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被放棄了，僅此而已。

　　【黎檀，你知道人死後會去哪嗎？】

　　【我死了，你會來找我嗎？】

　　【黎檀，黎檀，黎檀！】

　　黎檀猛然驚醒，額頭的汗順著落入髮鬢，他坐起來，看見是在自己床上。

　　013的聲音冒出來:「宿主，你臉色很差，做惡夢了？」

　　額前的碎發遮不住黎檀幽深的雙眸，他嘴角上揚說:「不是惡夢，我見到了一個我一直很想見到的人。」

　　黎檀看了一眼窗外，天還是黑的，他問道:「我昏過去多久了？」

　　013沉默了一會才說:「你睡了一天。」

　　「……這個藥效這麼強？」黎檀是知道沈景給他下藥的，他順勢喝下去只是想放任對方去實施計劃，但是沒想到這一下去就睡了一天。

　　013說:「這個藥效最多三個小時，我叫不醒你。」

　　黎檀揉了揉鼻樑，腦袋裡還沉澱著那忘卻不了的夢，他說:「跟我說說我睡著後發生的事吧。」

　　013:「你昏過去後沈景用你手機給梁鑫發了一條短信，欺騙梁鑫說他失蹤了。梁鑫去了那家酒吧被警察抓住，現在娛樂新聞都在報道這篇醜聞。」

　　黎檀感慨:「風水輪流轉。」

　　013繼續說:「不過有個情況是前世沒有的，梁鑫被警方抓捕時已經被注入了毒品。」

　　黎檀挑眉說:「沈景做的？」

　　013:「不知道。」

　　黎檀起身打開門走出去，客廳燈亮著，沈景正在趴在陽台欄杆上，他手指夾著香煙，慢悠悠的抽著。

　　沈景靈魂指數:55。

　　黎檀對013說:「梁鑫被注入毒品不是沈景做的。」

　　013不解:「為什麼？」

　　「如果真的是他做了這種事，靈魂指數只會增加，而不是減少。」黎檀說。

　　黎檀測試過靈魂指數的增減原理，發現並不是說做壞事就會增加，而是看每個人的道德底線。例如那個被偷了錢包的中年婦女，她因為憤怒增加了靈魂指數，卻不代表她會去犯罪。

　　沈景高興時候靈魂指數也會下降，這讓黎檀有了更深的理解。

　　沈景是在報復周汨緒和梁鑫，但是這種報復是有底線的，他沒有趁山體滑坡時讓周汨緒死黎檀就明白了。

　　沈景還是太嫩了，竟然只是想讓周汨緒體驗他前世經歷過的。

　　所以黎檀覺得沒必要阻止沈景做什麼，甚至可以暗中推一把幫忙，等他該做的事情都做完，再幫他登上娛樂圈巔峰，也就功成身退了。

　　但是梁鑫這件事讓他有種不好預感，他想到了什麼對013說:「周汨緒靈魂指數多少？」

　　013說:「周汨緒靈魂指數60。」

　　果然，黎檀推了推眼鏡，眼前這個怪物還沒安撫好，又一個怪物出現了。

　　沈景轉身就看見黎檀，他笑著招了招手。

　　黎檀走過去，第一句話就說:「謝謝你的橙汁，讓我睡了一個好覺。」

　　沈景微愣，隨後無奈笑了笑:「黎檀，我看你最近挺累的，所以加了安眠藥進去。」

　　黎檀挑眉說:「你竟然覺得我會信你這個蹩腳的理由？」

　　「好，那我換一種，」沈景靠前，緊緊盯著黎檀，「我不想你介入到我和梁鑫的事情裡。」

　　沈景嘲諷的笑，他白淨的臉上因為黑夜布上了一層陰霾，語氣不善道:「梁鑫也是出手大方，只可惜這麼一個金主，從今天開始就沒了，你說你怎麼辦？」

　　這漫天瀰漫的……醋味。

　　連013都感覺出來了:「沈景在吃醋。」

　　黎檀眉頭一皺，什麼都沒說就轉身走了。

　　沈景沒有去抓住他，前世沒有黎檀，他原本覺得這個人是他的例外，可是對方和其他人一樣，為了錢同樣毫不猶豫的出賣他，背叛他。

　　也許，重活一世，他還是一無所有。

　　眼前的視線模糊了起來，沈景還沉浸在自己悲傷中，突然有個東西砸在自己胸前，他伸手本能接住，是一個禮品盒。

　　「打開看看。」黎檀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來了。

　　沈景的悲傷一掃而空，他突然有點緊張，打開禮品盒一看是一個精緻大氣的手錶。

　　「很貴這個手錶，我用梁鑫給的酬勞買的。」黎檀抬眼看他，露出一個微笑。

　　「生日快樂，沈景。」

　　沈景眼眶的淚水落了下來，隨後再也止不住了，他伸手將黎檀緊緊擁住，低聲說:「謝謝你。」

　　黎檀在沈景看不到的地方早已沒了笑容。

　　013是最清楚為什麼的:「那塊手錶不是你買給自己的嗎？」

　　黎檀:「閉嘴。」

　　沈景靈魂指數:40。

　　這段時間報道周汨緒受傷的新聞還沒過去多久，梁鑫吸毒濫交的消息就傳遍了娛樂圈，所有廣告商以光速換了其他代言人，就連平日裡和梁鑫關係好的友人，也個個沉默起來，劃清界限。

　　梁鑫被關在戒毒所，周汨緒前去看他，透過玻璃窗見到了身形消瘦的梁鑫。

　　戒毒的過程是極其痛苦的，梁鑫手腕有被自己掙扎時候勒出來的紅痕，全身都有不同程度自虐弄出來的傷口，他眼圈發黑，短短幾天就變得和那些癮君子一樣。

　　他恍惚的眼神在對上周汨緒時變了，怒火湧上來，他衝過去，卻只能敲著玻璃吼:「周汨緒——你這個畜生！」

　　看守人員用電棒打了一下梁鑫，他渾身顫抖了一下，被按在椅子上拷起來。

　　周汨緒的腿也沒好，特意出院就是為了見梁鑫一面，他坐在輪椅上，額頭還貼著紗布，沒比梁鑫好上多少，兩人面對面坐在，倒都失去了曾經的瀟灑帥氣。

　　周汨緒拿出手機說:「我就不問你過得好不好了，只是來給你看一樣東西。」

　　周汨緒點開一個視頻，將手機抵在玻璃窗面前播放，視頻裡是魏羅正在發表記者招待會。

　　視頻裡記者問:「請問梁鑫吸毒多久了？」

　　魏羅神情沉重，他回答:「我一直沒有發現梁鑫是這種人，公司已經決定和他解除合同，以後會監督教育好藝人的私下活動。」

　　梁鑫不可置信，他想起身卻被銬住動彈不得，只是喃喃道:「我是被冤枉的，憑什麼直接給我下死刑？」

　　「你還不明白嗎？」周汨緒語氣涼薄，「無論錯在不在你，你已經沒用了。」

　　「你被放棄了，僅此而已。」

　　梁鑫死死瞪著周汨緒道:「是你——是你讓我落到這個境地！」

　　「騙我去那個地方，給我注射毒品，一切都是你的算計！」梁鑫手腕因為掙扎又溢出鮮血。

　　周汨緒眼底是化不開的濃墨，他臉色沒有一點報復成功的快感，只是平靜的說:「你真的認為是我讓你淪落到這個境地？」

　　梁鑫冷笑:「不是嗎？」

　　牆壁上有一處窗口，照進來的陽光灑在周汨緒的身上，可看上去他渾身都透著陰冷的氣場，陽光都滲透不進去。

　　「這段時間我在醫院想了很多，」周汨緒聲音平穩，沒有一絲起伏，「我在想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演藝生涯順風順水，人生如意，那時候我們碰見時還能微笑打聲招呼。」

　　梁鑫閉上眼，攥緊手道:「那是以前！」

　　周汨緒說:「是啊，那是在沒有沈景以前。」

　　梁鑫猛地睜開眼。

　　「演得戲都說愛上一個人，酸甜苦辣都要嘗個便，可我好像除了痛苦什麼都沒有，」周汨緒眼眸裡倒映著梁鑫狼狽的樣子，「你說他愛你，那為什麼事發幾天他都沒有過來見你？」

　　梁鑫心都冷了一半，他去細想曾經和沈景的回憶，卻不曾聽過對方說過喜歡兩字。

　　他甚至還覺得，沈景喜歡的是周汨緒。

　　周汨緒說:「我以為沈景喜歡的是你，所以他拒絕了我，我很生氣，你本來就不如我，他卻喜歡你，我能做什麼呢？」

　　所以他只能毀了梁鑫。

　　「哈，」周汨緒伸手遮住自己臉，重新放下來，神色竟帶著一絲瘋狂扭曲，「他根本不愛任何人。」

　　因為他不愛，所以愛上他的人只會痛苦，只能痛苦。

　　梁鑫被周汨緒這個陌生模樣驚到:「周汨緒！你怎麼了？」

　　周汨緒起身，冷眼看向他說:「我很好，你家裡人很快會按下這件事，等你戒毒成功就不要再踏足娛樂圈，回去做你的好好少爺就行了。」

　　梁鑫皺眉，周汨緒的樣子看上去太不對勁了，他問:「你想做什麼？」

　　周汨緒沒有回答，直接離開了房間。

　　「周汨緒！你站住！」梁鑫沉下眼，思索片刻和看守人員說:「我想打個電話給家人。」

　　黎檀正在醫院工作，自從他送給沈景那塊手錶後，對方態度更加溫柔了，雖然確實搬了出去，但是由於住在隔壁，總是動不動就敲門過來，這日子過得和之前同居沒差別。

　　013倒是表示歡迎，畢竟現在沈景指數回歸正常指標，不會再做出什麼瘋狂事情，只要保持住慢慢就能降到30完成任務了。

　　鈴聲響起，黎檀接起手機:「喂？」

　　「是我，你現在在哪裡？」梁鑫聲音傳來。

　　黎檀倒是沒想到梁鑫在戒毒所還給自己打電話，對方經歷這些事後靈魂指數竟然沒超標，真是難得的傻。

　　「我在醫院上班，梁先生你還好嗎？」

　　梁鑫嘲諷道:「我好不好你心裡沒數嗎？」

　　黎檀不想背鍋，他直接道:「那晚的短信不是我發的，而是沈景拿了我的手機發給你的。」

　　梁鑫瞳孔一縮，周汨緒的話響在他耳邊。

　　「他根本不愛任何人。」

　　密密麻麻的疼痛從心口瀰漫開來，他垂下頭，劉海遮住了他雙眸，黎檀只聽到他平靜的說:「周汨緒有過來找我，我怕他對沈景不利，你……多注意一下。」

　　黎檀沒想到梁鑫都知道害他這樣的有沈景一份，還如此關心沈景的安全，他瞇了瞇眼，興許可以拿來利用。

　　「我知道了，我會保證他安全。」

　　窗簾將所有光亮遮掩，昏暗的房間內7.8個空酒瓶子倒在地板上，周汨緒躺在沙發上，一隻腳還打著石膏，他抓起酒瓶樣嘴裡灌，幾瓶下肚腦袋卻越來越清醒，眼眸跟發了光似的，盯著電視裡沈景的面容。

　　沈景白淨的臉上沒有一點瑕疵，掛著淺笑，不經意的目光就能讓人淪陷。

　　此時沈景正在參加一檔娛樂節目，是直播狀態，這個地方周汨緒知道，他抓起車鑰匙，拄著枴杖一步步走出去。

　　周汨緒靈魂指數: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