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後續
秦鳳儀待他兒子餓了, 他才想起來, 愉親王把奶媽也帶走了,他兒子吃什麼啊!
秦鳳儀急死了, 他娘在屋裡哄孩子, 秦鳳儀在外間跟他爹商量, 秦老爺一向靈光, 道,“我去點心鋪子看看,他們都有做奶點心,先要些羊奶來給咱孫子喝。”
秦鳳儀他兒子大陽那大嗓門,直接把他娘給哭醒了, 秦太太到底有見識,道, “媳婦, 你下奶沒?”
李鏡,李鏡也不知道啊。看兒子餓得哇哇直哭,李鏡道,“覺著脹的很。”
“這就是有了。”秦太太讓丫環去熱塊毛巾來, 給李鏡敷有胸前, 敷一會兒就讓孫子去吸了, 李鏡微微皺眉, 秦鳳儀問,“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大陽咬你了。”
秦太太道, “這麼點兒孩子,哪裡會咬人。”
李鏡道,“有點兒疼。”
“這剛開奶,是這樣。”秦太太拍拍孩子的小包被,看小傢伙在懷裡一拱一拱吃得恁香甜,笑道,“咱家大陽可算是吃上飯了。”
李鏡聽得直不好意思,秦鳳儀忙叫他爹不用去點心鋪子找羊奶了。李鏡還記掛著家裡的事呢,見公婆都平安回來了,暫未多問,待給兒子吃過奶,李鏡睡了大半日,精神也好許多。秦太太道,“廚下燉了魚湯,媳婦喝一碗,補補元氣,也下奶。”
李鏡問,“奶娘呢?”
秦鳳儀道,“給愉親王帶走了,哎,我當時忘說了。”
“可是奶娘有什麼不妥?”
“不是,剛剛亂糟糟的,沒留意,就都叫他帶走了。”
李鏡初奶沒有多少,很快大陽吸不出來又開始抽抽嗒嗒,連忙給他換了另一隻,秦鳳儀還說兒子呢,“怎麼這麼愛哭啊,我小時候一點兒不愛哭,是不是,娘?”
秦太太道,“有吃的就不哭,沒吃的就哭了。”
秦鳳儀看著兒子就發愁,“早知道大陽是這麼個醜樣兒,說什麼也該把阿悅家的醜丫頭給定下來,他倆一對雙醜,多般配啊。”
李鏡一肚子心事,聽這話就生氣,道,“都說了剛生下來的小孩子都這樣兒的,別總說我們醜,我們好看著呢。”
秦鳳儀聽這話都覺著他媳婦眼神出問題了,大陽直待吃飽,就打個小哈欠,閉上眼睛繼續睡了。秦鳳儀稀奇地,“唉喲,還會打哈欠。”
秦太太笑,“這怎麼不會,小孩兒什麼都會。”
一時,丫環端來魚湯,生孩子傷元氣,裡頭還放了不少藥材,味道委實不怎麼好喝,李鏡也喝了。看李鏡喝過魚湯,秦太太就讓他們小倆口睡了,就是有一樣,秦太太道,“奶娘也不在,孩子可怎麼著啊?”
秦鳳儀拍著胸脯道,“不就一個小孩子嘛,有我呢。”
李鏡也說,“母親放心吧,眼下天還未晚,先去我娘家要個壽哥兒身邊的嬤嬤過來,叫她睡在外間兒,晚上孩子哭鬧沒什麼,就是換尿布我不會。”
秦太太想想,這也好。其實,秦太太挺想毛遂自薦帶孫子的,只是看兒媳婦這模樣,似是想自己帶,秦太太便問兒媳婦的意思啦。
秦太太走後,李鏡命人打來溫水,給秦鳳儀洗漱,她自己也擦了擦頭臉,刷過牙。打發了丫環,夫妻倆躺著說話,李鏡才問起今日之事。秦鳳儀早想跟他媳婦說了,先時他娘在,才沒好說的。秦鳳儀道,“簡直稀奇死個人,原來,咱爹不是親爹,愉親王才是親爹。”
便是以李鏡的大腦,也沒想到竟有如此離奇之事,李鏡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都滴血驗親過了。”秦鳳儀伸出一根玉骨般的手指給他媳婦看,那指肚上還有個紅點呢,秦鳳儀都不用他媳婦問,就把他的身世同媳婦說了一回。李鏡聽後久久不能平靜,這也忒離奇了些吧。
秦鳳儀也道,“在宮裡我都沒反應過來,你說,咱爹哪點兒像後爹啊,他對我可好了。要什麼給什麼,我說什麼是什麼,還給我掙下這偌大家業,不要說咱們這一輩子,就是咱大陽這一輩子也是吃喝不愁了啊。突然之間,說爹不是親爹,你說把我驚的,現在都有些回不過神。”他還與李鏡道,“媳婦,就是爹不是咱們的親爹,可這些年,爹對我可好啦。以後,還是得叫爹的,知道不?要不,他老人家會傷心的。”
李鏡道,“這是自然。不要說父親將你自小養大,就是在大戶人家的奶嬤嬤,待孩子長大了也會叫聲媽媽呢。父親可真是大仁大義之人。”
“關鍵是心腸好,我覺著我跟咱爹比較像啦,你覺著我長得像愉爺,不,愉親王嗎?”秦鳳儀眨巴著大大的桃花眼問。
李鏡道,“皇家人都是鳳眼,你這麼看,倒也有些像,只是,你比他們長得都好看。”
秦鳳儀道,“要是早知道我有這樣的身世,當初不就費血勁的考探花了,也不用當官了,咱們生來就有爵位。唉呀,要不要把宗室改制的事再改回去啊,我現在都覺著爵位不應該逐代遞減,應該世襲罔替才是啊。”
李鏡都不想聽他說這些個渾話,只是把秦鳳儀進宮的事細細的又問了一遍,事無巨細,半分不差。
李鏡問過之後,秦鳳儀就有些倦了,他今天守著老婆生孩子,擔驚受怕大半天,剛好些,又進宮聽了一通自己的身世之謎,秦鳳儀早就困了,待他媳婦問過,他閉眼就打起呼嚕來。李鏡側身看看兒子,兒子並未受呼嚕影響,李鏡方繼續尋思著丈夫這身世之事,一直失眠大半宿方睡了去。
今日失眠的絕不只李鏡一人,景川侯府也是眾人無眠啊。
原本,今天是李鏡生產,李老夫人在家看家就夠掛心的,中午倒是有媳婦子回來報信,說是自家大姑娘平安生下一子。李老夫人想著,兒媳婦孫媳婦下午也就回來了,她也好問問孩子的情況,結果,直待晚飯了,也沒見人回來。待得一行人回來時,帶回了個把李老夫人都驚的不可置信的消息,孫女婿的身世竟然別有內情。
這也是李家人私下說話了,景川侯夫人道,“阿鏡生了孩子,我見著那青龍胎記才覺著不對,秦家原說自己是淮西農戶出身,你要是農戶出身,如何生出的孩子會有青龍胎記啊!我當時就急了,把我給嚇個半死。大姑爺是什麼都不曉得,可親家母那模樣,一看就是有什麼隱情的。他們再怎麼瞞著,這孩子一看也不是姓秦的呀,下午大姑爺還進宮了一趟,回來時就很晚了,我看大姑爺累得不成,也沒細問他緣由,就知道大姑爺原該是愉親王的兒子。”
李老夫人道,“這怎麼能夠啊?”
“可母親你想想,秦親家夫婦都是圓乎乎的相貌,可大姑爺那一等的俊眼眉飛,大家氣派,哪裡像小家門第出身呐。”景川侯夫人是覺著,秦大姑爺這出身是真的,她還道,“早我就看大姑爺不像小門小戶的孩子,頭一回來咱家就大大方方的,要是小戶人家沒見過世面的孩子,哪裡有這樣的風采。”
這麼一說,李老夫人也覺著兒媳婦這話倒也在理,李老夫人問,“阿釗,今兒個可見著愉親王了?”
“見著了。”李釗道,“愉親王就與阿鳳他們一道去的秦府,看老親王的模樣,十分歡喜。”
景川侯夫人道,“突然知道有這麼大一兒子,還是阿鳳這樣的相貌人品,擱誰誰不歡喜啊?只是不曉得阿鳳如何就在民間長大的,愉親王多年無子,倘要早知道有阿鳳這孩子,那還不早接回來了。”
李老夫人歎道,“想必其中定有緣故。”
李老夫人叮囑一句,“阿陽那胎記的事,都不要再提了。”
見大家都應了,李老夫人便打發各人回去用飯了。景川侯夜深方回府,李老夫人問了兒子幾句方打發兒子回房歇了。
李釗崔氏也是大半宿沒睡說秦鳳儀身世的問題,一時,李鏡打發人來要個會照顧小孩兒的嬤嬤,崔氏問後才知道小姑子先時預備下的乳母叫愉親王帶走了,崔氏把壽哥兒的一個乳母一個嬤嬤打發了過去,還說呢,“妹妹今天生產,最是虛弱的時候,偏生遇著這事。”
李釗道,“明天你再過去看看阿鏡,別叫她太操心。”
崔氏應了,說起孩子來道,“你今天沒見,妹夫一看大陽就說孩子醜。”
“他有什麼眼光,剛生下來的孩子都差不多,先時還說咱們壽哥兒醜呢,後來壽哥過滿月變好看了,有事沒事的就過來看壽哥兒,還給買那些個吃的玩兒的。”李釗道,“阿鳳還是孩子性情哪。”
崔氏道,“你說,愉親王先時也不知道妹夫是他的血脈,就跟妹夫挺好,這是不是血緣天性啊?”
李釗道,“說不好。”
“我看是的。”崔氏道,“妹夫與皇室就很投緣,陛下也很喜歡他,幾位皇子與他也好。”
李釗心緒有些煩亂,道,“早些睡吧。”
最高興的莫過於愉親王了,愉親王回去就交待了妻子,收拾院子給兒孫們住。愉王妃待得問明白此事,愉王妃道,“這妥當麼?”
“怎麼不妥當了?我與阿鳳這是天生的緣分,你不也很喜歡他麼。”愉親王喜滋滋的喝著茶水,道,“陛下原意是想把二皇子過繼給我,二皇子也是個老實孩子,只是總不及阿鳳合我心思,都說好了的。你沒見著咱們孫子,生得俊俏極了,那模樣,跟阿鳳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愉王妃這些年無子,雖是有些擔憂,可聽丈夫誇了一通孫子如何如何可人意,亦是大為心動,道,“那明兒我過去瞧瞧。”
“去吧,後兒就是洗三禮了,這可得預備起來。”
愉王妃道,“那是在咱家預備,還是在秦家預備啊?”
“當然是咱家預備了。”愉親王道,“把春華院收拾出來了,給阿鳳他們住,既是一家子,以後阿鳳是要繼承王府的,自然得住一起。對了,奶娘什麼的得預備幾個妥當的,他們雖也準備了,只是阿鳳以後身份就不同了,還是你斟酌幾個的好。”
愉王妃道,“這是自然。”她還道,“以後他們小孩子事情多,我也能幫著帶孩子。”
“生得特別好,叫大陽,是陛下給取的名兒。”
愉王妃笑,“快別饞我了,我這晚上得睡不著覺了。”
待愉王妃知道大陽身上有青龍胎記後,就真睡不著了,愉王妃問,“這是真的?”
“我親眼見的。”愉親王道,“與大皇子家小皇孫那個一模一樣。”
“這可真是叫人說不出的緣分哪。”
“眼下這事不能拖,必要快刀斬亂麻。”
“哎,就怕咱們好心沒好報。”
“這是哪裡的話。”
“皇后那邊就不知道如何想了。”愉王妃輕聲道。
“她還要怎麼想?有此結果,她就該念佛了。”愉親王道。
“平郡王府那裡……”
“他們要是聰明,就該不發一言,不說一句。”愉親王道,“眼下這個形勢,只得委屈阿鳳了。哎,這孩子的運道,真是不好說。”
愉親王再三叮囑,“待把阿鳳他們接府裡來,府裡的事,你勿必要精心。”
“這你只管放心就是。”
第二日,過去秦家看望的人便不說了,大公主聞信說李鏡生產了,雖未自己來,也打發管事娘子送了不少東西過來。秦鳳儀各家報喜,又有一番走動。但,真正震驚京城的,莫過於秦鳳儀的身世之謎了!因為,愉親王早朝後就與壽王說了,“明兒參加他孫子的洗三禮!”
壽王都不明白,愉王叔這原是連兒子都沒有的,怎麼突然就有孫子了。壽王自然要打聽,這一打聽,愉親王半點兒沒瞞著,三言兩語就與壽王說了,他找到了失散二十一年之久的兒子,那兒子不是別人,就是秦鳳儀!
壽王驚的,都不曉得要如何言語才能表達內心的感情了。
後宮之中,是裴太后親自通報的這個消息。
裴太后的妝容、神色,與往時沒有半分差別,就是臉上那一分恰到好處的歡喜也在表示著這位太后娘娘對於這件事情的認可與喜歡,裴太后笑道,“愉王妃大概是去看孫子了,也不往哀家這裡瞧了。”接著就把秦鳳儀的身世說了出來。
平皇后、裴貴妃等一干妃嬪,連帶長公主、壽王妃皆是驚的說不出話,好半晌,長公主方道,“竟有此事。”
“是啊,真是叫人不知說什麼好了。”裴太后道,“那個宮人也是個糊塗油蒙了心的,就算打發你出府,這有了孩子,你總得給咱們皇家送回來吧。就為了自己的小日子,不管不顧的就把這皇家後嗣留在了自己身邊。這要不是祖宗保佑,咱們皇家後嗣,豈不就要流落在外了。”
平皇后道,“可是,那秦家夫妻,怎麼先時不說,昨兒就突然說了。”
“他們是不說不行了。”裴太后道,“鳳儀家那孩子,與咱們永哥兒一樣,身上有太|祖皇帝的青龍胎記。景川侯夫人認了出來,頗覺訝意,想著秦家一介平民之家,如何能有□□血脈,秦家此方將實情說了出來。昨日已滴血驗親,確定無疑。”
這下子,更叫人驚的了不得,尤其平皇后與小郡主的神色,驚詫中還帶了那麼一絲的微妙。裴貴妃笑道,“可見是太|祖皇帝保佑,不使後嗣流落民間。這孩子,以後必有出息,必得是咱們小皇孫的助力。”
平皇后笑道,“都是一家子,說來,明兒個就是洗三禮了,愉王叔府上是雙喜臨門,母后可得厚厚的賞賜才好。”
長公主道,“是啊,哎,明明王府貴子,流落在外這些年,那孩子,也吃苦了。”
壽王妃道,“先時我見過秦探花一面,他那等形容俊俏,也委實不像寒門小戶,必得咱們皇家宗室方有的風采。”
一時太后乏了,便打發諸宮妃公主王妃散了。
裴貴妃回了宮,便吩咐心腹宮人備下一份洗三禮。
心腹大宮人道,“娘娘,小世子的洗三禮,咱們按什麼例來備呢?”
裴貴妃道,“去鳳儀宮那裡問一問,皇后照什麼例,咱們減一等就是。”
心腹大宮人應了,一笑道,“以前奴婢私下還說呢,秦探花這名字也怪,取得倒與咱們宮裡正宮名兒一樣。果然就是個貴人。”
裴貴妃心下悚然一驚,繼而渾身冰涼,良久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