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七個世界4

　　雲嵐醒來時唇邊帶笑，前一日的頭痛之感消失殆盡，連帶著心情也好了起來。揚聲讓人進來洗漱更衣，今日是凌夕輪值，一進門便被主子臉上的笑看得愣了愣。難怪乎主子不用女侍，連他這麼個大老爺們兒偶爾都會被主子的「美色」弄得愣神，若是女子還不得撲將上去？——咳咳，就算是男子也有會撲上去的，比如某棵草。

　　正胡思亂想間感覺一道視線冷冷掃過，凌夕神色一凜，正了正思緒，趕忙將手上的用具遞了上去。

　　「爺，今日還去茶館麼？」凌夕凌東在正式場合稱雲嵐「大人」，私下裡或是需要掩飾身份的時候喊「爺」，兩人從小就跟在雲嵐身邊，是雲嵐的心腹，自然對雲嵐的計劃有些瞭解，只不過如何行事卻不敢擅自做主。

　　「今日仍去怡心居。」怡心居便是昨日去的那個小院。

　　說話間雲嵐已穿戴整齊，出了內室。早膳已經布好，也不見多繁奢的膳食，只是一碗麵條並兩個開胃的小菜，雲嵐幾下用完了早膳便起身出了房門。凌東已經在衙門外候著了，見到雲嵐便迎了上來：「大人，人都到齊了，可是現在出發？」

　　「恩。」雲嵐略抬首看了一眼衙門口整裝待發的衙役們，頷首示意，抬步就跨出了門去。

　　凌夕凌東緊隨其後，兩人身後則是縣衙的衙役們。幾乎可說是整個縣衙傾巢出動的陣勢立馬引起了人們的關注，紛紛奔走相告，有一些甚至跟在了隊伍之後。一個遂縣能有多大，想必要不了多久整個縣的百姓都能得到這個消息，而這，就是雲嵐想要的。

　　很快，欽差大人開始調查刺殺皇子的那樁凶案就在人們有心無心之下傳遍了整個縣城。人們茶餘飯後都在討論此事。

　　「希望欽差大人能夠早日破案，將那兇手繩之於法！」

　　「你知道什麼，刺殺皇子哎！這麼大的事聖上就派了這麼幾個人？依我看，那兇手肯定早就被擒拿，現在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據說這位欽差大人可是聖上親自指派查案的，怎麼可能只是做做樣子！你不懂就不要裝懂！」

　　「你們說到底是什麼人那麼大膽，竟然敢刺殺皇子？」

　　「我覺得吧，那兇手肯定是從京城來的，咱們這小地方哪出得了這樣的凶徒？」

　　「哎，先不說這個，你們難道就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什麼呀，你有話就快說，沒看大伙兒都忙著呢麼？」忙著聊天……

　　「是是是，我說我說，咱們縣城什麼時候來了個皇子？這皇子又是住在哪裡？有人知道麼？我怎麼覺著這皇子是突然冒出來的？反正在這凶案發生前我是不知道咱們縣有這麼個大人物！」

　　「對呀，我也不知道！」眾人紛紛附和。

　　「哎，你們聽我說，今兒早上我跟在欽差大人的隊伍後邊兒，見他們進了怡安居。」

　　「什麼？怡安居？那不是葉公子的住處麼？」

　　「哎，葉公子我知道，我每日裡給他送家裡種的新鮮蔬菜。那可是個俊俏的小公子，一看就是個好出生的，難得的是葉公子性子也好，見著我這樣的糙漢子都會主動打招呼。」

　　「是呀是呀，葉公子到咱們這兒也有兩年啦，雖說出門少，但是偶爾在廟會上還是有見著過的，那樣貌氣質真是沒說的。之前這人是還小呀，現在應該也有十六了吧，前陣子還聽說六婆要上葉公子府上說媒呢！」

　　「竟然被那婆子搶了先？不行，我三姑也不能落了後，前兩天米店的李老闆還托我呢！」

　　「哎，三姑三姑你等等！你們怎麼都不想想這欽差大人為什麼在這個節骨眼上去怡安居？」

　　一句話讓一群人都愣了愣。半晌才有人猶豫著開口。

　　「該不會那個被殺的皇子就是……」

　　「這……這……」

　　「說起來，這些日子院裡確實沒讓我送菜了。」

　　「前些天廟會葉公子也沒來，雖說他並不是每一次都會來。」

　　「……」

　　「哎，真是作孽喲！」

　　「欽差大人一定要抓住那兇手呀！」

　　「對！」

　　「對對對！」

　　……

　　雲嵐正在怡安居。弄出這麼大的陣仗自然不只是為了讓百姓知道，今日他要盤問怡安居的僕從，收集整理證供，所以需要一些人手。

　　凌夕從外頭進來，湊近雲嵐耳邊說了些什麼後便退至一旁等候主子下一步指示。

　　雲嵐沉吟片刻，看了看手上衙役交上來的僕從的證詞，抽出其中的一張道：「將此人喚來。」

　　凌夕聞言上前看了一眼，只見那紙上標著供詞人的身份——隨侍安和。

　　這人凌夕倒是認得，是七皇子殷葉的隨侍，看著倒是對七皇子感情頗深，也是第一個發現七皇子被害的人。兇手行凶時七皇子正好讓安和去廚房端點心去，安和走至半路遇見了廚娘送點心，於是便提前返回，正好遇見了兇手，好在他當場便大聲呼救，要不然估計兇手會連他一起殺了。

　　安和被帶了過來，一見雲嵐就跪了下來。雲嵐卻在他說話之前開口，他問：「七皇子這兩年只在偶爾的廟會時出門，你可還記得是何時？」

　　……

　　一行人回到縣衙時天色已不早，匆匆用過晚膳後，雲嵐卻讓凌東拿著鑰匙一起去了證物房。證物房自是由雲嵐從京城帶來的侍衛把守，只有見到雲嵐、凌東、凌夕三人才允許開門。

　　「爺這是要找什麼？」凌東和侍衛一起用兩把鑰匙開了證物櫃後，便退到了一旁。

　　雲嵐沒有回答，只走近櫃子，一樣樣地看過裡面的東西。突然，他的目光定在了一點之上，隨後伸手將那物拿了出來。

　　凌東只看到那大概是個不大的玉石一類的東西，這些證物大部分都經過他的手，稍事回想一番便知道是何物。那應該是一個私章，他記得那上面刻的是「李怡安印」四個字。只是主子拿這個幹嘛？難道是有什麼線索？

　　正想著，卻聽雲嵐道了句「走吧」便轉身出了房間，凌東趕忙鎖了櫃子跟了上去。凌夕被主子派出去了，今夜是他輪值。

　　雲嵐就著燈光仔細地看著手裡小小的印章。這是一塊碧玉印章，看起來十分通透，底下刻著「李怡安印」四個字，雲嵐知道這是七皇子在此地隱居時用的化名。他將印章湊到燭火之前，跳躍的燭光讓玉石顯得晶瑩剔透，不知是不是錯覺，他似乎看到一個小光點在印章中游離跳躍。他將印章湊到唇邊，輕聲喚道：「小草。」

　　……

　　李昶在等門開。突然，他感覺房間又開始晃動了起來，因為有過一次經驗，這一次他倒是淡定得很。不一會兒，牆壁上透進來的光突然亮了起來，他微微眯眼，感覺整個房間都變得通透起來。而後，他聽到一聲輕喚：「小草。」

　　這是師尊的聲音！李昶一個激靈，迅速飄到了那扇門邊伸手一拉——門沒有開。師尊還未入夢？所以，他這是幻聽了？不過很快他就否定這個想法。因為雲嵐又喚了他一聲。

　　不是在夢裡，那就是在現實裡！師尊找到他了！

　　這個認知實在是振奮人心，李昶興奮地飄到牆邊，大聲喊道：「師尊！我在這裡！」只是這一次雲嵐沒有回應。他又用力拍打著牆面，仍舊沒有得到回應。李昶才想起來上一次聽到師尊的聲音時就是這樣，在這個房間，聲音只能透進來而無法傳出去。

　　周圍的光慢慢褪去，最後又回復了原先的微光，李昶有些失落地任身體隨意飄蕩在房間裡。只不過很快他就恢復了過來，一個挺身迅速飄回了門前，伸手一拉，這一次門開了。

　　好心情的跨進門內，李昶內心歡呼——師尊大人我來啦！

　　意外的，這一次李昶看到的不是玄青殿。只不過這個房間他也見過，就在第一次入夢的時候。想必這裡應該是現實中師尊的房間了。視線掃過房間，很快便在房間右邊的書案邊見到了自家師尊的身影。

　　「師尊，我剛才聽到你喊我了！你找到關我的地方了？」李昶邊說著話邊興奮地跑到雲嵐身邊。

　　雲嵐對於他的到來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示，只認真看著手裡的東西。

　　「師尊，你在看什麼？」李昶湊上前，還沒來得及看清，雲嵐就將手握了起來，不禁疑惑道：「師尊？」什麼東西這麼寶貝還不給他看？

　　「你是誰？」雲嵐問。

　　「師尊？」李昶傻眼，這話咋感覺似曾相識？

　　「你說你叫李昶？」見李昶點頭，雲嵐又道，「可我不是你師尊。」

　　李昶默，嘿嘿笑著摸了摸鼻子，道：「名字稱呼只是個代號嘛，我知道你是雲嵐。」怪只怪他之前太震驚，連著大名一起做什麼自我介紹，像以往一樣，在不確定自己投身身份的時候說自己是小草不就好了嘛！

　　「哼！」雲嵐不置可否，卻也沒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

　　將手上的東西遞到了李昶面前，李昶愣愣著接過，看見「李怡安」三個字時愣了愣，不解地看向雲嵐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你的東西。」頓了頓，雲嵐又道，「你就被關在這個裡面。」

　　李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