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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都子覺得自己坐在南澤家的客廳中,好像已經過了很久。從剛才自己被扶到這裡來開始,到底經過了多少時間,她完全不曉得。客廳裡所有的人都一言不發,靜坐不動。
雪月花遊戲的參加者之中,除波香外,只有南澤雅子不在這裡。
加賀一直守候在沙都子身邊。他好像只知道波香已死,還不知道事情的經過情形。
門鈕轉動的聲音,似乎讓大家都嚇了一跳。南澤雅子開門進來,說道:「警察來了。」
雅子的臉色慘白,但聲音一點也沒有顫抖,只是有點沙啞。緊抱著華江雙肩的若生,露出訝異的表情看著雅子說:「警察怎麼會來?」
籐堂也站起來走向雅子,好像也有同樣的疑問一般。
雅子表情鎮靜,以平板的語調說:「醫生檢查過波香的身體,說可能是中毒死亡。在這種情形之下,我們必須通知警方,所以我就打電話去了。」
「中毒?」加賀問,「波香是喝了毒藥而死的?」
雅子輕輕點頭說道:「聽說很可能是那樣。」
「可是……怎麼會呢?」
雅子搖搖頭說:「不曉得。警方正在調查。剛才向我問了一些話,還說等一下要來向每個人問話。大概快來了。問的時候,大家要照實說。」她說完便坐在沙發椅上。
此時門又開了,一個穿制服的年輕警官走進來說道:「對不起,現在要檢查大家身上的東西。女生請照女警的話做。男生麻煩跟我來一下。」
籐堂、若生、加賀跟在這警官後面走出去。兩名身材結實的女警走進來,向女生們說了一些客套話之後,就開始進行搜身。每人全身上下和所帶的物品全都經過詳細的檢查。沙都子猜想她們是在檢查看看有沒有人身上帶毒藥。
搜身的結果,並沒有找到毒藥。女警致歉後就走了。不久,男生們跟著剛才那位警官走進來。
「有沒有怎樣?」華江很小聲地問若生。
她的雙眼已經哭腫了。沙都子聽到她說的話,也聽到若生以若無其事的語氣回答:「大概沒什麼問題。」
年輕警官見大家已坐好,便說道:「現在要向大家問話,誰先來都可以,有沒有人要先來?」
「我。」籐堂說。
警官帶著籐堂出去之後,沙都子聽到若生小聲地說:「誰知道茶裡有毒呢?」
沙都子對這句話很有同感。她想,大家的看法大概也都一樣吧?
「那些茶粉是我昨天才買來的。」雅子緊握著手帕說。
沙都子心想,她的意思就是說茶裡應該沒有問題。可是,其它人大概都不會認為茶裡無毒吧?
籐堂在十五分鐘後同來。他進來時表情僵硬,臉色蒼白,似乎很緊張的樣子。剛才那警官跟在他後面進來,望著華江和沙都子,問道:「哪一位是相原小姐?」
「我。」沙都子挺胸說道。
警官帶她來到命案現場隔壁的房間。這房間約有八個榻榻米大,以紙門和鄰室相隔。裡面有兩個男人,其中一個年約三十五歲,身穿褐色西裝,戴著眼鏡,不像刑警,倒像一個大公司的職員。他看到沙都子,就點頭說:「請坐!」
另一個刑警年約三十歲,看起來很陰險的樣子。沙都子決定不看他。
「請問……」戴眼鏡的刑警說,「今天是你們老師的生日嗎?」
「是……」
「你們在玩什麼雪月花……遊戲嗎?我不懂那是什麼遊戲,可以當做是茶道中的一種儀式嗎?」
「可以。」
「聽說玩到一半時,金井波香小姐喝下茶就死了……你知道死因嗎?」
「是不是中毒?」
「醫生說,好像是氰酸鉀中毒。」刑警說這話時毫不動容,但沙都子聽了,卻忍不住全身發抖起來。
刑警繼續說:「金井小姐喝下茶後,毒性立刻發作,因此毒藥很可能是放在茶裡。關於這一點,你有沒有意見?比如說,你有沒有看到她喝茶以前吃下什麼東西?」
沙都子想要回憶當時的情景,但卻什麼都想不起來,只好搖搖頭說:「那時我抽到『花』,忙著泡茶,沒有時間注意別人。」
「哦,我剛才聽籐堂說,除了泡茶的人以外,其餘的人都面對同一個方向坐著,所以沒看到金井小姐的樣子。既然連你也沒看到……算了,到底是怎麼吃到毒藥的,調查一下就可以明白了。除了今天以外,你最後一次看到波香,是在什麼時候?」
「上個禮拜,在她住的地方。」沙都子想了幾秒鐘以後才回答,同時也想起來,那是參加祥子喪禮回來後的事情。她們那次在白鷺莊聽到了古川智子的重要證言。
「關於上次那件命案……」刑警似乎很感興趣地說道,「我聽南澤老師和籐堂說過了,你好像很熱心在調查。有什麼線索,可以說來聽聽嗎?」
「也不是什麼線索啦……」沙都子接著就把以前古川智子和佐山刑警說過的話告訴了他。
「當金井小姐知道上次的命案很可能是謀殺時,有沒有什麼反應?」
「大概和我同樣吃驚吧!」沙都子想了一下才回答。
接下來,刑警詢問了一些有關波香的日常生活、交友情形、常去的地方等問題。沙都子知無不言。她很希望自己提供的資料能夠幫助警方早日查明真相。
「最後一個問題,就是有關今天舉行的那個茶道儀式,叫做什麼……」刑警的語氣和剛才有點不同。
「雪月花之式嗎?」
「對了!在這個遊戲的過程當中,輪到誰喝茶,是完全沒辦法預料的嗎?」
「是的。誰喝茶完全由抽籤決定,事先不可能預料得到。」
「以抽那紙牌來決定嗎?」
「對!」
「泡茶的人是你,當時你有沒有發覺,茶碗或其它茶具上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異常……」沙都子實在想不出來,只好說,「已經記不清楚了。」
沙都子回到客廳。大家的表情都好像很擔心的樣子。
華江站起來說:「情形怎樣?」
沙都子說:「沒什麼。」
接下來換若生出去。沙都子坐到沙發椅上。
籐堂望著地毯說:「他們問了你很多問題吧?」
「嗯……」
沙都子覺得頭部隱隱作痛。她用手指按住眉頭,看著身旁的加賀。
加賀雙臂交叉於胸前,正在閉眼沉思。
「加賀……」沙都子說。她很想聽聽加賀的聲音。
「事情的經過情形,我剛才已經聽大家講過了。」加賀閉著眼睛說。
「那……」
「明天再說吧!」加賀說,「今天不要再討論了。」
若生回來之後,華江和加賀也接受了警方的查問。加賀雖然案發時不在現場,但也被問了許久,甚至比華江還久。
等到大家都被問完話時,已經快要八點了。五個人一起走去車站坐車。電車上乘客很少。他們五人並排一列坐下。
「可能是自殺吧!」若生首先開口講話。
「反過來說,也可能是被人謀殺。」籐堂說。
「不可能!」華江說,「如果是謀殺,那就表示我們之中有一個人下了毒。」
「會不會是沒有目標的胡亂殺人?」若生舔著嘴唇說。
「你的意思是說,是一個跟我們完全沒有關聯的人下了毒?如果是這樣,老師昨天買的那包茶粉就有問題了,很可能是買來以前就已經被下了毒。」籐堂說道。
「以前曾經有人想胡亂殺人,而在巧克力糖裡面下毒,也有的是在罐裝果汁裡面下毒。如果波香的情形也是那樣,警方一定很快就可以查出來的。」
「是呀!」
「如果不是那樣的話,就是自殺吧?」若生說。
沒有人回答他,沙都子心想,如果是謀殺,那麼除了剛才籐堂所說的特例以外,兇手一定是在這幾人當中,但這似乎不太可能。那麼,就只能認為波香是自殺的。可是,波香應該不會自殺才對。她絕對不是那種會自殺的女人。
沙都子突然覺得,自己實在太不瞭解波香了。她望向加賀。加賀仍然閉著眼睛,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