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超級英雄

　　「他們在說什麼？」當窮奇與禍斗停下打鬥， 在半空中對峙時，葉遙本能地感到不安，他不知道這股情緒從何而來，甚至都無法確定自己到底有什麼感覺，只覺得胸悶，心口沉甸甸， 惶惶不可終日。

　　就好像有什麼滔天的災禍要來臨。

　　趴在樓頂上的貓發出了喵喵喵的叫聲，並非發情， 叫聲淒厲，好像身後有猛獸在追趕。

　　薩摩耶豎起耳朵，說是說白澤能夠傾聽萬物之聲， 記載在書上的內容難免有誇張的成分， 更不要說他現在還被困在薩摩耶的身體內， 就算原來有這能力現在都要大打折扣。

　　距離表現為， 他的聽力很不錯， 只要專心就能聽見很遠處的聲音，但這前提是，他要專心致志。

　　「窮奇在質問他。」狗狗的眼睛是閉上的，「問他從哪弄來的九龍陣。」

　　「你確定嗎？」葉遙抬頭，禍斗和窮奇在高空，現在又是晚上，他看不見異獸的臉，就算是看見了也很難判斷出禍斗的表情，但他卻陡然覺得天狗在笑， 禍斗拖著一條被咬斷的殘腿在對窮奇笑。

　　薩摩耶忽然睜開了眼睛，「哦——」他乾巴巴道，「我們可能遇見了一點小問題。」

　　葉遙道：「什麼？」

　　「禍斗想要自爆。」薩摩耶一點都不像微笑天使，即使從他的狗臉上，葉遙都能讀出驚恐二字。

　　葉遙愣了一下，想到窮奇曾經跟他提到過的，異獸在被殺之前拖敵人一起下水的做法：「他是想拖窮奇一起死？」

　　「大概不是。」薩摩耶道，「他可能是想和我們一起死。」

　　「跟這座城市一起。」

　　葉遙：「哈？」

　　薩摩耶道：「我大概有一千年沒有見過異獸自爆了，更不要說是禍斗這種有名有姓的。」

　　「等等。」葉遙道，「他自爆波及的範圍很大嗎？」

　　「很大。」薩摩耶道，「在洪荒時代，每一隻異獸自爆都能帶累死一大批。」

　　他吸吸鼻子：「而且我能聞到，禍斗的自爆非同一般，九龍陣強加在他身上的災厄之氣不受控制，在他體內翻騰碰撞，按照人類的說話，如果他爆炸了，能量大概類似於小型炸彈。」

　　聽見薩摩耶這麼說葉遙竟然詭異地冷靜了下來：「所以，處理方法是什麼？」

　　薩摩耶奇道：「你怎麼知道有處理方法？」

　　「如果我們真的要一起死了，你不會這麼淡定。」他蹲下身，同狗狗保持平視，「告訴我白澤，你是不是能解決？」

　　「你挺聰明的。」白澤打了個噴嚏，「我快要喜歡上你了。」

　　在他們頭頂上，窮奇張開了翅膀，禍斗的肚子如同吹皮球一樣鼓脹起來。

　　「禍斗是凶獸，一切力量的來源是災厄之氣，而支撐爆炸的能量也是災厄之氣。」白澤道，「所以只要有足夠的瑞氣就夠了，將災厄之氣抵消，爆炸就會在開始的瞬間清零。」

　　「你能消除災厄之氣嗎？」葉遙道，「在解放之後。」

　　白澤道：「不，並不能，我雖然是祥瑞的象徵，卻無法在一瞬間抵消禍斗所有的災厄之氣，他的意志堅定，並且這一次爆發是以他的生命作為代價，兩者疊加產生的災厄之氣，就算是我都無法消除乾淨。」

　　葉遙抬頭，發現禍斗已經漲得有原來三個他那麼大了。

　　「但你或許可以幫我。」白澤突然道，「山海經的擁有者，理論上可以放大異獸的力量，你的力量有多大，我的力量就能有多大。」

　　「要試試看嗎？」

　　我有什麼力量？怎麼會比你的力量更大？葉遙很想反駁，但他很清楚，現在不是時候，他也沒有時間猶豫。

　　而且，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白澤似乎對葉遙的力量很自信，就好像相信，他不僅僅能夠解放天地間第一頭祥瑞之獸，還能將白澤自己的力量放大，提升至巔峰。

　　「好。」

　　「精準估計，還有1分32秒。」

　　指揮室內一片寂靜，只能聽見鍵盤被敲擊的聲響，氣氛壓抑而沉重，掃瞄後得出的結論可不是鬧著玩的，原本以為這只是一場普通的或者稍微有點難的捉捕行動，甚至因為加入了窮奇而萬無一失，但是現在，現實在所有人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個巴掌。

　　從建國以來，更確切說，從建國之前，CSS還未從前身蛻變而成今天的模樣，他們就沒遇見識過什麼叫做異獸自爆了，最近的記載是700多年前，一隻現在被評定為D級別的小異獸自爆，動靜太小，甚至沒有死幾個人。

　　所以他們從來都不知道，A級異獸真的會自爆，並且聲勢浩大。

　　時間不等人，張隊的腦海中一瞬間劃過成百上千個想法，但最後張開嘴，只說了一句話：「全力攻擊。」

　　「在自爆前，將禍斗擊斃。」

　　「喂喂，開什麼玩笑。」

　　趙晶晶放下了火箭筒，開始鼓搗防空導彈。

　　由專打無人機的「袖劍」防空導彈改裝而來，重量從4公斤上升至9公斤，導彈全長74厘米，射程一千米，採用火箭發動機推進，電視頭自動匹配製導，專門為擊打非人類而設計，這次擊打禍鬥，正好是袖劍2的第一次亮相。

　　在場所有人，所有知道禍斗存在的人都無比期待袖劍2能夠發揮出應有的作用，一旦失敗，這座城市大半都會化為焦土。

　　「攻擊無效。」諾一卓瑪已經傳來消息，「念力攻擊無效。」

　　正如同電腦主機的自毀系統不可逆轉，禍斗的自爆也是同樣，他的細胞活性無限度膨脹，原本能夠被槍炮傷害到的皮毛也忽然刀劍不入，念力無法對他產生效果，直升機射擊也同樣，如果導彈也無法，這次行動中CSS南京分部準備的手段就都被試了個遍。

　　他們可真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張隊抽空看了眼倒計時。

　　58秒。

　　「袖劍2號，發射。」

　　56秒。

　　精準擊打。

　　「怎麼樣？」張隊立刻對技術員道。

　　「磁場沒有變化。」技術員的聲音顫抖。

　　耳麥中忽然響起窮奇的咆哮聲：「你們在開玩笑嗎？這導彈甚至無法重傷我，就想要傷到已經開始準備自爆的禍鬥？」

　　張隊冷著臉道：「還有47秒，去留自便。」

　　窮奇的聲音中滿是憤怒：「得了吧，不管我跑到哪裡，禍斗的怨念都會如影隨形，一旦他自爆我就注定是受到最大傷害的那個。」

　　他很懊惱，窮奇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失策了，他沒想到禍斗這麼有種，畢竟對方是他的手下敗將，還曾經被灰溜溜懟出南京城。

　　現在忽然想來個悲壯的自爆，開什麼玩笑！

　　「嗯？」疾風傳遞來消息，五感開到最靈敏的窮奇捕捉到莫名的空氣波動，他微微低頭，看見了獅身頂兩角的白澤。

　　不，重點不是白澤，是他背上的葉遙。

　　哈？

　　如果是人形窮奇的臉一定變的跟暴走漫畫裡的臉一樣。

　　他突然來逞什麼英雄。

　　葉遙：我再不逞英雄就要死了！

　　「我該怎麼做？」他的手死死攥著白澤的皮毛。

　　[集中精力，聆聽萬物之聲。〕

　　葉遙：「什麼？」

　　[想想你養的花草，居民樓牆壁上的爬山虎，一樓人家衝你狂吠的中華田園犬，還有每天看見的形形色色的人。〕

　　「我不養花草，只有一盆多肉。」

　　[那就想想你養的多肉吧。〕

　　白澤有點尬。

　　[活著的生命，從他們身上你能感覺到什麼？〕

　　我能感覺到什麼？

　　葉遙也不知道。

　　[抓緊了。〕

　　白澤加快速度，他的龍角開始散發白光，從龍角一路向下蔓延，白色的光芒覆蓋葉遙的身軀，也覆蓋了他的身軀。

　　祥瑞。

　　他是白澤，是開天闢地第一隻瑞獸。

　　「嗯？」

　　不遠處，單手持望遠鏡的女人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感歎，她的右手自然下垂，手心卻緊握戰斧手柄，水泥地上懸空停著一把半人高的大斧，但來來往往的人卻沒有往斧頭上多看一眼。

　　就好像看不見似的。

　　「白澤？」

　　剛剛提起10厘米的巨斧又落回地上。

　　「還挺能耐。」

　　「那是什麼？」張隊緊繃的神經就沒有放鬆過，當然，腦中的弦也沒有崩斷。

　　一個技術員立刻掃瞄白澤，然後從資料庫中調出2D繪圖：「編號002，白澤。」

　　「瑞氣濃度急劇上升，89、119、328……」

　　「爆炸當量估計值緩慢下降。」

　　張隊幾乎立刻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竅，在禍斗體內不斷衝擊的力量是以災厄之氣作為基底，災厄之氣同祥瑞之氣相碰撞就能互相抵消，波動清零，只要有足夠的祥瑞之氣，爆炸就能在開始的同時結束，就算祥瑞之氣不夠，白澤的出現也能縮小爆炸的規模。

　　只不過處於爆炸中心的人是肯定活不下來的。

　　他盯著大屏幕，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張隊當然注意到了葉遙的存在，但一個人的死亡並不能讓他產生感情波動，活躍在第一線的士兵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他會為了自己隊友的犧牲而流淚，但是，在剛剛聽見或許會有幾百萬人死於爆炸之後，忽然發現這個數字幾乎下降至1，他很難傷心。

　　如果葉遙真犧牲了，他會獲得張隊的敬佩，以及一個脫帽禮。

　　[準備好了嗎？〕

　　白澤的聲音再度在葉遙腦海中響起。

　　[大概？〕

　　他並不確定自己聽見了萬物之聲，也不確定，自己有能夠幫助到白澤的力量。

　　[自信點。〕

　　白澤竟然還在說俏皮話，而葉遙已經能夠清楚地看見肚皮脹大的禍鬥。

　　[幹完這一票，你就是紅遍全球的超級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