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浴室門被人從外面敲響的時候, 路揚正盯著自己的屁股,試圖把這些紅印子都能給盯掉。
“路揚?”祁邵擰著眉看著磨砂玻璃門透過來的隱約人影, 他早上出去的急, 忘記跟路揚先說一聲了,他還以為這會兒路揚應該沒醒來。
路揚看著貼著門的那個腦袋的影子,氣就不打一出來, 把褲子穿好後才打開了門。
“我……”祁邵還只來得及說一個字兒,眨眼間就只看見路揚的後腦勺。
他轉頭看著小孩兒似乎連後腦勺都冒著火氣得樣子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他還沒發脾氣呢,小孩兒倒是先爆了。
“你給我站著!”祁邵好不容易硬氣一回。
“幹嘛!”路揚一見祁邵還凶他,腦子裏的氣兒就徹底壓不住了。
“你!”祁邵剛剛醞釀好的話, 看著他一臉委屈,突然就說不下去了, 立馬湊了過去, 放軟了語氣,“你怎麼不開心了?誰欺負你了?”
“……”路揚看著他這樣氣也氣不下去,只能轉身朝一樓走了下去。
“哎喲……”祁邵捂著左肩膀,像模像樣的痛哼了一聲, 剛抬眼,就發現往前走的路揚停了下來, 於是再接再厲的演得更起勁兒了。
路揚擔心的轉過來看了一眼, 走了過去問:“很疼嗎?”
“特別……疼……”祁邵這一句話說的特別氣若遊絲。
“你今天換藥了嗎?”路揚想伸手去掀開他的衣服看一下他的傷口,卻被他一把給抓住了手。
“你給我吹一下就不疼了。”祁邵這句話說出來,把自己都噁心的夠嗆, 但看著路揚猶豫又害羞的表情覺得噁心一把也值了。
倆人磨磨唧唧黏黏呼呼了一陣兒,祁邵才帶著人下了樓。
今天還有正事兒。
下了樓路揚才發現寧靜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只有毛建國尷尬的正跟遊一對視著。
祁邵瀟灑的坐下沙發後,看著坐在他旁邊對他抱以懷疑目光的路揚,立馬想起了自己應該很疼的傷口。
“啊……”祁邵伸出一隻手,抱著自己的傷口。
“啊個屁。”路揚這會兒再傻也知道他在演戲了。
“我錯了。”祁邵熟門熟路的認了錯。
路揚氣得話都不想跟他講,坐在一邊生悶氣去了。
“你開始吧。”祁邵對遊一說了一句後,悄悄地把手往路揚身後伸了過去,卻被發現自己被騙了正在生氣的路揚一巴掌給打歪了。
“那天我接了一個任務,失敗了,我逃走的時候,因為失血過多,迫降在了一個房子的樓頂上,那個樓頂上有個小花圃……”遊一開始說著。
“說重點。”祁邵聽得有些不耐煩。
“……”遊一清了清嗓子,“冷彤發現了我,她救了我。”
“怎麼救的?”祁邵擰著眉,他不知道一個普通的人類女孩子要怎樣去救助一個受了重傷的妖怪。
“她把她的血喂給了我。”遊一低著頭,聲音越來越低,“她的血很特別,很……反正我一覺起來後身上的傷全都好了。”
“血?”路揚腦子裏突然想到了遊一身上那股讓他覺得熟悉的氣息,腦子裏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
難怪他昨天見到遊一的時候發覺那股氣息已然消失不見,但其實他現在回想起來,遊一身上那股讓他誤以為是同類的熟悉氣息,其實在他每次見遊一的時候都有著慢慢減退的前兆。
第一次他見到遊一的時候,起碼隔了幾百米就能聞到了,第二次遊一到別墅門口的時候他才聞到,這第三次的時候遊一身上的那股味道已經全部消失了。
“繼續說。”祁邵一邊說了一句,一邊把手悄悄的伸向路揚的身後,把他的腰給摟住了。
“我經常會去看她,她……她也喜歡跟我說關於她的一些事。”遊一眼神越來越陰沉,“那天我去的時候,她跟我說她老感覺放學的時候有一些人在跟著她,我以為是幾個不長眼的人類,想著去嚇嚇就行了。但第二天在他們學校外面坐在車裏等著她放學,我一直等到了所有人都走完,也沒見到她出來。”
“她會不會因為害怕,所以那天沒有去上學?”路揚問了一句。
“我不知道,因為翅膀的關係,我等天差不多黑了,進他們學校轉了一圈,沒找到她的人後飛快的跑回了她家。”遊一手開始不住的顫抖,“我到他家才發現……發現了她爸媽……她爸媽在辦喪事。”
“死了?”路揚擰眉。
“沒死。”遊一斬釘截鐵,“躺在棺材裏的女孩子不是她,她的血不是那個味道。”
“嘖。”毛建國打了個冷顫,“哥們兒你也太……”
“我能聞出來。”遊一斜眼看了一眼毛建國,“而且我能感受得到。”
“問過父母或者老師同學她那幾天為什麼會感覺有人跟著她嗎?”祁邵問了一句。
“問過了。”遊一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奇怪,“線索就斷在了這裏,第二天我派人去問的時候。沒人記得她,同學老師甚至她的父母,都說沒這個人,所有人口頭一致齊的就好像真的沒有她這個人存在過。”
“怎麼可能?”路揚有些驚訝,一個人的存在怎麼可能被這麼輕易就抹殺掉?而且就在一夜之間。
“我也不相信,我拎著那根虛到看不見的線索找了一年,沒有一點頭緒,後來有人告訴我白域能幫我。”遊一說,“我就去為白域辦事,他答應了我,我幫他辦成十件事,他就幫我開眼找。”
“嘖,你信他?”祁邵嗤笑了一聲,白域的種族天賦能看到未來和以前發生過的事,但這種幾乎是逆天而行的天賦讓他幾乎用一次就會少一次,祁邵完全不相信白域能為了遊一找這麼一個不相干的人而用掉一次。
“我不知道。”游一看向他,“我沒想到的是,我才辦六件事就被你們送進了監獄,我哥把我提了出來,他告訴我只有你能幫我找。”
“算是指了條明路。”祁邵悄悄的挪動著身體,把自己貼向了路揚。
“我這裏有她的幾張照片,你們可以去找這幾個人。”遊一從懷裏掏出了幾張邊緣都泛著皺的照片出來,“拿手機拍完給我。”
祁邵拿出手機,把這些照片都逐一拍過之後,拉著路揚朝店外走了去。
“咱們幹嘛去?”路揚系好了安全帶偏頭看著正發動車子的祁邵。
“微服私訪。”祁邵笑了笑。
“遊一不是所有的人包括冷彤的父母都不記得這個人的存在了嗎?”路揚疑惑的問,“我們去能問出些什麼。”
“你還記得我們見的第一面我給你喝的那個小藥水嗎?”祁邵突然問。
“記得,那個是……”
“消除記憶。”祁邵把話接了過來,“雖然這麼大規模的人類失憶不可能是藥水能辦到的,在原理總歸是八|九不離十的。人類的腦子是個很神奇的東西,所有只要是人類經歷過的事情,都不會忘記,想不起來只是因為被掩蓋了,所以我們的任務就是去清清他們腦子裏的灰。”
“我怎麼覺得你講話有點怪?”路揚擰著眉回想了一遍他上一句一口一個人類的那段話,“你難道不是人類嗎?”
“……”祁邵握著手中的方向盤,頭一次感覺自己車技有點兒飄。
路揚這破脾氣非討厭狗,雖然他不是狗,但是他想著等路揚對狗改觀了……操……對狼改觀了之後再說。
所以他準備趁這一段時間給路揚好好上上動物世界,讓這小屁孩子對狼的強大有一個正確的認識。
d城區這邊是老城區,基本上全是老房子和正在新建的大樓,街道房子看上去灰撲撲的。
路揚之前就是租的這兒,因為便宜而且是居民自己的房子也不要身份證。
冷彤父母家這片胡同多,路窄,祁邵擔心自己這輛越野進去就出不來了,只能把車停在了街邊,帶著路揚下了車,步行走了進去。
遊一給的位址是一個社區名跟幾棟幾樓,但祁邵繞進來後看著六棟相對而立,全長一樣而且沒有標誌的社區樓有些愣了。
還是路揚在堆著一堆煤,牆面全給蹭黑了的那塊地方找到了一個估計很久以前用白漆刷過的一個隱隱約約的c。
“眼睛挺尖。”祁邵笑著把人按懷裏揉了一通頭。
“這些樓都差不多是這樣。”路揚看著矮小的樓梯口腦子突然湧上些回憶。
他以前跟那個老頭兒全是租的這種房子,破但便宜。
“走吧。”祁邵一邊牽著他的手,一邊小心的用另一隻手護住他的頭兩人彎腰進了樓梯口朝四樓走了上去。
“又蹭不到我,頭髮都亂了。”路揚伸手把他的手給打掉了,用手摸了摸自己被揉亂的頭髮。
樓梯口是矮沒錯,但他才177不用彎腰也能進來,但對於祁邵的身高,樓梯口的高度就夠嗆,祁邵要是直著進來,估計一個頭都在外面。
“這臭脾氣。”祁邵按著他強硬的又把他的頭髮給揉亂了,“也就我喜歡。”
“我又沒讓你喜歡。”路揚被他按在懷裏,動彈不得,悄悄的翻了個白眼。
“那還不是因為你喜歡我,我不忍心你難過我才勉強喜歡你的知道嗎?”祁邵笑著在他瘦削的腰間捏了一把,“怎麼貓抱著軟乎乎,你身上就沒什麼肉呢?也就屁股肉多一點兒。”
“你還提屁股!”路揚瞪了他一眼。
“我錯了。”祁邵臉上帶著笑,一邊摟著人往上走,一邊低頭湊在他耳邊悄悄的說了句,“不過你屁股捏的是真舒服,跟大白饅頭似的,一抓一個紅印子。”
路揚被他的流氓勁兒氣的臉上通紅,一巴掌就甩在了他胳膊上:“變態!”
“哎喲!”一道尖利的女聲突然在小樓梯道上響起,“兩男的還學小情侶打情罵俏呢!這麼不要臉啊!”
路揚擰眉抬頭往上看了一眼,看到了那個提著菜籃子正要下樓的中年女人。
“小年輕就是不懂事兒,倆男的也不嫌惡……啊!”女人還沒說完突然就捂著肚子開始痛叫,直接從樓梯上滾了下來,團在樓梯間的口子裏。
“她……”
“別管她。”祁邵把路揚摟著繞過她上了樓,眼睛的紅色瞳孔慢慢消去,“這種人就是欠收拾。”
“我不是要管她。”路揚被他摟著想回頭看一眼,“我只是覺得那個女人有點面熟。”
“等會兒。”祁邵突然也想起了什麼,把手機拿了出來,對照著上面他剛剛拍下的照片看了一眼,“這女的是冷彤她媽?”
“好像是。”路揚又看了眼照片對比著,“這還怎麼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