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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童三緘其口,沉默是金;趙小初舌燦蓮花,口吐狂言;劉天玥腦筋轉正,說地球人能聽懂的話;以上三件事和太陽從西邊出來並列,被顧北看作世界上最不可能發生的奇跡。今天有個人把奇跡展示給他看了。這個人就是周童。
說起來,顧北這一天都有些擔心小初。早上第一二節他們沒課,大家都起得晚。小初就沒那麼幸運了,生物專業課程繁重,大一的課又是重中之重,所以只有他照常起了個大早。顧北看著他巴掌大的臉上印著兩個明顯的黑眼圈,走路搖搖晃晃,好像個隨時能飄起來的鬼魂。不能不說,那一會兒顧北心裡隱約有些後悔,這一次好像做的有些過了。作為補償,顧北在後面叫,要小初下午放了學來找他,兩人一起吃飯。小初倒是什麼都沒表示,只說下午是化學實驗,可能會結束的比較晚,接下來馬上又要去體大那邊做家教,晚飯估計來不及就在路上解決了。顧北被一門板打在臉上,不好怪小初,只怪劉天章怎麼給他找了這麼個差事,跑大老遠的掙不了一壺醋錢,還搭一大堆功夫。可是回頭想想,趙小初吃飯,穿衣,租房,交學費還都得指著這點醋錢呢。
怎麼能找點轍,讓小孩賺點錢,可是又不要太辛苦呢?他自己有不少門道,可是未必適合趙小初。他們這夥人從來沒有為錢吃過苦頭,錢好像也會長了腿往他們身邊跑,顧北就不用說了,就像劉天章,他寫的那些個能把顧北牙都酸掉的詩居然也能被人看上,顧北知道有理科班男生開到50元一封的價錢求劉天章幫忙寫情書。可是劉公子不缺錢,看不上這種活,只有實在推不開的兄弟才偶然給捉捉刀。這種活照顧北的說法就是只有吃飽了撐著沒事幹的人才能幹,顯然也不適合還在溫飽線上掙扎的小初。顧北腦子轉了幾圈,一點靈光也沒有。
童童不對勁顧北也注意到了。別人都不太看得出來,甚至包括和他們已經非常熟悉的劉天章也沒發覺什麼,所以下午一下課劉天章就匆匆告辭趕回賓館找天玥。童童的確還是和平時一樣,在人多的地方淑女得體,在只有他們幾個人的時候和劉天章你來我往的鬥嘴。可是她越是看著正常顧北越是知道周童這會兒腦子裡想不開,正在跟自己較勁逞強。
晚上童童排練完畢,顧北去接她,走了大半路了,居然都沒有話,你說這正常麼?顧北想著,不如順路去宿舍找小初吧。這孩子家教早該結束了,竟然也不回顧北宿舍,還要大爺親自去請。不過童童喜歡小初,雖然兩人湊在一起總是闖禍,今天也算以毒攻毒。
走到二十九樓後面的花架子下面,周童站著不走了。顧北等著。
周童說,顧北,要不然我們掰了吧。
顧北說,你吃擰了?今天吃藥了不?
周童說,你不煩啊?我都煩了。
顧北說,行,我知道你煩。現在跟我去抓趙小初,保管你就不煩了。
周童煩躁的頓著腳,賭氣把單肩背在背上的包扔在地上。顧北走過去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好聲好氣的說,行了,走吧。一會兒我和小初送你回去,好不好?你看,你給他買的肉夾饃我還給他留著呢,趕緊,說不定傻孩子還餓著呢。
童童甩開他,你怎麼就沒脾氣呢。我都說了,煩了,掰了算了。
顧北說,我脾氣你還不知道嗎?行行行,你說了算。掰啊,這話可就興說一遍,不只我,還有小初,劉天章。捨得嗎?你今天氣不順,別頭腦發熱了。走吧,走吧。顧北伸手拉童童,童童的手細細的抖。等顧北再把她拉近的時候,童童沒有拒絕,頭抵在顧北肩上,溫暖可靠的感覺。
童童說,我才不掰呢,你答應過我的,可別忘了。
顧北說,那是,黨中央說話,五十年不變。
可是你要是哪天煩了,就得告訴我。
行了,怎麼三句話沒說完就又開始找抽。你有這點心思不如想想怎麼給你弟弟找個有油水的活兒吧。劉天章給他整的跑細腿兒才仨瓜倆棗兒。說著,顧北把琴盒換了個手,走到一邊把童童的包撿起來也背到自己肩上。童童跟過去,抓緊了他的胳膊,說,那走吧,先找著他吃點宵夜,剛才沒吃飽,我都餓了。
又偷偷減肥呢吧。
我肥嗎?你哪只眼睛看見.............恢復常態以後倆人的對話基本上就沒什麼營養了。一路吵到小初宿舍門口。學校的規矩,女生樓男生不能上,男生樓女生隨便上。童童在門口等著,顧北敲了敲門走進去。
屋子裡人不少卻沒有聲,有一個帶了耳機坐在電腦前面打遊戲。另外還有兩個睡在床上看書。小初背對著門,正在從放在桌子上的一個臉盤裡面絞毛巾,看樣子是在洗臉,聽見聲音也沒回頭,先把毛巾搭在臉上整個蒙住了。顧北看見小初仰著頭蒙著臉忍不住就想逗一逗,他輕手輕腳的走過去,一手把小初的口鼻捂住,正想說兩句狠話嚇唬嚇唬,只聽手下的人嘶的抽了一口涼氣。顧北鬆了手,把毛巾從小初臉上扒下來,用手托了下巴側過來一看,火噌的一下就竄上來了。隨手扔了毛巾一把掀了臉盆,顧北一臉陰狠的說,你們哪個混蛋跟他動手了?!
童童聽見哐當一聲巨響連忙推門進來,看見情形不太妙先把小初拉到身後護著。事出突然,誰也沒說話。顧北一腳踹飛了臉盆,又是一聲巨響。電腦前面的兄弟不由自主地就抖了一下。顧北立馬惡狠狠的盯了他一眼。小初的嘴上火燒火燎的說不了話,他從童童身邊擠過來,拖著顧北的胳膊往外走。顧北火大了,說,操!幹嘛?讓這幫孫子說清楚。誰幹的?站出來別躲!
小初說,不是他們。是我把別人給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