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七個世界10

　　關於這位大公主，殷葉給出的評價是溫柔、善良、弱不禁風。只是在李昶看來，生於帝王之家，若真如殷葉所認為的那般，這位大公主想來也長不了這麼大。大延皇室目前共有三位公主，大公主殷瑤今年18歲，同二皇子殷木同為皇后所出。

　　「皇姐此次怎地回來得早了些，父皇說我回宮時皇姐才剛離宮？」李昶努力擺出一張天真無辜臉。據他所知，他回宮的前一天這位皇姐才剛離宮前往郊外的護國寺禮佛，按照以往的慣例，沒有個十天半個月是回不來的。如今這才五六天就回來了，說她不是收到消息特意趕回來的他都不信，以及他要是信她是回宮才知道的才有鬼了。

　　「恩，二皇兄給我遞了信，讓我快些回宮，只是信上未曾言明是何事。及至我方才入得宮門才得知是葉兒你出了事。」安和帶人搬了椅子來，殷瑤看了看，挑了個離李昶不遠不近的位置讓他們將椅子放下後便坐了上去。笑容溫柔地細細看過李昶的臉色，擔心地蹙眉，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般，讓侍女遞了樣東西上來，指著手裡的物什柔聲道：「此次禮佛皇姐特地求了些平安符，葉兒出了這般的事，這平安符可要帶好才是！」

　　李昶感激道：「恩，謝皇姐！」讓安和將平安符收好，李昶又看了看她選的位置，真的是非常不錯，不遠不近，既不顯得過分親暱卻也已經足夠親近，讓人很是舒服的距離，難怪乎殷葉小傻瓜被哄得妥妥的。

　　「你傷重未愈，皇姐也不煩你，這便走了。你可得好好休養，母后那兒的丹桂快開了，你不快些好可趕不上賞花宴了！今年皇姐一定將最好的那壇桂花釀留給你，當然前提是你能來哦！」殷瑤說著朝著李昶眨了眨眼，顯出幾分親暱來。

　　「皇姐可要說話算話，為了桂花釀我也得趕緊好起來。」李昶像是十分高興，輕笑了幾聲卻似是牽動了傷口，忍不住咳了起來，安和趕忙上前給他順氣，臉上的表情凝重得很。

　　殷瑤本已經起身準備走了，見他如此不由關切地上前，擔憂道：「怎麼說幾句話就喘成這般，還是快讓御醫來看看吧！」說著就想讓人去請御醫。

　　李昶趕緊擺手錶示不用，待喘勻了氣才輕聲道：「無事，只是此次傷到了心肺還未好全，說多了話便有些咳喘，休息一下便好了。御醫本就不讓我多說話，皇姐這一喊，被他們知道還不得又被念叨一通。」說著還做出一副「小生怕怕」的樣子，逗得殷瑤輕笑出聲。

　　「那倒是皇姐的不是了，好了，我這便走了，你快好好歇著，有什麼話賞花宴上咱們再說。」說著，殷瑤細細看了他的面色，王后退了開去。

　　「好。」李昶應道，又讓安和送人出去，自己則軟軟地躺了回去。

　　不一會兒，便聽見安和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待他站定，李昶懶懶問了一句：「可是看見了？」竟是連眼睛都懶得睜開。他之所以對外宣揚自己負傷回宮，就是想在其他人來探視他時看看可有與那刺客神似的隨從。他裝手上不能下床外出，安和卻是見過真人的，讓他去看正合。，

　　安和靜靜站著沒有回話，李昶正覺奇怪想要睜眼看看，便聽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在身前響起：「安和說他未曾看到。」

　　李昶猛地睜眼，自個兒日思夜想的師尊大人就站在床前。

　　「你怎麼來了，也不怕壞了你自己的規矩。」嘴上雖抱怨著，雙手卻已經伸將出去將男人的袖擺緊緊拽住，生怕人跑了似地。

　　「皇上讓我來看看你。」也就是說他這是遵皇命而已，並非他主動想來。雲嵐任他拽著，順著力道坐在了床邊，伸手托起他下頜仔細看了看，拇指在臉頰上稍用力蹭了蹭，竟是蹭下了一層白白的東西，不由好笑道：「幾日不見，你倒是喜歡上了塗脂抹粉？」

　　「哼，別明知故問。」即使他有在現代社會看電視劇浸淫而來的高超演技，有時候也是需要一些道具來輔助的！

　　雲嵐也不再逗他，讓安和遞了濕帕子親手給他擦拭，又放軟了聲音道：「這幾日可還好？」

　　李昶微仰頭，乖巧地任由他擦著，剛想回答眼角卻瞥見安和還在一旁站著，忙擺手讓他退下，卻見安和猶猶豫豫磨磨蹭蹭一臉不想走的樣子，最後還是被雲嵐回頭看了一眼，才不甘不願地退了出去。

　　李昶看著安和莫名失落的背影，不解道：「這是怎麼了？」

　　雲嵐沒有回答，待聽到關門的聲音後，他才放下了手上的帕子，道：「安和是個好孩子，可以培養成心腹。」

　　安和是很好，忠心、聰明又安靜，只是李昶沒想到師尊大人竟會給他這麼高的評價。正想再問問原因，卻感覺唇上一暖——雲嵐竟毫無預兆地吻了下來，只愣了一瞬，李昶便熱情地迎了上去。

　　一吻畢，雲嵐埋首在他頸間，較平日裡稍重的呼吸噴在頸側敏感的皮膚上，李昶忍不住顫了顫，耳邊一熱便聽到雲嵐問：「可想我了？」李昶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復「想」，得到了一個啄吻當做獎勵。

　　「你都不來看我！」李昶委屈狀。

　　「我來過。」雲嵐卻否認道，「只是太晚，你已經睡了。」這幾日他要做的事情太多，等到忙完夜都深了，卻仍舊忍不住夜探皇宮，即使只是看看少年的睡顏都好。

　　「那你為何不直接在這裡睡了。」三更半夜來一趟又走，那他還有多少時間休息？還不如直接在他這裡睡呢！憑師尊大人的能力，根本不會被人瞧見好麼，更何況他就寢的時候只有安和是被允許進入的。

　　雲嵐沒料到他會這般說，想想卻又覺得十分有道理。只是這進度是不是太快了一些？他們之間甚至什麼都未曾說開，卻又感覺如此的理所當然。雲嵐失笑，他這是在學那些閨中女子患得患失麼？未來得及想更多，便感覺身上被推了推，回過神來便見少年鼓鼓的腮幫子，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應道：「恩？你說什麼？」

　　李昶默。師尊大人果然在神遊！只能重復了一遍方才的話：「今日要留下麼？」

　　雲嵐搖頭：「你忘了，是皇上讓我來的，我可是從你大門進來的，也得從大門出去才行。」見李昶滿臉失望，想了想，輕嘆了口氣，妥協道：「反正都進來了，我便陪你用過晚膳再走。」見對方還想說些什麼忙又補充道：「不能更久了，晚了宮門就關了。」

　　「好吧。」無奈將到嘴的話吞了回去，現在剛過了午時，想到師尊還能陪自己許久，李昶不由又開心起來。

　　就這般李昶又在床上躺了十來日，幾乎整個後宮都來探望過他了，只是仍舊沒有在這些主子的隨從中看到那個刺客。而這些日子，雲嵐有時會來，卻都是「暗訪」來的，抱著李昶睡一夜第二天一早便走了。別誤會，就真的只是抱著睡覺，其它什麼都沒做。

　　這一天皇后宮內的丹桂終於開了滿園，正好李昶也「能下床」了，皇上一高興大手一揮就說今年的賞花宴要大辦，不僅皇室宗親要參加，王公大臣也可攜妻女入宮赴宴。往年的賞花宴只有皇室成員參與，這次要大辦需要準備的東西就太多了，宮內忙得熱火朝天，而李昶卻在這一場熱鬧中聞到了濃濃的「相親」味道。

　　皇帝陛下這是想當媒人的心熊熊燃燒了呀！只是他這是想要給誰做媒？

　　賞花宴當天，李昶一早就開始準備了。所謂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他雖不是女子，卻也想好好裝束一番，迷一迷某人的眼，要是能把人迷到床上去就更好啦！天知道他這些日子做了多少小動作，可師尊大人就是不為所動，真真是氣煞他也！

　　李昶挑的是一件月白色的寬袖袍服，這衣服是新作的，昨日剛送過來。這件衣服乍一看實在普通，細看卻發現另有乾坤。整件衣服用金銀兩線勾出了繁復的紋路，只是因著勾線極細且用了銀線，疊好放著的時候才不太容易發現。可一旦穿上身，那些紋路便似活了一般，在行進間仿似有瑞獸在飛躍騰挪，在光線照耀下更是猶如灑落點點星光。

　　李昶的容貌本就十分出眾，只是他常年看著自家師尊那張人神共憤的臉導致審美觀有些異常，覺得自己的容貌只是尚可罷了。所謂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此時李昶將這衣服套上身，加上他為顯虛弱特意塗白的臉，以及瘦削的身形，竟生生營造出一些飄飄若仙的意境來。一頭黑髮被侍女用巧手輓起用一副小巧的玉冠固定住，李昶在鏡前仔細看過自己的一身戰袍，表示甚是滿意。眼看著時辰到了，揚手一揮，便帶著人往皇后的棲鳳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