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漣漪

　　伴隨著字跡凝聚完成，緊隨著彙聚的是一個極為複雜的陣法圖文，陣法圖文彙聚完成，一陣無法言說的制約力從陣法中爆發了出來，這磅礴的能量竟然絲毫不遜色《日暮星河》的天罰。原來這誓約絕不僅僅是說說而已，一旦達成，意味著入侵者將要用永生來遵從，甚至沒有給自己留下半分後退的餘地。

　　舒尋幾人互相望瞭望，均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答案，毛絨團子點了點頭。“我們答應你，盡我們所能，達成星空所願，無論宇宙時代做出怎樣的裁決，我們幾人願意帶著星空去看萬千世界。”

　　地面之上的陣法瞬間大亮，誓約達成，兩方遵從。工整的字跡片刻之後也緩緩消散，黑色的物質重新彙聚隱沒在了星空的影子裏，不再有其他動靜。

　　星空的表情在黑色影子異動之際並沒有太大變化，這說明星空是知道入侵者存在的，甚至兩者還有了一定的交流。隨後的字跡星空並不認識，雖然心有疑惑，卻也意識到，是影子在與舒尋幾人交涉，而舒尋隨後的承諾讓暮族少年的眼眸出現了幾分波動，契約達成之後，星空突然蹲下了身子，盯著地面上自己的影子看了許久，然後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我帶著你去看世界。”

　　少年的聲音還帶著幾分青澀，聲音不高卻格外的堅定和認真，然後在眾人的注視之下，黑色影子凝聚成了一隻手掌，緩緩抬起，與少年並不寬厚的手掌想貼合，似無聲的交流。

　　這一晚，因為星空和入侵者的事情，幾人的心情都多了分複雜，他們從未想過，自己第一次與入侵者的直接交流會是在這種情況，更沒有想過，入侵者帶給他們的直面感官竟然如此的複雜。

　　星空因為確定了自己之後的去向，整個人似乎都歡快了幾分，吃過晚飯之後很快回了自己的房間。

　　少年離開之後，幾人紛紛沉默，許久之後還是烈陽率先開口。“入侵者究竟是什麼？為什麼在它立下終生劃影為牢的時候，我不知道該如何判斷它是善是惡。”

　　短暫的沉默之後，坐在桌子上的毛絨團子捋了一遍鬍子開口說道。“現在判斷善惡不如判斷它的來歷，因為有些事情的是非善惡是沒有界限的。”

　　葉翦認同的點了點頭。“入侵者的實力絕對遠超想像，制約陣法的能量甚至高於《日暮星河》的天罰，而且從那段誓約中不難判斷出，入侵者的生命也是趨近於無限的，至少要長與暮族，否則不會有守墓一說。”

　　烈陽似乎想到了什麼，表情愣了一下，帶著幾分不確定。“如果入侵者真的如此強大且壽命無限，那他們融入暮族的影子豈不是真的為自己劃了一處牢籠，而且還是即將陷入末路的牢籠，入侵者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麼呢？別的入侵者不知道，但是星空影子裏的入侵者明顯不存在惡意，入侵者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毛絨團子正努力的同自己的波浪線鬍子做鬥爭，聽此意外的看了烈陽一眼。“難得你竟然察覺到了，確實，剛剛那個與其說是入侵者的請求，不如說是談判，因為我們到目前為止都沒有掌握消滅入侵者的辦法，入侵者的精神力高到了一個令人髮指的程度，除了世界意識，個人很難與其抗衡，也就是說，一旦入侵者暴動，我們目前是沒有辦法解決的。所以入侵者以自己的自由交換了星空的自由，也是給了我們一個解決入侵者的方式，星空的影子是囚牢，而這個囚牢是入侵者自願走進去的，期限，是永恆。”

　　“謝謝誇獎！”烈陽憤憤的開口，強行將團子的意外當成誇獎。“那我更看不懂了，入侵者在做什麼？以他們的強大，完全可以脫離這個即將毀滅的日暮星系，他們為什麼冒著被世界意識抹殺的危險留在這裏？”

　　“不知道，不過讓我意外的是，入侵者竟然會使用宇宙時代的通用文字，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宇宙時代的通用文字是幻族整理修改而成，根據之前的推測，入侵者來源於各大種族相遇之前，這進一步說明了，入侵者同幻族存在必然聯繫。”如今時代，各大種族在自己的居住星系仍舊使用自己的文字，不過在宇宙公共場合多以通用文字交流，而這個通用文字的開創者，自然是精神力無人可匹敵的幻族，通用語言的使用其實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著幻族的強大。

　　五大種族中，幻族的人口最為稀少，卻屹立於無可動搖至高地位。相對於人類，蟲族，獸族，靈族這四個種族而言，幻族強大的不似這個時代的生命體，他們擁有著四大種族極為渴望的超強精神力，以及那接近無限的生命力，這樣的幻族經常會讓人感歎，如此完美的種族就應該跨越至下一個文明，而不是仍舊停步宇宙時代。

　　舒尋的眼睛中是深思的光芒，幻族，這個在宇宙時代堪稱完美的種族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舒尋覺得，自己似乎隱隱約約摸到了一些聯繫，只等待去驗證，而這個驗證機會想必不會太久。

　　遊戲世界中入侵者的突然舉動不止讓舒尋幾人極為震撼，直播間裏的觀眾也有一種措手不及的感覺，尤其是幻族，更是陷入了一種十分尷尬的境地，即使他們仍舊在為自己申辯，但是如今的一切證據都指向了幻族。

　　《日暮星河》即將迎來一場動盪，現實世界也是同樣波濤暗湧。

　　這一天夜晚，毛絨團子照例出門遊蕩，雖然一直沒有找到進入主司殿的機會，卻不妨礙舒尋每天出來溜達一圈。因為舒尋知道，一旦波瀾起，主司殿必最先有波動。

　　葉翦也依舊陪在舒尋身邊，無論舒尋是無意義的閒逛，還是冒險潛入其他職能機構，葉翦始終默默不言，不問不疑的跟在身邊，因為環境限制，兩人大多時候都沉默相伴，沒有更多的言語，卻意外的合拍，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想法。

　　這一晚，舒尋和葉翦依舊在主司殿外逗留了片刻，正當兩人覺得今夜仍舊不會有什麼收穫之際，一個人影竟然悄無聲息的逐漸靠近了主司殿，那人帶著面具，動作極為靈敏，而且對周圍的環境十分熟悉，並且極為熟練的避開了巡邏的祭祀和裁決者，很快就到了主司殿的邊緣。

　　葉翦和舒尋對視了一眼，紛紛意識到，所謂動盪前的漣漪終於來了，無論這漣漪是來自哪一方勢力，末日之前的動盪終於開始了！

　　在葉翦和舒尋的注視之下，那人動作輕如鴻雁的躍進了主司殿的圍牆，圍牆上的陣法圖紋以及那明亮的洗禮之光竟然都沒有反應！一瞬間，葉翦和舒尋反應過來，這人是原住民，而且是一個地位不低的原住民。

　　那人的身影眨眼便消失在主司殿中的一處建築物裏，主司殿在黑夜之中依舊亮如白晝，靜等了約十幾分鐘，主司殿上空的永恆之光瞬間陷入黑暗，同時主司殿中也響起了紛亂而嘈雜的聲音。

　　葉翦和舒尋在主司殿陷入黑暗的一瞬間瞬間躍了出去，分別向著主司殿中不同的方向而去。這些天裏，兩人雖然不能進入主司殿，卻不妨礙他們提前將主司殿內的分佈瞭解清楚，所以在永恆之光消失的一瞬間，兩人就向著曾經約定好的目標而去。

　　葉翦前往存放書籍的圖書館，而舒尋則前往祭祀聖殿。兩人的目標很明確，暮族歷史和神諭。

　　主司殿中，雖然永恆之光熄滅了，但主司殿中最不缺的就是祭祀，所以很快，一個個由祭祀亮起的洗禮光芒重新閃耀，不過照亮範圍明顯受限，且存在太多死角，而這就給了伺機而動者機會。

　　在主司殿陷入黑暗的一瞬間，潛入主司殿的絕不止舒尋和葉翦兩個人，諸多勢力等這個機會等了太久，如今稍有異動，紛紛行動了起來。

　　但是在速度和靈活程度上，鮮少能有與舒尋匹敵的人，尤其是舒尋的獸形狀態，尋寶鼠的速度加上挖洞的能力讓他在短短片刻之後就到了目的地。祭祀的聖殿只有極少數人有進入許可權，而且只有在某些特定時間才會進行祭祀儀式，所以此時的祭祀聖殿仍舊陷在一片黑暗中。

　　毛絨團子看著面前開了一道縫隙的門，略微猶豫之後靈活的跳了進去，小爪子輕踩地板，動作輕靈，完全沒有發出一點聲息。聖殿之中一片黑暗，舒尋憑藉夜視能力很快看清了聖殿中的情況。

　　聖殿之中的格局並不複雜，正中間是一尊白色石料鑄成的雕像，雕像近約二十米，即使無光也似散發著神聖的氣息，容貌絕美，雌雄莫辨，一手捧日，一手托月，衣著服飾帶著明確的特色，這正是原住民所崇拜的生神。

　　聖殿之中面積很大，卻顯得十分空蕩，除開雕像之外，只有北側靠著牆壁的位置擺放著一排書架，上面是關於祭祀的相關記錄。

　　毛絨團子警惕的四處張望了一下，慢慢靠近書架，小耳朵靈活的轉動著，努力捕捉寂靜聖殿中的每一絲動靜。聖殿之中視野開闊，舒尋相信，先一步進入的那人一定發現了自己。

　　毛絨團子腳下施力，悄無聲息的跳到了雕像之前，小身子緊緊的貼在雕像之上，周圍仍舊一片死寂，彷彿著空曠的聖殿之中不存在第二個人，舒尋卻感覺自己的小心臟迅速跳動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不放過周圍的一切動靜。

　　幾息之後，毛絨團子挪到了雕像的背面，看著遠處的一排書架，毛絨團子靜立了片刻，隨後迅速彈了出去。然而就在舒尋即將到達書架之際，一道寒光劃過。

　　舒尋立刻扭轉了小身子，靈活的躲過了攻擊，然後迅速轉身，伏低身子，指甲銳化，毫不退縮的直面攻擊者。攻擊者眼熟的裝束出現在舒尋的視野之中，這人正是之前他和葉翦看到的那個潛入主司殿的面具人。攻擊者一擊不成，再次揮劍而上，劈向了舒尋。

　　漆黑的聖殿中一時之間不斷有寒光劃過，卻始終聽不見一絲聲響，兩個人眨眼間已過數十回合，發現均奈何不了對方，舒尋動作太過靈活迅速，而持劍的男子武力值也不差。

　　就在面具男子持劍再次準備進攻之際，毛絨團子卻突然開口了。“你是來找卿空的嗎？”

　　面具男子持劍的手一瞬間僵在了半空中，漆黑之中，舒尋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卻清晰的感覺到，那人手持的劍輕輕一顫，片刻之後清冷的聲音響起。“你是誰？”

　　聽到男子開口，舒尋終於肯定，這人就是暮陽，也就是卿空那本畫冊中的另一個主人公。毛絨團子捋了一把自己的鬍子，然後化成了人形，一身白衣的少年出現在了暮陽的面前，在看清舒尋容貌之後，暮陽的戒備雖然還在，卻收了劍。