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不見

　　竹園，七天後，清晨。

　　楚沄一睜開雙眼，就看見歡武那張驚喜的臉。

　　他坐起身，一隻手不自覺地撫上心口，環視四周：「怎麼是你？」

　　歡武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剛要說話，楚沄扶額，皺眉又問：「事情怎麼樣了？」

　　因為昏迷太久，聲音十分沙啞。

　　「一切按計劃進行，除了您這裡出了些差錯，渝國公府那邊已經亂作一團了。」歡武恭謹答道。

　　楚沄面沉如水，掀被下床，沒有作聲。

　　歡武趕忙又道：「是縣主救的您，守了您整整八天……今天五更說您該醒了，她還有事，就先行回京了。」

　　楚沄面色微霽。

　　「蓮公公受了皇命一直在竹園裡守著，每天將您的情況呈到官家面前……縣主照顧您從不假他人之手，這事必定也如實呈上去了。」歡武繼續說道。

　　楚沄的眉頭完全放平，唇角微勾：「外頭現在怎麼樣？」

　　「趙飛白在您遇刺不遠的地方，受傷昏迷不醒被發現，他的佩劍和您身上的傷口十分吻合，已經把傷口拓下來，寫了密報呈給官家。」

　　「咱們的人把趙飛白送回渝國公府，渝國公得知這件事，嚇的不輕，直接把趙飛白綁著進宮喊冤陳情，說兒子是被人陷害的……」

　　「因七天前縣主說您今日會醒，官家先是責令大理寺嚴查，又讓渝國公暫且把趙飛白帶回家醫治，等您醒來以後，要親自問問您的意思……如今京城裡已經傳遍了，說是趙飛白行刺殿下未遂……」歡武回稟道。

　　楚沄眉色不動，又問：「渝國公府那邊？」

　　「已經派了好些人盯著了，非但如此，官家也派了暗衛盯著，這幾日渝國公自行封了府，只進不出，只怕已經在府裡焦頭爛額了。」說到這兒，歡武笑了笑。

　　楚沄點點頭，吩咐道：「回京。」

　　……

　　京郊五里亭。

　　雲影神色凝重地稟報：「蘇毅德昨天夜裡在京石縣被殺了。」

　　「誰幹的？」正踱著步子的雲初立頓，蹙眉問道。

　　「他瘋了以後，咱們的人原本跟著他的，後來被官家的暗衛接手，咱們的人就只能遠遠跟在後頭，今天早上發現他死在官道旁，官家的暗衛也沒了蹤影。」雲影回答。

　　是官家還是柳眉背後的人？

　　「公主和二郎知道不知道這事？」雲初趕忙又問。

　　「屍體已經被暗衛們妥善處理了，其他人並不知情。」雲影看著遠處，低聲回答。

　　雲初點點頭：「這件事，首尾掃乾淨，不要讓別人知道。」

　　正說著，只見一輛馬車緩緩停在他們面前。

　　「娘親一直擔心你，你倒好，不回去跟她老人家報個平安，還專門把我喊出來。」蘇錦澤的人還未下馬車，聲音就隔著車簾傳了出來。

　　雲初笑著迎上前去：「這件事太緊急，別人又幫不了忙，必須請二哥出馬，和我一道才行。」

　　蘇錦澤利落地跳下馬車，聽見這話，激靈靈打了個寒噤。

　　「有話好好說，別這麼笑，不適合你。」他一臉戒備地看著雲初。

　　突然，他指著她的臉，驚呼出聲：「你一身男裝，竟然還貼了個花鈿！究竟是扮男還是扮女！」

　　雲初趕忙用手遮住額頭。

　　那天她把楚沄背回房間，早上洗臉的時候，才發現眉心上方多了一個詭異的紅色刺青，似花非花，似火非火，應該是青女附在上面。

　　說來也奇怪，這些日子，青女再沒說過話，若非這個刺青，她都懷疑那天在墓穴裡，青女是否真的出現過。

　　「我今天怎麼見你這麼不對頭。」蘇錦澤瞇著眼睛問道。

　　「二哥說笑了，天色不早，咱們還是趕緊去辦正事……辦正事……」雲初放下手，對他訕訕一笑。

　　「說吧，究竟什麼事，放著京裡那麼大的熱鬧不看，非得這時候把我喊出來。」蘇錦澤甩甩衣袖，皺眉問道。

　　「去一趟你家祖墳，我要去看看解元霜的屍身。」雲初低聲回答。

　　蘇錦澤面容一滯，半晌，點點頭：「他尚了公主以後，便把祖墳遷到了長豐縣，那裡是京城蘇家的祖籍，這一來一回起碼要十幾天，你……」

　　「能將解元霜的魂魄附在畫軸上，並非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我必須得去看看，他們對解元霜的屍體究竟做了什麼手腳。」雲初趕忙補充道。

　　當日原主曾給慧娘留下線索，要找到慧娘的屍身，才能解開她留下的謎底。

　　如今儘管將慧娘的負心人鎖定在李元洲的身上，可李家的祖墳不是隨隨便便能挖的，解元霜和慧娘的境遇如此之像，或許挖開解元霜的墳，也能找到端倪。

　　更何況……楚沄這會兒已經醒了，她實在不想與他碰面……

　　蘇錦澤上下打量她：「除此之外，沒別的事了？」

　　「什麼事？能有什麼事？」雲初瞬間像炸了毛的貓一樣。

　　蘇錦澤挑了挑眉：「你不是去救六哥了嗎？救到一半，就這麼跑了？」

　　雲初暗暗鬆口氣。

　　「跑什麼跑！他已經醒了。這會兒京城的水這麼混，咱們趕緊悄悄去了，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你去不去！要是不想去，告訴我祖墳在哪裡，我自己去挖！」她佯裝不耐煩地催促道。

　　蘇錦澤笑的一臉邪氣：「走走走，挖祖墳這事小爺還沒幹過，怎麼著都要摻和一腳。只一樣，若六哥到時候找不到你，怪罪下來，你可得幫我頂著。」

　　「二哥！你夠義氣，夠朋友！」雲初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激地說道。

　　……

　　從皇宮裡出來，楚沄直奔長公主府。

　　一見面，他就行了個大禮：「侄兒見過姑母。」

　　長公主一見到他，十分高興：「聽官家說你受傷昏迷，傷可好了？」

　　「回姑母，已經好多了。」楚沄道：「都是雲娘的功勞，侄兒想要當面道謝。」

　　長公主眨眨眼，看著他笑的更加開懷：「我說雲娘怎麼連家都不敢回，還把二郎叫走了，原來是為了躲你呀……」

　　楚沄：……

　　「要我怎麼說你好呢……太笨！來人，快去問問，二郎和雲娘去了哪裡？」長公主高聲吩咐道。

　　不一會兒，劉喜從外頭小跑著進來：「二郎遣人回來報信，說要和雲娘出趟遠門，少說要半個月才能回來……」

　　「哦？可說去了哪裡？」長公主看了楚沄一眼，笑著又問。

　　「並未告知去向，只說讓您莫要擔心。」劉喜笑著回答。

　　楚沄在聽了這話，面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