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見自言自語地將筆記本電腦拉近,直接用猛烈的氣勢寫起電子郵件。
工兵屏氣凝神在旁看著室見雙眸散發著危險的光芒,開始自言自語地說些「他們終于渡過盧比康河啦」或是「很好,那就開戰吧」之類不知所雲的話。
工兵蒼白著臉色走出研究室,察覺自己好像踩到不得了的地雷。身為新人不應該輕率地就介入SE部門和OS部門的一爭執當中。二個組織之間的仇恨可媲美宗教戰爭,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泯滅的,但是當工兵知道這個事實時已經太遲了。
自己是不是反而扣下了導致事情變得更加惡化的扳機呢?是不是將炸彈丟進了一個火種悶燒的火藥庫?
……槽糕。
別說是說服室見了,搞不好因為自己輕率的發言還導致SE部門和OS部門之間的全面戰爭。該怎麼辦才好?總之先找藤崎先生談談好了。陷入恐慌的工兵通過伺服機旁房直沖辦公室。
但是藤崎卻不在位子上。
「海……海鷗,藤崎先生呢?」
「嗯?剛才好像出去買飲料了,應該是在休息區吧?」
「謝謝!」
工兵匆匆鞠個躬之後馬上步出辦公室。就在他開始喘息著環顧走廊時……
「櫻阪……?」
「……!」
遇到最不想遇到的人了。
工兵的右手邊站著一名嬌小的女子。亂翹的頭發和琥珀色的美麗雙眸是佷乃濱梢。
「梢……」
「怎麼了?臉色這麼差?昨天有好好回家休息嗎?」
「呃,嗯……有啊。」
工兵看著梢的雙眼慢慢地後退,昨天信誓旦旦地說了大話,現在的狀態實在是相當尷尬,就算要解釋也想等自己先整理好情況後再說。
但是——
「……?」
梢突然將臉湊近工兵。
用小巧的鼻子像是在聞著氣味一般往前挺︰
「櫻阪在煩惱什麼事情嗎?」
「光聞就知道嗎?」
「是個七分鐘前遇到麻煩的味道。」
「那是哪種味道啊!」
不禁反問後,梢回以惡作劇的笑容。收回上半身與工兵拉開距離︰
「開玩笑的,只是看你露出一副走投無路的表情,就猜想剛才應該發生了什麼事。」
「……」
意外地是個壞心眼的女孩,一臉乖巧的樣子卻懂得用這種誘導法,大意回答的話搞不好還會說出一些不必要的話。
「因為……有個系統出了問題……必須通知藤崎先生才行,所以待會兒見。」
工兵敷衍地回答後就打算離開,但走不到幾步就被抓住手臂。
「你在說謊吧?」
梢用渾圓的眼楮這麼說。工兵不禁畏縮地回答︰
「沒……沒有啊。」
「說謊是不好的喔。也不能有所隱瞞,我們是——伙伴吧。」
絕不是用強硬的口吻,但是梢的話讓工兵難以抗拒。就像是被黑道用槍指著說出要求一樣,那種難以形容的魄力。
工兵吞下一口口水,氣氛上不允許工兵逃跑。四處張望想要求救卻毫無人影,最後只好做出覺悟放棄掙扎。
沒辦法,反正遲早都要拆穿的。還是早點說明比較好。
「其實——」
向梢說明剛才與室見的交談,自己太小看了二個部門之間的狀態,連帶為自己沒有辨別事情的輕重而道歉。本來覺得會被輕視,不管由誰來看,現在的自己實在是很難看。話說得愈滿,反作用力也愈大。意志消沉地觀察梢的表情,啊,果然對我相當失望吧。難過地如此想著時……
「真是……太可憐了——」
預料之外的台詞傳入工兵耳里。工兵眨了一次眼楮,凝視梢的臉龐。
她的眼角泛著淚光,臉頰隨著撇嘴的動作顫動,然後梢露出沉痛的表情搖頭︰
「櫻阪……你也成為那女人的祭品了。」
「祭……祭品?」
「完全不听對方說話,單方面地謾罵。一定要將事情搞得一塌糊涂之後,再透過上司解決,和往常一樣的模式啊。她根本就不想跟其他人和平共處,只要和她扯上關系的人都會得精神疾病離開公司;她就是那樣的人啊。」
「……呃,那個——」
事情好像往奇怪的方向發展了。當工兵正想為室見辯護的時候,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握住工兵的手︰
「沒問題,如果因為這件事情導致你無法繼續待在SE部門的話,OS部門會為你準備一個位子。工兵你是和我們一起與惡魔抗爭的英雄——絕不會虧待你的。」
梢用熱切的眼神看著工兵,櫻花花瓣般的唇瓣綻放出笑容︰
「開戰?正合我意。就讓你看看被逼到絕路的運用部門會做出什麼事情。工兵,請你和我一起作戰,讓我們一起將建構部門的人趕出這個公司吧!」
咦——……
工兵在內心中哀號。
感覺四面八方都設下了無法逃脫的柵欄。
事到如今,不管支持室見還是梢,都不可能和平度過了。即便如此,自己應該也沒有中立的選項吧。她們一定會在某個時間點要求我決定要支持哪一方吧——
工兵絕望地抬頭仰望天花板。
我陷入泥沼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