,你就用不著再跑一趟了。”
“兒臣想親自去接她。”說起來,這次能揭露白千慎和長陵天師的計謀,真正的大功臣其實是花蘿。
既然他有這心,皇后也沒再阻止。“好吧,那你就去吧。”
“兒臣告退。”躬身行禮後,白千量轉身離開。
在他離開後,皇后看向兒子,不解的問道:“你說這長陵天師已如此受皇上的寵信,他為何還要與三皇子勾結謀害皇上?”
“兒臣也是适才才得知一事,這長陵天師的俗家姓名叫常天陵。”
“常天陵?”皇后面露訝色。“難道他竟是當年與你姨母私訂終身的那個常天陵?”
她指的是白千量已過世的母妃。她年長麼妹十五歲,在妹妹兩歲時,便嫁進宮裡,因此未曾見過那人。
“八九不離十。兒臣詢問過白千慎的手下,長陵天師是勝揚人,是在二十七年前出家當道士。”當年姨母的事他曾約略聽母后提過,得知她之所以在生下千量不久便病逝,乃是因為她當初另有心悅之人,卻被皇上選入宮中,因而與心上人被活生生拆散,分隔兩地,心頭始終愁郁難解,這才紅顏早逝,抑鬱而終。
“如此說來應當是他了,當年你姨母進宮後,本宮便聽說他似乎出家了,沒想到他是去當了道士。這樣一來他會與三皇子勾結謀害皇上,便說得通了,他這是處心積慮的想找皇上報當年的奪愛之仇,可千量再怎麼說也是妹妹親生的兒子,他竟連千量也不放過,讓皇上將他眨去守皇陵。”
白千照忖道:“千量長得肖似父皇,他瞧見千量,心中怕是積恨更深。”
皇后歎息了一聲,叮嚀道:“這事千萬別讓你父皇和千量知道。”當事人如今都已身死,沒必要再提及這段多年前的往事,徒增傷害。
“兒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