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十二個世界8

　　問完這句李昶就不再開口，只含笑看著伏在自己上方的人。雲嵐卻只是定定地看著他，半晌才淡淡道：「想起什麼？想起你是如何在我面前神魂消散的麼？」

　　李昶：「……」

　　事實上，到目前為止，李昶的記憶也沒有全然恢復。也就是說他的神魂還沒有完全恢復，他若是化回本體，就能發現除了那一片紫葉，其餘的那些葉子仍舊呈現綠色，除了原本的綠葉發著一點螢光之外，剩下的五片葉子依然呈現再普通不過的綠色。也即是說，他如今僅僅只是收回了被他自己主動分割出去的那一葉神魂，至於那片綠葉，應該就是他神魂消散之時師尊耗費大半修為救下的一抹神魂了。也正是這一抹凝聚在綠葉之上的神魂，才讓他能夠重新凝聚神魂進而再次修煉化形，為此，即便醒來後失去了所有記憶，也已經算是萬幸的。

　　「若不是你事先尋得了定魂珠，這最後一抹神魂，我也是留不住的。」見他沉思，雲嵐的聲音突然自上方響起，李昶一愣，怔怔地看向他。

　　雲嵐乾脆在他身邊躺下，伸手將人攬進懷裡扣好，才繼續道：「寶貝兒，你果真是思慮周全，若不是發現你用定魂珠留下了一抹神魂，在你神魂消散的那一刻，我已經跟著自爆神魂了。」他頓了頓，又像是想到什麼一般，盯著懷中人的發頂，忍不住咬牙道：「只是，你用定魂珠留下這一抹神魂，是真的有把握我能把你救回來呢，還是僅僅只是想要絕了我自毀的念頭！」

　　攬在腰間的手臂越收越緊，力道甚至重得讓他有些疼了，李昶卻始終一聲不吭。他的記憶仍舊是不完全的，卻也已經足夠他明白雲嵐的意思：「你已經救回我了不是麼？」他的回答避重就輕，只不過即便記憶不全，他也知道當初自己的想法，應該是兩者皆有吧，只是後者是決定性的原因。

　　雲嵐沒有接話，只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李昶卻突然覺得後心一涼，想了想又急忙補充了一句甜言蜜語：「你是我的！盯著你的傢伙那麼多，我怎麼可能輕易放手將你讓出去？我自然是要回到你身邊來的……」

　　雲嵐一僵，好一會兒才漸漸松了手上的力道，在他發頂輕輕落了一個吻，暖了聲音道：「再睡一會兒吧。」李昶點頭，知道自己是暫時過了關，他也確實是累了，頭痛得發脹，便往雲嵐懷裡再鑽了鑽，閉眼沉沉睡了過去。

　　是說修士築基後便甚少需要入睡，因為打坐調息往往較睡上一覺更有效。然而李昶此時卻有些不同，因為割裂的神魂歸位，入睡於他來說其實是神魂自我修復的過程。是以一覺醒來之後他便感覺好了許多，頭部隱約的脹痛不再，記憶也在一睡中自動理順了，儘管仍是不全，但至少如今恢復的這些都是連貫的了。

　　視線可及之處不見雲嵐，神魂卻隱隱有些感應，李昶起身的動作頓了頓，忍不住勾唇笑了開來。

　　「怎麼？」趁李昶入睡雲嵐出去辦了點事，察覺他醒了便掐了瞬移的法訣，剛踏上最後一階台階便見到了李昶唇邊過於愉悅的笑，他不由脫口問了一句，心情亦跟著李昶的這抹笑微微上揚。

　　「是道侶盟約！」李昶見到他，唇邊的笑容不由更大了些，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欣喜，「雖然很微弱，但是我感覺到了，真是久違了的感覺呢！」

　　道侶盟約，是雙修道侶之間獨有的盟約，能夠讓結盟雙方的神魂相系，即便相處於不同的世界亦能感知到對方。修真界中雙修的修士很多，卻不是所有雙修的修士都會結為道侶。畢竟修真無歲月，每個人的資質、際遇、天賦、運道等等都不同，誰都不知道自己的道侶究竟能夠陪自己走多遠，而一旦締結了道侶盟約，一方隕落總會對另一方造成損傷，有些情義深的甚至修為停滯，永遠無法得證大道。因此，修士更喜歡將雙修作為一種修行手段。

　　李昶如今的記憶止步於龍吟泉邊，照著記憶中的情景發展，他和雲嵐二人雙修過那是肯定的，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和雲嵐之間是否已經正式結為了道侶，畢竟在此之前他從未感覺到道侶盟約的存在。只不過事到如今再回想，他失去所有記憶重新化形之後的第一眼便戀上了自家師尊，除了一見鍾情，想來其中定然還有道侶盟約的作用在。

　　「之前你的神魂過於虛弱，而我壓制修為強行拖延飛升之事又違了天道，恐天道降責於你，我便將你我的道侶盟約暫且封印了，你之前感應不到也屬正常。」雲嵐緩緩踱步至床邊，伸手將李昶拉了起來，「如今你神魂歸體，那封印自然便會慢慢解開了。」

　　李昶借著雲嵐的力道站定，由著他給自己整理周身：「對了，一直忘了問，師尊，你的天劫……順利麼？」他當初做了許多事，唯一的目的就是幫助雲嵐順利度過天劫，而之前他還未曾恢復記憶的時候一直以為雲嵐處於渡劫期，屬於天劫隨時會劈下來的狀態。但是如今他記起了一些東西，自然覺出了不對來，只不過飛升可不是由著你來說要緩一緩就能緩一緩的，所以雲嵐到底做了什麼才強行推遲了飛升？總不是他當初因為知曉了定魂珠的存在雖然忍住了自爆神魂，卻仍舊自損修為導致境界跌落才留在了修真界吧？

　　「師尊？」雲嵐微微挑眉。

　　「啊，習慣了麼，我還挺喜歡這般喚你的。」李昶低頭摸了摸鼻子，「別管稱呼了，你先說說飛升的事情！」

　　雲嵐倒也不是真的計較稱呼的問題，關於天劫李昶會有猜測很正常，自己養大的草，雲嵐只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麼，卻心念一轉道：「相較你隨隨便便拿自己的神魂折騰，我只不過是自損點修為，也算不了什麼。」

　　他這話說得淡淡，李昶卻聽出了實實在在的怨念來，心裡雖急著想問個清楚，卻也知曉要把人先哄上一哄。自家的龍自家知道，即便雲嵐看起來再淡漠冷然深思熟慮，卻仍舊有著龍族暴躁易怒衝動的天性，只不過他控制得很好，只有在極特別的情況下、在幾位至親面前才會表現出來，而李昶自然是被包括在其內的。

　　李昶忙伸手環住雲嵐的腰，在他懷裡揚起頭來，眼睛裡掛了滿滿的歉疚和悔過，以及極少的一點驚懼：「師尊，我錯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做蠢事了！」

　　雲嵐靜靜地看著他，淡淡道：「你確實不會再做了，畢竟已經不會有雷劫再來劈我了。」

　　李昶一滯，不由頭皮一陣發麻，腦子一熱便道：「即便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仍舊會選擇這樣做的，你知道，我被第一次天劫嚇到了！」他確實是被第一次天劫嚇到了，那樣絕望得心情他不想體驗第二次。

　　雲嵐皺眉剛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李昶伸指按在了唇上，他一隻手環在雲嵐腰間，抬著頭看他，眼裡的驚懼又多了幾分：「嵐，你明白的不是麼，我是你的龍涎草，生來便是為你擋雷劫的……」

　　一直到他說完許久，雲嵐都沒有再說話，連姿勢都沒有一點變化，李昶心裡惴惴，暗惱自己一時嘴快，明明想著哄人的，卻把心裡的想法一股腦兒說了出去，如今可怎麼收場！

　　就在李昶以為雲嵐要繼續沉默下去的時候，雲嵐突然笑了，只是那笑不達眼底，堪堪掛在唇角，完整地詮釋了皮笑肉不笑的精髓。李昶心上一顫，危機感油然而生，只他還未反應過來，便聽雲嵐柔聲道：「寶貝兒，你說的不錯，你是我的龍涎草。只不過，你是不是忘了，除了這個，你還是我的道侶？」

　　李昶僵了下來，終於意識到自己踩了雷區，半晌才訥訥地啓唇說了一句：「我錯了……」

　　雲嵐卻沒管他說了什麼，他單手扣住李昶的腰將人往床上一拋，隨後傾身壓了下來，同時一手扯掉了他身上的法袍，低頭在他耳邊輕聲呢喃道：「原本還想著出去再說，只是沒想到你竟是將這個身份忘得這般徹底，那就先幫你好好回憶一番好了，什麼時候你認真記在心上了，我們什麼時候回去！」話畢，他微一側首，狠狠地擒住了李昶的唇，同時用膝蓋頂開李昶雙腿，緊緊地貼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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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昶只覺得自己被帶著一直在欲海中沉浮，仿若過了天荒地老那般久，直到他因為太激烈的情欲導致神魂動蕩暈了過去，體內屬於另一個的熱度才退了出去。再醒來他正被雲嵐攬在懷裡，御空往某處趕去。他下意識地在雲嵐頸窩蹭了蹭，清了清喉嚨：「師尊，我們去哪兒？」

　　他其實只是隨便問問，既然他們已經從東海秘境中出來了，那便是說雲嵐對他的懲罰已經告一段落了。李昶不由輕吁了口氣，他的記憶雖然還未完全恢復，卻也知道雲嵐若是動起真格來……咳咳，好在他這副軀殼只有築基修為再加上神魂未穩，雲嵐只是淺嘗輒止。

　　李昶腦中正胡亂想著，卻聽雲嵐回了一句：「去找魂力石，你如今太弱了，還是應該早日從虛幻空間出去。」

　　「哦。」李昶默默應下，他如今確實太弱了一些，竟然被那個地暈了過去。咦？等等！師尊的意思是，他現在太弱了，所以暫且放過他，等到他恢復以後……

　　李昶突然不是那麼想恢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