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虎頭蛇尾

　　「下面那小妞怎麼回事？」華表抱著仙鶴脖子問道。

　　畢方道：「你問我我問誰？」他原形脖子本來就長， 梗著脖子，更像是垂死的北京烤鴨，脖子被掛鉤鉤上的那種。

　　「那你說這小妞是誰？」華表雖然嘴上一個小妞小妞，但光是看蘇敏一邊自由落體一邊淡定揮動手上大斧頭的模樣，就讓他慎得慌，這戰鬥力， 瞬間把他大卸八塊絕對沒問題啊。

　　他突然憎恨自己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習慣，每天就陣法陣法陣法， 如果是妲己或者窮奇在這裡肯定能一語道破強力外援的身份，那兩人不管看上去靠不靠譜，消息還是很靈通的。

　　不， 說不上是強力外援， 因為他倆現在還不清楚小妞的目的， 最多就是敵人的敵人。

　　蚩尤族的頭頭雖然被蘇敏吊住了， 但其他人卻沒有喪失戰鬥能力， 他們可不是蠢貨，相反，個個都是從戰場上歷練出來的，桑金、索馬裡，哪裡有戰爭哪裡就能看見他們的身影，否則身經百戰如同畢方怎麼可能被窮追不捨？

　　南京市不是他們的老巢，無法調動直升機，才進入領空恐怕就會被炮彈打下來。

　　但即使大型直升機不行，小型飛行器還是能用的。

　　更不要說， 他們還有非科技手段。

　　幾人交換眼神，當時就有人掏出一個膠囊，往地上狠狠一扔，冒出一陣白煙，看著就像龍珠中布瑪的空間膠囊。

　　事實也是如此，雖然現代科技尚且不能達到如此地步，結合非科技的玄學手段就行了。

　　能夠飛的不僅有直升機，有飛行裝置，還有異獸，還有法器。

　　只要能切換近戰，他們就有法子。

　　畢方道：「你覺得我們這樣安全嗎？」他問坐在自己身上的華表。

　　華表道：「安全啊，怎麼不安全？」他手指向下，「顯然蚩尤族沒有翅膀，他們只是彈跳力驚人，但你現在停得這麼高，當然安全了。」

　　「而且我還有符紙。」他聳聳肩，「不行咋們就落九天玄雷。」

　　「那是什麼？」畢方聽見九天玄雷這麼高大上的名字，肅然起敬。

　　「就是普通的雷電。」華表道，「夠送他們下去了。」

　　電子顯示屏上是能量波動圖，雷達捕捉到了異常能量反應。

　　CSS的人在極短時間內全副武裝，一開始他們只以為是畢方出現，但經過上次禍斗大鬧，南京分部的人積累了豐富的經驗，最起碼他們更加清楚地認識到了異獸的潛在危險，裝備也再一次升級。

　　雖然不敢保證再有禍斗同等級的異獸自爆他們能夠不受一點影響，但起碼從玄學上找到了解決的手段。

　　就是犧牲有點大。

　　「張隊，這波動不對勁啊！」

　　雷達顯示在三牌樓地帶有強烈能量波動，波動的形狀不同於異獸交戰，竟然摻和了第三代第四代特有的異常能量波。

　　顯然有人在交手。

　　注意，不是異獸和異獸，是異獸和「人」。

　　張隊獰笑道：「最近有人到我們的地盤上嗎，小崽子們？」

　　「沒人通過官方途徑來。」趙晶晶舉手道，就像一個乖巧的小學生。

　　「很好。」張隊大手一揮道，「先抓了再說。」

　　動靜好像鬧得有點大，蘇敏側身躲過對面男人的刺擊，正如她說的那樣，對方手上的刀是把好刀，不是說鍛造手藝，而是說在刀上銘刻咒文的人。

　　附魔，在西方或者東洋，人們用這兩個字來形容這種從遠古流傳至今的手藝，其實在黃紙上寫符文招來雷電也是附魔的一種，但金屬與紙張是不同的媒介，製造武器過程中的工藝也不一樣，總而言之，這是兩種技法。

　　蚩尤族大漢手上的刀飲過血，背過人與異獸的性命，就算在冷清的月光下都能折射出沁入金屬內部的血紅色的光，在這前提下，讓手藝出色的附魔師雕刻紋路，就能讓屬於人間的武器變成能夠斬殺妖魔的刀。

　　蘇敏揮動巨斧如同在手指間玩轉裁紙刀，她動作輕巧到不行：「嘿，你這刀在誰手上附魔的？」蘇敏調皮地眨眼睛，「考慮給我介紹一下嗎？我可是個大方的主顧。」

　　最重要的是，能夠讓她滿意的附魔師並不多。

　　刀劍咆哮，似乎在發洩沉默大漢內心的聲音，他的刀刃上攜帶能夠將人攔腰斬斷的颶風，颶風中金屬元素在歡呼雀躍。

　　罡氣。

　　砍傷畢方的顯然就是此人。

　　能夠將飲滿血刀刃上的凶煞之氣轉化為罡氣，就算是蘇敏都沒見過朝這方向研究的附魔師，她當然感興趣了。

　　「我真的是在真心誠意地問你，不考慮回答一下嗎？」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直接用斧頭面一拍，將那人拍到地下了。

　　陷入地底深處。

　　「駭！」路人突然看見地陷，嚇了一跳，趕緊繞開這段路走了。

　　真的得速戰速決，蘇敏想到。

　　還懸停在空中的畢方：「……」

　　還懸停在空中的華表：「……」

　　看底下越來越近的幾個小點，華表嚥了口唾沫：「我覺得不對勁。」

　　畢方道：「好巧，我也覺得不對勁。」他道，「你不是說自己能發射九天玄雷嗎，把他們打下去啊！」

　　華表道：「你不是說自己只要蓄力就能噴火嗎，蓄力啊！」

　　畢方道：「這還要你說。」

　　他終於靠譜了一次，低頭，從尖細的鳥喙中吐出一團一團的火焰，他要是人型說不定是個神槍手，因為火團瞄得實在是非常準，一口一個，蚩尤族的人還真都給他打下來了。

　　華表叫囂著「看我九天玄雷」，準頭也不瞄準就往地下扔雷電，還真給他打中了。

　　在地面的蘇敏感覺到不對，立刻原地打滾讓開，高空墜落下的雷電將地劈得焦黑。

　　「搞什麼！」她頭都大，「誤傷人怎麼辦啊！」

　　她蹲下身用特製手銬將蚩尤族人的手背在背後拷上，而他的**自然成了戰利品。

　　天知道為什麼一個漂亮的小姐姐隨身會攜帶手銬這種鬼畜的用品。

　　「搞定。」

　　窮奇帶著葉遙以及方雪婷一路從高空飛來。

　　首先是因為用飛來的最快，其次不是說好畢方他們是在高空混戰嗎？

　　但是等他們到了卻發現半空中空空如也。

　　窮奇的鼻子還是蠻靈光的，雖然不像白澤那樣，只要在南京市內就能通過嗅覺找到熟悉人的蹤跡，但就這麼點距離他還是能發現華表的，所以停在半空中嗅鼻子，他就發現華表他們竟然已經腳踏實地，立刻以比自由落體還要快的速度降落，讓葉遙以及方雪婷享受了一把坐在跳樓機上都不曾享受到的快感。

　　方雪婷原本還有點恐高，但就今天過後，恐怕再也不會有這問題了。

　　地上，畢方已經恢復了人形，同華表站在一起，而一臉無辜的蘇敏站在他們對面，腳下是被手銬銬起來無意識的蚩尤族人。

　　只要佔據地利優勢，華表和畢方還是有戰鬥力的，畢竟他們中其中一個是陣法大師，另外一個是火神身邊的山海異獸，最危險的敵人被蘇敏單手收拾了，剩下的那些畢竟沒有他們擅長高空作戰，華表口中的九天玄雷比畢方想像中的要牛逼一些，他本人蓄力之後戰鬥力也不是蓋的。

　　所以一場激戰竟然虎頭蛇尾地結束了。

　　唯一的問題就是，之前還是敵人的敵人的小姐姐，現在究竟是敵是友。

　　窮奇落地便從鼻孔裡噴出憤怒的鼻息：「華表，來解釋一下是什麼情況！」

　　葉遙倒是看見了笑盈盈的小姐姐，誰叫小姐姐長得太好看，而且全身上下有種微妙的昂貴感。

　　全身上下每一根髮絲都在金錢的堆砌之下受到精心保養，閃閃發亮的精緻昂貴感。

　　她臉上還自帶一股靈氣。

　　「啊。」葉遙突然想起來了，他真見過這個小姐姐。

　　大概是幾周前的事了。

　　他捏捏窮奇耳朵，這在大庭廣眾之下絲毫不在乎對方異獸威嚴的舉動讓窮奇更加來火，他可是很好面子的！

　　葉遙道：「我見過這美女。」

　　氣息扑打在窮奇貓似尖尖立的耳朵上。

　　「幾周之前，在夫子廟的民間藝術大觀園。」就是他們店面前的平台上。

　　窮奇也顧不上糾結自己的威嚴了，他幾乎立刻就用警惕的眼神盯著蘇敏看，且別說葉遙這店主身上數不清的謎團就讓他這段時間頗有些草木皆兵，今天又加上個搶手的擁有「聆聽萬物之聲」能力的第四代，毫不誇張地說，她這能力開發好了輔助一流，攻擊也強得可怕。

　　比諾一卓瑪的能力還要讓人垂涎。

　　窮奇活了這麼久，看遍王朝興衰，哪裡能不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他只能說自己打錯了算盤，原本是想把畢方拉近寵物店，賣身給他當奴隸一段時間，哪裡知道畢方確實是到手了，原本給他以為是跳板的竟然是個大累贅。

　　人類和異獸與眾不同，而第四代人類，能力不行的可有可無，能力出眾的比如說諾一卓瑪就是南京分部的大寶貝，未來人類的中流砥柱。

　　一個能力比諾一卓瑪更加珍貴的「聆聽萬物之聲」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可想而知。

　　她為什麼會沒有被發現？

　　想到這裡窮奇幾乎要咒罵CSS了，將你們的科技手段吹得天花亂墜，結果就是這個？該發現的什麼都沒有發現。

　　方雪婷倒是沒有注意葉遙和窮奇見的對話，也不在乎現在場上的尷尬氣氛，她幾乎是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了站在華表身邊一身潮牌的小少年，光是看見他，就轉動不了眼球。

　　眼神全粘在小少年的身上。

　　即使外貌有變，但是他的眼神卻沒有變，方雪婷心中隱約有聲音響起，告訴她，這就是畢方，是一直出現在自己夢中的異獸。

　　「畢方？」她的聲音很小，葉遙和窮奇都能將她的聲音忽略過去，但偏偏距離她很遠，絕對不可能聽見的少年聽見了。

　　初中生外表的人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他的腳向前邁了幾步。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螺旋槳轉動發出惱人的噪音，張隊隱含憤怒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入在場人每一個人耳中。

　　「所有人舉手蹲下！」

　　「在解釋清楚這裡究竟發生什麼之前，誰都別想走。」

　　葉遙：……

　　警察果然都是最後姍姍來遲的。

　　「別擔心。」他忽然聽見了清越的女聲。

　　回頭一看，蘇敏舉起雙手對他眨眼睛。

　　「有我在呢，金星一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