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六個世界8

　　南山並不在雲嵐居住的這座城市，而是坐落於南方沿海一座小城市的縣城。山雖不高，卻自古就是風景名勝之所，文人雅士吟詩作對之處，因此人氣旺盛，確實很適合五毒這類妖物用來隱蔽行蹤。

　　雲嵐、李昶、楊燁帶著四隻毒蟲出發，裝毒蟲的瓶子必須隨身帶著，於是坐飛機是不可能了，好在成功混上了動車。那小城市叫W市，距離雲嵐居住的Z市並不太遠，動車四五個小時也就到了。直接在南山所在的縣城站下車，坐當地的旅遊大巴不過一個小時不到就到達了南山腳下。拒絕了蜂擁而上的地遊、住宿、餐館等各路人馬，三人好不容易找了個僻靜的角落，終於可以開始幹正事了。

　　「累麼？」剛一站定，雲嵐便語氣淡淡地問了一句。

　　那邊廂楊燁剛驚奇於師兄竟也有關心人的時候，正想回答一句「不累，謝師兄關心」雲雲，一抬頭，卻見某個小破孩，啊不，現在可以用某人了。一抬頭，就見某人滿臉出門遊玩的興奮，抱著師兄的手臂大聲回了句「不累」！尼瑪！親，你從一上車就睡，一直睡到剛才，師兄大人連一個小物件都不捨得讓你拎，你確實是不累！

　　楊燁默默低頭，心裡一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面上卻不敢也不想多說什麼。既是因為他家師兄積威猶盛，亦是因為據他這幾天的觀察，師兄對這小妖物真真是寵溺有加，他還聽見師兄讓這小妖物喊他「爸爸」，這妥妥的是在養兒子的節奏呀！對於「後輩」，楊燁覺得自己應該表現出一些身為長輩的包容愛護之情。對這小妖物好些，說不准還能在師兄那裡刷刷好感度呢。——咳咳，我能說，少年你真的太天真了麼？

　　「師尊，我們要怎麼找那只蛤蟆（上一章被口口的就著這個啦，不知道這有什麼好口口的）？」李昶看了看四周，這山雖然不高，佔地卻十分廣闊，現在雖然不是旅遊旺季，但遊客也不少。想要在這之中找出那只蛤蟆，若是沒有什麼特殊方法，也是十分困難。想必這也是那只蛤蟆選擇這裡的原因之一。

　　雲嵐卻是不急，揮手甩了幾面小旗子在三人周圍布了個幻陣，正是用的那天從蜘蛛洞收集的蛛絲做的。幻陣的作用很簡單——讓人不會注意到這個角落，即使站在旁邊也不會發現他們幾人的動作。幻陣擺好，雲嵐又在李昶和自己身上貼了張符，隱去他們兩人的氣息。做完這些，他才轉身朝著一旁的楊燁示意道：「楊燁，你來。」

　　楊燁其實早已準備好，聞言回道：「是，師兄。」話畢就從隨身背包裡拿出一枚形似哨子的玉石掛件，他把掛件在脖子上掛好後，便拿起那玉石的一端湊近了嘴邊，隨後一陣清脆婉轉的鳥叫聲響起。

　　——楊燁是鳥語者。

　　李昶正恍然這還真的是一枚哨子，便接到了自家師尊的神識傳音，想是怕說話影響楊燁。

　　——鳥語者？

　　李昶知道一些人通過一些方式能夠同動物交流，原來這楊燁就是。

　　——恩，楊燁出生時百鳥齊鳴，家裡人迷信害怕不敢養，便將他棄置在山頭，我同師父路過時將他抱了回去。他天生會鳥語，能同百鳥交流，那個玉石裡刻了擴音陣法，能將他的聲音擴散出去。不是哨子，真的要說，或許喇叭更合適一些。

　　——……

　　最後一句，李昶發誓自己看到師尊大人偷笑了！師尊大人，戲弄徒弟的惡習不可取！您還是應該早日棄去才對！

　　兩人聊得正歡，突然聽見撲簌簌的振翅聲傳來。一抬頭便見許多鳥雀在他們頭頂上空徘徊，幾息之後，其中的幾只慢慢飛低停在了楊燁的肩上。雖說師尊給他拍了符，可李昶還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將這些鳥兒驚走，耽誤了師尊的正事。

　　好在那些鳥兒們也沒有停留太久，只聽楊燁發出的鳥語幾個轉調，那些鳥兒們便紛紛四散而去，只留下了一隻灰撲撲的小麻雀，乖巧地停駐在楊燁肩頭。雲嵐揚手拍了張符在楊燁和那鳥兒身上，那鳥兒也沒有掙扎。這次楊燁放下了手裡的玉石，口中發出幾聲短促的鳥鳴，便見那小麻雀撲稜稜飛起，在原地轉了一小圈之後，就朝著一個方向飛去。

　　「師兄，走吧，小灰說早上剛見過那只蟾蜍，它帶我們去。」楊燁道。

　　雲嵐點頭，順手撤了幻陣，幾人抬步跟上了前面的麻雀。

　　跟著小麻雀他們自然不會走那些鋪好的供遊客行走的道路，走了沒多久腳下就沒有路了。好在沒路的同時周圍也沒人了，再加上他們都拍了隱身符倒也不怕被人看了去。雲嵐便一手一個將李昶和楊燁拎在了手上，足尖輕點，騰空飛躍而去。

　　這般行了沒多久，那小麻雀突然調轉身來，飛到楊燁身前「啾啾」了兩聲便朝著來路飛走了。

　　「師兄，小灰說那蟾蜍就在前面不遠處。」楊燁轉述了小麻雀的話。

　　雲嵐聽罷便將兩人放下，轉而觀察起四周來。身為五毒之首，那蟾蜍身上的毒性想必弱不到哪裡去，他所在的地方必定會有一些變化，只是如今這裡看不出任何異樣，想必是那蟾蜍設了幻境，那幻境應是只對人有效，對動物們不起作用，所以鳥兒們會知道那蟾蜍的住處，否則若是走獸們因為幻陣的作用一直在周圍徘徊，想是更容易被暴露行蹤。

　　要破幻境不難，只是需要時間，就怕到時候他們破了幻境也驚動了那毒蟲，萬一對方一轉身跑了，他們豈不是白來一趟。不過好在，對付幻境，他們有更方便快捷的方法。

　　「小草，你來看看。」師尊大人表示，在小樹妖的眼睛面前，一切幻陣都是紙老虎。

　　「恩！師尊，走這邊！」李昶其實一到這裡就看到前方偏左側的那一塊地方有些異樣，花草樹木的顏色同周圍想相比有些黯淡。只是師尊沒發話，他也不敢輕舉妄動，誰知道那蛤蟆有沒有設點什麼陷阱！現在師尊說讓他看，想必是沒什麼大危險，所以李昶一確定方向就想往那邊去了，之前讓那楊燁出盡了風頭，現在總算到了他表現的時候了。不想剛跨出去兩步，左手手腕一緊，卻是被人牢牢扣住了。

　　雲嵐手上施力將人拉回自己身邊，淡淡道：「跟在我身邊，你只要指出方向就好。」

　　「哦……」知道自己剛剛有些大意了，李昶也不敢多說。把急躁的心思收好，乖乖跟在了師尊身邊，只在必要時做出提示。

　　楊燁跟在兩人身後，看著那兩人不知什麼時候變成十指相扣的手，慢慢皺起了眉。

　　走了大約十來分鐘，腳下的土地變得越來越潮濕，周圍的樹木顏色也越見暗沉，雲嵐停了下來。揚手給兩人各貼了一張符，示意李昶和楊燁在原地呆著後，便轉身騰躍而去。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雲嵐沒有回來，依照他收那四隻毒蟲的情況來看，這是有些久了。

　　「你幹嘛？」李昶問，一邊眼明手快地攔下了楊燁的動作。

　　「我去幫幫師兄。」楊燁一臉不耐煩地甩了甩被拉住的手，狠狠瞪了李昶一眼。

　　「他讓我們在這裡等著。」李昶皺眉，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那是師兄不想我們遇見危險，他在保護我們，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一個人戰鬥。你讓開，我要去幫忙！」越說越激動，楊燁伸手，想將李昶的手拉開。

　　「不需要，那只小妖還不能給他造成什麼麻煩。你去了才是麻煩。」根據他的觀察，這人除了能同鳥類交流外，術法方面真的不怎麼樣，去了除了添亂他真想不出還有什麼其它用處。搞不好還沒碰到那蛤蟆，就先中了毒了。

　　「你這個膽小鬼！你自己不願意去就算了，憑什麼攔著我！」說著楊燁猛地甩開李昶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李昶剛想阻止，想了想又作罷。算了，就讓這個愣頭青去，反正以他的水平也繞不出那蛤蟆布的幻陣。沒錯，前面的路依舊布滿了幻陣，而且沒看錯的話，用的正是那蜘蛛的絲。之前師尊去的時候他其實一直在神識傳音給師尊指路。這幻陣師尊破起來都需要一點時間，更不要提這個一看就知道沒多少斤兩的小師弟了。果然，還沒走出幾步，就見楊燁開始在原地不停繞圈。李昶也懶得給他解圍，就讓他在那裡繞著，等師尊回來了再帶他出來好了。

　　兩人正一個發著呆，一個繞著圈，突然前方冒出一陣青煙。李昶還沒來得及細看，便聽到熟悉的聲音喊道：「攔住他。」

　　李昶下意識一揚手，無數枝條憑空冒出，在那陣青煙冒出的左前方幾步處的空地上織了個網。楊燁這時剛好跨出了幻陣，一抬頭見網內空無一物，急忙喊道：「錯了，在冒煙的那裡！」說著幾步就想往那處撲去，快接近時卻被一股力量拍了回去。

　　楊燁跌在地上，剛暈乎乎抬起頭，就見雲嵐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他正想喊師兄，卻見男人笑著攬了李昶的腰，低頭在對方唇上重重親了一口，輕笑著誇獎道：

　　「做得好，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