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六個世界9

　　李昶在那陣青煙冒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旁邊空地上有個若隱若現的虛影，才能在聽到雲嵐的話之後條件反射地甩了這麼一手將那物困住。師尊親他他是很高興啦，而他表現高興的方式是——勾著自家師尊的脖子「啵」一聲響亮地親了回去。

　　「是那只蛤蟆？」嘴對嘴交流完畢，李昶才終於分了點注意力出來關注周圍。走近枝條圍成的籠子透過縫隙朝裡看了看，卻仍舊只看到了一個虛影，他忍不住轉向雲嵐問道：「都被抓住了，他為什麼還不顯形？」

　　「這是只水晶蟾蜍。」雲嵐走至他身邊，解釋道。水晶蟾蜍故名思議，它是無色的。「也不知那人哪來的好運氣，這個世上估計也就這麼一隻吧。我還奇怪不過是五隻毒蟲，怎的他會那麼在意。」

　　李昶想這個「那人」應該指的是五毒的主人，之前偷聽那四隻毒蟲談話時也聽他們提到過，這會兒自家師尊也提了，便忍不住問了：「說的是這幾只毒蟲的主人麼？」應該和自家師尊關係挺好吧，不然以他師尊的性子，不會管這些閒事。

　　「唔，算是吧，他們喊他主人，不過據我所知那人並沒有很正式地收下他們，只是允許他們在他的地盤上修煉罷了。」雲嵐說著抬手丟了個禁制，又示意李昶將枝條撤去，「順便提一句，那人是我和楊燁的師父。」

　　「啊？」李昶正收枝條呢，聞言手上一抖，枝條們猛地又長長了幾寸，忙定了定心神，將枝條們快速收了回來。

　　「很驚訝？」李昶點頭，雲嵐笑了笑，往禁制裡看了看，道，「你是要自己顯形還是我來？」

　　禁制中沒有動靜，雲嵐倒也不急，繼續道：「我只答應了我師父帶你們回去，後面那句‘不要傷了他們，特別是蟾蜍’我可沒答應。」

　　這一回那蟾蜍終於有了動靜，只見原本看著空無一物的禁制中空氣突然一陣扭曲，而後漸漸顯現出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來。那少年一身白衣，面容卻實在難以用言語形容，只能說真真無愧於「水晶」二字。

　　「他真的這麼說過？」那少年方顯形就這麼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一臉認真的樣子竟是對答案十分在意。

　　「是真是假你可以自己回去問他。」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雲嵐等了幾分鐘，似是在給對方考慮的時間，才又道：「你若是不回去，這幾個我也是要帶回去的，別的不說，這一個總不能看著他死了。」說著他將裝著另外四隻毒蟲的瓶子拎了出來，又將那只蜈蚣指給少年看了看。

　　少年看了看那蜈蚣，又看了看雲嵐，終於點了點頭說：「好，我回去。」

　　「那就走吧。」雲嵐滿意點頭，甩手把瓶子丟給少年，見他穩穩接住後便不再管。視線轉向一旁的楊燁，見他仍舊傻愣愣坐在地上，便走到他旁邊將人拉了起來。

　　「師兄……」楊燁被拉起時還愣著，在雲嵐放開他時卻突然反應過來反手拉住了雲嵐的手臂。

　　「怎麼了？」看楊燁傻愣愣的樣子，雲嵐忍不住又檢查了一遍，確定之前在楊燁碰到那毒煙之前就把人推開了，而這從小就呆愣愣的師弟沒有被毒煙毒得更呆。

　　楊燁本是想問師兄和李昶那妖物到底是個什麼關係，一句話在嘴裡來來回回了半天，最後卻還是問不出口，只好鬆手點頭應道：「沒事，我們走吧。」

　　話音剛落，便見那疑似樹妖的傢伙快步走了來，幾步蹭到師兄身邊，也不知道他怎麼動作的，等楊燁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從站在師兄身邊被擠到了那樹妖背後去了。

　　楊燁：……

　　李昶：哼！覬覦我家師尊，先過了我這關呀！咱鬥情敵鬥了幾千年，什麼樣的沒見過。何所懼？

　　「師尊，你為什麼把另外四隻毒蟲都交給豆腐？不怕他們跑了麼？」因著動車時間還早，幾人（主要是李某人）決定在南山遊玩一番。上一次偷聽四隻毒蟲說話的時候李昶還以為最後的那只蟾蜍是個老婆婆，畢竟毒蟲們喊他麻婆呀。然而，事實是，那只蟾蜍的名字竟然叫麻婆豆腐！咳咳，於是李昶果斷決定喊蟾蜍豆腐。

　　「那人說了，麻婆是他們的頭，抓到麻婆，那四隻就不會跑。好好走路！」雲嵐伸手將人往自己身邊拉了拉，這人走路不看路，好幾次都感覺他要從路邊掉下去。

　　「我累了，為什麼我要長這麼快呢？不然就不用自己走路了。」李昶裝著柔弱，幾乎半個人都掛在了雲嵐身上，表示萬分懷念當娃娃的日子。回頭看了眼在身後不遠處跟著的楊燁和蟾蜍，友情贈送燦爛笑容一枚，收穫楊燁狠狠的瞪視一個。某人表示心滿意足，轉回頭繼續發問：「那豆腐就不會跑麼？」

　　「他不會。要上去看看麼？」指了指山間的一條細長的台階路，雲嵐考慮了下是不是要將懶在身上的小懶蟲背上去。

　　「為什麼不會？不去了，玩得差不多，我們該下山了，不然趕不上動車。」李昶朝著身後兩人揮手，示意他們走另一條路下山。

　　「因為他趕著回去見某人，現在我們這裡最想回去的應該就是他了。當然，救那只小蜈蚣也是一個原因。」說著，雲嵐突然拉著李昶停了下來。

　　「怎麼？啊！」李昶正奇怪，卻感覺身體一輕，下一瞬胸膛就貼上了一片溫暖。師尊大人把他甩到了背上！

　　雲嵐淡淡道：「看著你太累，還是這樣乾脆。」

　　李昶一愣，而後忍不住咧出個大大的笑，偏頭在雲嵐臉側蹭了蹭，輕聲道：「謝謝師尊！」這樣子的師尊大人，他怎麼忍得住不牢牢搶到手裡呢！

　　雲嵐他們師父住的地方在南方的一個小海島上，從W市坐動車過去大概需要十來個小時，當然不是直達，還需要換乘當地的船隻上島。他們坐晚上八點的動車，一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踏上了海島的土地。

　　李昶是趴在雲嵐背上上島的，大概是累了，這一路他基本上都是睡著的，只在上動車過安檢那會兒被雲嵐叫醒過。李昶睡著了，剩下的幾個人對這裡都是熟門熟路，也沒人想著看風景，徑直就往島上的林子裡去了。

　　他們師父的住處並不難找，島上的居民不多，屋子更是屈指可數，進了林子進到最深處的那一間就是。只是想找到人就不是那麼容易了。蟾蜍是不知道怎麼找，楊燁是真找不到也沒辦法找到，一人一妖自然便將希望放在了雲嵐身上。

　　「我師兄呢？」楊燁轉身卻不見師兄的身影，只有一個麻婆傻愣愣站在旁邊。

　　「進去了。」麻婆指了指光禿禿的牆壁。

　　楊燁倒也不奇怪，他家師父擅長陣法，尤其喜歡在家裡藏房間，門的後面不一定有房間，反而牆壁後面是。他剛想往那面牆去，卻見雲嵐突然穿牆而出，而背上的某個累贅卻不見了蹤影，想來剛剛是安置那樹妖去了。

　　「他還真能睡！」楊燁忍不住嘟囔，卻見雲嵐看了過來，下意識就閉了嘴不敢多說。

　　「小草估計又要進階了，我需要做一下準備。那人也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閉關，你們願意就去找找，不想找也沒事，反正時候到了他總會回來。」

　　「進階？他不是剛進階過麼？」楊燁可沒忘了那樹妖睡了一覺突然從小破孩變成少年的事。這還歷歷在目呢，怎麼又要進階了？原來妖物的進階是這麼容易的麼？

　　「恩，估計是在南山時動了靈力的關係。我會設下禁制，若有急事你們就用傳訊符聯絡，若是有空我會回復。」說完雲嵐抬手將一個小玉牌仍給了楊燁返身退回了牆後。

　　等楊燁反應過來時哪裡還有師兄的身影，湊到那面牆壁前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最後只得出這是一面真牆的結論。師兄大人！什麼叫做有急事用傳訊符，若是有空會回復？那要是沒空您老是不是就不管？那還能算是急事麼？嚶嚶嚶，師父您快回來，師兄他無理取鬧！

　　外面那兩人如何想雲嵐已經顧不上了，有太多的事等著他去做。從上島開始，他就發現李昶的情況有些不對。伸手將少年身上的衣褲除去，就見本該光滑平坦的皮膚上竟被一層樹皮覆蓋，而且那樹皮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之前雲嵐在背著李昶時只感覺對方的心前區有硬物感，而現在只是從上島到進屋這一段時間裡，少年的上半身已經被樹皮覆蓋，看上去不像是人，反而更像是一棵樹的樹幹。

　　妖物進階需要大量的靈力，而植物形妖物的人形都由大量靈力化成，在靈力不夠的情況下，化形的靈力會回歸本體，最後以本體形態進階，在進階成功後妖物可以重新化形。而現在李昶的情況是，他的本體不在身邊！得不到本體的靈力支持，若是進階失敗，輕則魂魄受損，重則魂飛魄散！

　　修長的手指輕點上少年的胸膛，那些樹皮像是收到命令般猛地停下了擴張的腳步，而後一點點收縮，縮至大約一個指甲蓋般大小時卻停了下來。

　　看著這無比頑固的一個小點，雲嵐輕嘆了口氣道：「拿你沒辦法。」而後，他低下頭，輕輕地覆上了少年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